唯识二十论述记讲记(第廿七讲)

丙七解释外难不照他心智识不成失…………他心智云何,知境不如实,

如知自心智,不知如佛境。

上一次讲到意罚的问题,说了很多公案,证明意业的势力能使对方断命。讲这些公案,有人说很好听;好听是好听,但是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我们也出了几道思考题,就是从这些公案里边,我们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教训。昨天我看到有的组上也谈了不少,虽然谈了不少,但是还有一些,我们要指出大家还没讨论到的。

第一个,在娑罗那王(比丘)的公案里边,就想起以前我们经常说的,禅宗的一个公案。两个比丘过河,看到一个女人也要过河,他们两个踩水过去,但那个女人不敢踩;一个比丘不管她,自己过去,另一个比丘就把她抱起走。后人就赞叹那个抱起走的比丘,说他是拿得起、放得下。我们从这个公案,就可以看出这是不如法的。这个娑罗那比丘,他在山上林间坐禅的时候,他并没有欲意,但是很多的宫娥彩女围观的时候,他没有回避,就惹了一身的大祸,差一点给打死。那就是说,即使你没有淫欲的意思,也不能跟那些女人在一起,何况抱起走?所以我们对这个公案,处处感到是不符合戒的。戒律里边,哪怕是阿罗汉,他也不这样子做,佛也不这样子做,为什么你一个普通的比丘要这样子作?你是不是离欲了、证果证道了也不知道。要对女人不起淫欲心,至少是三果以上。那么那个比丘是不是三果以上了?那他就放得下。即使三果以上也不行(不能这样子作),避嫌啊。你抱起女人走,如果那个女人的丈夫来了,看到这个样子,会把你打死。所以说这些情况,都是出家人要避免的。当然这个里边,加进其它的很多就不说了。

另外一个,那个很丑的仙人,淫女往他头身上浇灌脏水,那些大粪、不净汁,他不动心,忍辱,好几次都忍下去了,但毕竟最后是忍不住。外道的修法是不究竟的,只能伏烦恼,不能断烦恼,伏到一定的时候,他降不住,还是爆发,这一爆发就造大罪。所以从这一点看,我们现在身为佛弟子,碰到三宝的教授、教诫,应当庆幸。佛教的教法是能断烦恼的,只要肯用功,烦恼是决定能断的;烦恼断掉之后,就再也不会生了。这个仙人,虽然下了很多苦功,也修了很大的忍辱,但是他的法(外道法)不究竟,所以他毕竟还是不行,还是要生起瞋恨心,就把一国的人,全部杀完,这个罪,将来当然要受果报的。这个很可怕。再一点,我们若是老修行的,瞋恨心一定要克制,如果瞋恨心不克制、不肯忍的话,那你一次的爆发,就会造极大的罪。“一念瞋心起,焚烧功德林”,你辛辛苦苦、几辈子修下来的功德,你一个瞋恨心,一下子给你烧完,这个太划不来;还要受异熟报,瞋心的结果,最厉害的是地狱。所以像这些,我们在这些公案里边,应当要提高警惕;其它的,他讲了很多,我们也就不要多说了。昨天把几个公案讲完了,现在接下去看。

“若执鬼神敬重仙人,知嫌为杀彼有情类,不但由仙意愤恚者,云何引彼成立意罚为大罪性,过于身语?”如果你们外宗辩驳说,这不是意的功能,是鬼神敬重仙人,知道他心里有嫌恨,就代他去把那些人、国王统统杀掉,不是他的意业所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佛要举这些公案来成立意罚为大罪性——意的罪最大,比身语还大?那举这些喻就不恰当。既然是佛举的喻,那就不会不恰当,也就是说,确实是由仙人的意造成的杀罪。《密勒日巴传》,大家都看过,他也有发冰雹,那些冰雹是鬼神为他发的;传记里,那些鬼神不是拿心脏来给他看吗?杀了三十多人。这个当然也有,鬼神为杀的也有。但是这里说的意罚,却是仙人自己意业造的罪,不是鬼神代为杀的。

我们看这一段,昨天念过一些,现在再说一道。

“云何引彼,成立意罚为大罪性,过于身语?释下半颂,诘意罚为大。若鬼神为杀,云何世尊,引彼林事,返问长者,成立意罚为大罪性,过于身语?”假使照你这么说,是鬼神代杀的,还是身语杀,那么佛为什么要举这几个山林的公案来返问长者,目的是要成立意业的罪最大、过于身语业呢?佛当然不会乱说。所以从这一点看,一定不是鬼神代杀的,就是他的意,可以产生这个功能。“由于此杀在身语故,非意罪大”,假使说是身语杀,那意的罪就不是最大了。

《俱舍》里也有这个话,“三罚业中,自比校者,意罚为大”(自比校,这个“校”就是比较的“较”;可以呵责、可以惩治叫“罚”),意思是说,在很多的罪业里,自己相比较,而不对其它,单就身口意三个业里边,自己来比的话,意的罪最大,“意罚为大”。其它的还有五无间、五偏见等等。五个无间罪里边,自己相互来比,“破僧为大”,破僧的罪最大;五个偏见就是五个不正见,这五个里边,自己比较,“邪见最大”。“故知意杀无量众生,过破僧罪”,所以从《俱舍论》里所说的来看,可以得到结论:以意来杀无量众生的这个罪,比破僧的罪还要大。为什么?“破僧罪是虚诳语故”,虚诳语是身语的罪,摆在这三个罚里边,它是语罚,既然意罚大于语罚,那么破僧的罪,就要比意杀无量众生的罪要小了,意杀无量众生比破僧罪还要大。

(35B)“若尔,论说破僧能感无间一劫恶异熟果,此中意杀感果如何?”照你这么说,就是《俱舍论》里说的,破僧的罪,感的果很长,要在无间地狱里感受一劫时间的苦的果报,而你说意罚比破僧罪还要大、要重,那么意罚的罪,它感的果是怎样的呢?

“大乘中说,感无量劫受无间果,过于破僧。”在二乘里边,破僧的罪感的果时间最长,一劫,在无间地狱受无间的苦报,没有比它(破僧罪)再大的了,但在大乘里边说,意杀众生的罪,感无量劫受无间地狱的苦。破僧感一劫的时间受无间地狱的苦,而意杀众生则要无量劫的时间,那就是无量倍,当然比它大、重得多,所以说它的果报重过于破僧。

“从初为名,皆名生报”,《俱舍》里说,破僧只感一辈子的苦报,一辈子最长就是一劫,而大乘里说,意杀感的果是无量劫,从他第一次受报,都是这一辈子造罪、下辈子就受报,第一次的受报是生报(生报就是下一辈子就受报),以后还要不断地受下去,每一次都是生报。从初受报的来说,不管是破僧,还是意杀众生,都是生报。破僧是一次的生报就完了,但是意杀的罪不是一辈就完,还要无量的延续下去。所以,虽然都叫生报,但时间比起五无间罪、破僧要长得多。

“说色业道,立五无间,于中重者,谓是破僧;破僧不能重过意罚,故说意罚,为大罪性。”色业道就是身语业,身语业是属于色法的,在身语业的七个业道(身三、口四)里边,五无间的罪是最重的,其中又以破僧的罪为重,虽然破僧的罪最重,但是还不能超过意罚,所以意罚罪性最大。

俱舍又说:或依大果,说破僧重;害多有情,说意罚大;断诸善根,说邪见重。依彼宗说,即其罪大,后感果时,虽但一劫,倍于破僧受无间等;皆生报故,不可多生感无间果,不同大乘。

《俱舍》里边又说,它们各有侧重点。破僧罪为什么重?“或依大果,说破僧重”,从他受的果报来说,那是最厉害的,无间地狱里受一劫的果报,那是最苦的,所以说破僧罪重,这个果报最大。“害多有情,说意罚大”,从伤害众生害得最多的方面说,那是意罚,如前面讲的屠城,一座城,要把它里边的人全部杀完的话,若以身语杀,要七天、十天,甚至一个月都杀不完,而意杀一下子就可以杀完,所以说意罚的罪大,杀的众生最多;如果意杀一个月的话,那杀的众生,无量无边,所以说意杀的罪重,断众生命,意罚最大。“断诸善根,说邪见重”,邪见罪的重,重在哪里?在断善根,一切善根都断完,那是邪见,所以从这个断善根来说,邪见最重。

“依彼宗说,即其罪大,后感果时,虽但一劫,倍于破僧受无间等”,“彼宗”就是《俱舍论》,《俱舍论》里也说意罚的罪大,它受的无间果报,时间虽然跟破僧一样,也是一劫,因为最长的时间是一劫,但是在这一劫里边,受的苦却是比破僧受的苦要多得多,无量倍的多;“皆生报故,不可多生感无间果”,因为属于生报,不能够一辈子、一辈子地连续感受无间地狱的苦报,不能这样感生下去。因为二乘只说一次生报,一辈子受报就完了。“不同大乘”,而大乘说的生报,则是这第一辈子的生报无间地狱命终之后,接着马上又投生无间地狱,再去受报,次次都是生报,这样要经过无量劫,那就更苦了。

这是比较二乘、大乘的不同之点。二乘说,意杀感果,时间与破僧相同,而受的无间等苦比于破僧,却是成倍的多;大乘则说,时间也是无边的长(无量劫),一辈子一辈子地受生下去,都是同样的无间苦果,因为第一辈子就是生报,所以后头的都叫生报。

论:由此应知,但由仙忿,彼有情死,理善成立。

述曰:此结前也。谓此佛说意罚大故,汝应当知,但由仙忿,三国众生,皆被杀死,今变成林,理善成立意罚为重,非由神鬼敬重仙人,知嫌为杀。又解:亦即返显自识转变增上缘力,他有情死,唯识义成;非是要由缘识外境,亲能杀彼,彼方说死。

“由此应知,但由仙忿,彼有情死,理善成立”,这是总结的话了,“此结前也”,因为仙人的忿恚,他的瞋恨心起来之后,那些有情就死掉了,可见,以瞋心杀人的道理,是能够成立的。普通的瞋心,要借身口,而仙人因为他是修道的人,他的意力量特别大,不须要通过身口就可以直接用忿恚、瞋恨心杀害有情。这个前面讲了很多,它的道理已经善巧地成立了,就是证明它是可以成立的。

“谓此佛说意罚大故,汝应当知,但由仙忿,三国众生,皆被杀死,今变成林”,根据佛说的,意罚最大,所以你们应当知道,既然佛说意罚最大,又举了这三个喻来说明,那就可以肯定,是由于仙人的瞋恨心,使三国的众生全部被杀死,现在变成空寂的山林,“理善成立意罚为重”,这个道理,善巧地可以成立的,成立什么?意罚的罪最大;“非由神鬼敬重仙人,知嫌为杀”,不是因为鬼神恭敬仙人的缘故,知道仙人心里有嫌恨而代他去杀。那就是说,意罚可以杀众生,不一定非要身语业不可。

“亦即返显自识转变增上缘力,他有情死,唯识义成”,这个讲了半天,我们出了一道题:成立意罚最大,到底与唯识,怎么挂钩?外人问的难是:既然一切唯识,没有色业道(身口等等),怎么成杀罪?那么这里就把它挂起钩来了。这道题就出在这里。也即是返显出由自己识转变的增上缘的力量,可以使他有情死,这个就是唯识的道理了。重点还是回归到识上去,因为意就是识。既然意罚罪最大,那么识的转变的力量,这个增上力,可以使他有情死,不一定要缘外色业道,用识以外的什么刀枪之类才能把这个众生杀死,这就不需要了,都在识里边,它可以变化,以增上缘的力量,可以使有情死,“唯识义成”,这个唯识道理就成立了。

“非是要由缘识外境,亲能杀彼,彼方说死”,不一定要缘识外的境——这个有情是在识以外的,要用识以外的刀枪之类的东西,才能把这个识以外的有情杀死,这样才叫杀生,这个道理就不必;就在识里边,识的变化就可以使这个有情死。所以说杀生的事情,也可以用唯识的道理来讲。

这样子讲,他单是说识的变化(自识转变增上缘力),前面我们也说了,真正要讲得透彻的,要用阿赖耶识来讲。

以阿赖耶识来讲,那就是阿赖耶识的相分,这相分是每一个有情都相似相同的,你的阿赖耶识的相分,假使是山,他的阿赖耶识的相分也显这个山,这两个山是重在一起的,互相有牵制力,你把你的阿赖耶识的山破坏一点,比如说用炸药把它爆掉一块山头,那么在他的阿赖耶识里边,由增上缘的力量,他的阿赖耶识的山也被爆掉一块山头。乃至每一个人的阿赖耶识里,这个山头都会爆掉一块,只要一个人有这个增上力就可以了。这样子,你杀的众生,虽然是杀死自己识里边的众生,但是其它有情的阿赖耶识,他的根身(相分)也同样受到识的变化而命断。这个就是唯识的道理。唯识道理就是:“无有少法能取少法”,没有超出识的范围,都在识里边;但是这识里边可以起增上力,可以使其它有情的识产生变化,乃至断命,这都可以。所以唯识道理能够成立,应当用阿赖耶识来讲,那会比较清楚。他这里因为没有广讲阿赖耶识,所以单是以“自识转变增上缘力”来说,意思是含摄在里头了;他后面还有讲,在本论的最后,还要讲一些,那就以后再说。

丙七解释外难不照他心智识不成失…………他心智云何,知境不如实,

如知自心智,不知如佛境。

论:若唯有识,诸他心智,知他心不?

述曰:自下大文第七一颂,解释外难不照他心智,识不成失。于中有八:一问,二诘,三难,四释,五征,六解,七逐,八答。此即初也。谓外问言:若唯有识,不缘心外所有境者,若凡、若圣诸他心智,缘他心不?

“自下大文第七一颂,解释外难不照他心智,识不成失”,这是第七个难了。他心智能不能知他心?你说能知他心,他心在识外;你说不能知他心,怎么叫他心智?他心智该是能知他心的。外人又以这样的方式来反驳唯识。其实这个话已经是多余,我们前面早就讲过,识外的境是不成立的,是虚妄的,但是并不排斥识外的识,他心智知他心,他心还是识,所以这是没有问题的。这里他再问一下,仅仅是把还有很多含摄的问题,借这个问来阐发一下、解释一些其它的疑惑,把识外的识,这个道理讲得更清楚一些。

“于中有八”,里边又分八段,一是问,二是诘,三是难,四是释,五是征,六是解,七是逐,八是答。问来问去,一层一层地问下去。

“若唯有识,诸他心智,知他心否?”照你们说的只有识、没有外境,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各式各样的他心智——有漏的、无漏的,等等,这些他心智,能不能知他心?外人提这个问题。

“此即初也”,这就是第一段,“问”。“谓外问言:若唯有识,不缘心外所有境者”,外宗问说,假使只有识、没有外境,只缘识内的境、不缘识外的一切境的话,那么,“若凡、若圣,诸他心智,缘他心不?”圣者的他心智、凡夫的他心智,到底能不能缘他心?

论:设尔,何失?

述曰:论主返诘。设缘不缘,二俱何过?

校注:「设尔何失」,江西校刊本(卷四.二十二页前面第六行)作「设尔何过」,据大正藏(T43,∵p.1006,∵b8)及干隆大藏经等作「设尔何失」。

“论主反诘”,这是第二段,“诘”,就是反问。论主反问说:“设尔,何失”?假使是这样的话,能知他心、不能知他心,各有什么过失?“设缘不缘,二俱何过”,能缘也好,不能缘也好,这两种有什么过失?

你要问难,当然认为有过失才问,若没有过失,你这么问干什么?所以论主就问反问他们,你这样子说,到底有什么过失?

这也可以说是论辩的善巧,人家提出问题,那肯定是他的心里有想法,那么你就可以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提这个问题,这两个问题里边,到底有什么过失?就逼他说出来。

论:若不能知,何谓他心智?

述曰:下外人难。论主既说缘与不缘,有何过者,今为二难:先难不缘,后难许缘。此即初也。若说一切诸他心智,不能亲知他心等者,云何说之为他心智?便立量言:汝之他心智应非他心智,不能亲缘他心等故,如自色等智。

“下外人难”,这是第三段,“难”,外人就把问题摆出来了。

“论主既说缘与不缘,有何过者,今为二难”,既然你(论主)问缘也好、不缘也好,有什么过失?那么我(外人)就把两个过失说一下了:能缘的有能缘的过失,不能缘的有不能缘的过失。“先难不缘”,先说第一个不能缘有什么过失,“后难许缘”,再说第二个假使能缘的话有什么过失。

先说第一个:“若不能知,何谓他心智?”假使不缘他心的话,那怎么叫他心智?他心智就是要知他心,你现在不能缘他心,那你就不能知他心,你还怎么叫他心智呢?“此即初也”,这是说不缘的过失。

“若说一切诸他心智,不能亲知他心等者,云何说之为他心智?”假使你说一切的他心智——凡夫的也好、圣者的也好,他们的他心智是不能亲自知道他心的,那你怎么叫他心智呢?他心智是能知道他心的,你说不能亲知,那还叫什么他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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