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龙山的鲤鱼

前年（二○○年）初冬，有朋友来做客，送我一条活鲤鱼，这条鲤鱼太大了，有多重我说不准，反正是我所见到的鲤鱼中最大的。

我们坚持素食，当然更不杀生，我和妻相视一笑，都没说破，以免扫了客人的兴。

客人走后，妻见那鲤鱼还活着，便赶快找一个大盆装上水，把鱼放进去，那鲤鱼慢慢的恢复了活力，轻轻地摆动尾巴。

我们决定放生，可这么一条大鱼，村前的小溪容不下它，只能送到西三里外的小水库。妻找到一个大塑胶桶盛上鱼，再加上水。鱼太大，只能弯曲在桶里，没办法，也只能先委屈一阵了。

我们住在京北大佛山百合村的村东头，到上游水库要经过村中，又怕让村民看到再尾随去钓，妻建议绕路翻北面龙山，我顺口答应，没想到她这个馊主意把我们给害苦了。

龙山不高也不陡，可不久前下了一场挺大的雪，山上白茫茫的连个脚印也没有，我们俩提着沉重的大水桶，踉踉跄跄地往山上爬，爬了不远我们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彼此看着对方的狼狈相，不由的发笑。幸好没有别人看见，否则人们肯定说我们神经出了问题，再说我们也太看轻这龙山了，头脑一热竟做出这可笑的决定。分明做好事却弄得象做贼似的神秘兮兮。可为了这鲤鱼的活命又没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坚持走下去，常常要手脚并用，我们倒不是怕跌跤，只是怕跌翻了水桶。我们一路艰难地走着，妻不时地对着鲤鱼嘟噜：“鲤鱼鲤鱼坚持住，千万别死，委屈一会儿就到家了”我说：“你放心吧，这鲤鱼才不死呢，这分明是菩萨化身，考验我们的慈悲心呢！”

还别说，这鲤鱼还真很有灵性似的，我们越走近水库，它越精神，待我们千辛万苦一身汗水来到水库边时，它完全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我们也不懂寺庙里放生的仪轨，但我们相信至诚通神的道理，我用石头在冰面凿开一个洞，把那大鲤鱼放进水里，它顷刻间便没了踪影，我们便在岸上坐着念佛，诵大悲咒，为鲤鱼祝福回向。

放生归来的路上，我们一身轻松，一脸愉快，一边走，一边讨论起了这鲤鱼的来历。妻说这鲤鱼过去世一定念过佛，才得了今天的善报。我想也是，本来这些人工饲养的鲤鱼，其归宿只有一个：被开膛破肚，火煎油炸，供人品尝填充肚皮。这是它们过去世杀生共业招致的共同的命运果报。然而共业中有别业，噩运中有幸运。这条鱼想必过去世有戒杀行善的功德，虽因智慧不足生在鱼类中，却能出类拔萃，因长得特别大而被一位大方的顾客买走又送到一个戒杀的居士手中，不仅被放生，还得了念佛诵咒超度回向的特殊待遇。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个说法，据说鲤鱼跳过龙门就成龙了。过去我一直不相信鲤鱼怎么就会跳过龙门呢？然而不可思议的奇迹却在我们手中发生了，这条鲤鱼竟然由两个人心甘情愿地提着从京北大佛面前的龙山上翻过去，那么大的雪，那么难走的路，都没有挡得住这条鲤鱼的殊胜福报。由此我更加相信这条鲤鱼就是菩萨现鱼身向我们说法，让我们感悟到平时感悟不到的东西。

我和妻说，看来再过几年我们可以到这水库一带搭茅蓬闭关了，那时这鲤鱼已是龙身，必会率领它的部族们为我们护关保安。妻说那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