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山散记

作者:杨芳

长假一到,同事们就商议着去哪里游玩。因晕车与喜静,对旅游一向持消极态度的我听到梵净山不禁怦然心动且无限向往了……

进入梵净山门,满目的绿令车中郁闷的空气顿显流畅,人也豁然开朗,各个器官充分活跃起来。摇下车窗,迎面扑来的空气中含着浓浓的香和淡淡的甜;那香是松汁、杉树以及不知名的树木散发出的油香,那甜则是槐花碇放时的味道,深吸一口,清香与淡甜侵入心∵∵。猛然间,有红光一闪,极目望去,原来是盛开的杜鹃。车越往上爬,杜鹃越来越多,树丛中不时有一大簇的鲜红从眼前掠过,车速稍慢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娇艳的身影和着山风在阳光中舞蹈。

至棉絮岭,再也无通车之路。到金顶得靠步行,当然也可以花上百多元让人抬着你走。脚踏实地的行走令我更加贴切地与这里的花、鸟与空气溶为一体。密林深处,画眉、百灵、子规、黄莺、云雀等鸟儿欢快清丽的歌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杜鹃花乃是林间最灿烂的风景。不过,山上的杜鹃与上下的截然不同。上下的杜鹃一小株一小株的立着,即便是一大簇,也是由许多独立的小株聚成,她们颜色鲜红,花瓣单层。而山上的杜鹃却是一大株的,确切的说,应该称她们为杜鹃树更恰当些。稍大的一棵杜鹃树,更分若干的桠枝,每个桠枝上碇放着若干的花朵,她们几乎都是粉红与纯白两种颜色。比之于山下的杜鹃,当真是环肥燕瘦,各有风韵。这样的杜鹃树不时摇曳点缀于通往金顶的密林之中,另人引吭高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同时却又挡不住她的诱惑采择一、二枝来,慢慢欣赏,细细亲抚。

松树是密林中又一道奇丽的风景,与杜鹃一样随处可见。那一棵棵的松树因为高山的风向,全部向着一个方向伸展,枝叶一律整整齐齐的,似剃师∵在男人头上剃出的小平头,清爽而精神。山风过处,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梵净殷殷的迎辞。分明便是千万颗黄山迎客松来到这里安家落户了。

因为海拔高达2005百米,云、雾与山构成了梵净山最为奇妙的风景。站在临近金顶的旅店院子里,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山峦延伸至无穷远,被突如奇来的一大片薄雾笼罩着,神秘而朦胧。一会儿,那薄雾拧成一股股从众山峦之中散去,消失无踪。好似哪位仙人游至此,惊讶于这里山之伟岸,化作白雾绕山观望后又环山而去。白雾散尽,山峦便露出了它青翠、挺拔的英姿。不一会儿,一大片的白雾又奔涌而来,重新包裹了层叠的山脉。于是,满目皆又是海洋。

阳光明媚的日子,云是山的依偎。洁白的云儿形态各异,变化万千;一会如花朵盛开,一会如骏马奔腾,一会如号角吹响;时儿是羞怯新娘,小鸟依人般附于伟岸山腰,时儿平铺直叙而来,似母亲博大的胸怀,揽众山入怀。好似一幅云在山中,山在云里,人在画之景。

如果运气好,你还可以看到夕阳。那天下午,店老板叫我们赶快出来,于是我们有幸看到了夕阳。被夕阳照耀的云彩变成了金黄,越发灿烂。夕阳金黄,在我们的注视下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葫芦,店老板说叫“金葫芦”,不一会,“金葫芦”的下部被云朵遮住了,化成了一个发着光芒的碗,店老板称它“金碗”。“金葫芦”与“金碗”,也算是梵净山的一大奇观了。我们深深地陶醉于神奇的大自然在梵净山上创造的奇丽,当想到用相机把它留住时,它已然消失殆尽了……

金顶,是每位行者的最终目标。这不仅因为它是梵净之巅,无限风光在巅峰,更因为它作为与五台、峨眉、九华、普陀齐名天下,并称“中国五大佛教名山”。高山之巅的弥勒佛梵音吸引着千秋万代的善男信女诚拜谒。新金顶在2200米的崇山峻岭之中突兀而起,如破土竹笋,直指苍穹。金顶高约100米,陡峭至极,“璧如裁”,几无坡度可言。要上金顶,只能用手紧紧抓住下垂的铁索,小心翼翼在璧上爬行。胆小或患有高血压、恐高等病症者,早在未登之时就望而却步了。约20分钟,凭着胆量和向往,我们爬上了金顶。向下望去,大自然的神工鬼斧将山丁一劈为二,中间是约3—10米宽的峡谷,上宽下窄,像一把大刀,阳光由峡中穿过,十足的一把金刀,因名“金刀峡”。一座天桥将峡两边连接,两座山顶分别建有释迦殿、弥勒殿。在香火缭绕,梵音声声中,我们虔诚膜拜,许下最纯美的心愿。

站在这高山之巅,望着云与雾在脚下变幻,几疑身处九天之上,只可惜不能腾云与驾雾。一会儿,我们便被白雾包裹着不见踪影。如果振臂高呼,那很远很远的人一定可以听到与看到吧?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许高大了。虽然,这霎间伟大的感觉不过是假于这高山之巅,然不攀越上这极高之处却是万感受得到的。

观看日出是梵净山游客的又一愿望。店老板告诉我们,目前日出的时间约在早上6点,旅店的房间里无法看到,得上前面不远处的蘑菇石岩,于是打定注意第二天清晨早起,但兴奋的心情却不知何时才能平静下来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头脑一激灵,赶紧打开窗户,晨雾夹着湿湿的气流扑面而来,天已见亮。一轮圆圆的挂在对面的云雾中,泛着柔和的白光——还好,不是太阳是未落的月儿。看看时间,五点十分,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打同事的手机,都关着,想来还在酣睡。于是躺在床头,看窗外的雾与月,想着再过半个钟头便叫醒同事看日出去,不一会儿,玻璃窗又被浓浓的晨雾遮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当眼睛睁开,脑袋再次激灵的时候,打开窗户,外面已是霞光满天。赶紧叫醒隔壁的同事,店老板却告诉我们,已经看不到日出了。看看表,六点二十分,因为这一迷糊,因为这迟到的二十分钟,我们于日出失之交臂,等待之后的落空铸成了浓浓的缺憾。

店老板拿出他的摄影给我们观赏,有日出、神奇的五彩佛光,云海、雾涛,还有翠绿装扮与银装素裹的金顶与蘑菇岩。这是我们分几个季节到来也∵未必能欣赏到的风景。那份缺憾就因此就是浓烈。想想,或许正因了这份缺憾,才令我对梵净山有了一份留连。一份何日再来的期待。一如生活中存在着许多不尽人意,正因有了缺,才令人对它充满着期盼与改造的激情。

返回的路,选择由江口方向下山,这样可以见到来时未成曾见过的风景。刚出发时,云山雾海奇峰的壮观,原始森林的深幽静精谊,鸟雀欢快的歌唱,杜鹃优美∵的风姿吸引着我们、牵动着我们。下到二、三千级石梯,同行的人开始出现了生理上的“极点”反应。脚像灌满了铅,每下一步,小腿锥心的酸痛,整个人都要闪下去。然而你一旦闪了下去,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每走几步,总想坐下休息片刻,而当你不得不再次起身迈步时,那重与疼的感觉越发的剧烈。这时,路途的美景不再令我们豪气冲天,如何依靠意志与生理的反应搏斗,下完这几千级石梯成了我们的愿望。当然,你也可以坐上沿途的滑竿,不再与自己抗衡。不过,陡峭的石梯与汗流如注、艰难进行的抬杆人令我胆却又不忍,虽然他换来的是以此为生的抬杆人的失望。

在同事们的相互鼓励中,大家又下了一千多级,到达半山腰一处供游客食宿的旅店时,上面写着3396级。一个声音在喊叫着:“妈呀,还有四千多级呀,还未下到一半啊!”一个声音则叫着:“不也只有四千多级吗?已走了近一半了呀。”这是乐观与悲观两种声音。继续吧,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下山的途中,每一位老人,每一位小孩都成为我为自己增添勇气的对象。

当下到只有一千多级时,同事们似乎精神大振,步伐快了许多,歌声也响亮起来。其实,并非心理的“极点”反应消失了,而是近在咫尺的目标调动了人们潜在的毅力。走完这最后的一千多级石梯,出得山门,反身望去,石碑上刻着这样一幅对联“重重叠叠山,坷坷坎坎路,”横批“登峰造极”。这是上山的感受吧。其实,无论上山还是下山,乃至于人生的路,无不存在坎坷与攀登,而有许多的“极点”;其实也并非真正的极点,它们大都是人的意志力克服的。当你用自己的意志与勇气战胜那一个个的“极点”,收获的也定是非同寻常的喜悦,一如此刻我们达到山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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