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孝寺：风起幡动的时候

光孝寺：风起幡动的时候

岳南发

从初祖达摩主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开始，佛教禅宗和禅文化就开始走向平民化，走进大众的生活。在中国禅宗里，语言和文字只是描述万事万物的代号而已，因而樵夫出身的六祖慧能虽不识字却能通晓佛经，扛起传播禅宗文化的大旗，使禅宗在中国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若论起六祖时期禅宗的鼎盛，就得从广州光孝寺说起。

“未有羊城，先有光孝”，光孝寺是广州最为古老的佛教名刹。一如寺院天王殿前楹联所云：“禅教遍寰中，兹为最初福地；祗园开岭表，此是第一名山。”

笔者在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下午来到了光孝寺。光孝寺位于广州的老城区之一越秀区，与相邻新区天河的高楼林立不同，光孝寺所在的越秀区满是一副平民“作派”。入得寺内，但见不少市民冒雨烧香觐拜，也有年轻人结伴参观，拜佛的拜佛，观景的观景，香火鼎盛，游人如梭，而光孝寺却似乎并不为其所动，千百年依然默默伫立。

光孝寺的建筑规模雄伟，曾开创了华南建筑史上独有的风格和流派，为岭南丛林之冠。寺内的东、西铁塔更是历史悠久，其中西铁塔建于公元963年，比东铁塔早建4年，两塔均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如今的光孝寺依然是弘法重地，寺内常举办佛法讲座，前来听禅者甚多。来到光孝寺，笔者心里记挂着那棵千年菩提，这棵菩提树在宋代是着名的“羊城八景”之一，但笔者今天却为六祖奔它而来。公元676年，慧能在光孝寺的菩提树下受戒，开始对外公开“禅宗六祖”的身份。

菩提树下有瘗发塔，相传六祖慧能在菩提树下剃发为僧后，当时的寺院住持印宗法师把慧能的头发埋在这里，后人建塔以资纪念。从只身去黄梅五祖寺寻佛法，被五祖收下后劈柴踏碓8个多月，慧能以一首千古偈语得到五祖青睐，继承衣钵。但又为不服气的五祖弟子一路追杀，慧能一路南下，翻山越岭，隐姓埋名，历尽艰辛，直到16年后来到光孝寺，以“风幡论辩”展露峥嵘，引起世人瞩目，始公开传法，声名远播海内外。如今，在英国伦敦大不列颠国家图书馆广场上矗立的世界十大思想家的塑像，其中就有六祖慧能，他与代表东方思想的先哲孔子、老子一起被并称为“东方三圣人”。

从默默无闻到人尽皆知的禅宗六祖，慧能足足等了16年。想当年在五祖寺内修习8个月即得到祖师青睐，慧能可谓是“少年得志”。然终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16年后，在光孝寺，在初祖达摩登陆的“西来初地”不远处，慧能终于完成了中国禅宗六祖的晋升仪式。初祖达摩一直宣扬的平民佛、生活禅终于在禅宗六祖慧能这里得到了最切实的体现：出身樵夫、来自“南蛮”之地、目不识丁，却心有慧根、明心见性、顿悟成佛……这样的契合肯定不只是传说。

1000多年以前，老广州城用广阔的胸怀迎来了初祖达摩，达摩之后的150多年，广州又迎来了六祖慧能，昭示出南粤热土兼容并蓄的海阔胸怀。禅宗文化也因此在羊城落地生根，随着时间的流转传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