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是中国画意境创造的最高境界,是中国画的灵魂。

自唐代以来,以王维为首的中国文人介入绘画。诗和画的兼收并蓄构成一种高超的艺术境界。苏东坡评价王维的诗画:“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画中有诗”,一方面是指画作的含蕴深刻,意象幽深,画中不单单是物象的客观再现,而是画家主观意境的挥写。

清代恽南田题王石谷所画的古松云:“石谷子画古松,乃金陵六朝遗影,枝如虬龙,翠微间拂拂疑有声,如风涛奔激,瑟瑟盈耳可听。冷然静深,又若古桐鸣而万壑寂也。”由古松令观者看见“虬龙”,听到“风涛奔激”和千山万壑弹奏古琴之声。画中之松不再是客观存在的松,而被物化成为一种精神象征,一种感性化了的艺术形象,饱含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另一方面,画上题诗,阐述画意,抒发情感,画龙点睛,使诗情增添画意,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如:唐伯虎在他的《画鸡》图中题了这样的诗:“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雪白走将来。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人们司空见惯的雄鸡啼曙,因了这几句题诗,雄鸡成为了冲破黑暗、迎来曙色的光明之神,啼声成了催人奋起的号角。

八大山人《荷鸭图》

八大山人朱耷,系明皇室王孙,明灭亡后,国毁家亡,心情悲愤,落发为僧。他画两只丑陋的孔雀,蹲在一块尖而不稳的石头上,孔雀的尾巴上有三根难看的翎毛。题诗云:“孔雀名花两竹屏,竹梢强半墨生成。如何了得论三耳,恰是逢春坐二更”。讥讽对主子奉承拍马的官员,本该五更上朝,二更就去了。“三耳”,指的就是这些奴才。画中的孔雀尾巴长了三根翎毛,指帽子后面戴着三根“花翎”的高官。那块不稳的石头,暗喻清朝的江山并不牢固。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在他画的竹子上题诗:“卧听衙署潇潇竹,疑是民间疾苦声”,深化了画的主题,余味无穷。

齐白石于抗战胜利前夕,画了一幅《螃蟹图》,并题诗道:“处处草泥多,行到何方好?昨岁见君多,今年见君少。”嘲笑日本侵略者陷于中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我亦醉心于题画诗,画几枚绿柿子,撰写一首小诗于其上:“青涩留不住,成熟无奈何。画中柿子緑,岁月岂能夺。”表达的是青春长驻的向往,赋予了几个平平常常的绿柿子深层的余味;画几只蝌蚪,题诗云:“今日不经意,明朝刮目时。一鸣水陆震,大器晚成迟。”小小蝌蚪画,却是一幅《大器晚成图》;画一丛金菊伴两盏清茶,题“风冷潇潇起,东篱灿灿黄。案头弄笔墨,纸上写秋光。品味香茗热,哲思世态凉。苍天不佑我,我自更须强。”展现的是傲视世态炎凉,与命运抗争的豪气风骨……以诗为魂,诗画相济,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