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诗僧

“岭南本是禅宗地,世世传灯有姓卢。”岭南的佛教文化以禅文化为主,自汉代佛教传入中国,六朝菩提达摩入粤,中唐惠能振兴顿教以来,岭南禅文化不断发展,没有间断过。在这发展的过程中,涌现了许许多多岭南诗僧,留下了众多的诗作。

岭南最早以诗闻名的诗僧当为唐大历年间的惠照禅师。《潮州府志》称其“博通词翰”,宋朝余靖亦曾题其小影,赞曰:“士林传字法,僧国主诗盟。”可见他在诗歌方面的造诣。惜作品已无传。

宋代以后,岭南诗僧渐多。宋元丰年代的桂林(属岭南)僧人景淳,工诗,规模渊源出于文与可(嘉庆谢启昆《广西通志》)。其诗有灵动之气,营造出富有特色的寂、空、了的禅诗诗境。着有《诗评》,强调诗的“缘情蓄意”,认为诗歌的意趣在于言表意里,言此意彼,并据此把诗歌分为上(诗人之体)、中(骚人之体)、下(事流之体)三体。这一论述对后人有较大的启发,也有较大的理论价值。

明代“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师,安徽全椒人,但长期在岭南活动,其名扬大江南北也是在其在粤的五年间,故可视为岭南僧人。万历23年,憨山因“私修”庙宇获罪,被充军到广东雷州,在广东弘扬禅宗,并到六祖惠能的曹溪宝林寺说法,主张禅宗与华严宗融合,佛道儒三教合一。冼玉清先生《广东释道着述考》载其弟子汇编有《憨山大师梦游全集》22卷,其中卷十二至卷十四为诗偈,可见憨山亦能诗。

至明末清初,因国破家亡之痛,遗民逃禅成风,形成以天然函昰为首的诗僧群体,并形成了围绕他的海云诗派与丹霞诗派,诗僧队伍空前壮大。函昰有《瞎堂诗集》二十卷传世,共一千六百余首,古歌谣、风雅体、骚体、乐府、古诗、律诗、绝句各体皆有。虽身处方外,却寄怀世事,以诗悼亡,以诗伤世,诗集中最有价值的是悼节烈之士抗清殉难之作。

函昰的法弟函可也是岭南诗僧集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函可为惠州博罗人,身世坎坷,曾以罪戍辽阳,在千山结冰天社,成员跨地区、民族及国界,作诗语禅,活动虽不频繁,意义却非一般。有《千山诗集》传世,众体兼备,奇气逼人,又不屑刻镂字句,而尚“不经意”,自然,灵动,奇伟,峻拔。函可以孝而为僧,以忠而为禅,以忠孝之义发为诗歌,这在明末清初相当典型。

函昰门下弟子众多,尤以“十今”为着,多能诗,并有诗集传世。今释澹归诗有《徧行堂集》四十九卷、《徧行堂续集》十六卷、《岭海焚余》三卷传世,另有《临青来去集》、《粤中疏草》、《梧州诗》、《梦蝶庵诗》、《丹霞初集》、《丹霞二集》等失传。《广东释道着述考》对粤诗僧作品作了较为详备的着录,尤以清代为多,如成鹫《咸陟堂集》,大汕《离六堂集》,今无《光宣台集》,今覞《栖贤诗》,今龙《枯吟诗稿》,今帾《借峰诗稿》,今球《怀净土诗》,古邈《闽中吟草》,古电《石窗草》,古桧《梦余草》,古奘《虚堂诗集》,觉海《虚舟诗集》,纯谦《片云行草》等等。除个人诗集外,还有收录群体诗作的如《海云禅藻集》,集中收录了天然一系僧徒、居士、信士的诗歌,蔚为大观。今人钟东先生《海云禅藻集·海云文献辑略》谓“此集之可宝者,因其所录人物之哀感动人,乃今爱国主义教育可取以资鉴之府库。”可见其文字、思想之一斑。

明末清初岭南诗僧群起大约持续了一百余年,雍乾之后又重归于寂,直到近代,随着社会矛盾的激化,一批不愿沉沦、不甘寂寞的诗僧也便应劫而生,苏曼殊便是不能不说的重要代表。

苏曼殊是僧人,也是作家、诗人、翻译家。他的奇特,不仅在其身世,更在其为人与行止。他虽身处方外,却不能断绝情爱;虽陷于爱之痛苦,却又能守戒如一。作为一个僧人,“情僧”之称,不知是其幸,抑或不幸。然而若无情,苏曼殊也就不成其为苏曼殊。因有情而爱人,也因有情而爱国,这便是苏曼殊。其诗作现存约百首,多为七绝,尤多感怀之作,早期诗歌体现了爱国热情,苍劲悲壮。辛亥革命后,诗风趋于幽怨凄恻,弥漫着自伤身世的无奈与感叹。其脍灸人口的《忆西湖》便鲜明地体现了这种风格:“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近现代岭南诗僧中,香港的月溪也较有名气。他着有《月溪法师词附诗》,其作品“有云霞气,无烟火色”。但总体而言,此期诗僧较少。当代岭南僧人中亦有习文善诗之人,相信他们一定会以诸前辈为师,创造出更多富有个人风格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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