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所论述的所有“西游戏”,只有《西游记杂剧》比较完整地演述了取经故事的全过程。但从其整体结构来看,与小说《西游记》的结构布局有着本质的不同,而这种总体布局又决定着全书的寓意主旨。《西游记杂剧》六本的排列顺序是:唐僧出身,官员送行,降伏孙行者、沙和尚、猪八戒,路经女儿国、火焰山,最后参佛取经、返回东土。这一结构安排表明此剧的中心是“取经”过程,外无他意。百回本小说《西游记》的结构安排则是:孙悟空闹三界,取经缘由,悟空、八戒、沙僧先后加入取经行列,取经路上种种磨难,径回东土、五圣成真。一是唐僧出身置于卷首,一是悟空故事放在最前。这一变化说明故事的主人公已经由唐僧变成了孙悟空。主人公的变化又使小说的寓意和主旨随之改变,即已经不把重点放在“取经”之上,而有他意寓焉。这一寓意,明人称之为“微言以中道理”,至于暗藏何种“道理”,则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考之于这种特定的结构安排,明人谢肇淛所说“求放心之喻”,或许更接近着者的本意吧。

除《西游记杂剧》之外的其它“西游戏”,基本都只演述“取经故事”的某一方面。《西游记》刊行之后的大量“西游戏”,包括所有的京剧和地方剧目,虽然合在一起,似乎也能表现出取经故事的全过程。但由于它们受到单剧演出的限制,因而对于接受者来说,很难将这些孤立的剧目合成一个整体来加以理解和接受。于是便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一方面,“西游戏”对小说《西游记》的广泛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接受者都是通过“西游戏”才得知了小说中的许多人物与情节;另一方面,由于“西游戏”单剧演出的现实,又使接受者只能对《西游记》产生片面的理解。例如看了《美猴王》,便以为小说是肯定造反与自由;看了《火焰山》,便以为小说是赞颂智慧与计谋;看了《车迟国》,便以为小说是鼓励降妖伏魔;看了《女儿国》,又以为小说是宣传清规戒律等等。至于小说本身所包含的“密谛”,便被这些“西游戏”一一化解了。

上世纪80年代播出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基本上忠实于小说原作,保持了小说的完整性,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憾。但仅从其主题歌歌词便不难看出编创者对这部小说的认识和理解,这一见解在某种程度上又引导着观众的接受倾向。另一方面,在实际操作时只能分集播出,接受者观看时也只能断断续续的观赏。因此能否使接受者真正理解小说中所含有的“密谛”,仍然存在疑问。当然,即使读原着本身,也并非所有的接受者都能读出其中的奥秘,但与观赏“西游戏”相比,毕竟能给接受者留下更多的思考空间。如何使“西游戏”传达出小说本身的哲理,是一个应当认真思考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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