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开满花”情浓得难以化解。而这里是大陆中的内陆,茶园在农历十一月初六的下午,尽管也是一片深绿,每一株茶树上都结满了一蓬蓬绷实的茶籽,浓缩和内敛到了极致,转而又让人想起,它们是在自在中等待着春天的花开,和山坡下的朝阳庵相比呢,阳庵肯定是“空”的,自在的“空”,又何止一种等待?并在等待中诵经如花。在这一点上它们是一致的。一条小道傍茶园而过,两侧或偶尔几片荒芜之地尽是红松和山毛榉。越过茶园便是起伏逶延的香茗山了,刚刚经历了十月小阳春,竹林竟是一片意想不到的嫩绿,而枫叶却照例展现着深秋的醉红,山毛榉的叶子有些灰白,间或的几株刺槐树枝上一身金黄,不远处的香茗山在阳光下一色的黛青。我们已记不得有没有看到山雀,是低低地飞过茶园呢,还是振翅越过榉树的树稍,或是箭一样越过香樟树密密匝匝的树叶里。更记不得鸟鸣是细细的一片呢喃,还是突兀地滑落几声朝阳庵的黄墙灰瓦在这样一种掩映烘托之中,越发地沉静了。

诵经的声音也没有打破这种沉静。却终于被风带到了竹林茶园和整个山坡。其实,我们之中谁也不懂半点经文,只觉得上善若水,一股暖流在我们谁也看不到的内部循环,简单,执着却又带着几分随意。清冽平静的溪水,顺着山坡而下,经过朝阳庵,绕过香樟树,渐行渐远不知何踪,农历十一月初六,想想众多座位于名山大川中和千年古刹,一定是山门大开香客如云,诵经之声不绝于耳。朝阳庵似乎是倦缩在大地的一角,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地不会摒弃任何一角,佛更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信徒,诵经者自诵,即心即佛。

朝阳庵距最近的乡镇也有七八里地,中间只有一条机耕道相连,平时稀有车辆。幕色就要合围了,诵经之声仍然在绵长的延续,我们的车俏然离开。半道上迎面走来一位微胖的女尼,见到我们的车,便挪到路边,等着车过。那些一刻,我们扑克到她气喘吁吁中挂在脸上的汗滴。交错后,仍然可以从后视镜中看到她背负褡裢的背影,匆忙,沉重,却别无选择地向朝阳庵前行。车更加轻快地行驶,车内一片轻松--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朝阳庵,对于农历十一月初六,我们都是匆匆过客。就在那个背影即将从后视镜里面消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们中有谁象她那样别无选拔?这个世界上究竟是谁承载不动自己沉重的肉身?

大地执着。诵经的声音低低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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