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敬二字,其一是一种立身处世的方法;其二是一种超凡入圣的途径。

诚的一种意义是不欺。诚是司马光一生得力的一字。刘漫堂《麻城学记》说:“温公之学,始于不妄语,而成于脚踏实地。”如此,不欺有两方面含义,一是不欺人,一是不自欺。我们常说:“自欺欺人。”自欺欺人,这是不诚。所谓“不妄语”,即是不欺人;所谓“脚踏实地”即是不自欺。

朱子说:“做一件事,直是做到十分,便是诚。若只做得两三分,便觉得差不多了,便是不诚。”刘安世随司马温公力行不妄语七年,始得“言行一致,表里相应”,这便是不欺人,进而不自欺。而一个人的言是否与他的行完全一致,一个人的“里”,是否与他的“表”完全相应,只有他自己能完全知之。所以只有他自己确知是言行一致,表里相应时,才是真正完全地言行一致,表里相应。

诚的另处一种意义是真,就是真诚。刘蕺山说:“古人一言一动,凡可信之当时,传之后世者,莫不有一段真至精神在内。此一段精神,所谓诚也。唯诚故能建立,故足不朽。稍涉名心,便是虚假,便是不诚。不诚则无物,何从生出事业来?”如有些文艺作品,令人百看不厌,即因其中有作者的“一段真至精神”在内。所以无论读它多少遍,但是每次读它的时候,总觉得是新的。凡是一个著作,能永远传世,就是因为无论什么人,于什么时候读它,总觉得还是新的。这就是新,有鲜义。

作品与做人何等的相似,一个大政治家的政策政绩,一个大军事家的战绩,我们无论在什么时候去看,总觉得有一种力量,所谓“虎虎有生气”。以至大工业家或大商业家,凡能自己创业,而不是因人成事者,他的生平及事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觉得有一种力量,“虎虎有生气”。他们都有“一段真至精神”,贯注在他们的全副事业内。这种全副精神贯注,即所谓诚。精神稍有不贯注,则即有“败笔”,此正是“不诚无物。”

有真至精神是诚,常提起这精神是敬。《论语》说:“执事敬。”我们做一件事,用真至的精神去做,把那一件事“当成一件事”做,认真做,即是“执事敬”。譬如一个人当下在读书,而其心不在书上,“一心以为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这个人即是读书不敬。读书不敬者,决不能了解他所读的书。

程伊川说:“诚然后敬,未及诚时,却须敬而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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