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照耀花盛开

禅月照耀花盛开

宋唯唯

出处：沈阳铁道报

读《天下赵州生活禅》，心里涌出了许多话。我更愿意以为，这是一种源于心灵的相互呼应。源于这世上的花，这世上的月，这世上的尘埃之中，担着棉花走过荆棘的生活里，从胸腔间发出的清稚的声音，对于生命本源渴求抵达的姿态。亦是越过嗡嗡人海，心灵与心灵之间，微弱而清晰的呼应。

禅不可说，不可说。只因禅意如海，凡俗人等如何说，如何悟，如何参破，都只是自大海之中掬了一捧水。亿亿万万的人生拥挤在岸边的土地上，却少有人回头眺一眼，远方的海。故而，那些担着棉花、心灵穿越人群、穿越荆棘、用一生的时间向蔚蓝的海洋走去的人，是人海之中的智者。他肩上的棉花终将逐渐地轻盈，挣脱这世间的牵挂和羁绊。

“观察佛陀手上的那朵花，或者，我们拿一朵花在手里，练习观察。从这朵花，你将会清楚地看到，这朵花里有一朵云在飘飞。没有云就没有雨；没有雨花苗就不能生长；而没有花苗我们就不能看到这朵花。云对花的存在来说是必要的。如果没有云，也就不可能有这朵花了。如果我们再深入地观察这朵花，我们还可以从中看到阳光。如果没有阳光，花苗就不可能生长。没有阳光，任何东西都不能生长，我们也不能生存。这样，我们就知道，这朵花里也有阳光。如果我们再继续观察，我们还会看到种花人，是他们播种花籽，仔细浇灌，除草除虫，使一粒种籽变成花。从这朵花里，我们还可以看到食物。如果每天没有食物吃，种花人就没办法活下去，因此养育众生的食物，也存在于这朵花中。同样地，种花人的父母也在这里。当我们用这种方式去观察的时候，我们看到，没有这些事物，这朵花就不可能存在。再深入地观察，我们可以看到我们也在这朵花中。因为当我们看一朵花时，这朵花就成为我们的意识的一部分。你的心在这朵花中，我的心也在其中。一切事物都在这朵花中。你无法指出一样东西不在这朵花中，时间、空间、泥土、雨水、土壤中的矿物质、阳光、云彩、河流、热量。每一件事物都与这朵花互为缘起。”

书本之中，这段话于我，是醍醐灌顶式的清凉醒透的智慧之言。

这是一本说禅的书，文字蕴藉美雅，带给人通达的阅读享乐。“一花一世界”，于我这等凡俗之人，体悟这句禅语时，总是个参不透。《天下赵州生活禅》里的这一段话，给了我如此清澈的解答。

这是一本收获的书，犹如北方平原上，那些生长在阳光和土地上、抽穗、灌浆、渐渐金黄的麦子。读过之后，我发现，在这充满物欲、人人为我的俗世生活里，原来人们可以摊开手来，感受风和阳光从手指间穿越，睁开眼睛，看见花开和雨滴，微小的蚂蚁从泥土中爬行，让心灵有所皈依，有所栖息，不吝啬，不纵欲，布施予他者，如此，可保存，让心灵复归于洁净和本真。

这是一本质朴的书，诠释了蕴涵在生活中的禅意，在如你我一般无尽琐碎的日常之中，在物质、财富、情感和食物的包围中，要体悟禅，无须与世隔绝，也无须退避禅院。

“人喜欢把自己拥有的，紧紧攥在手掌心里，紧紧的，不松开。可是，你怎么可以攥住包容着你的世界呢？你拥有的，不过是手掌心里那一点儿。如果松开手，你手掌里是空的，但整个世界都在等候你去拥有。”

读到这里，我油然地想起汪曾祺老人说过的一句话，“生活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