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降生

释迦牟尼成佛之前,姓乔答摩,名悉达多。他是古印度北部迦毗罗卫国国王净饭王长子。母亲是拘利族天臂城主善觉大王胞妹摩耶。

智深德高,勤政爱民。摩耶夫人端庄美麓,性情贤淑。结婚之後,夫妇感情和美,如同花露石蜜。

一日,净饭王偕夫人摩耶在花园闲步,看见母鹿乳子。小鹿仰头拱乳,母鹿眼色温柔。摩耶夫人顾视良久,忽然流泪。王即惊问;以何缘故,而致悲伤。原来摩耶夫人,美而无子。年近四十,膝下犹虚。看见母鹿乳子,不禁触景生情。

尔时摩耶夫人即劝净饭王多纳嫔妾,俾生子嗣,而继王统。净饭王云:即断子嗣,誓不再娶。

一天夜晚,摩耶夫人在花园中入睡,梦见六牙白象,自天而降。象体俊美,如银如雪。款款而来,入於夫人右胁。摩耶夫人醒来,觉得身心格外舒畅。

夫人对王言及。王召卜者。卜者说,是当生子,福荫天人,贵不可言。

不久,摩耶夫人告诉净饭王,自身巳有孕。王极欢喜,命诸婇女,小心伺候夫人。衣必绮丽柔软。食必甘美洁净。

转眼之间,夫人怀孕,已近足月。按照古代印度风俗,须回娘家生产。夫人起程,往天臂城。净饭王敕其从人,於夫人所经行处,洒扫布置,务要严净。

途经蓝毗尼园,夫人喜其幽静,欲小憩。园中有一大树,名无忧树,华色香鲜,枝叶茂盛。摩耶夫人举起右手,想摘一枝。尔时太子即渐渐从夫人右胁生出。摩耶夫人不觉有何痛苦。

於时树下生出七茎莲花,大如车轮。出世的太子落於莲花上。无人扶持,自行七步,举起右手(一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而作狮子吼:

「我於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胜,无量生死,於今尽矣。此生利益一切天人。」

悉达多太子生後七天,母亲摩耶夫人就死了。他是由摩耶夫人的妹妹,他的姨母摩诃波闍波提抚育长大的。太子从七岁时起,净饭王即为他延聘名师课读。当时印度的最高学业是五明和四吠陀。

五明是:声∵明∵(语文学)

工巧明∵(工艺学)

医方明∵(医药学)

因∵明∵(论理学)

内∵明∵(宗教学)

四吠陀是:梨俱吠陀∵(养生之法)

傞马吠陀∵(祭祀祝词)

夜柔吠陀∵(兵法)

阿闼吠陀∵(咒术)

十二岁起,太子开始习武。兵戎法式,各种武器,都渐渐娴熟精通。净饭王闻知太子既精术算,又娴武艺,传国有人,深为欣幸。

悉达多是印度的美男子。他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威仪俱足,慈祥安静,使人见而生敬,如沐春风。他的皮肤是深色的,据诸佛经,或云「金色相,其色微妙胜间浮檀金」,或云「身作紫金色」。据此可以断定,释迦牟尼不属於白色的雅利安人种。

[NextPage]出家

出家并非自释迦牟尼开始。

当时印度,实行家长制度。凡为家长,有「四住期」,即学生期、住家期、林栖期、游行期。学生期拜师学习。住家期结婚,教育子女,履行家庭及社会责任。等到子女成人,本人亦垂垂渐老,即摒弃世俗生活,到山林间静修,是为林栖期,即通常所说「出家」。林栖期中,如感到大限将至,即动身旅游各地,以终天年,为游行期。亦有未至林栖期,为了穷究人生宇宙哲理而出家者,被称为「修拉摩拿」,俗称「仙人」。凡佛经中所谓「仙人」,都是潜修有悟的智者,与中国的概念不同。

净饭王欲以俗世五欲牵系太子,为之建造「三时殿」,温凉寒暑,各有异处。其殿皆以七宝庄严。又选择五百伎女,形容端正,不肥不瘦,不长不短,不白不黑,才能巧妙,各兼数伎,皆以名宝璎珞其身,轮番宿卫,侍候太子。净饭王为防太子弃家学道,令巧匠设法,使其城门开闭之声闻四十里∵(出《因果经》)。太子身在宫中,郁郁不乐。

太子十七岁(一说十九岁),净饭王集诸臣共议,太子巳经长大,宜为婚娶。太子乃纳天臂城主之女耶输陀罗为妃。

太子至王田所,见农夫耕地,翻出昆虫,即有群鸟,前来啄食。太子念弱肉强食,彼此残害,无有已时,感叹唏嘘,心生悲悯。太子愁思郁结,乃启净饭王,欲往城外园林散闷。净饭王即命驭者车慝谨愤驾车,令都城街道皆以香花宝幔装饰,井嘱随行大臣观察太子颜色,一喜一悲,回来都要报告。

太子始出东门,远远看见一人,头白如雪,皮松肌皱,弯腰驼背,拄杖而行,颤颤巍巍,衰弱疲惫,便问车慝:「这人是怎麽回事?他是生来如此,还是後来变成这样呢?」

车慝嗫嚅片时,只有照实回答:

「这是一位老人。当他初生时,只是吸饮母乳的婴儿。稍稍长大,渐能食谷,渐能学语,能直立,能行走。比及壮年,为欲望所役,精力逐渐衰竭,如砂渗水;耳失其聪,眼失其明,如同野火,延烧大泽,是名为老。」

太子问:「是他一人会老,还是所有的人都会老呢?」

车慝口答:

「人生在世,概不能免。贫富贵贱,终须老去。我们此刻,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衰老。」

太子听言,如闻雷震,浑身战栗。念一切众生,体魄健壮,力量充盈,只是瞬间梦境。人皆如此,我也必当如此。发声长叹,即命车慝驾车回城。

太子回宫,转更忧愁。後数日,复启净饭王,愿出城游赏。净饭王巳知太子前出东门,遇见老者,即嘱改道从南门出。

太子於南门外,见一垂危病人,卧於道恻,骨瘦如柴,腹胀如鼓,肤色萎黄,喘息呻吟,浑身颤抖,眼流泪水,便问车慝;「这人为何变成这样?」∵车慝答言:「此是病人。」∵太子又问:「什麽叫病?」∵车慝答言;「凡人有病,皆由嗜欲,体内失调,转变成病。」∵太子复问:「是他一个人会生病,还是所有的人都会生病呢?」

车慝答言:「人吃五谷,都会生病。」太子蹙然不乐,无心再往园林,即命回车,还入王宫。独坐冥思,不言不语。净饭王复劝太子出城散心。太子遂出西门。

太子见一行人众,前有四人,举一床架,上卧一人,面色如蜡,身体僵直,寂然不动,身上覆盖香花。後随男男女女,皆悲啼恸哭。太子问车慝:「此是何人?」

车慝答言:「这是死人。」

「何者为死?」

「此人已无气息,亦无知觉,四肢百节,不能屈曲。此人在世,唯知爱惜钱财,辛苦经营,亦为父母亲戚之所爱念。命终之後,犹如草木,恩情好恶,不复相关。亲友随送,将与永诀。」

「只是此人会死,抑或人皆有死?」

「生是开始,死是结局。为人在世,都不能免。」

太子闻言,心中惨恻。行复自念,亦有一死。怅然有怀,便命回车。

车慝因为太子前出东门南门,都未至园林,即返王宫,为净饭王所责,坚请太子至园林憩息。

太子憩坐林中,见一修行者,着深色衣,手扶锡杖,视地而行,即便起身迎问:「请间你是什麽人?为何衣着与人不同?」

此人答言:

我名为沙门,欲求解脱故。

爱憎意俱除,诸情调心定。

无著舍吾我,众事一切弃。

乘自守车与,手执智慧弓。

广设诸方便,欲坏灭魔兵。

愿无火无地,无水无风云。

无日月星辰,无云空疾患。

无老死忧苦,亦无别离恼。

(《佛本行经》卷二)

太子回宫,恳求父王,准其出家。净饭王言:「即欲出家,亦须到我这样年龄。你今正在年轻,理应继承王位,治理国家,岂可便说出家?」太子便言:「如能满足四种心愿,则可暂不考虑出家。」

净饭王问:「四愿为何?」

「一愿不病,二愿不老,三愿不死,四愿万物不损不灭。」

净饭王想:如此四愿,何可满足,计唯有煽其色欲,使之沉溺,庶可使其出家之心渐淡,世俗爱恋弥增,乃更增选伎女,涂香膏,施粉黛,着轻谷薄纱,隐露肌肤,妖冶放荡,巧笑佯羞,轻歌曼舞,终日不歇。

悉达多太子不好声色,於王宫中,另辟静室,终日默坐。

斗横参斜,夜已半矣。脚铃手鼓,都已无声息。太子度此时歌舞已歇,出户至园,欲玩月色。时诸舞女,都已熟睡,於月光中,狼藉纵横。脂残粉褪,云鬟散乱。舞衣揉皱,璎珞歪斜。或流涎水,或说梦话。或发鼾声,如胖男子。错齿咬牙,其声龊龊。太子因念,美女如花,只是假象。今此睡态,不堪入目。世间五欲,有何可恋?乃轻唤车慝,嘱其备马,意欲出城。车慝云:「今已半夜,非出城闲游之时,又王官有卫士,何得出宫?王令城门关闭,声闻四十哩,何得出城?」太子不答,只是挥手,令速将宝马犍陟牵来。太子回至寝室,看了耶输陀罗和罗喉罗一眼,即便扳鞍上马。时诸卫士,皆已睡熟,无人知觉。太子至北门,城门自然而开,并无声音。太子纵马奔驰,至於苦行林外。

太子脱其明珠宝冠,交与车慝,令奉父王,又除下璎珞,令奉姨母摩诃波闍波提。又尽去其余庄严饰物,令奉耶输陀罗。即从车慝身上,抽出宝剑,剃净须发。

太子着深色衣,欲入苦行林。车慝以头面着地,敬送太子。太子渐渐进人林中。∵车慝号啕,犍陟悲鸣,太子远矣。

[NextPage]不成正觉,不离此座

苦行林中,有跋迦仙人,率领徒众,正在修行。见太子相好殊胜,气宇庄严,暂停苦修,前来问讯。太子一一答礼。跋迦仙人乃问:「少年丰泽光华,入此林中,端为何事?」悉达多答言:「我为寻求真实觉道而来,请问如何方能得到真实觉悟解脱?」跋迦仙人云:「觉悟解脱,我们从未想过。我们所希望者,唯在能升天界。欲入天界,须积苦行。种种苦行,皆是人间所难想像。今为少年,陈其大略:

「凡修习苦行者,必须远离人烟。所吃食物,极为简易,只取嫩草、树叶、野果充饥。凡用木或石舂过之食物,不得食用。进食之时,不用手抓,或以两足夹之入口,或如蟒蛇伸颈就食。或终日躺在火堆旁边,令身烤得通红。或二六时中,捧冰而立。或浸泡在水中。或倒挂在树上。或跷其一足,以一足着地而立。我们深信,唯有经过种种苦行,方能得到未来安乐。」

太子思维,诸人苦修,违反自然,实无道理,乃为掬诚开导:

「长者苦修,所希望者,得升天界。即入天界,仍有生死轮回。返至人间,仍入苦海。远离此世间之欢娱,寄望在天界後之快乐,是为『执着』。不将『苦』、『乐』之念彻底抛弃,难达真理世界。如以为用野果树叶充饥,可得福乐,则鸟兽皆已得无上福乐;如以为浸泡水中是正确修行,则鱼虾蟹鳖,可谓第一修行者。人之行为,莫不以心为主宰。修习苦行,徒致烦恼。祈求快乐,心为情缚。不得智慧,只入歧途。道不相同,请与长老别。」太子遂离苦行林,欲往频陀山。

悉达多苦行六年,效果不大。烦恼妄想,不能断灭;情欲生死,不能解脱。乃自思维,我昔曾劝跋伽仙人等苦行无益,我今修习,与跋伽仙人等有何殊异?我当受食,然後成道。作是念已,即从座起,至尼连禅河,入水洗浴。洗浴既毕,身体羸瘦,欲起不能。幸有树枝,垂於水面,以手攀引,方得出水。甫能上岸,即时昏倒。

尔时有一牧女,名难陀波罗,正在草原放牧,见一年轻沙门,横卧沙滩,知他体力衰弱,心生怜惜,乃捧牛奶一杯,双手递上,供养沙门。

太子接过牛奶,一饮而尽,立时觉得五体通畅,体力恢复。

时憍陈如等五人,大为惊奇;太子勇猛精进,一心学道,为何见一牧女,便失道心?以为太子毕竟自幼娇生惯养,经不起考验,於是拔步奔逃,远离太子。

悉达多独自一人,渡过尼连禅河,走到伽耶山麓,见一毕罗树,枝叶繁茂,树下有金刚座,即於路边,拾取柔软树叶,铺於座上,一心正念,结跏端坐,发大誓愿:「我今如不证到无上大觉,宁可此身粉碎,终不起此座。」

释迦牟尼成佛处古称「菩提场」或「菩提伽耶」。释迦牟尼於毕罗树下成道,毕罗树由此即名菩提树。

降魔

太子於菩提树下金刚座上发大誓愿,上天诸神,皆极欢喜,祈愿太子,旱启正觉大门。

时有魔王,名曰波旬,憎恶正法,心生恐怖。缘太子如证觉道,世人景从,魔王势力,将失其半。魔王乃将三个女儿,唤至跟前。魔王女儿,名欲染、能悦、可爱乐,皆极美艳。魔王曰:

「释迦族净饭王王子悉达多为救度众生,出家学道。他有开启生死大愿之钟,执无我之弓,持金刚大智慧之剑,企图降服此生灭世界。他如降服此世界,即如破坏我之世界。魔道不两立。必须在他尚未达到正觉之前,毁坏其坚固志愿,折断其悟道桥梁!」

魔王即率领三个女儿及众多魔将魔兵,手执武器走向菩提树。魔王於距菩提树一箭之遥处,扬声喊叫:

「悉达多太子,请你速离此树,舍弃解脱之法,回到王宫,继承王位,享受五欲,君临天下。自古圣王,莫不如此,你何独能例外?如不听从,我即开弓放箭。我弓力极强,箭镞涂蘸剧毒。凡中箭者,无不发狂昏乱,顷刻死亡。如不相信,即请一试。此时你的宝贵生命,将如水泡消灭。」

魔王百般恐吓,太子不为所动,心中寂静,如同秋水。

魔王即引弓发箭,太子安坐如初,眼不视箭。箭至菩提树前,停在空中,自然坠落,其镞下向,变成莲花。

魔王乃令其女儿,诱惑太子。三魔女皆被罗縠之衣,薰名香,涂膏泽,极为妖冶,走近太子,唇口翕合,细目流盼,现其腿脚,露其手臂,作出种种姿态(或云三十有二姿)发出凫雁鸳鸯哀鸾之声(出《受胎经》)。至太子前,深深敬礼,旋绕七匝,而发娇声:「太子仁德至重,为诸天所敬,应有供养。我等是诸天所献。在天上时,端正天女,莫有超出我等者。愿得晨起夜寐,供侍左右。我等善能按摩,愿为太子调理身体。太子久坐树下,一定疲倦,宜偃卧休息,饮服甘露。」即以宝器,献上甘露。太子心净,如琉璃珠,不受污染。

魔王计不得逞,乃麾动魔军,围攻太子。诸魔众互相摧切,各尽威力,欲摧破菩萨,或角目切齿,或横飞乱掷。菩萨观之,如童子戏。魔益忿怒,更增战力。菩萨以慈悲力故,令抱石者不能胜举,其胜举者不能得下。飞刀舞剑,停於空中。电雷雨火,成五色华。恶龙吐毒,变成香风。诸恶类形欲毁菩萨,不能得积。(见《杂宝藏经》)

尔时,天空发出巨响,护法天大将军叱责群魔:

「愚痴恶魔,云何欲害大修道者?如此恶行,譬如使千万人欲撼摇须弥山,徙劳无功。你应赶快舍去瞋恚怨毒之心」於大修道者座前忏悔。你们可使大地变成汪洋,使恒河之沙燃烧,要想动摇大修道者之金刚信念,亦无可能。众生堕大黑暗之中,茫然不知往处,菩萨为点燃大智慧灯,你云何欲吹之令灭?众生漂浮生死苦海,菩萨为修智慧宝船,你云何欲使之沉没?此大修道者,不久将达到真实解脱,你们应远离骄慢,生惭愧心,归顺於此大修道者之前。」

魔王闻天大将军训叱,即向悉达多太子顶礼而退。

成佛

悉达多太子战胜魔王之後,心中更加平静,已达到无念无想之境他。光天化日觉悟世界,即在眼前。

一日,黎明之前,太子仰看天上明星,顿然大彻大悟,成就无上正觉。已知久远以来,自己曾生於何处,叫何名字,作过一些什麽事情。百十万年,生死往来,清楚了然。他觉悟到自己以及一切众生,从无量劫以来,轮转在生死界中,有时作人父母,有峙作人儿女,有时作人师长,有时为人弟子,彼此都是因缘。世人为现实所迷,不知相逢陌路,都曾是眷属,各为名利所累,於他人略不顾念。太子思维,冤亲平等,乃是真理,心生大悲,不觉泪下。太子又思:生死不二,何须执着?此时太子心地广大,已与宇宙同参。

他此时觉得,烦恼之为物,实不可思议。何为而生烦恼?烦恼原因,太子心中,俱已了然,不禁雀跃欢喜。太子反复吟味,知道自己已证得正觉。他忘记时闲,忘记地点,忘记一切,一切无复分别。此即正觉,此即解脱。

於是他不再是太子,而是佛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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