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念住常现前

头陀行比丘们习惯於游行前进,在偏远的地区找寻隐居之处,以便全力投入灭除烦恼。长老阿迦曼也是一

样,每年叁个月的雨期安居之後,他便循例前往山区森林中,附近则有聚落或小村子可以托钵。他在东北地区的时间比在其他地区来得长,因为这地区的山岳和森林较多,也邻近一些城镇,如那空番诺、沙口那空、乌东泰尼、诺格海、洛伊、洛沙克和寮国的达盖克、宾丁尼、兰拉邦,那儿有着大森林和高山。不论身在何处,不管是白天或晚上,对他来说,灭除烦恼是最重要的。

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建∵居处的想法。他全心全力投入灭除烦恼和心意的开发。因此,他总是宁愿

隐居,独住独往,以解脱做为唯一目标。

他始终坚定不移,这是他精勤努力的特点。自从他发现了正确的方法,由於一再的练习,他的进步也持续

地增强。身体一再地被解析,然後用慧眼加以分解消除,直到身证成就。心意,因为不间断的精进而强化,由轻安宁静而增加了猗息喜乐。依照他说,他的每一个行为举止都未曾离开灭除烦恼,不论他在何处。不管是外出托钵、扫地、清洗痰盂、缝衣或漂染僧服、用餐、往来於寺院内外(他的念住常现在前,就像这些行为举止和身体姿势後面的一个控制元件一样,硕大的福利果证用此利器而可获得。只有在睡眠时,这念住方才不在。)一旦醒来,他从未继续躺卧,因为那会养成懒惰和贪着睡眠的习惯。相反的,他立即起床,洗脸并开始精勤灭除烦恼。如果盥洗後睡意还浓,他会延後一会儿,才开始禅思静坐,以免自己不经意地睡着了。他藉着经行禅思来消除睡意,增快经行的速度来驱除顽强的睡意。当睡意已经消退了,或当身体疲累需要休息时,他就重新开始静坐禅思。

早上当托钵的时间到了,他穿好叁衣—内衣、上衣和外衣。一边的肩膀上,交叉背着的袋子里装着钵,念

住恒常现前地走入村子里。走路往返於村子里是另一种念住的练习,心意持续地在控制之下。回到他住止的地方,他会从钵里取出食物加以分类整理。他通常拒绝後来送到的食物,只接受托钵时放入他钵里的食物。只有後来,当他很老的时候,他才允许自己接纳後来送到的食物。

007他吃饭的方式

一旦他把自认为能吃完的食物放回钵里,他就停止,开始观察思惟它的令人厌恶相。(中译注:食厌想)

这种观察思惟是用以防止欲火(对食物味道喜好的贪欲和执着,或是对不喜欢食物的嫌恶)升起并弥漫於本能的食欲和重大的嫌恶之中。在观察思惟食物的令人厌恶相之後,他便开始取用混合在钵里的食物。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每一口,每一个动作,都被持续念住它的令人厌恶相所守护着。这种吃饭的方式,是比丘正当行为的一部份。吃完饭後,他就洗擦钵器,并在太阳光下曝晒一会儿,确保它的完全乾燥,然後把它放进钵袋里,并放在适当的地方,不致破损。

他内在的奋斗再度积极地展开,进一步用更多的力量前去猎杀内心的烦恼。这里并不须要去详述这个充满

艰困和挫折的奋斗究意是怎麽一回事。到头来,往往战斗者成了战败者,狩猎者反倒成了猎物,烦恼非但没有被吞噬,往往变成了吞噬者。修行人原先的善意和理想消逝如烟。烦恼狡滑地运用它的破坏力,即使亲眼目睹之下,仍能使我们听其摆布,走入穷途末路。佛陀是第一个能够把他内心的烦恼灭除净尽的人,在自己得到这种决定性的胜利之下,他悲怀满溢并不辞辛劳地为那些具有先锋精神的人制作路标。一些愿意而且敢於追随他的足迹的人,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支持着他们,以勇气和毅力展开奋斗,他们後来就成了叁宝中的第叁宝—僧宝,或称为贤圣弟子僧。长老阿迦曼也是以热诚和不动摇的信心,追随这条相同的道迹。

008缺乏良师的障碍

吃过饭後,***阿迦曼就会到一条特别明朗的小径上修习经行禅思。一天中剩下来的时间,都专心於灭除

烦恼—那些束缚众生生死轮回不休的烦恼。他从不让烦恼调戏或愚弄他。他坚定地增进禅思的修习,他的内明也持续地强化,两者相辅相成,起着交互作用。除了有时他的修习稳定地提升,享受着因此而产生的喜乐之外,他也会遇到似乎无法解决的难题,以及好像走入死巷的时候。由於没有良师的指导,他必须依靠自己费力地奋斗。这种奋斗在难题得到解决,以及死巷得以突破之前会导致延误。这些障碍常常会产生危险和邪恶的威胁,这证明了善知识(益友或良师)对於修行人在心意开发中的重要性(佛陀也曾说过)与真实性。缺少善知识,另一方面,导致延误和危险,对所有修行人而言,都是很严重的障碍。

有时他陪同长老阿迦索—他的禅师一起游行。当他请教长老阿迦索如何解决他的难题时,长老阿迦索却说

自己没那个经验,所以无法给他解答。

「你的心太飞驰了,」长老阿迦索说:「它趋向於极端。一下子高飞於天上,一下子深潜於地下;时而奔

驰於海底,时而飙射於空中。世上有谁能够追上这样的一颗心?你必须自己检视自己的心,解决你自己的难题。」

这样的劝告,很显然地,他必须依靠自己独自不懈的努力,而在当前的障碍被克服以前,又是何等的痛苦。根据长老阿迦曼所说,长老阿迦索的个性是沉着宁静的。当他静坐禅思时,独特的能力之一是「浮升」。

当修习静坐禅思时,长老阿迦索有时会觉得自己飘浮起来,这曾引起他的惊骇和犹疑不定。有一次,为了查明这种感觉,他从禅思而出并张开眼睛。那时,他离地约有一公尺高,而他突然地出於禅思,却使他砰然撞落到地板上来。那次意外,让他的臀部疼痛了好几天。下次,他就更小心了。当他再觉得自己「浮升」起来时,他以念住法慢慢地张开眼睛,不完全抛开禅思,他看到自己真的飘浮到地板上来了。为了再度确认,他在静坐禅思前,放了一个小东西在他小茅屋顶的尼杷叶子之间。当他再次感到自己「浮升」起来时,他再度以念住法,慢慢地把那个小东西拿到手上来,而他的心则未退出禅思的境界,然後他渐渐地让自己降到地板上来。由手中握着的东西,他确定了自己在静坐禅思时,真的飘浮起来了。这当然并不是每次都会发生,但是这项具体的证据则是时而发生「浮升」事实的证明。另一方面,长老阿迦索的心不像长老阿迦曼那样飞驰和叛逆,他修习的模式也就不像长老阿迦曼那麽奇特、冒险和包罗万象了。

009昔日的决心

据说,长老阿迦索曾经决心做一个缘觉(沉默的佛陀)。在他早期的修习里,每当他加强努力时,这个昔

日的决心就会闯入,并查核他趋向觉悟的进步情形。这个决心,很明显的成为此生证知苦灭的障碍。於是他决定放弃它,以便於舍离长劫轮回生死的重担,把终极的目标缩短到此生此世。从那时起,他稳定地、更快速地进步,直到到达他安稳的目的地。他不善於教导别人,或许是因为他曾决定成为沉默的佛陀之故吧—缘自觉悟而不乐於说法渡人。他之所以能够改变这样的决心,或许是因为它还未到决定性、不可屈挠的强度,所以才能予以改变。

即使长老阿迦曼自己,也曾下定决心要成为等正觉的佛陀,我们从***阿迦曼自己得知这件事。当他开始

过着头陀行的比丘生活时,他放弃了这个决心,因为体认到这样的实践将带给他无尽时的流浪於生死轮回中,这期间他必须面对和忍受数说不尽的痛苦。就长老阿迦索的情形来说,在他早期的修习阶段,每当他加强努力时,就有一股趋於犹豫的倾向,查核他的进步是否合乎昔日的决心。在他已经决定舍弃那个决心之後,他才感到如释重担,并稳健地顺着果证之道前进。他之所以能够改变这样的一个决心,可能是因为它还没坚强到不可转变的地步。

在早期的修习阶段,两位***经常一起游行到东北部的城市和各省分。尽管他们在性向上有所差异,他们

却都乐与对方为伴。长老阿迦索言辞谨慎,因此开示简洁。他的心意不像长老阿迦曼那样的活跃不休—所以经验较少,也不乐於教说。当长老阿迦索必须说法的时候,他把要说的话浓缩成很少的句子,例如:「你们应该避恶行善,不要浪费生为人类的生命。我们比动物高级,举止不要像动物一样,否则我们会比它们更糟。我们将会走到比它们的地狱更悲惨的地狱。」就像这些话,说完就走下讲坛,回到他的小茅屋去了,不再注意任何人了。有些人则希望他每天能多做些开示。然而,他的行为是真实的典范,大家都知道他一坐就好几个小时,他的经行禅思也是一样。他的道德风范是尊贵感人的,经常使所有看到他的人感到愉悦和尊敬。像长老阿迦曼一样,他也有很多追随的比丘和居士。

大家都知道,两位禅师互相尊敬,互通消息。早期,不论是雨期安居期间或期外,都会看到他们一起住止

和游行。後来过了很久,他们才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但仍然相距不远,以便於互相拜访。也就在这段期间,两人的弟子人数都分别增加很多,实在不可能住在一起,因为庞大的团体,对於供应僧团居住和必需品的人们,会造成太大的负担。但彼此仍然互相关怀对方的健康,每当彼此的弟子们来访时,都会问候对方的健康情形。他们也习惯地派遣弟子代为前往致意问候对方。每当彼此在自己的比丘弟子众中提到对方时,总是对对方的德行表示敬意和亲切,从未有过任何显示不善意的批评或责难。

010极其活跃和敏锐的一颗心

长老阿迦曼承认,有关长老阿迦索对他的心性所作的坦诚批评是非常真确的。它经常是活跃不休,而且难

以训练和控制的。它趋於极端,不晓得平衡点—一下子飞翔天上,一下子潜入地下,一下子又驰逞海洋。即使在他早期的修习阶段里,每当他的心意达到集中而得到若干程度的宁静时,一瞬间,就会受到外在的刺激所影响,非常令他感到惊异和挫折感。这样的事件在前面已经提过—当∵体的幻象转变成无尽形象的活动景象时的事件。即使在他发现正确的方法之後,当他达到专一的程度时,他的心也常常悄悄地溜掉。它会跑出界外,觉知许多从前梦想不到的事。有时它驰入天界,歌颂在那儿发现的快乐和荣耀,一连好几小时。有时它又潜入地狱界,巡视他们,悲悯着感受夙业果报的众生。

他常常热衷於这些「观光游览」,无视於他正在浪费的光阴。那个阶段,他仍未具备辨别智去区别真实的

经验和虚假的幻象。他後来告诫弟子们,必须在心意具足了辨别智的保护之下,才可以尝试这一类的探险,才能预防不当的专注和自我迷惑。因为一颗敏锐而活跃的心,只要刹那间未以念住守护,便足以让它逃逸而与外境相融合。在心意已经被训练调伏之後,故意地去捡拾外界的讯息,反成了没有价值的事。

在早期的日子里,当他不能调和自己那敏锐好动的心速时,他常为懈怠放逸所困扰。例如,当他强迫它做

身观念处,下观脚部时,它却一闪而出钻入地下。另一方面,当它被带回身体时,一下子,它又跳到空中去了。在那儿来去飞跃,很快乐,没有兴趣再回下来。只有用念住强力拖拉,才能令它服从,回到身体进行观察思惟。在那个阶段,专一的心境进入更深更强的境界,所以念住也赶不上它。这就像一个人突然掉落悬崖,立刻摔到地上,而心里只记得刚才山谷深邃屹立的情形。然後它又退回下一个较低的阶段叫做「优帕遮拉」,(意即进入内在漫游,中译注:近分定)接着它毫无控制地漫游,到处瞧瞧(在各种不同的识界里)。

那时,他深为自己不受约束的心性所苦,因为它比念住的驾御力更快、更敏锐。既然这是他个人的内在事

情,也没有人可供谘询,有时令他非常挫败。念住的力量必须予以开发和强化,以调和如此快速的心念。这段坚决地与他极端活跃的心意奋战的时期是痛苦和沮丧的,但是心意的野马,最後终於颓唐了,一旦在控制之下被驯服了,它就证得了不可估算的福利。它的力量很奇妙,联结着念住与智慧(正念与正智),它变成了一只许愿的戒指,能够用予想像不到和几乎无限的目的。

长老阿迦曼有卓越的勇气和睿智,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有善巧的调教方法。任何一位弟子都很难比得上他在

这方面的特质。作者本人,从他与***阿迦曼相处,和从那里得到的经历,能够断言***阿迦曼真是无与伦比的。个性上,他是非常勇敢的,而在修行模式上则是相对地不留情和不退缩的。他驯服心意野马的方法是随着情况而巧妙的变化,时而威吓胁迫,时而婉言慰勉,用以配合那颗机敏、挑∵而抗拒任何抑制的心。就是这种经常伪装各种藉口和阴谋算计的心,常会使修行人气馁或迷惑,每当瞬间离开了他的守护,它便得逞。

根据长老阿迦曼的说法,所有这些痛苦和延误都是由於缺乏良师提供谘询或有益的提示,以至於不知何去

何从。他的修行真是一个特殊的,生命的自我成就者,他从未让自己在修行路上的障碍之前退缩。这情形就像一个孤独的斗士,以勇气和毅力奋战着,对抗着冲他而来的如山压力。他所认识的斗士中,没有先例可以提供他一课节省时间的教导。他常告诉弟子们这件事,以提醒他们,经由对他的谘询和追随,他们拥有着优势。他警告他们不要太过於自信,只要他们有任何疑问,他就在那儿,可以给他必要的协助或忠告。

在他早期的修行日子里,长老阿迦曼游行到那空番诺城的边界,然後越过寮国达科克的森林和山区,在那

儿他得到了若干内在的喜乐和宁静。这地区有很多凶猛的老虎,据说比泰国的更可怕,它们大都会吃人,经常攻击住在那儿的越南人。这些人似乎不太在意这些凶猛的野兽,他们似乎从未学着如何去保护自己,即使他们眼见自己的朋友最近才被老虎咬走。他们不顾一切地,冒险走入明知老虎仍然出没的地区,不久前他们的朋友才在那儿被咬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熟悉带来轻忽」吧!

越南人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他们从未联合起来帮助遭受危险的朋友。例如有时留在森林中某处过夜,

如果睡在旁边的朋友被老虎袭击了,其馀的人就往不同的方向逃窜,人人只想保全自己的发肤,留下不幸的牺牲者,任其自生自灭。不久之後,他们再集合到另外一个地方过夜,完全无视於刚才发生的恐怖惨剧,他们的心智似乎不比小孩高明,很少学习任何事,纯属无情无义。作者本人有过认识这些人的经验,可以证明这是事实。

这些越南人因为参加偏远而老虎群居地区的伐木工作而时有所闻,群集歌唱地在那里过夜,毫无惧色。晚

上,不论是走回村落或回到帐篷里,都能独来独往,毫不在意。问他们是否会害怕,他们说泰国的老虎不吃人,甚至有些还怕人,而在他们国家的老虎大都会吃人,而且更大、更凶猛,所以要在森林中过夜的旅人必须起一道像猪圈的竹篱。有些地方,在晚上的时候,甚至连村落里的人都不敢离开屋子,否则他们会被老虎肆无忌惮地攻击。他们也嘲笑泰国人是懦夫,不敢独自走入森林。

当长老阿迦曼停留在老虎群居的地区时,没有一只老虎来找过他麻烦。只看到它们的足迹和在晚上可以听

到它们的吼声,从来没有一只老虎真正地走近来惊吓他或要吃他。他自己也不太关心老虎,因为比起这些凶猛的老虎,他更耽心自己此生未能证得苦灭。他常常告诉弟子们,像这些在危险地区的游历,就好像游行在一般地区所发生的事情一样,他从未提到任何他所害怕的事。

长老阿迦曼从他开始修行之日起,直到他有了必需的力量去对抗他那极其活跃的心性特质和外在的刺激为

止,一直都游行穿梭於东北的村落和城镇之间。他下游泰国中部,并住在巴逊弯寺,过了一次雨期安居。在那儿定期地前往并向曼谷巴罗尼瓦寺的上座长老优波离根奴巴马遮利亚请求开示和教诲。

雨期安居结束後,他上游到罗浦伯利城,并住止在各山洞,如惠光洞、高法拉那格山和辛格它(狮子)山。在这些地方,他加速精进,经常地开发禅思和内明。他的心已经被坚定地强化,因为禅思得到适当的开发,而内明也随之深入的缘故,已经证到能够抵抗内在和外在的干扰了。对於这样的心境来说,任何事物都可提供它做为更高成长、更深内明的启示和教导。偶而,他会南下到波罗尼伯寺去,请求长老优波离的教诲,然後他再前往一个独居的地方,这次是沙里卡洞,在那肯那约克城的高野区(大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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