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梵宇寺

陈晓春

此次上龙林山,是在一个薄雾蒙蒙的夏日。远远地,梵宇寺被笼罩在一望无际的绿色里,若隐若现,它静静地沉浸在缥缈的氛围里,沉静、安详之中更有一种脱俗的仙风道骨。

梵宇寺所在地是我县境内难得的一块风水宝地。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此地竟是水流潺潺、松柏青青。那种不杂灰尘的纯净,让你感觉到这是一方真正的净土。原先的寺庙,几经风雨,已难觅其当年风姿。所幸的是,陈太平先生以其仁爱、睿智之心拂去历史的尘埃,拼接古代文明的碎片。现在我们所见的寺庙殿宇森森、塑像流光、梵音袅袅、绿树成荫。依稀看到寺庙当年的繁华。

来时正是农历六月十五,三三两两的善男信女早早来到梵宇寺,焚香拜佛,虔诚笃信。作为尘世中人,对于佛教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最喜欢的是寺庙前的两株华盖般遮天蔽日的龙凤槐。寺庙前的两通石碑,虽已残破,但字迹明灭可见,细观遒劲有力,记述了马鬣寺重修的历史。石碑至今已有1040年了,碑中记叙了几件事:一是唐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曾重修寺宇;二是贞元十三年(公元797年)高僧凝之大师造文殊石塔(就是北山坡上的唐代石塔);三是后汉乾佑元年(公元948年)曾创盖观音殿;四、天会元年(公元957年)曾盖罗汉堂,置罗汉十六尊等。据此,我们可以遥想在封建社会高度发达的唐朝,梵宇寺受到了多少宠爱。当年的它,一定是殿宇林立、香火鼎盛、僧尼云集。文殊石塔与五台山的极为相似,或许当年它可以与之相媲美。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史料记载它初建的时间。我没有想到,它竟然承载了如此厚重的历史。只有寺前的龙凤槐,历经桑田沧海,依然是郁郁葱葱,浓阴蔽日。她顽强的生命力让人叹为观止。她虬枝弯曲的树干、蓊郁葱笼的树冠历千年而风姿璨然,或许真是感日月之精华,得天地之灵气。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也只有它们见证了寺庙的风朝雨夕。它们将马鬣寺拥在一树浓荫里,让它在炎炎夏日里尽享清凉。也是这两株树让古刹有了让人读也读不完的历史韵味。晚风轻拂时,钟楼上的铃铛会发出多么悦耳的清音和着黄昏的韵脚浅吟低唱;或是晓月当帘时,婆娑的树影下,一个和尚披着清瘦的月色匆匆而归;或是秋雨潇潇时,清脆的木鱼声伴着雨滴飘散在潮湿的空气中。总之,梵宇寺的黄昏与秋夜应该是更有况味的。多少年来,寺庙以其独特的魅力影响着人们。“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些烩炙人口的诗句让人们对神秘的寺庙文化充满了遐想。寺内,青砖石地、素墙玄瓦,真是一个清净的所在。寺前是一堵青色的照壁,也是现在重修的。照壁下是白色的逶迤而上的一百零八个石阶,石阶左右是长势颇旺的树。几株茂盛的栾树披一身烂漫娇艳的黄簇拥到台阶前,与旁边的绿树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拾阶而上时,除了能看到两株参天龙凤槐外,庙前的照壁毫不留情地挡住了庙内的风景,让我心生几分不解,我想或许是有什么风水讲究吧。与寺庙毗邻的是红漆涂就的迂回曲折长廊,长廊对面是几孔窑洞,窑洞前是姹紫嫣红的花。红色的柱子和黄色的金针花相互映衬,颇有几分美感。

今日,各地僧尼远道而来,在此修身念经。去年盛夏,我在寺内邂逅了一位尼姑。虽然剃度成尼,青皮的头、褚色的袍,依然掩饰不住她的眉清目秀,当我以一种世俗的不解的目光望着她时,她却没有一丝妙玉的冷傲与孤僻,双目对望时,她竟给了我一个纯朴的笑。那种感觉似老友重逢,看其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现在的我们,无法理解年纪轻轻的她们何以放弃红尘中的熙熙攘攘而皈依佛门。我想,可能佛门真是一方净土,青灯古佛、颂经梵唱,或许真可以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而今,我寻遍寺庙内外,却没有再看到她纤弱的身影。或许她又到别处修心去了吧?

沿寺庙的西北方向爬去,则是另外一番景致。沿途是密密麻麻的白皮松,松针青翠欲滴。沙石五彩斑斓。行进中不时有一些鲜红的扣门花果实和一两朵美丽的映山红从不知名的野草中跃入我们视野,让人一阵惊喜。沿松软的沙石下坡时,有一种滑沙的感觉。除了几个人造的亭子之外,全部是一种原生态的植被。登高远望时,山风习习,山岭茫茫,山谷间还飘荡着一种氤氲的雾气。在大山的怀抱里顿感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下得山来,在密林深处隐藏着一座座灵塔。各个石塔古拙而朴实。当然它没有少林寺灵塔巍然成林的壮观,也没有它青砖砌成的细致,甚至没有它的伟岸。它们静卧于山林之中,仰观日月星辰,俯看山川大地,历晨风暮雨,经夏雷冬雪,斗转星移数千载而风采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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