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到死亡为例,在中国传统的文化中,如果子女梦到了自己的长辈亲人死亡,是违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孝道,会被世人所唾弃,子女会把这种梦当作内心的谴责,这种内疚感会投射到日常与父母的生活中去,做一些让父母高兴的事情;当亲人去世之后,再次梦到亲人,内心会表现出一种深深的自责感,希望死者能重生,来缓解自己对死者生前的种种不是,所以,我们经常听到:“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儿(女)”,其深意即希望来世尽职尽责、履行孝道、仁义之情,来还前世的罪感。这些梦的体验都体现了中国人梦中受人文传统的影响是十分深刻的。而在西方,当女儿梦到自己的母亲死亡或者是儿子梦到自己的父亲死亡,是希望能和异性的亲人更亲密,也就是乱伦的欲望,这个愿望叫俄底普斯情结。儿童在性发展的对象选择时期,开始向外界寻求性对象,对于幼儿,这个对象首先是双亲,男孩以母亲为选择对象而女孩则常以父亲为选择对象。小孩做出如此的选择,是由于母亲偏爱儿子和父亲偏爱女儿促成的,在此情形之下,男孩早就对他的母亲发生了一种特殊的柔情,视母亲为自己的所有物,而把父亲看成是争得此所有物的敌人,并想取代父亲在父母关系中的地位。同理,女孩也以为母亲干扰了自己对父亲的柔情,侵占了她应占的地位。其次,亲人死的悲伤事件,在梦中预演,使人能够习惯这种痛苦,这种情况和病人在手术之前梦到手术相同,特别是亲人已经达到高龄或疾病缠身,这样会更多地梦到。发现梦中死亡象征,有助于及时发现那些对生活失望的、想到死亡的人,有助于帮助他们拒绝死亡。这完全体现了西方人征服自然、挑战权威、发挥聪明才智的科学主义思想。

直觉思维与逻辑推理的碰撞

《黄帝内经·淫邪发梦》中对人体采取比类观察,通过自然现象认知人体。直觉思维给认知者留有了很大的自由主观空间。而在《素问·宝命全形论》中提出:“人生有形,不离阴阳。体表属阳,体内属阴。背部属阳,腹部属阴。外侧属阳,内侧属阴。就脏腑而言,六腑属阳,五脏属阴。五脏中又以心肺属阳,肝脾肾属阴。”中医的阴阳学说在《周公解梦》中有很多阐述,揭示了梦与人体各部位的健康状况息息相关,人体的阴阳不调,气盛气衰,都可以致梦,不同器官之气的盛衰情况可以引起不同的梦。根据不同的梦象,人们可以了解人体的健康状况,了解各器官正常与否。这是中医阴阳学说体现了中国人以往的直觉思维特点。

西方人拥有截然分开的世界观:人与自然,灵与肉,唯心与唯物,主观与客观,感情与理性。分析的方法包含两大步骤:一是细剖精析,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开始了人体解剖,医学、生物学得以在细胞、分子及量子层次上进行更为广阔的生命探源;二是建立逻辑的认识系统。西医在掌握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基础之上,形成了西方生理、心理学家对梦进行的一系列生物学意义上的研究。

由此可见,中医对梦的产生机理主要集中在病理机制的研究,多是对梦的现象描述较多,对于梦的生理机制研究得还不够微观,仅停留在比较宏观的世界里,运用直觉思维,比如阴阳学说,但这是由于中医的历史原因所决定的。而现代西医学对梦的认识却更多集中于生理学上,依靠于逻辑推理,对于梦的病理研究相对较少,因此运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能更全面地阐述梦产生的生理和病理机制。

神话的不同诠释

神话是梦境中最多出现的场景之一,是古代人类说明世界起源、自然现象、社会生活和人生奥秘的故事和传说。人们受生产力水平低下限制,无法科学地解释外物和自身,便借助想象和幻想,把自然力和社会现象拟人化或超自然化。神话也可称为“集体潜意识”,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不同文化在梦的体现上具有实在的历史性和民族性。

中国神话的特征往往在梦意象中得到诠释,例如:①梦中出现自然景象,表现人类潜意识中即惧怕又渴望掌控大自然的愿望;许多关于洪水、战争和发明创造为主题或背景的神话,则反映古人内心渴望克服外界异己力量、战胜艰难困苦。②梦中出现的神灵大多为自然神。中国人重观察,梦中叙述自然物象常常是天神、地神、日神、月神、山神、河神、植物神、动物神等。自然神往往是某种动物或动物躯体的某部分,后来人的因素逐渐增多,动物因素相应减少,呈现出“人兽同体”特征,如“龙身而人头”,海神“人面鸟身,洱两黄蛇,践两黄蛇”,水伯“八首人面,八足八尾”,伏羲“人面蛇身”,神农氏“人身牛首”等都给梦境带来深深烙印。③中国神话记载具有东方文化特色,尤其显着的是表现出的尚德精神。在梦中出现的神化人物具有神圣的光环、纯洁的品质和高尚的情操,象征着一种美好的愿望和憧憬。如梦到了老寿星是寄希望于长命百岁,延年益寿;梦到观音菩萨,则象征着祈求祝福,生活完美。

希腊神话中有关梦的主要表现有:首先梦中出现的神多是自然神兼社会神或比较纯粹的社会神,如兼司农业、战争、旅行、医药的太阳神阿波罗,兼司丰产、分娩的植物神阿耳武斯;或者是某种人类观念的化身,如命运女神阿武洛波斯、机缘女神堤刻、青春女神赫柏、报复女神涅墨西斯。梦中出现的人物和故事折射出西方人爱、恨、怒、欲望、嫉妒等凡俗化的特点。其次,在梦中的神话投射出人际关系和社会现象居多,在梦中常有血亲争斗、骨肉仇杀情节和大量的恋爱故事。有些是神族内部“乱伦”,有些神或神人“乱爱”,错综复杂;有些是感人爱情,男女主角或喜结良缘,或终难如愿。再次,神话内容集中,风格统一,有完整的谱系。流传过程中有较完整的故事框架,因而西方人的梦更有故事情节性和联系性。

不同社会文化土壤孕育出的梦文化里,我们由中西方总结的形形色色意象中透视不同的民族性格与文化价值。西方文化基本上是以个人为中心,追求个性解放和现世享乐,追求自我的存在和价值,体现在梦境意象上,形成了具有独特个性的中心人物——人是英雄。中国人则重群体关系、轻个体自我。一群或一组人物组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辈份等级,而不是孤立个别人,个人要承担社会界定的各种具体功能角色,只有在其他人整体背景下,个人才算完整意义的个体。因此尚德、遵从是梦的主题。

结语

在全球化语境下,纵览中西方对梦的分析、阐述,我们会发现双方各有所致,只有东西方真诚对话、取长补短、和谐共生,找到东西方心灵的契合点,才是人类的美好未来。

中西梦的对话:《周公解梦》VS《梦的解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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