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观音山仙宫岭

罗青龙

遥望仙宫岭,好青翠的一座山!

山道如一条飘舞的长练,蜿蜒奔向观音山主峰,高三十三米、重达三千多吨的全世界最大的花岗岩观音菩萨雕像巍然矗立在观音山上。我已多次就近瞻仰过这位观音大士,都说佛渡有缘人,或者我慧根不够,观音法相如此庄严,凛凛然就让我生出许多敬畏之意。而我现在要去的是距此关于观音大士不远的观音山群的另一座山峰——仙宫岭。据介绍,仙宫岭是东莞境内道教胜地,有小洞天之称。外来的释和本土的道经常在一座名山上共存共荣,在我国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国情。普罗大众的宗教信仰从来就是驳杂的,或许是国人受苦受难久了,但凡能看见点希望的,不管出世还是入世,今生还是来生,不管是我佛如来、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还是本国姓张的玉皇大帝、城隍老儿、土地公公,甚至是关帝老爷,一概是“拿来主义”,为我所用,于人们心中都有存在的根基。

仙宫岭似尖笠帽般孤峰兀立。大多数人都奔观音山主峰看观音菩萨雕像了,只我和老谢两人走在仙宫岭的往上的盘山道上。树木多是原始次生林,虽不高大,但长得密集,走在林下,仿佛就有了遮天蔽日之感。许多的藤蔓绕来绕去手搀着手,时已深冬,但南国的树木并无意应景,绿叶们仍骄傲地密密麻麻聚头开会,风吹来,一片哗哗声,就像树叶在为精彩的演讲鼓掌叫好。空气中洇着一种湿润的甜味,杂着樟木的清香沁人心脾,让我们悠悠然就有了些许晕眩的醉酒感。

关于仙宫岭,有个传说,说是明末清初,一群饥民到了这岭下的石马河,眼看是“饿馁时节倒纷纷,”幸被仙宫岭上的“澄阳真人”送了一种叫“耐力丸”的药丸,吃了后才有力气继续他们的“盲流”之旅。故事的看点不多,但凡天下的山均有些附会。可这岭上有个道教古遗址却吸引了我的兴趣,看当下不如看往时,人去多不如人去少。古遗址到底有多古,是啥模样,还能不能寻着些“澄阳真人”的蛛丝马迹,这确是有点耐人寻味的事。

一番气喘吁吁之后,我和老谢终于到了仙宫岭山顶。往周围一望,好看!山脚下的东莞经济重镇樟木头哗啦啦地花拳绣腿抻开一片,汽车们如过江之鲤来回奔忙。远处有一个大湖,却是天宫瑶池般云遮雾绕。登高望远,极目苍莽,豪迈意气顿生。侠客般兴致勃勃地嘬了口,想来一声长啸,却听得啸声出去,既短且浅,嗤地石沉大海,殊无半点侠客的功力,一时兴味索然。好在还有遗址可寻,放在博客也是一个炫耀的资本,要不让我这“大侠”羞也羞死了。

遗址!遗址!我和老谢开始拔草寻微,仿佛寻恐龙化石一般。既说是遗址,怎么也得有一些“道观”的基石啊,打太极八卦的坪啊,扯风作雨的坛啊,面壁打坐的墙啊,或许还有澄阳真人的影子拓在墙上呢!呵呵,澄阳真人又不是达摩祖师,面什么壁。我们寻了许久,可什么遗址的迹象都没发现。除了一座坟般的建筑静静趴在山侧,周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啊。我和老谢不禁就有了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滋味。不会就那座“坟”?我们一上来就看到的那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东西?我和老谢面面相觑。

我们不死心,就觑向那座“坟”,看清楚了,却原来不是一座坟,虚有其表而已。既无墓碑,更无墓志。奇的是,“坟”的前面倒有一个神龛,里面供着一个小小的像南极老寿翁的雕像。

老寿翁笑容可掬,左手持元宝,右手握灵芝,腰带上还端端正正插了一块笏——老天,这是一个什么形象!既要财源广进,又要长生不老,还要“当官大大的”。再看神龛的外面用石碑刻了一副对联,很是漫漶,我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用手来描来描去,总算把那副对联给描了出来了。一看,两人学中文的“高材生”都傻了眼:“坐镇罔陵寿不老,行为云雨(下面的字是“山”下面二横)常(下面的字是“山”里有两竖,底下还有一个“豆”)”,

“罔陵”是啥意思?这两个怪字又是啥子?

有了这副古怪对联,我们遗址也不找了,一门心思要把这副对子研究出来。罔陵是啥?“寿不老”?肯定是与生死有关。我突然想起汉朝皇室的着名陵场——洛阳边上的“北邙山”,

“罔”与“邙”通假?看来只能这样解释。这个终日价坐镇北邙山的老寿星(恐怕很难考证老寿星到底是不是曾在北邙山坐镇),现在到咱们东莞来了,给我们这里也带些皇风贵气?我不禁为乡人的农家式的幽默莞尔。既来之则安之,就在我们莞邑大地“行为云雨”罢,至于“行为云雨”,一定不会是楚襄王那么腐败的“巫山云雨”,从罔陵上走下的老寿星实际得很,决不会去搞这些莫名其妙的劳什子。

只是下面的“什么”常“什么”?我们就瞎猜:“山”下面二横的是“岗”、“年”、“担”、“岁”,“山”里两竖加一个“豆”一定是“丰”的繁体字。但是老谢提出异议:“丰”字的繁体字“山”里不是两竖,而是两个“丰”,现在足足少了六横。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好解嘲地说那是刻字的人懒了一下呗。老谢觑着我就笑,说:“山字下面两竖又是偷懒?!”我突然脑筋一灵,笑道:“嘿嘿,当然。山下二横就是岁字,下面的给刻字的省成二横了。你这么读罢:行为云雨岁常丰,通不通?”

不管对不对,我们把这副对解出来了。这寿不老的老仙翁真是好人,从罔陵下来兀自不倦,辛苦为我们莞邑大地“行为云雨”,让我们“岁”常“丰”,真应该好好感谢他老人家。

我们又看了一下可爱的南极老仙翁,老谢突然就吟出一句诗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就都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南极老寿仙想来属于道家,道家人最讲究入世,“终南捷径”走的都是道家门路。我们把他老人家请来,让我们既福且贵且禄且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把对子解了出来,我和老谢心满意足,遗址找不找到也不要紧了。走在近乎笔直的下山阶级上,我们均感“股有颤颤焉”。上来一对红男绿女,一路如履薄冰,一路嘻笑怒骂,真个是****无边。他们也会死来看古遗址的罢,相信老寿仙也会客串一下红娘,让他们“得其所哉”吧。

嗯,“拿来主义”嘛。

出自:∵《江门文艺∵》∵2010年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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