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文佛传（修订本）7

56

公元前约488年，佛教四十五年，迦毗罗卫浩劫暨流离王覆灭之后的某个时候，佛与僧众都想离开祇园精舍，去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夏坐。与以往不同的是，佛预言舍利弗、目揵连将在故乡摩竭陀国进入涅槃。因此，这次远游度夏既是为二大弟子壮行，也是佛在摩竭陀国的最后一次夏坐。

当圣众行至拘萨罗国娑罗山中时，舍利弗问阿难：“贤者阿难，你奉侍佛以来也快二十五年了，记不记得也有动过淫欲心的时候呢？”阿难说：“我是学人，还没有离欲！”舍利弗追问道：“我不问你有学无学，我只问你奉侍佛以来二十五年，你记不记得也有动过淫欲心的时候？”

阿难不想正面回答，也再三表白：“我是学人，还没有离欲！”大目揵连在一边帮腔：“贤者阿难，速答速答，你不要抵触上尊长老！”于是，阿难说：“我奉侍佛将近二十五年来，从来不记得曾经动过欲念，因为我对佛以及所有梵行清白的智者常有惭愧心！”这段对话好像是冥冥之中的预先安排，日后竟然成了为阿难正名的有力证据。

佛在祇园时，有位比丘尼对阿难产生了爱慕之情，派人给他捎信儿说：“我身遇病苦，只盼***垂怜来看看我！”

第二天旭日东升，阿难着衣持钵去看望称病的比丘尼。比丘尼遥见阿难来了，便裸体露身卧在床上。阿难远远地看见此景，就转身止步，背对房门正念而立。阿难是初果人，已得“不退转法”，证果就不会因恶缘引诱所退堕，所以在美色面前有此定力。比丘尼见状即很惭愧，赶紧起身穿上衣服，铺好坐具，出来迎接，请阿难就座，然后稽首礼足，退立一面。

阿难说：“姐妹，这个身体是吃五谷杂粮养大的，同时也是憍慢、爱情、淫欲所生成。修行就要依食断食，即思惟饮食来之不易，吃饱不饿不是为了享乐，不是为了身材好白又胖，只为有体力修行；依慢断慢，如见闻他人修成正果，就要想他能我也能，所谓见贤思齐，努力修成正果；断爱不染着淫欲也是这样。”

比丘尼闻法后证得初果，当场向阿难悔过说：“都是我不好，轻率做出这样不得体的事，我知道错了，我向你忏悔，请你原谅我！”阿难说：“你能知错就好，知错能改，于未来世得具足戒，善法增长，终不退灭。我现在接受你的悔过，因为爱护你！”说法完毕，阿难就起座离去了。

佛在鹿野苑讲了一个长者女爱慕辟支佛的故事，说过去久远世时，有位善目辟支佛入波罗柰乞食，长者女向他求爱。辟支佛问：“大妹你爱我什么？”长者女说：“我爱你美丽的眼睛，口气香得跟青莲花似的，身上也有栴檀的清香！”辟支佛以右手挑出眼球放在左手掌中，说：“这就是你所爱的眼睛，眼窝如烂疮流泪淌血，你说干净还是不干净？眼球就是一泡水，鼻口身意都不牢固；口是唾痰用的，吐出的都是脏物，口唇里含的是白骨；身体是受苦的重担，不久就会磨灭，就像画瓶，肚子里装的是粪尿，还有虫子乱窜。因此，大妹你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个身体是用假像骗人的，所有爱慕之情自然就消除了！”长者女于是心怀恐惧，向辟支佛悔过。此事与阿难毫不沾边。

后世糅合以上两件事虚构了佛六十二岁时，“阿难乞食经历淫室（窑子），被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淫躬抚摩将毁戒体”的演义故事。忽略了阿难已证初果，法眼清净有正见；忽略了“案发时”阿难作佛的侍者已经六七年，侍佛以来从未动过欲心；也忽略了“摩登伽女”在《阿含经》里根本查无此人。一个有正见且不动欲心的圣弟子，会与一个虚拟的窑姐上床缠绵，邪淫到将要破体的程度，只是一个经不起教史与教理推敲的美丽的谎言。

佛与大众到了摩竭陀国的灵鹫山。斯时王舍城也被战争的阴云笼罩着。阿阇世王自从战败被俘，又被波斯匿王释放以来，与拘萨罗国一直相安无事。但他却盯上了恒河北岸的邻居，正在策划对跋耆国用兵。他对臣属们说：“我当断灭跋耆人种，破坏跋耆，令跋耆人遭受无量厄运！”他派大臣雨势∵上山，以“跋祇国人自恃勇健，民众豪强不顺伏我，我欲伐之”为由征求佛的意见。阿阇世王对雨势说：“你把沙门瞿昙所说的话记下来，回来告诉我，因为这样的人终究不会没有根据地说些虚妄荒谬之言的！”

僧团出了提婆达多干政乱国事件之后，佛常说：“凡出家者应做两件事，一者深入禅定，二者讨论佛法。”教导徒众闲谈莫论国事，出家人少在宫廷来往，说僧尼参与政局有十种弊端。佛从不直接干预王权斗争与国际关系，和平和解和谐是佛教的主旋律。

因此，当佛听了雨势的来意后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对身后执扇扇佛的阿难说：“跋耆国人具备七不衰法，一是数相集会，讲议正事；二是君臣和顺，上下一致；三是奉法晓忌，不违礼度，维护好建设好已经建立的成果，而不会推翻它再搞一套；四是孝事父母，敬顺师长；五是恭于宗庙，致敬鬼神；六是闺门真正，洁净无秽；七是宗事沙门，敬持戒者。如果这个国家具备了这几条，必胜不衰，势必长幼和顺，转更增盛，其国久安，无能侵损！”

雨势大臣品味如来所说，觉得具备一条尚且不可图取，何况七条，于是下山回城，向阿阇世王做了禀报。阿阇世王认为“如来所言终不虚妄”，暂时放弃了战争的打算。∵

佛在灵鹫山中随意小住，即领徒众来到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安居，解夏后，佛对舍利弗说：“如今千二百五十弟子为你们在此夏坐。”佛面向僧众说：“舍利弗与目揵连比丘将要灭度了，阿难现世即可成就无学者大阿罗汉！”∵

佛让舍利弗为比丘们说法，自己将僧伽梨折迭作枕，右胁着地，屈膝累足，躺下小憩。舍利弗对比丘们说：“我受戒刚过半个月就证得了四辩才，所谓义辩、法辩、应辩、自辩、揵疾辩。谁有疑问，趁我还活着，可以提问。如果对四禅、四无量心、四意断、四神足、四念处、四圣谛还有疑问就来问我，我这就为你们解说，现在不问后悔无益。我还有佛所觉悟、所掌握的甚深妙法，以及所作的众多佛事，也可以问我，我会为你们解说，现在不问，以后不要后悔！”∵

某日清晨，大目揵连到王舍城乞食。一伙执杖梵志遥见目连走来，都说：“这是沙门瞿昙最厉害的弟子，我们把他围起来打死！”梵志们一拥而上，用木石瓦块等物将目连打得昏死过去。目连苏醒时自见肢体伤残无法行走，便以神足力飞回精舍，向舍利弗说明了遇害经过，做涅槃前的辞行！

舍利弗问他：“何故不用神足避险？”目连说：“我往世的罪业极重，怨家债主终究要来索报，不能用神足逃避因果报应。对于我来说只是空中受报而已。”凡夫于苦乐，身受心也受，如被双毒箭射中；圣者于苦乐，身受心不受，如被一支毒箭射中，不受第二毒箭之苦。此是圣人与凡夫的差别。

佛早说过：“眼耳鼻舌身意不实而生，生已尽灭。”眼耳鼻舌身意由虚无中产生，产生后终归消灭。“有业报而无作者。”虽然造业有报应，却无造业者。“此阴灭已，异阴相续。”今生这个五阴之体消亡之后，来生的五阴之体再接着产生。“除俗数法。”要断除这种令众生流转世间的缘起法则的束缚。

“俗数法者，谓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如无明缘行，行缘识，广说乃至纯大苦聚集起。”俗数法另译假号法，是指因缘法与缘生法中的轮回法则，即“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此即所谓因果律。

“又复（除俗数法，即）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无明灭故行灭，行灭故识灭。如是乃至纯大苦聚灭。”除俗数法是指断轮回法，即“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究其第一缘起之义即是空，空中造业空中受报，只因不明真相，才会轮转不休！

舍利弗说：“修成四神足者，想住世一劫或者超过一劫，甚至长生不死都能做到，你为何不常住世间而要灭度？”目连说：“如果佛住世一劫的话，我也会住世一劫，可是不久佛就会涅槃，我不忍心见佛涅槃，而且我的身体极为疼痛，所以我要涅槃！”舍利弗请他先等一下，说：“让我先入涅槃！”

舍利弗前去求佛让他涅槃，佛默然不语。再三请求，佛就问他：“为什么不住一劫以上？”舍利弗说：“我听佛说过‘众生之类寿命极短，极寿不过百岁，以众生命短故，如来寿亦短。’如果佛住寿一劫的话，我也会住寿一劫。然而世界、众生、龙宫、佛土不可思议，我常想，释迦文佛终究不会只住一劫。我现在不忍见佛入涅槃。我又听佛说过，三世诸佛的高足弟子先入涅槃，然后佛入涅槃，最后一名弟子也是如此！”佛答应了他。

舍利弗在大师面前默然入定片刻，然后从佛的精舍里出来，许多比丘跟在身后，舍利弗回头问他们：“诸贤要去哪里？”比丘们说：“我们想供养***的舍利。”舍利弗阻止了他们，说：“这就算是供养我了，我自己有沙弥，足以供养我，请你们各回各处，思惟教义，好好修行，解脱生死之苦。佛出世太难遇了，得到人身又能信佛，乃至出家学佛灭尽轮回业，这些都很难得！佛说有四法本，一切诸行无常，一切诸行皆苦，一切诸行无我，涅槃方为永寂！”

比丘们闻言落泪，感叹他这样快就要灭度。舍利弗请大家且莫忧愁，说：“变化的事物，要使它不变这是办不到的。如来是金刚之身，不久也要涅槃，更何况是我呢？”说完，他回到精舍收起衣钵，出了竹园渐渐乞食，回到故乡摩竭陀那罗聚落。

舍利弗平常爱徒如子。佛住祇园时，舍利弗的一位弟子患病，服药以后想吃粥。舍利弗亲自到瓦师家乞求瓦钵。瓦师不情愿施舍，就问舍利弗：“怎样布施才能既得到超过真实品德的好名声，又不必破费一分钱？”

舍利弗说：“不吃肉的人给他肉，修离欲梵行的人给他女人，不坐高大的床，给他高大的床，临走的人给他住处，这样的施舍不花钱，还有名誉，美好的声誉四处流传，其实你并没有付出什么！”

瓦师说：“你说的确实很好，我舍给你一百个饭碗，其他东西也不是不能给你！”喝碗粥哪里需要一百个碗，舍利弗说：“即便是欲界天想要布施瓦钵的话，也要对佛法有信仰才可以，而你却没有信仰！”说完默然而出，没有接受他的虚假布施。

现在自己患病了，身边有均头∵沙弥照顾，释提桓因也从天上下来为舍利弗端屎倒尿。舍利弗涅槃时享年比佛寿可能略高一些，因为早在舍卫城时，他与佛曾经有过一次谈话，那次是在祇园精舍受夏坐之后，准备到人间游化，向佛辞行后头脚刚走，后脚即有人向佛说他坏话，称：“舍利弗与诸比丘共诤竞，不忏悔，今游行人间！”

佛派人将舍利弗召回，舍利弗说：“佛了解我”，想以不辩为解脱。佛说：“但今大众各怀狐疑，汝今于大众中，可以己辩而自明净！”教他当众作自我澄清。舍利弗说过这么一句话：“自出母胎年向八十，每自思惟，未曾杀生亦不妄语，正使于调戏之中亦不妄语，亦复未曾斗乱彼此，设不专意之时或能有此行耳。我今心意清净，岂当与梵行人共斗诤乎？”那时他就快八十岁了，现在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年。

舍利弗涅槃后，释提桓因收取舍利及衣钵交给均头沙弥，叮嘱他说：“这是你师父的舍利和衣钵，拿去献给世尊吧，到那以后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世尊，如果世尊说什么，你就遵照去做好了！”

均头沙弥挑担衣钵来到竹园先去见了阿难。阿难带他见佛，伤感地禀报了舍利弗涅槃的情况。佛问阿难：“舍利弗比丘是用戒身、定身、慧身、解脱身、解脱知见身等‘五分法身’而取灭度的吗，是持四念处、四正断、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而入涅槃的吗？”

阿难说：“都不是！虽然涅槃清净，无有一法可得，既不是持所受戒的肉身涅槃，也不是带着三十七道品法而涅槃，但是舍利弗持戒多闻，善于为众人说法，他入涅槃是对正法，对受法者的损失。我为此而感到忧愁苦恼！”

佛说：“阿难不必难过，无常之物，想使它永恒这是不可能的，有生就有死，一切行无常，生者当有死，不生不覆灭，此灭最第一！”可爱的人事物都不能常保，应靠自修四念处，这是佛的教诲。

舍利弗逝去以后，大目揵连以神足力来到佛前再三请求灭度，佛始终保持沉默。在释迦佛弘法演教的后期，个别外道对佛教的仇视，在局部上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从前的一个早晨，舍利弗从迦兰陀竹园起身，去王舍城乞食后出城，坐在一棵树下进食时，净口外道有位出家尼出城来到树下，问答间，外道尼闻法欢喜，回城后对佛教徒大加赞叹，说要布施就应该布施沙门释种子，要修福就应该在沙门释子中修福！净口出家尼竟因说了佛教的好话，而被其他心怀嫉妒的外道出家人杀害。

佛在迦毗罗卫尼拘律园时曾经说过：“因为对佛有坚定不移的纯洁的信心而生为天人者，如果看到圣弟子也对佛有此信心，便会皆大欢喜地赞叹说：‘我是因为对佛有此信心而往生天堂的，那些圣弟子也跟我一样，他们也会因此生到天堂上来∵！’信法或者信僧乃至成就圣戒也是一样。事实上，四不坏净或者六念十念乃至所有法门，依据个人天赋与爱好，随修一法持之以恒皆可成就，不只是生天功德，也能证初果∵。所以四不坏净也叫“四须陀洹分”，是证初果的四种方法，但取其一，修其一法即可，并非缺一不可。

佛说：“我法是至善的学说；若有信乐于我而命终者必生善处。”外道尼因为对舍利弗比丘有信心，在“四不坏净”中属于“于僧不坏净戒成就”，所以命终后生在兜率天中。

目连辞别世尊，出了王舍城自往本生处，回到那罗陀村露地敷座，作十八种神变后，从第四禅入般涅槃。那时，诸天在空中以香花、音乐、歌舞等供养目揵连的遗体。

57

佛与五百比丘离开王舍城，在人间渐渐乞食游化，来到二大弟子的涅槃地那罗陀村。那时，舍利弗和目揵连灭度不久。佛坐在露天地上默然扫视比丘众后说道：“没有舍利弗、目揵连比丘，是我弟子众的巨大损失！”称赞二比丘能够降伏外道，佛说：“舍利弗比丘多游二处，空三昧、金刚三昧；已得空三昧，便成无上正等正觉。”足见舍利弗毕生的修炼，其最高的境界应该是集中体现在空三昧∵上，其境界之高亚同于佛了。

佛是无上正等正觉者，在觉悟度上无人可比。阿罗汉与辟支佛、如来佛，三者都是获得同等解脱的觉悟者。但这并不是说三者可以等量齐观。因为“阿罗汉”一词的主要含义是无生，作为如来佛十号之一，无生只是佛德的一个方面。佛有十德，他有一个。这就是说在智慧德能上他还远远比不上佛，只是在解脱生死上与佛站在了同一个起点上。舍利弗等人的事迹证明，如法学佛，获得智慧解脱，后人是可以复制的！

对于二大弟子的后事，佛也做了安排，他对大众说：“你们可在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兴建塔寺，供养舍利弗、目揵连比丘的舍利。世间有四种人——转轮圣王，漏尽阿罗汉，辟支佛，如来，应该起塔供养！”

送别了二大弟子以后，佛与圣众做了平生的最后一次西返，最远游化到了拘萨罗国西方的摩偷罗国∵，在跋陀罗河岸边的伞盖芒果树林中，十五日说戒时，佛在大众前敷座而坐，继续缅怀二大弟子，佛说：“我观大众，见已虚空，以舍利弗、大目揵连般涅槃故！我声闻弟子唯此二人善能说法、教戒、教授，辩说满足。有二种财，钱财及法财，钱财者从世人求，法财者从舍利弗、大目揵连求，如来已离世财及法财！”

佛说：“你们不要因为他们两人不在了，而感到忧愁苦恼。譬如大树根茎、枝叶、花果茂盛，总是大枝最先折断，又好比宝山总是大岩先崩。同样，如来大众之中，舍利弗、目揵连二大弟子先入涅槃。哪有色受想行识这样的生灭法、缘起法、造作法、有为法、坏败之法而不磨灭的呢，想要使它不坏是不可能的！我早就说过，一切可爱之物皆归离散，不久我也将会逝去！”

后阿含时代补入《阿含经》的《法灭尽相经》记称佛在此地预言：“过千岁后，我教法灭时，当有非法出于世间。”说的是正法“下台”之后，像法上台五百年后所要发生之事。在佛灭后的一千年里，正法与像法实际上是并存的。就像《阿含经》流传至今一样，正法虽非主流，可是当时犹在。此刻，佛对佛教在印度的消亡做出了预言。

佛对阿难说：“我灭百年后，摩偷罗国将有商人之子优波掘多大作佛事，在所有法师中他是最第一的。你看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那是优留曼茶山，那时会有那吒跋建立阿兰若，适合寂默修行，在道场中最为第一。”说到这里，佛默默地想到：“我的教法只有人与天人共同守护才能千年不灭。”

天帝释及四大天王应念来到佛前稽首礼足，退坐一面。佛对祂们说：“如来不久就要进入无余涅槃了，我涅槃后，你们要护持正法。东方天王，你在东方护持正法。南方、西方、北方天王，你们各随所在方面护持正法。一千年后，我教法会在印度消亡，届时西方会有钵罗婆王，北方有耶槃那王，南方有释迦王，东方有兜沙罗王破坏塔寺，杀害比丘，四方大乱，大批比丘将会逃到中国来∵。

那时，拘睒弥国有难当王，将会平定四方恶王之乱。巴连弗国将有婆罗门子出家学佛成为三藏法师，名叫弟子；另有商人之子名叫修罗陀，出家学佛修成阿罗汉，闲居揵陀摩罗山∵中，二人常为难当王说法，难当王因此崇信佛教十二年。

十二年中，众僧贪着供养，滋生腐败，不读经书，不善说经法，除了闲扯就是睡觉，讲究穿戴，忘了出家的本分，形似比丘，实为法门大贼，充当了佛法走向末世的助推器。诸天龙神因此不再护持。

十五日那一天，弟子三藏将在拘睒弥主持说戒法会，修罗陀阿罗汉也从山中前去与会。十万人中只有这一位阿罗汉，只有这一位三藏法师，这是佛门最后一次大众集会。”这次大会，也是对像法时期“教学效果”的一次验收，折射了五百年像法下来，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如麟角的基本状况，最后硕果仅存的唯有这两大高僧而已！

“身处上座的弟子三藏说：‘阎浮提的佛弟子都来了，我为上首比丘，精通三藏，尚不学习戒律，何况他人，今天谁能说戒呢？只有持戒的人才能说戒！’

修罗陀阿罗汉合掌站在上座面前说：‘我是阿罗汉，上座只管说戒，一千年前，佛在世时所制定的律仪，以及舍利弗、目揵连等大比丘们所学的正法，我都知道！’

上座有个弟子名叫安伽陀起身骂道：‘你这个蠢货，身为下座比丘，竟敢毁辱我和上，我今天宰了你，看谁还敢自称有道德！’说着亮出刀来砍去，将修罗陀杀害！

大提木佉鬼见状大怒，心想：‘世间只有这一位阿罗汉，竟被恶比丘所害！’手举火焰金刚杵，一杵将安伽陀的头打成七瓣。双方徒众于是发生火并，三藏法师也被杀害。世间邪人趁机捣毁塔庙杀害比丘，佛法从此走向消亡！这就是我涅槃之后，佛法灭尽之相。所以，你们不能不更加精进地护持正法，使之久在世间利益众生！”在场的人们听法至此无不以手挥泪。

在柰林驶河岸边，佛为比丘们说转轮王经，教人“自然法灯，自归己法，莫然余灯，莫归余法。”佛说过去有位转轮王名曰坚念，教太子相继法，父子相继出家修道，孙子不依法治国，父寿八万子寿减为四万，顶生王首开杀戒，父寿四万子寿二万，顶生王时妄言、两舌，父寿二万子寿一万，人寿一万恶业重，减至五千至百，人寿十岁时，七日刀兵劫，幸存者修善持五戒，人寿增至二千五，二千五时断三毒，增寿五千至二万，二万岁时断恶行善，增寿四万乃至八万，人寿八万岁时有转轮王名叫螺。最后，佛教导弟子们：“佛圣不在时，要靠四念处调伏世间贪忧！”修行四念处便是自然法灯之意。修四念处可以健康长寿，获得快乐与圣慧力。有十六位比丘闻佛说四念处、五阴无常等法而成阿罗汉。

58

佛到了舍卫城以后仍旧住在祇园精舍，有个相貌丑陋的比丘前来礼佛，一些比丘瞧不起他，佛告诫说：“你们不要轻视他，他已经是阿罗汉了。你们不要胡乱衡量他人，只有佛才能了解人。”

一日，五百大比丘围绕世尊听法，在外地久修头陀行的大迦叶须发皆长，破衣烂衫地回来看佛。有的僧徒看不惯他的邋遢样，很鄙视他。佛察知众人心念，就让出半个座位请大迦叶坐，招呼他说：“善来迦叶，于此半座！”并当众夸奖大迦叶的修为与佛的功德已经没什么两样。另一位获此殊荣者是舍利弗，佛在赞叹空三昧时说过类似的话。

佛应阿难的请求介绍未来佛出世时，佛的随从弟子、国土以及时间经过。按照诸佛常法，三世恒沙诸佛出世成佛以后，加上本位佛，只说七佛本末。将来弥勒，师子应，承柔顺，光焰，无垢，宝光诸佛也只说七佛本末。过去七佛分别是：过去九十一劫的毗婆尸佛；过去三十一劫的尸弃佛，毗舍婆佛；贤劫中拘楼孙佛，拘那含佛∵，迦叶佛，释迦文佛。

诸佛出世必做的第五件事，是为下一尊佛授记。佛及大弟子们都曾教人依照“法镜”——依法为鉴给自己授记。例如佛让达磨提离自记阿那含果，让波罗柰的婆薮∵长者自记阿那含果，让王舍城树提长者之孙长寿童子自记斯陀含果，让那梨聚落的耶输长者自记阿那含果，让迦毗罗卫的释氏沙罗自记斯陀含果；阿那律让瞻婆国摩那提那长者自记阿那含果，阿难让给孤独长者自记须陀洹等等。唯有佛果，除了成佛后可以自记已经成佛之外，并无佛弟子自记未来成某佛的先例。为未来佛授决，本该是创教佛的工作。下一尊佛只应在释迦佛的弟子僧中产生。

前些时候，佛与圣众行经末罗国时，佛对比丘说过未来世界的情形。称过去久远世时，有一位坚固念王出家修道，太子继位后金轮宝突然消失。父王教太子修行转轮圣王正法，金轮宝重新出现。此后六王一脉相承，以法治国。至第七王时不依法治，造成国土流失，民生凋敝。后来，第七王虽然恢复法治，却损害民生，民贫为盗。于是从第七王开始，众生因犯盗杀淫等罪，人寿由四万岁逐渐减为一万岁。后来又因众生多造妄语和非法贪淫、邪见等恶业，万岁人寿逐渐减至百岁。此时释迦文佛出现世间。

未来人均寿命减至十岁时，将会发生为期七天的刀兵劫。到那时，女人生下来五个月就可以出嫁，各种美味不再闻名，各种庄稼变成莠草，各种布料名牌服装消失不见，人们用粗毛大线织作上衣。大地遍生荆棘，充满各种害虫毒虫，各种金银珠宝全部没入地下，地上全是石头瓦砾。

众生不再听到十善之名，只有十恶充满世间。人无善行，不孝父母，不敬师长，不忠不义，叛逆谋反，不行正道的坏人更会受到尊敬。就像今天能修善行，孝养父母，敬顺师长，忠信怀义，顺道修仁者就会得到尊敬一样。

众生多修十恶，多堕恶道，互相见面常想杀害对方。地上沟坑不平，溪涧深谷，地广人稀，行人恐惧。到那时会有战乱发生，人们手执草绳木棒作为武器，在七天中互相杀来杀去！

那时候，有智慧的人会逃进山野林间，躲过那七天以后，幸存者反思修善，人寿渐渐倍增乃至八十岁。八旬之人断除恶与不善的口业意业，人寿逐渐增至二万岁。二万岁时灭除非法淫、贪、邪见等三种恶业，人寿渐渐增至八万岁。

八万岁时的人，贪欲、瞋恚、愚痴都很淡薄，性情谦和平易近人，同心同德相见欢悦，相互交谈好言好语，语言统一没有差别。凡人会有九种病，一寒，二热，三饥，四渴，五大便，六小便，七淫欲，八贪念，九衰老。

此刻，佛在祇园讲起了“续集”，他说：“那时候，就在这片国土上会出现一座名叫鸡头的城郭，阎浮大地变得极为平整，四大海水各据一方，没有沟坑丘陵荆棘，也没有害虫毒虫，瓦石变成琉璃，人民昌盛，五谷平贱，物产丰富，快乐无限。村落与城市鳞次栉比，鸡啼狗叫彼此都听得到。

那时会有转轮圣王出世，名叫儴佉∵，以正法治国，教化人民，心不贪财，普施万民。儴佉王有位重臣名叫修梵摩，修梵摩从小与王要好，受到王的尊宠。他的妻子名叫梵摩越，修梵摩与梵摩越也就是弥勒佛的父母。弥勒菩萨在兜率天上观察父母不老不少，便降神投胎，从母亲的右胁而生，就像我今世从右胁出生一样。修梵摩给儿子取名叫弥勒。弥勒具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身如黄金色。

按照诸佛常法，菩萨娶妻生子后出家成佛。那时的女人五百岁才出嫁。弥勒成家以后不久便在夜半出家，坐在离鸡头城外不远处的大龙华树下，当夜成佛。鸡头城中有位善财长者，闻听佛名，领着八万四千人聚会佛前，闻佛说法后证得初果，当即请求出家，全都修成阿罗汉。弥勒佛初次法会，有八万四千位阿罗汉。

儴佉王闻佛说法后，传位给太子，然后率领八万四千人随佛出家，修成阿罗汉；佛父修梵摩大长者带领八万四千梵志随佛出家，修梵摩证初果，其他人成阿罗汉；佛母梵摩越带领八万四千女人随佛出家，梵摩越证初果，其他人成阿罗汉；王族的其他妇女也来出家学道，有的人甚至越次取证，也有未证果的。那些没能越次取证者，都是奉行佛法之人，对于一切世间法，生起了厌患心与无有可乐之处的想法。

那时的魔王名叫大将，以法治化臣民，听到佛名及佛说法声，高兴得七日七夜睡不着觉，率领无数天人来到弥勒佛前恭敬礼拜。弥勒佛先说端正法，再说正法要，有八万四千天子当场证得初果。

弥勒佛也将演说声闻、辟支佛、佛等三乘教法。就像我今日弟子中的大迦叶，修行十二头陀法∵，在随过去诸佛修梵行中，与弥勒结下了宿世法缘！”∵

佛对大迦叶说：“我现在年事已高，已经八十多岁了。而今我有四大弟子，在德智体方面能够胜任弘法度人。我所说的就是大迦叶比丘、君屠钵汉比丘、宾头卢比丘、罗睺罗比丘。你们四大弟子不要入涅槃，须我佛法完全消失，然后才可以涅槃。届时，大迦叶也不要入涅槃，必须等到弥勒佛出世。因为弥勒佛所要教化的弟子，都是我的弟子，由我遗法所教化，到弥勒佛时解脱生死。”

诸大阿罗汉都具备保持肉身久住人间的能力，如佛所说：“诸有能修四神足，多修习行常念不忘，在意所欲可得不死一劫有余。”这是真正的长生久视。不是投胎转世，而是留住人间不死，不入灭界。与化远为近化近为远的“缩地术”一样，这种定功也可称为“缩时术”。预先嘱托不入涅槃的四大阿罗汉，后来讹传为十八罗汉。

摩竭陀国王舍城东柰林村北有个毘提村，大迦叶要住在村外的鸡足山中。此山在今印度菩提伽耶菩提树东五六十里处。我国云南宾川县西北五十余公里处的鸡足山，明朝以前名九曲山或九重岩山，明朝官员、学者李元阳游此山顶，见山形走势如鸡三足，始称鸡足山，此山与印度鸡足山直线相距约三千里，并非迦叶隐居之地。

佛接着对大迦叶及比丘们说：“未来弥勒佛将会带领无数信众来到印度鸡足山中，守门神会为彼佛打开山门，使佛与大众见到迦叶禅窟。

弥勒佛将会伸出右手指着迦叶对众人说：‘这是过去久远以前，释迦文佛的弟子名叫迦叶，直到今天还在这里，头陀苦行数他最为第一！’大众见到迦叶无不赞叹稀有罕见，并纷纷证得初果。这是弥勒佛的最初法会，将有无数人成为阿罗汉。

那时，弥勒佛会取过迦叶的僧伽梨穿在身上，迦叶的身体随即像四散的星星，忽然消逝在虚空中。弥勒佛会以各种鲜花香料供养迦叶，这是因为诸佛世尊对于正法都有恭敬心的缘故。

弥勒本身也是在我正法中接受教化，才成无上佛道的，三会弟子都是我的遗教弟子。那时的比丘统称为慈氏弟子，就像我今日所有声闻都称为释迦弟子一样。

弥勒佛为弟子们说法：‘你们应当思惟无常之想、乐有苦想、思维我无我想、实有空想、色身变异之想、青瘀之想、胖胀之想、食不消想、血想、一切世间不可乐想。因为这十种观想都是过去释迦文佛为你们所说的，令你们得尽有漏，心得解脱。今天在座的还有许多释迦文佛弟子，过去修行梵行来到我这里。在释迦佛那里，或者奉持其法，或者供养三宝，或者弹指之功修得善因，或者行慈、悲、喜、护四无量心，或者受持五戒、三自归，或者起建佛寺，或者维修旧寺，或者受八关斋法，或者香花供养，或者听闻佛法，悲泣堕泪，或者专意听法，或者毕生善修梵行，或者书写、阅读。念诵，或者承事供养，因而来到我这里。’有十一亿人和天人闻弥勒佛说法后当场证得初果。

弥勒佛千岁之中，众僧戒行清白，无有瑕秽，始终以一偈作为禁戒：‘口意不行恶，身亦无所犯。当除此三行，速脱生死渊。’过千岁之后会有犯戒的人，因此也会制定戒律。弥勒佛世寿八万四千岁，般涅槃后，遗法将会存在八万四千年，因为众生全是根性灵敏即所谓利根的人。如果有人想见弥勒佛及其弟子，还想看看那时的国土人民等等，想临终往生兜率天的话，就要好好修行，供养承事各位法师，不要让他们有所短缺！”

弥勒比丘还要多久才会成佛呢？佛说要经过三十劫。释迦佛的前身在迦叶佛时发愿，那时人寿二万岁，减至百岁时释迦就成佛了。而弥勒在释迦佛时发愿，那时人寿百岁，未来再减至十岁，从十岁再慢慢增加到八万岁，就速度来说，从发愿到成佛，释迦佛显然远远超过弥勒佛，而差别就在于精进不同。

所以佛说：“弥勒菩萨经三十劫应当作佛，我以精进力、勇猛之心使弥勒在后；弥勒菩萨应三十劫当成无上正真等正觉，我以精进之力超越成佛！”∵

后世讹传佛说：“我与阿难等于空王佛所同时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阿难常乐多闻，我常勤精进。是故我已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阿难护持我法。”此类说法在《阿含经》中并无记载。而且现在佛与未来佛才具有可比性，其他任何人与佛都没有可比性。

59

佛与圣众出拘萨罗向南游化到了跋蹉国拘舍弥城，住在瞿师罗园时，大周那为比丘说知法经，说有烦恼者自称知法，好比穷人炫富，无烦恼者不说知法，又像富人哭穷。

有位留在舍卫城的比丘想到与佛分别已久，很想念佛。一日乞食后，以神足飞到拘深城瞿师罗园中，落地以后在一棵树下坐禅。优陀延那王与舍弥夫人等五百女眷在园中游玩。此王“极为凶恶”是个暴君，嗜杀成性，粗暴地命令比丘为他说法，心想：“比丘如若为我说法，我会毕生供养他，如若不然我就杀了他！”比丘抬眼瞅了瞅优陀延那王，默然不语，腾空而去，飞到园中佛的住处，恢复如常后见佛顶礼。

佛问他：“为何不给国王说法？”比丘说：“优陀延那王为人残暴，禅法微妙，给他说了也没用！”佛法有完备的义理，是个系统论，有时候一言半语说不透，也不是一知半解所能理会，所以说是微妙法。佛说：“如来说法无有怯弱，非阿罗汉与辟支佛所能达到。比丘是众生的良师益友，都应该从恭敬佛，求正法，供养僧，劝助修行佛法律等四个方面教人了解佛法!”

公元前约487年早些时候，佛与圣众做了平生最后一次东行，途经迦尸国波罗柰时住在鹿野苑中。一日午餐后，比丘们坐在讲堂里议论，称居士在家天天供养比丘，比丘入户接受供养，给居士做福田，都有功德，但不知谁的功德更大？

阿那律说：“我回忆往世是波罗柰的一个穷人，只靠拾荒卖破烂和替人挑担糊口为生。那时波罗柰旱灾、霜灾、蝗灾不断，到处闹饥荒，要个饭都很难！

有位辟支佛名叫无患，早晨天放亮时入城乞食。我起早出城拾荒，离老远看见他端着空钵入城，等我入城时又碰见他空钵出城。他见了我就想：‘我早晨入城时见此人出城，我现在出城又见此人入城，此人或许没吃饭呢，我就随此人去吧！’于是他就尾随我，我到家放下担子回头一看，他也跟进来了！

我心想，这位仙人或许没有讨得食物，我宁可自己少吃一顿，把饭让给他！我就给他盛饭。辟支佛说：‘居士，今年灾大，没有收成，人民都在挨饿，乞求难得，你留一半给自己，给我一半就行！’我说我在家有锅有灶、有柴有米的，啥时候吃都行，仙人就当可怜我，你都吃了吧！∵

我因为施舍了那一钵饭，七次生天做天王，七次生人做人王，如今生在释迦族中，成为大富大贵的王子，封户、食邑，畜牧、资财不计其数。我舍弃了金钱王，出家学佛，除了受到四部圣众的敬重以外，还受到王者与大臣、梵志与居士等各个阶层的赏识和待见，经常受人宴请与供养。这都是因为饥荒年代施舍一钵饭的福报！假如我那时知道他是辟支佛的话，所获福报还会翻一番，福德果报就更大了！”

佛在禅坐中以天耳听到阿那律与比丘们的谈话，大约在午后三点多钟结束午坐，走进讲堂，在众人面前敷好座垫，坐下之后问：“诸位比丘，为什么都坐在这里呢？”比丘们说：“我们在听阿那律讲过去独觉佛的故事！”佛说：“你们想听未来佛的故事吗？”大家说想听。

佛说：“未来很久很久以后，当人寿达到八万岁时，我们的阎浮洲那时会物阜民丰，村镇之间的距离就像鸡一飞就到那么近。女人五百岁才会出嫁。除了寒热、大小便、淫欲、饮食与衰老等是病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毛病。

那时会有一位名叫儴佉的转轮圣王出世，他聪明智慧，统领四军，成就七宝，生育千子，善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以法教化，使人民安居乐业。他广修布施，惠及一切沙门、梵志、贫穷、孤独、远路行人与乞者，后来出家学道，修成阿罗汉。”

刚说到此处，在人群中忽地站起一个人来，原来是阿夷哆∵比丘，他偏袒右肩叉手合掌对佛说：“世尊，到那时候，我愿意转世做那位转轮圣王！”佛呵斥他说：“你这个愚人，本该再受一死便证涅槃，而你却要受第二次生死，想要转世作王！”佛知道此人所愿必成，于是将话锋一转，为他授记说：“阿夷哆，你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人寿八万岁时将会作转轮王，名为螺王，最后出家修道成为阿罗汉！”

说完转轮圣王，佛又说：“那时候将会有弥勒佛出世，具足如来、无所著、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佛众佑等十种佛号，就在这个世界成佛，说法创教，传授梵行方法，举办无量法会，为一切人与天人显现平等正法，有无量百千名比丘弟子，这些都像我今天一样！”

这时，弥勒比丘站起来发愿说：“到那时候，我成弥勒佛，就像今日世尊一样！”佛赞叹弥勒的发心极为美妙，并为他授记：“你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人寿八万岁时将会作佛，名为弥勒，具足十号，就像我今天一样！”阿逸多与弥勒法缘密切，后世讹传误将二者混为一谈。

佛回头对手执拂尘侍立佛后的阿难说：“阿难，你把那件金丝织成的衣服取来，我要送给弥勒比丘！”阿难就将姨母给佛做的金丝衣取来，佛接过金丝衣对弥勒说：“弥勒，你从如来手中接过这件金丝织成的衣服，布施给佛法和比丘们吧，因为诸佛是世间的守护者，从中可以求得道法利益与安隐快乐！”弥勒比丘于是取过金丝衣，转手施给佛法圣众。

这一天，释迦文佛完成了对弥勒佛的授记。至此，如来出世必做的五件事都已功德圆满，如佛所说：“吾为如来，为诸弟子所应作者皆已备悉，慈愍殷勤训诲汝等，汝等亦宜勤奉行之，诸比丘当在闲居、树下、空处精勤坐禅，勿自放恣，今不勉力，后悔何益，此是我教，勤受持之！”

在红尘滚滚的爱河中，欲流、有流、见流、无明流四流翻涌，精进勇猛到彼岸者，在凡夫俗子看来则是偏执或偏激。当众人随流漂没时，中有一人精进勇猛自觉成佛，“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个人就是菩萨摩诃萨，——为了普度众生这一崇高理想而战的正士，新一期地球文明中的如来法运需要他们去开创。

菩萨是梵音菩提萨埵∵的略译，意译觉有情，即上求觉悟，下化众生的人。或称菩萨摩诃萨，译为大士或大菩萨，即发大心或菩提心，欲成为自觉觉他的人。一般来说，只有发愿成为创教佛，并且已得本师世尊授予未来成佛记的比丘，至下生成佛前这段时间里才被称为菩萨。如毗婆尸菩萨，弥勒菩萨等，释迦文佛成佛前也叫菩萨。佛世时，诸比丘中只有弥勒发愿成佛并得佛授记，故只有弥勒称为菩萨。

在根本佛教中，菩萨不是果位名称。根本佛教统共只有十二贤圣，包括四双八辈，向辟支佛、得辟支佛者，向佛、成佛者。菩萨是向佛者。在三乘道中，菩萨本来不算一乘，更非大乘。

根本佛教所称三乘（三部）原为声闻、辟支佛与佛。佛即大乘，大乘即佛。后世另立声闻、缘觉、菩萨三乘，菩萨有了繁多的果位并越位取代佛而被捧为“大乘”，“菩萨”一词也被广泛用于称呼大乘思想的实行者。

菩萨的前身既非阿罗汉，亦非阿那含。阿罗汉意为不生，已得无生便不会转世；而阿那含又不来人间受生死，只在天上入涅槃。故二者均不会转世再来出世成佛。

菩萨也不会是斯陀含，因为二果名为一来，给他出世在人间的指标只有一次，如果他是二果人，则那一次只能用在未来下生成佛时。一旦提前消费了，就没有理由再来人间作佛。所以，菩萨的果位顶多只能是初果须陀洹，可以来人间受生七次。第七次来到人间之时就成佛了。

菩萨下生人间还要受制于天寿。佛说：“人间四百岁是兜率陀天上一日一夜，如是三十日一月，十二月一岁，兜率陀天寿四千岁。”∵弥勒菩萨是在首次结集前命终的，按说从辞世时起经过五十六万四千岁以后，兜率天的天寿尽了，才可以下生人间行菩萨道。至于是否会以天神身份来人间，那就不得而知。

在我国五代后梁时期（907-923）出了一位高僧名叫契此，人称布袋和尚，临终留有遗言：“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人们认为他是弥勒菩萨化身再来。当时弥勒菩萨逝去只有一千三百多年，折算成兜率天天寿只有三天多一点。

菩萨要想无限数地来人间投生，除非他是毫无果证的凡夫，只要定功成就，不仅可以生死自在，不受天寿人寿所限，更可不受七来所限。后者，部分南传法师也持此说，应该不无道理。

后世称佛有法身、报身、应化身，三身同时存在于不同法界。据此而论，菩萨会把真身留在天上，以应化身在人间乃至五道投胎转世“普度众生”。这种说法与根本佛教不同。佛说一人不能同时具有三界身或三世身∵。佛说：“如来说法若有二者，无有是处。”诸佛世尊是“言无有二、言无有异”的，出尔反尔不是古佛遗风。

60

公元前约487年雨季到来之前，佛与圣众最后一次经过王舍城耆阇崛山，在此随意小住之后，吩咐阿难：“你们都收拾好行装，我要去竹园！”大家收拾衣钵，侍从佛后来到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佛在讲堂上为比丘们说戒定慧，佛说：“修戒获定，修定获智，得大果报；修智心净，得正解脱，断尽欲漏、有漏、无明漏等三漏；已得解脱，生解脱智，自知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

离开竹园，佛来到华氏城，坐在巴连树下，为闻讯而来的清信士们说法。清信士们闻法后，向佛请受三归五戒，并请佛僧明日接受供养。佛默许了。

居士们临时搭建了大讲堂，把路面及环境整治一新。佛与圣众来到讲堂，澡洗手足后居中而坐。比丘们坐在左面，清信士坐在右面。

佛说：“凡人犯戒有五种衰耗：一者求财所愿不遂；二者若有所得，日当衰耗；三者在所至处，众人不敬；四者丑名恶声流闻天下；五者身坏命终当入地狱。凡人持戒有五种功德，一者凡有所求皆得如愿；二者所有财产增加无损；三者所往之处，众人敬爱；四者好名善誉周闻天下；五者身坏命终必生天上。”直到夜半法会才散。

东方刚放亮时，佛来到户外闲静处，天眼清澈地看见各大天神、中神、下神，都在分封宅地。佛回到讲堂就座，明知故问道：“阿难，巴陵弗城是谁造的？”阿难说：“是禹舍大臣所造，为的是防御跋耆国！”

佛说：“修造此城者深得天意！要知道各大天神所封宅地，有人居住的话必定会安乐兴旺。中神所封是中等福德之人所居，下神所封是下等福德之人所居。随其功德多少各有所居。这座城市是贤人所住之地，商贾所集，国家法制客观公正，没有欺骗与陷害。这里是胜地，即使各方想推翻它也无法破坏。只有大水，大火，里应外合三件事，才能破坏此城！”

据说华氏城是公元前约490年，阿阇世王在恒河南岸兴建的小型城堡，在今印度比哈尔邦巴特那附近，巴丹市为其旧址。后来发展为大城，阿阇世王之孙放弃王舍城，迁都于此，距离废都王舍城偏西北不远处。佛灭前已有此城。后来的难陀王朝、孔雀王朝、巽伽王朝、笈多王朝和波罗王朝均在这里定都，建立了大量的佛教寺院。公元前约322年至前185年，成为孔雀王朝的首都，并在月护王和阿育王统治时期达到鼎盛。巴陵弗城的兴衰史验证了佛的预言。由此也可启示后人，只有开了圣慧眼，才看得出真正的“风水宝地！”

清信士们通宵准备供品，供养佛僧饮食完毕，另取小座坐下听法。佛说：“你们这里现在是贤人智者所居，有很多持戒者净修梵行，善神为此而感到欢喜！——可敬知敬，可事知事，博施兼爱，有慈愍心，诸天所称。常与善俱，不与恶会。”说法祝愿完毕，佛从座起，大众围绕陪着送出城门很远才回去。

出了巴陵弗城，佛来到城北的恒河岸边。过河的人很多，有乘大船、大筏子的，有乘小筏子的。佛与僧众忽然到达彼岸。观察其中的意义，佛说：“佛为海船师，法桥渡河津。大乘道之舆，一切渡天人。亦为自解结，渡岸得升仙。都使诸弟子，缚解得涅槃。”

佛自比载人去往涅槃彼岸的大船，是解脱道上的大车，是自得涅槃，也能使弟子得涅槃的自度度人者。后世有关大乘是否为佛说的争论，这里早已给出了答案。以佛为大乘的是真大乘，以他人为大乘的是假大乘，这是真假大乘佛教的本质区别。升仙二字出自北宋道士林灵素的意见，其人早年投身佛门为僧，据说受到师傅打骂而做了道士，怂恿徽宗废佛，诏称：“虽不废，而犹为中国礼义之害，故不可不革！”于是称佛为大仙、天尊，罗汉为真人、***，和尚为德士，菩萨为大士等等。

大臣禹舍将佛出城的城门命名为“瞿昙门”，佛所渡河之处命名为“瞿昙河。”

腾空飞渡“瞿昙河”后，佛与圣众进入了跋耆国境内。在拘利村的树林里，佛为比丘们讲解圣戒，圣定，圣慧，圣解脱等四种深法。佛说：“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因为不懂这四法，才会久在生死，流转无穷。”

佛在拘利村随意小住后，来到那陀村楗椎∵处。佛答阿难问，为当地五百六十二名已故的佛教居士授记，佛说其中十二人断除五下分结，成阿那含，命终生天，就在天上般涅槃，不会再来人间受生；五十人断除三结，淫、怒、痴薄，成斯陀含，再来人间一次就会解脱生死；五百人断除三结，得须陀洹，不堕恶道，必定成道，人天往来七次就解脱了。

佛说：“有生就会有死，本是世间平常之事，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要是每个人死了，都来问我的话，不是扰乱吗？现在应该教你用法镜来自我对照，使圣弟子知道所生何处，与三恶道绝缘，得须陀洹，不过七生，必定究竟解脱，也能为他人说类似的事。

圣弟子具有坚固不坏的信心，欢喜信佛是十号具足的如来佛；欢喜信法能现身断除烦恼，不受时间限制，不须等待来世，现在随时即可通达实现，为智者所奉行；欢喜信僧心地善良，团结友善，所作所为朴实正直，不阿谀奉承，道果成就，上下和顺，具足五分法身。向须陀洹，得须陀洹；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阿罗汉，得阿罗汉。四向四得∵，所谓四双八辈，这就是如来的贤圣徒众，最值得恭敬，是世人的福田；坚信佛教戒律清净无秽，无有缺漏，明智之人才肯奉行，由持戒而得正定。这就是法镜，能使佛弟子知道所生之处。”∵

法镜是佛教给弟子们用来自鉴的，照照镜子即可知道我是否证果。从前，佛在拘萨罗人间游行，住在鞞纽多罗聚落北身恕林中，为当地的婆罗门长者们说自通之法：“何等自通之法？谓圣弟子作如是学：我作是念，若有欲杀我者，我所不喜，我若所不喜，他亦如是，云何杀彼？作是觉已，受不杀生，不乐杀生；我若不喜人盗于我，他亦不喜，我云何盗他？是故持不盗戒，不乐于盗；我既不喜人侵我妻，他亦不喜，我今云何侵人妻妇？是故受持不他淫戒；我尚不喜为人所欺，他亦如是，云何欺他？是故受持不妄语戒；我尚不喜他人离我亲友，他亦如是，我今云何离他亲友？是故不行两舌；我尚不喜人加粗言，他亦如是，云何于他而起骂辱？是故于他不行恶口；我尚不喜人作绮语，他亦如是，云何于他而作绮语？是故于他不行绮饰。如是七种名为圣戒。又复于佛不坏净成就，于法、僧不坏净成就，是名圣弟子四不坏净成就，自现前观察，能自记说我地狱尽、畜生、饿鬼尽，一切恶趣尽，得须陀洹，不堕恶趣法，决定向三菩提，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边。”

不犯杀、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加上佛法僧“三不坏净”或曰“三种苏息处”成就，谁做到了谁就可以自记已经证初果，必得解脱。这是佛交给后人有否修成正果的自我检验标准。至于用功多少，要看个人根性的利钝，利根者用功少证果快，钝根则相反。

佛在那陀村随意小住后，来到跋耆国首都毗舍离城，坐在树下。当地名妓庵婆婆梨女慕名而来。世尊遥见庵罗女来，告诫比丘们：“汝等比丘勤摄心住，正念正智，今庵罗女来，是故诫汝！”面对美女来袭，佛教比丘们保持正念不要松懈，已经产生邪恶不善的意念就要赶快断除。此时的佛就像“女人是老虎”那首歌中唱的老和尚，对小和尚叮咛又叮咛。

庵罗女见佛闻法后，欢喜发愿，受持三归五戒，并请佛僧明日到家接受供养，今晚住在她的园中。佛默许了，在她离去后不久，便领圣众来到了那处园林。

庵婆婆梨女急于回家置办供养，路上遇到五百位隶车贵族的车队，两车发生钩挑，损折了贵族的旗幡车盖。隶车们责问她：“仗着谁的势力，走路不让道，撞坏我的车？”女士说：“各位贵人，我请佛明日吃饭，着急回家置办供品，所以走得太快，来不及避让！”

隶车们也是来见佛的，想以百千两黄金把请佛的机会买过去！只可惜庵婆女不肯转让。隶车们志在必得，再加十六倍金额，直至想以全部财产的一半作为交换条件。庵婆婆梨女说：“就算是全国的财宝我也不要，因为佛住在我的园林里，先受我请，这件事定下了，决不相让！”庵婆女万金不卖请佛初福，使隶车们大加感慨，只好放她而去，各自赶路！

贵族车队旗幡招展来到庵婆园，佛见僧众举目张望，就说：“你们要知道，忉利诸天游园时的威仪装扮与他们没有两样。比丘要收摄自心，具备各种威仪，不论行住坐卧，觉寐语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摄心不乱！”

隶车们礼佛听法，佛说：“世上有五宝特别难得，一是如来至真出世，二是能演说如来正法，三是能信解如来正法，四是能成就如来正法，五是危难时受人救助知道报恩！”五百隶车邀请佛僧明天受请。佛说：“你们请我，我心领了，就当我已经得到了你们的供养，因为先前我已经答应了庵婆婆梨女之请。”五百隶车只好遗憾地礼佛而去。

庵婆婆梨女当夜准备妥当，明日饭时一到，佛与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整衣持钵，前后围绕，前来就座。供养完毕，撤去食钵和桌案，手执金瓶倒水，请佛僧洗手，庵婆婆梨女对佛说：“毗舍离城所有园林景观，顶数我的园林最好，现在我把此园献给如来，愿佛垂怜纳受！”

佛以悲悯之心接受了她的布施，并说：“你可将此园施给以佛为首的四方僧，因为如来所有的园、林、房、舍、衣、钵等六物，任何神天都没有能力承受！——起塔立精舍，园果施清凉，桥船以渡人，旷野施水草，及以堂阁施，其福日夜增，戒具清净者，彼必到善方！”

庵婆婆梨女取一小櫈坐在佛前，佛由浅入深地为她说端正法，示教利喜，说布施，说持戒，说生天之道，说爱情为大患，秽污不净：“无明所覆，爱缘所系，得此识身，彼无明不断，爱缘不尽，身坏命终还复受身，还受身故，不得解脱生老病死、忧悲恼苦。”说烦恼强盛是障碍，修八正道解脱生死才是最微妙最清净的。

佛知道她已能欢喜接受，对五阴身的执着比较轻，贪瞋睡掉疑五盖也比较薄弱，容易开发智慧，得到教化，便将诸佛最常说的正法——苦集灭道讲给她听。庵婆婆梨女信心清净，当场证得初果，决定不再退转，不堕恶道，成为优婆夷，发愿舍弃过去不好的习惯，然后礼佛而去。风尘女子遇佛从良，弊魔波旬却是死不悔改，这次祂终于逮到了机会！

61

佛在跋耆国毗舍离城庵婆婆梨女树园∵小住之后，准备前往末罗国拘尸那竭城。世尊回顾毘舍离城片刻，说道：“今观毘舍离，更后不复睹，亦复更不入，于是当别去！”这是佛与毗舍离做最后的诀别，送行的群众跟在佛后各各落泪，都知道佛在世的日子不长了！

佛说：“各位不要忧伤，应坏之物，欲使不坏者，终无此理。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有四件事由此可以作证，就是一切行无常，一切行皆苦，一切行无我，涅槃为灭尽生死之道！用不了多久，我将进入涅槃。你们要了解这四种教法的本末，把其中道理告诉更多的人！”

为了使人民不再远送，佛就化作一道大坑，将僧团与民众隔在两岸。佛把饭钵掷在空中，留给人民作纪念。佛说：“你们要好好供养此钵，也应供养高才法师，长夜之中获福无量！”∵留钵为念之后，佛与圣众渐渐来到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佛对比丘们说：“我见离车族男子枕戈待旦，手脚皮肤因为备战而龟裂，时刻警惕防范，不给摩竭陀国阿阇世王以可乘之机。将来用不了多久，离车人安于享乐，放松警惕，疏于防范，阿阇世就会乘虚而入！”教导比丘们精勤方便不舍善法，不给魔王破坏的机会。据说后来跋耆国以及拘萨罗、迦尸、鸯伽等国均被阿阇世王所吞并，这是佛对跋耆国国运将衰的预言！

有位婆罗门名叫毗沙陀耶，慕名前来见佛，问讯后坐在一面，听佛说法以后很欢喜，当即请佛与大众明日到他家吃饭。佛默然接受了邀请。明日饭后，佛说此偈：“若以饮食，衣服卧具，施持戒人，则获大果。此为真伴，终始相随，所至到处，如影随形。是故种善，为后世粮。福为根基，众生以安，福为天护，亦不危险。生不遭难，死则上天。”佛为婆罗门说法后离座而去。

当时，跋耆国闹饥荒，乞食难得。佛教阿难通知比丘全到讲堂集合，然后佛到讲堂就座，对比丘们说：“此地正值荒年，乞求难得，你们各自划分区域，各随自己所追随的善知识或相知好友，或到毗舍离，或到王舍城去安居，可以不缺饮食。我与阿难就留在这里安居，所以这样做，就是怕食物不足！”散会以后，比丘们纷纷离去。

在夏安居的后期，佛全身疼痛，他想：“弟子们不在身边，现在涅槃不是时候，我应尽力留驻寿命！”佛从静室里出来坐在清凉处。阿难见了急忙跑过来，说：“我看见佛的脸色有些不好，佛生病了，我心里很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佛气息未绝，我才清醒一些，心想佛不会马上灭度的，为什么现在不对弟子们叮嘱些什么呢？”

佛说：“僧众对于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吗？如果有人自称：‘我主持众僧，我摄护众僧’，这个人对于僧众就应该有所教导。而今如来不这样说，怎会对僧众有所教导呢？我所说法不论内外都已完毕，终究不会自称所见通达。我已经老了，已经八十了，好比旧车，修理修理还能用。我的身体也是这样，以适当的方法可以留住寿命，自己尽力忍受痛苦，不念一切想而入有想无想定时，我身体自觉安稳，没有苦恼。因此，阿难，应当自作兴盛，兴盛于正法，不要兴盛于其他。应当自归依，归依于正法，不要归依其他！”

佛说的自兴盛、自归依∵是指四念处，这是修习禅定的根本方法。佛曾经说过：“若有比丘、比丘尼七年乃至七月或七日七夜，立心正住四念处者必得二果，或现法得究竟智，或有余得阿那含。甚至不需一日一夜，哪怕少少须臾顷立心正住四念处者，彼朝行如是，暮必得升进，暮行如是，朝必得升进。我灭度以后，有能修行四念处者，就是我的真弟子，是第一学者！”可见佛对四念处的重视，能修此法就能不放逸，所谓不放逸就是心定。看看一些热热闹闹的应赴僧，绯闻、丑闻、麻烦不断的“道场”，就知道佛为什么提倡四念处了。

佛起身着衣持钵，与阿难一起来到遮婆罗塔，在一棵树下，让阿难敷座，说：“我患背痛，要在这里休息！”佛坐下后，阿难坐在佛前。佛说：“有四神足，多修不忘可以不死，能使寿命超过一劫。佛已经多修四神足，可以住世一劫有余，为世人消除愚暗，多所饶益，天人获安！”

这句话，佛连说了三遍，但是阿难就像被魔蒙蔽了心智似的，始终沉默不语，没有请佛留下来，常住世间教导众生。佛见阿难不说话，便一语双关地说：“要知道是时候了！”阿难就从座起身顶礼佛足，然后走到离佛不远的一棵树下静坐思惟。

阿难刚走，魔王就来了。自从菩提树下吃了败仗以后，魔王跟佛六年整，或趁佛后夜坐禅时，夜起经行至后夜入室卧息时，早晨入城乞食时，僧众做衣服时，僧众各处度人时，人民信受三归时，魔或是化作少年、大汉、找牛的车夫，或是变成猛牛、恶龙等各种身形时不时地出来捣乱，都被佛一一识破。

“犹诸瞻侍，魔王为第一”。佛知道魔王的诡计，七年念身，常念不断，见可爱色，不生染着心；见不可爱色，不生厌恶心；耳闻声、鼻嗅香、舌尝味、身觉触、意知法时，对于可意的对象没有追求的欲望，对于不可意的对象也不生厌恶的念头，面对魔考不动心，这让魔王始终无机可乘。

有一次，佛住在王舍城耆阇崛山，夜里起来经行到后半夜，洗完了脚然后回到房间坐禅。魔王化作一条大龙，将佛身缠绕了七圈，举头罩在佛顶上，身如大船，头如大帆，眼如铜炉，舌如闪电，腥涎嘶嘶，喘息声像打雷，又像下雹子一样惊天动地！

佛泰然自若地说道：“犹如空舍宅，牟尼心虚寂，于中而旋转，佛身亦如是；无量凶恶龙，蚊虻蝇蚤等，普集食其身，不能动毛发！”数百千年后，此事成了各种传说的原型，性质则从捣乱的魔王，变成了为佛遮风挡雨的七头护法蛇神等多个版本。

此刻，魔对佛说：“你心中已经无欲了，可以般涅槃了，现在正是时候，应该尽快灭度！”佛说：“你先等一等！我自己知道时间，现在还不能入涅槃！”

魔说：“你过去在郁鞞罗尼连禅河边，阿游波尼俱律树下初成正觉时，我劝请你般涅槃，你也是这样说的，你现在弟子也有了，天人也见到了神变教化，现在不灭度，还要等到何时？”

佛说：“波旬，佛自知住世的时间不长了，此后三个月，在往世的出生地拘尸那竭城，高远树园（娑罗园）双树间，将会灭度！”

从公元前约487年11月8日，至前约486年2月8日，是佛给自己留下的时间。佛出此言自定归期，说明他已经生死自在。波旬闻佛所说后乐不可支地想：“佛不虚言，这次一定灭度！”便忽然隐去了身形。

魔离开不久，佛就在遮波罗塔入定意三昧。按照当时的人均寿命，佛本该活到一百岁以上，现在决定舍去剩余阳寿而不即死，于是入“定意三昧，舍命住寿，以方便力得留住寿！”如来舍寿引发了大地震动，佛放身光普照天地，说偈颂道：“有无二行中，吾今舍有为。内专三昧定，如鸟出于卵！”

强烈的震感与异光，令阿难心惊毛竖，他急忙来到佛前，头面礼足后退立一面说：“奇怪啊，世尊，地震了，是什么因缘呢？”

佛说：“地震有八种因缘，哪八种呢，八种因缘，第一，地在水上，水依止于风，风止于太空，空中大风有时自然生起，这样就会扰动大水，大水扰动就会造成地震；第二，有时得道的比丘、比丘尼以及大神尊天，禅定中观水性多，观地性少，试验神足力就会造成地震；第三，如果菩萨刚从兜率天降神母胎，专念不乱就会造成地震；第四，菩萨刚出母胎，从右胁生，专念不乱就会造成地震；第五，菩萨初成无上正觉，当时就会造成地震；

第六，佛初成道，转无上***就会造成地震；第七，佛的教学工作即将完毕，专念不乱，要舍性命就会造成地震；第八，佛在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时就会造成地震。有这八种原因，也有其他原因，都可使地大动，屋舍墙壁全都崩坏殆尽。

世间有八类众生，一是刹利众，二是婆罗门众，三是居士众，四是沙门众，五是四天王众，六是忉利天众，七是魔众，八是梵天众。我回忆从前，与刹利众坐在一起，相互交谈过无数次，我以精进定力随处都能现身，他们有美好的容色、美妙的音声，我都能胜过他们。他们向我告辞后离去，我不向他们告辞。他们所能说的，我也能说；他们所不能说的，我也能说。我展开来为他们说法，使他们大得利益，就在那里消失，他们不知我是天神还是凡人。像这样到梵天众中往返无数次，广泛地为他们说法，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阿难说：“太奇特了，世尊，从来不曾听说过，竟然能有这样的成就！”佛说：“像这样微妙稀有之事甚为奇特，未曾有过，只有如来能成就这样的稀有之事。如来能知道感受、想象与觉观的生起、保持和息灭，这才是如来甚为奇特的稀有之事，你要受持！”

公元前约487年，佛在跋耆国首都毗舍离城外的竹林重阁精舍，度过了最后一个夏天；在遮婆罗塔三次示意，可以住寿一劫以上，但是阿难三次默然，未能请佛住世利益众生，这是佛教史上的一大憾事！同年十一月上旬，佛在遮波罗塔树下，答应魔王三个月后进入涅槃，并在香塔讲堂对弟子僧们做了公开宣布。佛祖人生的倒计时开始了！

佛与阿难从遮波罗塔走到香塔，在一棵树下敷座而坐。佛教阿难将香塔附近的比丘全都召集到讲堂来。佛到讲堂上就座而坐，对比丘们说：“我是用这些方法成佛的，就是四念处、四意断、四神足、四禅、五根、五力、七觉意、贤圣八正道。你们应当在佛法中和谐相处，志同道合，恭敬随顺。受教于同一个老师，就要像水乳交融那样融洽，不要闹别扭，要互相帮助，一起快乐地兴盛佛法！

我的这些教法都是经过亲身验证的，就是十二部经，即正经；歌咏；记说；偈咃；因缘；撰录；本起；此说；生处；广解；未曾有法及说义。你们应当好好受持，分别轻重缓急，随着现行所起的烦恼，采取相应的教法来对治。因为如来在世没有多久了，此后三个月将会涅槃！”

仍未离欲的比丘们都惊呆了，有的人突然失声大叫，有人悲痛倒地，有人跺脚大哭，有的原地转圈，不知如何是好！

佛说：“你们不要悲伤。天地人物没有生而不死的，要使有为法不变化也没有可能。我早先也说过恩爱无常，有聚就有散，身体不是自己所有的，生命不会永久存在——我今自在，到安隐处，和合大众，为说此义；吾年老矣，余命无几，所作已办，今当舍寿；念无放逸，比丘戒具，自摄定意，守护其心，若于我法，无放逸者，能灭苦本，尽生老死。”接着，佛把魔劝他涅槃的经过说了一遍，让比丘们知道说这番话的原因。

阿难从座位上站起来，偏袒右肩右膝着地，长跪叉手对佛说：“唯愿世尊留住一劫，不要灭度，慈愍众生，饶益天人！”

头两次，佛默然不答，第三次请求，佛说：“你信不信佛的正觉之道？你要是信的话，为什么三次来触扰我？你亲耳听佛对你说：‘有四神足，多修不忘，可以不死，使寿命超过一劫。佛已经多修四神足，可以住世一劫有余，为世人消除愚暗，多所饶益，天人获安！’你那时为什么不劝请我不灭度呢？一次两次尚可原谅，直至三次听到，还不肯劝请留住一劫或一劫有余，为世人消除愚暗，多所饶益，天人获安！你现在才说这话岂不过时了吗？

我三次显露心迹，你三次默不作声，你那时为什么不这样回答我呢？况且阿难，我已经舍弃性命，已经唾弃了自已的呕吐物，想让如来自己违背诺言，是不可能的。譬如豪贵长者将食物吐在地上，难道他会重新捡起来吃掉吗？如来也是这样，已经吐出口的话，怎能自己食言呢？”

62

佛在竹林重阁精舍安居时，百十多岁高龄的大爱道比丘尼住在高台寺∵，听比丘们议论说不出三个月，佛就要灭度了，心想：“我不忍心见佛入涅槃，也不忍心见阿难入涅槃，我要先走一步了！”于是便来向佛请求先入涅槃。佛默许了。

大爱道说：“从今以后，只盼佛能为比丘尼们说戒！”佛说：“我现在允许比丘尼为比丘尼说戒，按照我从前所施行的禁戒，不要有所差错！”

大爱道不会忘记，佛与比丘尼们最初订立八尊师法，要求比丘尼每月十五日到比丘处听比丘说戒。这项规定，佛在涅槃前夕终于做出了重大调整，从今以后，比丘尼可以为比丘尼说戒了！∵

大爱道说：“我从此再也不能见佛了，也不会再见将来诸佛，不再投胎转世，而是永远处于清净无为的境界，今日一别，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说完围着佛与阿难各自转了七圈，永世的亲情和善缘就在这七圈里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大爱道罗汉尼对比丘们也全部绕行以后便回到了高台寺，对比丘尼们说：“我要进入无为涅槃界了，因为不久佛就要灭度了，你们也该随时而行！”于是，差摩、蓝睡莲、基利施、舍仇梨、奢摩、钵陀兰遮、婆罗遮罗、迦旃延、阇耶等五百比丘尼也去向佛请求灭度，佛也默许了。

大爱道关闭讲堂大门，击打楗椎，然后露地敷好坐具，然后腾在虚空，于虚空中坐卧经行；或出火焰，身下出烟，身上出火，身下出水，身上出烟，举身放焰，举身放烟，左胁出水，右胁出火，右胁出水，左胁出火，前出火，后出水，前出水，后出火，举身出火，举身出水。

大爱道显现十八种神变后，回到座位，正身正意结跏趺坐，系念在前而入初禅，依次进入想知灭定，再从想知灭定回入初禅。从初禅起入二禅，从二禅起入三禅，从三禅起入四禅，在四禅的境界入般涅槃！

这时，天地大动，凉风四起，天乐回旋，欲界天人悲泣落泪，犹如春月天降甘霖，各种天花香粉飘飘然，散落在大爱道的身上！其他五百位上首比丘尼也都这样各取灭度！

跋耆国的耶输提大将与五百青年人，在毘舍离普会讲堂开会，恰巧看见五百比丘尼各显十八种神变，无不面朝尼众方向，欢喜叉手恭敬礼拜！

佛对阿难说：“你让耶输提大将尽快准备五百床具、五百坐具、五百瓶酥、五百瓶油、五百车花、五百捆香、五百车柴！”阿难问佛做什么？佛说：“大爱道及五百比丘尼已取灭度，我们要去供养舍利！”阿难悲泣交集，挥泪去见耶输提大将，大将问阿难为何突然来访，阿难将佛的话转告给他。

大将怀着悲痛的心情，办好供养用品便来见佛。佛教他将尼众的遗体运到旷野，耶输提赶到高台寺，派人架梯翻墙入寺，叮嘱说：“要轻轻开门，不要惊扰逝者。”打开寺门以后，五百人车进入寺内，将尼众的遗体抬到担架上。

有两位沙弥尼出来阻止，说：“不要打扰各位师父！”耶输提说：“你们的师父不是在睡眠，而是入涅槃了！”二位沙弥尼心怀恐怖，思惟观察苦集即苦灭，灭尽贪爱等苦因，就在坐处证得三明六通，飞在虚空中先行一步，到旷野处显现十八种神变以后，也都进入了无余涅槃！

这时候，佛与比丘僧们也到了高台寺，佛要亲自供养姨母，让阿难、难陀和罗睺罗与他一道为尊敬的姨母大爱道起灵！释提桓因、梵天王以及四大天王、三界天人知道佛的心念，也来帮忙。除了阿罗汉能看到天人，其他人心中还有欲望者，则看不见还有天人在场。佛说过，肉眼可见的有形众生好比指甲上的土那样少，其形微细不可见者则如大地土那样多！

释提桓因与毘沙门天王对佛说：“唯愿世尊勿自劳神，我等自当供养舍利！”佛说：“我知道怎样作才合适，这是我应当作的，并不是天龙鬼神所能做到的，因为父母养育孩子，哺乳怀抱，恩情深重，应当报恩，不可不报恩。过去诸佛之母先取灭度，诸佛都要亲自供养和火化遗体，即便将来也是这样，因此我应当亲自供养！”

公元前约487年11月中旬前后，随佛出家长达四十年的阿罗汉比丘尼大爱道，以及五百阿罗汉比丘尼等女中圣贤们，先于世尊集体坐化进入涅槃。佛念姨母从小养育之恩，亲自与姨母的亲生子难陀、孙子罗睺罗、姨母的夫侄阿难等直系血亲，为既是姨母、继母，又是养母的摩诃波阇波提——圣母瞿昙弥大爱道扶灵送终，以尽人子孝道！

佛在祇园时说过，父母恩深难报，即使有人把父亲扛在左肩上，把母亲扛在右肩上，千万岁供养他们，任由他们拉屎放尿，也不能报答他们为儿女日月操劳的恩情！

从佛的视角可知众生生生世世都有数不尽的父母。佛说：“众生无始以来生死轮转，不知起点与终点，就像漫漫长夜不知哪里是苦的尽头！如果把这大地上的一切草木全都砍作四指长的筹码，用来计算生生世世的父母，筹码用尽，父母之数还没有算完；或者把大地的泥土全都团成枣果∵那样大小的泥丸来计算，其结果也是一样；

在长夜漫漫的无穷生死里，你们无数次地丧失父母与兄弟、姊妹与宗亲、师友与钱财，为此所流的泪多得无量无边，死后被抛弃在坟地间流脓出血同样多得无量无边；你们无数次地生在地狱、畜生、饿鬼里，流血流脓流泪多得无量无边，所饮的那些母乳比恒河水及四大海水还要多，死后所流出的脓血也是无量无边；父母、兄弟、姊妹、宗亲、师友及其他有恩有爱者追慕悲泣，为你们所流的血泪也是无量无边！∵

正因为如此，如果你们见到众生感觉喜爱，就应该这样想，这些众生前世必曾是我的亲友，为无明所遮蔽，为恩爱缠住了脖子，轮回至今不知出路；如果见到众生而觉得恐怖，甚至毛骨悚然，就应该这样想，这些众生前世必曾受过我的伤害，长夜轮回未能超脱苦海。因此应当厌患生死，再不要受这轮回之苦！”由此可鉴，佛对父母养育之恩的理解超越了时空、种姓、族群、五道，远非常人所可测量！

这时候，毘沙门天王派出了五百鬼神，到栴檀林中取来栴檀木以供火化之用。佛与难陀、罗睺罗和阿难各扶灵床一脚飞在虚空，直达墓地。四众弟子也将五百比丘尼的遗体运达此地。佛教耶输提大将分别供养各比丘尼，以及二位沙弥尼的遗体，供养完毕，即行火葬！

佛为大爱道引火化身，并说此偈：“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为最乐∵！”这是佛为后世所示范的荼毗偈，立意高远，用词简洁而质朴，没有半句俗情妄语！

火灭之后，佛教大将收取舍利，起建塔寺。佛说：“世间有四种人——如来佛，转轮王，辟支佛，以及佛弟子阿罗汉，应该为之起建塔寺，使世人受福无量！”后世灵塔泛滥，贬损阿罗汉的僧俗人等混迹其中，竟不知哪座才是“真神”，重温佛训，诚为以凡滥圣者戒！

在这次由佛亲自主持的，规模空前的葬礼上，有一亿诸天人民闻佛说法后证得初果！送走了从小将自己喂养大的姨母，佛在人间的食禄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