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佛教的真义

人间佛教的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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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斥邱敏捷女士的谬论

（编者按）本文为佛光山僧团慈容法师于《普门杂志》243期（1999年12月号）「发行人的话」一栏所发表的大作，内容主要是回应邱敏捷女仕的论文〈印顺导师人间佛教思想──与***当今其他人间佛教之比较〉（此篇论文发表于十月二十三日弘誓文教基金会所举办的「人间佛教，薪火相传──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研讨会印发的论文集中）。

本网站因鉴佛光山僧团长期以来推展「理事圆融」「解行并重」「真俗不二」「显密圆融」之人间佛教，无论就佛教文化教育、慈善事业及修行生活各层面来看，其格局之大与贡献之钜应是有目共睹！尤其佛光山僧团实质上系***最大的佛教宗派，慈容法师又是佛光山僧团的前辈长者，本次却愿意在法义上和一青年学者作理性之辩，这应是一件令人敬佩且十分有意义的事。

本网站非常荣幸，能获佛光山慈容法师的惠允，得以转载刊登本文，分飨现代禅佛友，谨在此向慈容法师致上万分的谢意！

十月廿三日弘誓文教基金会举办一项「人间佛教，薪火相传──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研讨会，在所印发的论文集当中，有一篇论文因为引用的资料陈旧谬误，引起现代禅教团李元松先生的反弹。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另外一篇题为〈印顺导师人间佛教思想──与***当今其他人间佛教之比较〉的论文上。该篇论文主笔人中山大学中文系博士邱敏捷女士，不但曲解了印顺导师的佛学研究（印顺导师本来是一个大小乘佛法兼通的学者，该文的论述反使其成为部派佛教研究者；印顺导师本来是融通古今佛教的大德，文中反而把他说成为某一系统的倡导者，真是「欲扬反抑」）；尤其，邱女士在这篇论文当中，对佛光山的人间佛教思想与所致力的弘法事业，发出许多偏颇的言论，不但有误导众生之虞，而且因其主观解读，刻意贬损佛光山多年来推展人间佛教的成果，实已违背了论文发表应有的客观与公正性，不但不当，且对佛光山极不公平，因此特针对邱文的谬解，再申人间佛教的意涵，以正视听。

一、人间佛教是提倡理事圆融的

世间万法，其平等之理性与差别之事法是炳然而存的。也就是说，事虽随缘而生，而不生不灭之理即寓乎其中；理虽为凝然不动、寂静无为之真如，然非由缘生之事则无以彰显之。由是，依理成事，依事显理；即事即理，即理即事，此之谓「理事圆融」，亦即「真（胜义谛）俗（俗谛）不二」。

「理事圆融」之说，历来即为各宗各派所立论主张，然而邱女士在她的论文当中，一开始就把理、事划清界线。她说：「人间佛教思想是当今***佛教思想的潮流，系由印顺导师、星云法师、证严法师、圣严法师等汇聚而成。」不过，四人当中，她把印顺导师归为「以思想建构」为主，并以其思想立本于「缘起性空」为人间佛教的唯一最高标准，是为「胜义谛」，其余三人则以推展佛教事业见称，是为「世俗谛」。甚至又说：「光建大庙、设工程不能真正弘扬佛法，只能满足一般人种福田的心理。」

邱女士此言，姑且不论她不懂自古以来的大丛林，讲学殷盛，俨然成为社区的教育文化中心，连儒者也趋之若骛，不但因此促进中华文化的发展，同时对人心的净化与文化的提升，都有极大的助益。即以邱女士单凭印顺导师的「行『菩萨道』的善巧方便在于『缘起性空』」之说，∵就论定仅依一个「缘起性空」的思想理论便能实践人间佛教，显然已经犯了「以理废事」的弊病。

再说，缘起性空本来就是佛陀的思想，是佛教的根本教理，是佛教界人士共遵的法则，包括星云、圣严、证严等法师，都没有人反对；也就是说，缘起性空并非印顺导师个人的创见，而是佛法的本义，邱敏捷女士硬要把佛教的根本教理归为一家一人，如此岂不是有篡夺佛陀所说真理之嫌？

二、人间佛教是主张解行并重的

佛教是个智信的宗教，不但重视慧解，尤其强调体证；换句话说，学佛不只要理解教义，还要行持实修，也就是要把佛法落实在生活中。

本此信念，佛光山多年来除了创办各种教育、文化事业，以为佛教扎根，并把佛法真理无远弗届的传播至世界各地；同时在慈善、修行方面，透过各种慈善事业与修行活动的举办，方便接引各阶层的人士学佛。

然而对此「解行并重」的佛教事业，邱女士却认为这只是偏向世俗谛的一面，是消极的「治标模式」。甚至批评星云大师「所谈论的人间佛教思想，多为一般性开示，偏重于『随众生欲乐』与『引人生善』……尚未提出佛教究竟解脱的思想力量以及如何成佛的修行道次第来支持它，以致信徒往往只以佛菩萨为偶像，为心灵之寄托而已，佛教终极关怀目标终嫌不足。」

这一段话不但未依事实而言，同时有毁谤佛陀之虑。因为事实上，星云大师的开示中，如五戒十善、六度四摄、因缘果报、禅净中道等，是佛陀一脉相承的法义；如无相布施、无我度生、无住生活、无证而修是对《金刚经》般若空性的阐述等等……凡此都是绍承佛陀金口所说的真理，也都是究竟解脱必经的要道。

星云大师平日的说法开示，乃至各种佛学著作，不但都能引经据典，不离根本佛法，尤其难得的是，他以数十年在佛门生活中对佛法的修行体验，以及一分「要给人懂」的信念与悲心，总能将深奥难懂的佛法义理作生活性的阐述，因此，初学者一经接触，往往欣喜的发现，原来学佛是这么平易、亲切的事；相对的，只要对佛法有真正深入研究的人，则会叹服于大师「深入浅出」的功力。曾经龚鹏程教授便惊讶的发现，记录大师平日讲演开示的《星云大师讲演集》，便是一本充满学术性的著作，他对大师能将学术性的议题作生活性的诠释，深表折服。不过，却还是有一种人，他视这一切为平常，甚至发出损语，或者这就叫做「满瓶不动半瓶摇」吧！不知道邱敏捷女士是属于上述的那一种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依照邱女士的「标准」，似乎连伟大的佛陀都要被她贬为「导致信徒以佛菩萨为偶像」之流了哪！

此外，依照邱女士的看法，只要本着印顺导师的「缘起性空」，便能描绘出人间佛教的蓝图。不过她又不讳言的说，印顺导师缺乏实践的具体成果。邱女士如此直言印顺导师有佛教的蓝图，却没有实践，不知是赞美呢？或是讥讽呢？其实，不管邱女士的本意如何，人间佛教菩萨道的实践，必须要有利生事业的善巧方便，才能「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才能合乎佛陀说法的本怀。

三、人间佛教是强调真俗不二的

佛法分真、俗二谛，真谛又名第一义谛，或胜义谛，是出世间法；俗谛又名世俗谛，是世间法，融和真俗二谛，即为中道第一义。佛陀一代时教，皆不出此二谛法门，因此龙树菩萨在《中论》中说：「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一以世俗谛，二第一义谛。」

二谛是佛法的纲要，佛说二谛的本意，是为了引导众生趋向中道，也就是不偏于空有、色心、真俗的二边。所以，即真即俗，二谛无碍心，这就是中道的旨趣所在。

真俗本来就是融和的，然而在邱女士的论文当中，却一再强调印顺导师的佛学理论为胜义谛，而将星云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与事业视为世俗谛；于此不禁要问：佛光山编纂大藏经、编印《中国佛教经典宝藏》、编写《佛教教科书》等，以及印顺导师的正闻出版社所出版的书籍，乃至此次「人间佛教，薪火相传」所结集的论文集等，这是胜义谛呢？还是世俗谛呢？佛光山成立禅堂、念佛堂、抄经堂等修持中心，提供社会大众学佛修行，甚至还有全佛教界许多道场慈悲喜舍、弘法利生等，请问邱女士，他们是胜义谛呢？还是世俗谛呢？

甚至，佛光山办了四所大学、十六所佛教学院、九个美术馆、数十所图书馆、上百个国际语文中心遍布世界各国；印顺导师则兴办福严佛学院，培养佛教人才；如果把这一切都列为世俗谛，沾不上胜义谛的关系，那么佛法如何弘扬呢？不知邱女士是否深思过这个问题？∵

邱女士既以学者自居，自不能闭起眼睛说瞎话。例如邱女士一面引述印顺导师的话说：「惟有依据『缘起性空』，创建『二谛无碍』的中观，才能符合佛法的正宗。」印顺导师既然立论如此，邱女士何以又硬要把胜义谛与世俗谛形成强烈的对立，甚至以印顺导师对胜义谛的强调，来作为其他法师人间佛教思想世俗化的比较基础，此一做法已无端置印顺导师于不义，好像是印顺导师在制造矛盾、纷争。事实上，近年来印顺导师的著作，也有融和不二的学说，邱女士一定要用二分法分裂佛教，论文实在太有争议。而这当中所显示的，到底是邱女士对佛法并没有透彻的了解呢？还是对印顺导师的佛学认识不够呢？不过在此所要强调的是，今日佛教再不容分裂，学者如果对佛教没有信仰，大可去研究其他学问，但请千万不要再制造佛教的纷争了。

四、人间佛教是注重欢喜融和的

现在是一个提倡融和的时代，融和是人间最美好的事，唯有融和，世界才会和平。多年来，佛光山星云大师一再提倡融和，主张禅净要融和，僧俗、显密、大小乘、常规与现代，乃至国与国、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都要融和（请问融和是世俗谛呢？还是胜义谛呢？）因此，从一九八五年起，佛光山为了融和佛教各教派而成立汉藏文化协会、举办显密佛学会议、召开国际佛教僧伽研习会、促进世界佛教徒友谊会在美国与澳洲举行，乃至到印度传授国际三坛大戒，令印度、斯里兰卡、尼泊尔、欧美国家等学法女众，有机缘圆满求受具足大戒，回复男女二众教团完整性的传承，喊出「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业」，使佛教更趋于圆满等等。

佛光山是一个重视教理融和、人事融和、国际种族融和的佛教教团，一切所作皆合乎举世追求和平的理想，可以说事实昭昭俱在，难道邱女士一无所知，一点都没有看到吗？否则对于如此美好的事情，邱女士何以竟又以印顺导师的话来作为批驳：「他（印顺）认为佛光山既推行『人间佛教』，但又提倡『显密圆融』，显然对佛法没有确切的见地，和如实的佛法不相契合，只是为了办活动而办活动，是庸俗化的表现。」于此不禁要问，现在印顺导师还健在，请他再说一次好吗？

事实上，证之佛教经典，如弘扬大乘佛教的《楞严经》、《法华经》，甚至原始佛教经典中，都载有〈陀罗尼真言〉；再说自古以来的早晚课诵或各种典礼仪式，不也是既诵经又念咒语吗？凡此不都是显密融和的最佳证明吗？何以仍然遭受批评呢？除了说发表这种言论的人居心不正以外，其实也是显示邱敏捷女士佛学素养的肤浅与幼稚。

总之，从邱敏捷女士的论文看来，可以说她对佛法并没有深切的认识，尤其对近五十年来佛教的发展趋势，几乎完全不能知晓，因此曲解人间佛教的真义自是不足为奇。

其实，诚如佛光山星云大师一再强调，「人间佛教」并不是他所创见，而是佛陀的本怀。佛陀住世说法，主要以人为对象，因此广义而言，一切佛法都是人间佛教；进一步说，人间佛教就是要将佛法落实在现实生活中，也就是注重现世净土的实现，而不是寄望将来的回报。因此，人间佛教要在人间完成，就必须要有人间化的利生事业，断不可因此视为世俗化，甚至讥为庸俗化，否则谬解佛法，自误误人，其过大矣，实在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