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墙壁

下山以後,我曾经准备在老师住的附近,租一间房子,藉此闭关一些时候。但是我不能决定,我有很多问题挤在心里,我必须静静的单独默想,於是我就去住在旅馆里,那时并没有亲友知道我回到了台北,更不知我住在那里。只是回国时,托一位老朋友替我办理入境证,只有他知道我回来了,并且住在那里。

在整整两天中,我不接电话,不接见人,一位蒋太太,得到我的行踪後,站在我的屋门外,哭求见我一面,并为我送来食品,我却毫不动心的硬是不理。我只是专注的清理心中的所有问题。我没有走下床,也没有盥洗,就只是坐在床上,把窗帘全拉起来,不吃不喝不点灯,只是静静的想,想过去所读的书,老子、楞严、论孟以及其他不能了解的一切问题,这些问题像电影似的一幕、一幕的显现,而我不必凭理解,也不靠思想,更不用分析,只是感觉的一一明白,这种意境很难解释,只是,我感觉到自己变得好聪明,仿佛那些问题不再是问题,几乎是本来就知道的。

当时,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释迦牟尼佛,感激南老师,我曾经写了一封信给我的女儿,告诉她,我的喜悦,我说:「粉身碎骨,难报师恩。」生我的是父母,给我第二生命的是南老师。在这几乎两整天的时间,那位替我办入境手续的朋友,对於我的自我禁闭,真是又急又气,最後他在门外下了最後通牒:「我给你办的居留只有十天的期限,你倒是延长?还是出院?必须说明白。假如以後发生任何後患,都必须由你自己去担当。」我只好把门打开。从门外射进的灯光里,他一见我,就说:「哎呀—.你怎麽变得像鬼一样?这是怎麽回事?」我说:「我两天来,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洗睑,没有移动过。」

他想把帘子拉开,我连忙说:「请先不要拉开帘子,我最好慢慢的见光。」这位朋友,急迫的追问着:「你到底是在这里搞些什麽?」

那时,我从心窝口到眉端,堵塞得满满的,就像是一堵墙,堵在那儿。整个人也像一堵墙,所以滴水不能入。

我说:「我现在堵在心里有很多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是留下来?还是走?目前,最不能解决的,是我心里头的这一堵墙,我自己都没办法思想。」他说:「你不会打电话,问问南老师,看怎麽办是好?」

我说:「南老师刚刚打完七出来,每一次打七之後,老师常说他就像去掉了半条命。所以,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他。」

他就试着问我这些时候想到了什麽问题,希望能说给他听。他并且要求开一盏灯,以便记下来。我把心里的一切问题,滔滔不绝的像倒水一样倾泄出来,等我把心里的话完全说出来,突然间,发现心理的这道墙,全消失了。现想一想,那是否是「心如墙壁」呢?真是非常可惜。

从他进门,一直到说完,足足有两个半钟头,於是,我换洗一番,然後,我们就外出,吃我的第一餐素斋。然後和老师通了电话,报告他,我决定回菲律宾。

老师嘱咐我:多珍重,常来信。我便飞回了菲律宾。

我慢全消佛慢激增

从打七时候起,即使我在禁闭期间,河车一直都在身体内转动,日夜不停的转,路线很清楚,力道很强。我可以随心意的让它倒转或顺转,不去理它,它也在那里转个不停。

回到菲律宾,我先生看着我说:「你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同。」我说:「是的,我好像整个的换了一个人。」

他告诉我别後,在使馆和家中所发生的琐碎、烦恼的事。我听了後,竟然微波不生,只是说:「这并不是什麽问题,算不了什麽,丢开好了。」那时候,内心平静得很,不会生气,也不会激动,也不大愿多说话,更不愿多见人。

这一次,我带回很多的经书,我贪婪的读书、沉思、默想、静坐。

逐渐,从台北传来了我参加「打七」的经过。於是,佛教中人希望我能到庙里去讲经。我婉辞了,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讲法。於是,他们要求我只是随便谈谈我的学佛所得。在瑞妙尼师的推动下,约集了一些居士到我的家里,大家谈谈佛法,越集人越多。瑞妙尼师终於邀集了几十个人联合写信给我,请我正式开讲心经。每月只讲一次,上午讲完之後,下午,他们便在电台用闽南语播放。一月一次,讲了一年才把这部心经讲完。因为人太多,家中容不下,所以只好把讲经的场所设在瑞妙法师的灵鸶寺大殿上。同时其他庙里的师父们也要我去讲经,我老实的对他们说:「我只读过两种经,一个是心经,一个是楞严经,我实在讲不出什麽法,更是不会讲经。J

讲完心经,瑞妙尼师的主意办法很多,她又邀集几十位居士再联合要求讲楞严经。

我向她开玩笑:「瑞妙师,你不要我讲楞严经我会把您的庙拆了的。」她说:「没有关系,你就是拆了我这座庙,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讲。」不料这番对话,竟成忏语,她竟被人诬告,惹了很大的麻烦,不能在菲律宾永久居留。但是她後来到了檀香山,又赤手空拳的盖了另一座庙。她的毅力,她的见解,她的气魄,都非常人所及。

有一位有钱的华侨,有一天去庙里,正听到我讲经,他立刻提一笔钱送给我,算作对我的供养。

我说:「我的演讲,在国外是卖钱的,但是宏扬佛法绝不接受任何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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