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济的禅学思想

作者:伍林

中国佛教各宗派中,禅宗是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派。由慧能开创的南宗禅后来又分化为五家七宗,五家即沩仰宗、临济宗、云门宗、曹洞宗、法眼宗,临济宗后来又化为黄龙派和杨岐派。其中,以临济宗影响最大,临济派和曹洞宗后来又传到日本,并在日本扎下了根。本文试图就临济宗祖师临济义玄的禅学思想作一初步探讨。

一、无依道人

临济认为,出家学佛法的人为要求得解脱,生死不染,去住自由,必须对佛法有真正见解,他说:“今时学佛法者,且要求真正见解,若得真正见解,生死不染,去住自由,不要求殊胜,殊胜自至。只如自古先德,皆有出人底路;如山僧指示人处,只要你不受人惑,要用使用,更莫迟疑。如今学者不得,病在甚处?病在不自信处,你若自信不及,即便茫茫地,徇一切境转,被他万境回换,不得自由,你若能歇得念念驰求心,便与祖佛不别,你欲得识祖佛么?只你面前听法底是。”(《临济录》下同)。

佛、祖即是面前听法的主体,只是因为学人不能认识其本来面目,不自信,让这个主体被万境回换,丧失其真我。必须不向外驰求,才能契合于这个***祖。

这个主体具有什么特征呢?临济说:“你一念心上清净光,是你屋里法身佛;你一念心上无分别光,是你屋里报身佛;你一念心上无差别光,是你屋里化身佛;此三种身是你,即今目前听法底人,只为不向外驰求,有此功用。”就是说这个主体即是自己的清净心、无分别心、无差别心。

但这个主体的无分别心,是从所谓第一义来说的,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主体又能分别一切,它具有能动作用,或者说它即是主观能动性自身,这个只有能动作用的分别又是落实在无分别基础上的,是无分别的分别,所以临济说:“大德,你且识取弄光影底人,是诸佛之本源,一切处是道流归舍处,是你四大色身不解说法听法,脾胃肝胆不解说法听法,虚空不解说法听法,是什么解说法听法,是你目前历历底,勿一个形段孤明,是这个解说法听法。若如是见得,便与祖佛不别,但一切时中,更莫间断,触目皆是。只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所以轮回三界,受种种苦。若约山僧见处,无不甚深,无不解脱。道流,心法无形,通贯十方,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本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心既无,随处解脱。”

这个弄光影的人是“孤明历历”的,“孤明”正是无分别作用贯彻、落实的显现,即后面说的“一精明”,“历历”指它又能洞察、分别一切,对一切都能明了,它能理解、辨别、见闻觉知,具有种种能动性。

这个听法、弄光影的人为什么自身作用是无分别的,却能分别一切呢?其根据何在呢?这主要在于这个听法的人自身是“无住”、“无依”的。临济说:“你若欲得生死去住、脱着自由,即今识取听法底人,无形无相,无根无本,无住处,活泼泼地,应是万种施设用处,只是无处。”又说它“活泼泼地,只是勿根株,拥不聚、拨不散,求着即转远,不求,还在目前。”这里以形象生动的语言描述了这个主体,它是无形无相,无根无本,不住于一切境、法、人,是活泼泼的,即是活动的、活生生的,具有各方面的能动作用,即“万种施设用处”,只是这种能动作用是无固定性的,是无迹、无处的。

临济又将这个“无住”的主体称为“无依道人”、“无位真人”,他说:“你但一切入凡入圣,入染入净,入诸佛国土,入弥勒楼阁,入毗卢遮那法界,处处皆现国土,成住坏空,佛出于世,转大***,却入涅盘,不见有去来相貌,求其生死了不可得,便入无生法界,处处游履国土,入华严世界,尽见诸法空相,皆无实法,唯有德法无依道人,是诸佛之母。所以佛从无依生,若悟无依,佛亦无得,若如是见得者,是真正见解。”这个“无依道人”不依于任何事物,包括凡圣、染净等。

那么,这个“无依道人”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或者说,从哪些方面体现了“无依”、“无住”呢?它的能动性作用是什么样子呢?我们下面再进一步看看。

1、能分别、辨别并用一切境

上面说过,这个能自我解脱的主体能分别、辨别一切,它自身已摆脱境、法、人的束缚。临济说:“云何是法?法者是心法,心法无形,通贯十方,目前现用人信不及,便乃认名认句,向文字中求,意度佛法,天地悬殊。道流,山僧说法,说什么法?说心地法,便能入凡入圣,入净入秽,入真入俗,要且不是你真俗凡圣,能与一切真俗凡圣安着名字,真俗凡圣与此人安着名字不得。道流,把得便用,更不着名字,号之为玄旨,山僧说法与天下人别。只如有个文殊、普贤出来,目前各现一身问法,才道咨和尚,我早辨了也,老僧稳坐,更有道流来相见时,我尽辩了也。何以如此,只为我见处别,外不取凡圣,内不住根本,见彻更了疑谬。”这种“心法”是“外不取凡圣,内不住根本”,即“无住”的,所以能入凡圣等,并“与一切真俗凡圣安着名字”,即分别、辨别真俗凡圣,这是它的能动性作用。临济又说:“今时学者总不识法,犹如触鼻羊,逢着物安在口里;奴郎不辨,宾主不分,如是之流邪心入道……”,“夫出家者须辨得平常真正见解,辨佛辨魔,辨真辨伪,辨凡辨圣,若如是辨得,各真出家;若魔佛不辨,正是出一家入一家,唤作造业众生,未得名为真出家。”一般的学人由于没有识取这个“无依道人”,所以不能正确辨别、分别外境,辨佛辨魔,但必须认识到,这种分别、辨别是落实在“无住”、“无分别”的基础上的,是从无住本、无分别体上发生的功能,是无分别的分别,所以临济说:“只如今有一个佛魔,同体不分,如水乳合,鹅王喝乳,如明眼道流,佛魔俱打,你若爱圣憎凡,生死海里浮沉。”这种对凡圣、魔佛的分别是从无分别体上分别、辨别、认识它们的实相——空相。

这种“无依道人”也能分辨三界和四种无相境,因为三界也即是由自己的心念变化、产生的心,贪是欲界,嗔是色界,痴是无色界,“三界不自道我是三界,还是道流目前灵灵地照烛万般酌度世界底人,与三界安名。”这个“灵灵地照烛万般的酌度世界的人”即是那“无依道人”,它能照烛、酌度世界,辨别三界。

正因为这个“无依道人”能辨别、分别一切境,所以它能够主动地用一切境。其实,辨境就是用境,在辨中用,用中辨,辨是辨其虚妄,用是用其于无住本。如对于四种无相境,临济说:“你一念心疑,被地来碍;你一念心爱,被水来溺;你一念心瞋,被火来烧;你一念心喜,被风来飘。若能如是辨得,不被境转,处处用境,东涌西没,南涌北没,中涌边没,边涌中没,履水如地,履地如水。缘何如此?为达四大如梦如幻故。道流,你只今听法者,不是你四大,能用你四大,若能如是见得,便乃去住自由。”这个“听法者”、“无依道人”能够不淹没于境中,不会被境所转,反过来,它能够主动地用境,使境按其本来面目在这个“无住”、“无依”本体上发生作用,让境“涌”、“没”变化,而自身能够主动掌握这个变化,超出其中差别的限制、束缚。

为什么这个“无依道人”能够主动用境呢?“无依道人”与境有什么关系?临济说:“夫如真学道人,并不取佛,不取菩萨罗汉,不取三界殊胜,迥然独脱,不与物拘,乾坤倒覆,我更不疑,十方诸佛现前,无一念心喜,三涂地狱顿现,无一念心怖。缘何如此?我见诸法空相,变即有,不变即无,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所以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唯有道流,目前现今听法底人,入火不烧,入水不溺,入三涂地狱,如游园观,入饿鬼畜生而不受报。缘何如此?无嫌底法。你若爱圣憎凡,生死海里沉浮。烦恼由心,由有无心,烦恼何拘,不劳分别,取相自然,得道须臾。”原来诸境、诸法是由心变化而产生的,三界万法之所以呈现为它们所表现的那个面目,正是心识的变化作用所导致的,故而“情生智隔,想变体殊”,受种种苦,时疑、时喜、时怖。然而,不管它如何变化,作用,它总是从这心识所生,其作用亦不在此心作用范围以外,外境和法如何变化,变成怎样还是由心识决定的。此心、识的本来面目即是“无依道人”,它是活动的,能动的,识取了这个“无依道人”,也就知道如何主动掌握万境的变化。万境是由于无明而产生的,无明也是无住处,无始终。菩提和无明是这个“无依道人”两个不同方面、层次的作用,从菩提这个层次上说,“无依道人”的作用是主动的、自觉的,能主动用境,而无明的作用则是被动的、盲目的,处处被境转,不能真正辨别万境。

2、心心不异、无有间断

“无依道人”的活动是没有间断的,它自身不断贯彻、落实它自身的作用,如果作用有间断,则有住,有依了,就住于有间断的地方了。所以“无依”“无住”的前提必须是无间断,这在前面也略微提及了。“无有间断”也就是保持无分别体上能分别,辨别以至主动用一切境的作用无间断,这也就是保持“心心不异”的作用,让此心的作用能不变地贯彻、落实下去,在变中保持有不变的东西,世、出世诸法包括菩提、涅盘、解脱、三身、境智、菩萨、佛都必须落实到这个“心心不异”的“心”上才能发挥作用,这个心即是已歇念念驰求心的自信心,最初使此心发生变异的便是自信不及的疑心,一念心疑处即是佛魔,由于心疑惑,对自己不自信,就又产生贪、嗔、痴、喜、怖,仍不能超脱生死,故而临济说:“你一念疑即魔入心,如菩萨疑时生死魔得便。”所以“但能息念,更莫外求,物来即照,你但信现今用底一个事也无,你一念心生,三界随缘,被境分为六尘。你如今用处欠少什么,一刹那间便入净入秽,入弥勒楼阁,入三眼国土,处处游履,唯见空名。”这个“无依道人”就是在自身信念的推动下,让这个不疑惑于自身的孤明历历作用不变异,无间断地贯彻、落实下去,从而不断得到升华和超越。

3、无心或无念以及无相

前面说过,这个“无依道人”是此心保持“心心不异”的无间断的作用,此心不变异、变化也即不生心动念,这也即是无心、无念,一心、一念即是保持“心心不异”的作用,故而一心即是无心,一念即是无念。又,各种境相都是由心念所生的,比如三界、四大就是由于产生疑、贪、嗔、痴、喜等妄念、妄心而呈现为如此境相的,或者说由疑、贪等心念才有三界、四大的相状。其中又尤以疑最为关键,疑既能产生所知障,又能产生烦恼障。没有疑、贪等念也就没有三界、四大的相状,只有其空相,故无念即无相,临济对这个无念、无相的“无依道人”也有淋漓尽致的说明,他说:“你若达得万法无生,心如幻化,更无一尘一法,处处清净是佛;然佛与魔是染净二境,约山僧见处,无佛无众生,无古无今;得者便得,不历时节,无修无证,无得无失,一节时中,更无别法,设有一法过此者,我说如梦如化。山僧所说皆是道流,即今日前孤明历历地听者,此人处处不滞,通贯十方,三界自在,入一切境,差别不能回换;一刹那间透入法界,逢佛说佛,逢祖说祖,逢罗汉说罗汉,逢饿鬼说饿鬼;向一切处游履国土,教化众生,未曾离一念,随处清净,光透十方,万法一如。”这个“听法者”、“无依道人”是能认识到“万法无生”、“心如幻化”,故而无心、无佛、众生等相,此无念是“未曾离一念”,无相是不滞一切境相的一相——清净相。

4、无事、无造作而又能起种种用处

心不能歇,即有造作,有事,向外求佛也是造作,故而无求,歇念念驰求心,此心不变化,不生心动念也就是无造作、无事,或者说无念也即是无造作,这个“无依道人”本身即有种种用处,或者说它即是“用”——主观能动性本身,这种用是自然的,不假人为的,任何造作反而会破坏它的作用;相反,一切作用,作为必须落实到这个“用”本身才能真正得到发挥,临济说:“心法无形,通贯十方,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本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心既无,随处解脱。山僧与么说,意在什么处?只为道流一切驰求,心不能歇,上他古人困机境。道流,取山僧见处,坐断报化佛头,十地满心犹如客作儿,等妙二觉担枷锁汉,罗汉辟支犹如厕秽,菩提涅盘如系驴橛,何以如此?只为道流不达三秪劫空,所以有此障碍,若是真正道人,终不如是。但能随缘消旧业,任运着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无一念心希求佛果,……且要平常,莫作模样……”,“无事是贵人,但莫造作,只是平常……”

从这个“无依道人”看来,一切佛法也都是造作,“无佛可得,乃至三乘五性***教迹,皆是一期药病相治,并无实法,设有,皆是相似,表显路布,文字差排,且如是说。道流,有一般秃子便向里许着功,疑求出世之法,错了也,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道,是人失道,若人求祖,是人失祖。”所以三乘五性***教迹只是针对尚有各种执着的人才有作用,而且它们要真正发挥作用,也必须落实到无住本上。比如庄严佛土的庄严作用,不是有个外在的作用去使这个“无依道人”庄严,而是“无依道人”自身可以有庄严作用,可以庄严一切佛土。临济又说:“大德,莫错用心,如大海不停死尸,只么担却疑天下走,自起见障,以碍于心,日上无云,丽天普照,眼中无翳,空里无花。道流,你欲得如法,但莫生疑,展则弥纶法界,收则丝发不立,历历孤明,未曾欠少。”向外驰求反而是“自起见障”,因为这个无依道人是无造作、无事的,就如“日上无云,丽天普照,眼中无翳,空里无花”一样,本来就没有什么障蔽,不欠少什么。

以上是勉强将此“无依道人”用这几个特征来说明,我们知道,任何划分都有失真、不准确的地方,因为这几个方面本是互相交错的,况且“无依道人”的特征是这几个方面远远概括不了的,但既从文字上说明,也只好如此了。临济的老师黄檗对于这个“无依道人”有简要的说明,黄檗将此“无依道人”称为“心”,他说:“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别异。但是众生着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将心捉心,穷劫尽形终不能得。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为众生时此心不减,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若不决定信此是佛,而欲着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与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无别佛,亦无别心,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即为着相。无始已来无著相佛,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已来无次佛,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与众生一心无异,犹如虚空无杂无坏。如大日轮照四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空不曾明;日没之时暗遍天下,虚空不曾暗。明暗之性自相凌夺,虚空之性廓然不变。佛及众生心亦如此。若观佛作清净光明解脱之相,观众生作垢浊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历河沙劫终不得菩提,为着相故。唯此一心,更无微尘许法可得,即心是佛。”《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

此心即是无心的一心,佛与众生同具此心,此心是无生无死,即“心心不异”的;此心又是无形无相,达一切相空;此心是本自具足的,故而不必再“使佛觅佛,将心觅心”,即它自身即具有各种功能、作用,但这种作用是无造作的,必须在它的作用、“用处”中识取它;此心是不依,不住于明暗等境的,是无依、无住的;佛与众生同具此心,佛与众生在此心上没有高下、次第差别,故而此心是如临济说的“一刹那间透入法界”,或者说此心即是法界,法界即在此心中。

二、全体作用

既然佛与众生同具此心,这个无依道人又具有如此特征,那么众生如何识取它呢?识取后又如何保任它呢?

上面说过此“无依道人”是无念、无心、无相、无造作而又具有种种用处、作用,或者说,它即表现在无踪迹的用处中,所以学人要“把得便用,更不着名字”。“要用便用,不用便休。”至于仍有贪嗔痴等念以及尚存见障,向外驰求的人则须不生心动念,不向外求,“歇念念驰求心”。

如何保证不生心动念,不向外求,具体如何“用”呢?临济对此也有酣畅淋漓的叙述,他说,学人要自信,信自家屋里物,如何信,信什么呢?要“信现今用底一个事也无”,因为这个用者——无依道人自身是无事,并能辨别一切和用一切境、事的,与自信相反的是疑,疑则生心动念了,不能把握这个无事的用者本身,这个用者其实就包含了它对自身的信念本身。或者说这种作用的贯彻、自证的前提即是它对自身的信念,这种信念是包含了理智、情感、意志在内的主观能动性的全体。这种信念的贯彻、落实作用即是意、情感、理智三者融为一体、尚未分化的全体作用,临济描述这种作用时说:“道流,你欲得如法,直须是大丈夫儿始得,若萎萎随随地则不得也。夫如嘎之器,不堪贮醍醐;如大器者直要不受人惑,随处作主,立处皆真,但有来者,皆不得受。”又说:“道流,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屙屎送尿,着依吃饭。困来即卧,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云:向外作工夫,总是痴颠汉,你且随处作主,立处皆真,境来回换不得,纵有从来习气五无间业,自为解脱大海。”这种作用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要做到这,必须大丈夫才行,要越过贪、嗔、痴、喜、怖等而不生心动念,是必须有大意志力才行。要能辨真辨伪,不受境惑,又必须有清晰的智性作用才办得到,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平常无事”。

临济还用“造五间业”来具本说明这个,五无间业是:杀父害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焚烧经像,父指无明,母指贪爱。“杀父”指“你一念心,求起灭处不得,如响应空,随处无事。”;“害母”是说“你一念心入欲界中,求其贪爱,唯见诸法空相,处处无著。”;“出佛身血”意为“你向清净法界中,无一念心生解,便处处黑暗。”;“破和合僧”即“你一念心,正达烦恼结,使如空无所依。”;“焚烧经像”谓“见因缘空、心空、法空,一念决定断,迥然无事。”

“一念心求起灭处不得”即见此心无生灭变化,只是一心,此一心是无心、空心。此一心入欲界中也见诸法空相,入清净法界也不生解、留恋,能够辨别、分别,这样它也就能达烦恼结,使如空无所依,因为正是此一念心决定了烦恼如何产生以及烦恼的具体情状,此一念心知道烦恼的本来面目是空无所依的,总之,这一念心因而能见心空、法空、因缘(境)空,一念决定断,迥然无事,这样也就具体做到了“随处作主,立处皆真。”

三、“四夺”

临济接引不同根机的学人有所谓“四夺法”,即“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从前往后,越来越接近临济禅的“无依道人”的境界,这其实也可反映一个初学者由浅入深的过程,“夺人不夺境”可象征让学人起疑的阶段,对平常的以往的世俗见解开始动摇,故而夺人不夺境是“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孩垂发白如丝”。而“夺境不夺人”,“人境俱夺”则是逼拶的阶段,而后者比前者层次又更深,故而夺境不夺人是“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烟尘”,人境俱夺是“并汾绝信,独处一方”。到了“人境俱不夺”的阶段,则已用不着逼了,所以如“王登宝殿,野老讴歌”。此时已能识取“无依道人”了,能够无事了、无造作了,也能真正呈现全体作用,达到“随处作主,立处皆真”了。

“四照用”与“四夺”很相似,此处还有所谓“三玄三要”、“四宾主”等临济禅法,这里就不作详细探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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