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纯金般宝贵的一天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这天佛陀和他的弟子们来到了一条河边,他看到了牧民达尼亚正在耕种自己的土地。达尼亚是一位相信财富作用的有钱人,他情性直爽,与人亲善,这一点正是佛陀喜欢的,佛陀来到这里歇脚时,心里忽然想起什么事,微微地笑着说道:“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无数的牲畜和一望无际的牧场,这个财富的主人一定是心满意足的。”

达尼亚看见了佛陀,便带着一种骄傲的神情走上前去,说:“我已经煮好了饭,挤完了奶。我住在摩河之畔,我的房子有顶,火中有柴,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他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财富是抵御一切灾害的保障。

佛陀接过话头来说:“我不会愤怒,也不固执。我要在摩河之畔过一个夜晚,我的房子没有顶,也没有情欲的火焰。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说完,佛陀又笑了。

牧民达尼亚接着说:“我的牛群游蕩在牧草丰盛的牧场,我这里没有牛虻,它们膘肥体壮,完全经得起风吹雨打。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制造一个筏子,乘着它来到了涅槃的彼岸。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接着又洋洋得意地说:“我的妻子温驯,妩媚,从来也不会叫苦,因此,老天呵,你愿意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的心灵温顺,已超脱尘间所有的纷繁。我没有苦,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我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我儿女成群,健康茁壮,从来也没有谁说过他们的坏话。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不是他人的奴仆,不用为他人服务。我只知化缘得食。流浪世界。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我有奶牛,又有牛犊,还有一头像君主一样统治着牛群的公牛。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没有奶牛,也没有牛犊,更没有什么像君主一样统治牛群的公牛。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拴牛的木桩已经夯定,缰绳也系得结结实实,这是谁都弄不断的。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像公牛一样,我沖断绳索,如大象一般,我挣脱羁绊,我已免除生死轮回之苦。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微笑着,流露出安恬而镇静的神态。说话间,一阵滂沱大雨骤然而来,这时,达尼亚眼光顿觉明亮,他已看到解脱了的灵魂和那空空的两手所具有的真正价值。于是,∵这位牧民跪倒在佛陀的脚下说道:“自从我听说佛陀以来,真是福星高照,事事吉祥。我愿佛陀保佑。”

佛陀接受了他的请求,说:“谁拥有奶牛,谁要为奶牛操心。但是从这些事情中解脱出来的人没有任何事值得挂虑。”

这样,达尼亚也进入了涅槃之道。宣誓之后,成为居士。

达尼亚的这件事,有许多值得深思的地方。很明显,佛陀对达尼亚说了这样的话。

我已经“来到了涅槃的彼岸”,那么,他怎么会既到了涅槃,还仍然生活在欲界呢?这么说,涅槃又是怎么回事?自从佛陀死去之后,无知者一直宣扬舍利弗多曾经驳斥过的和尚耶摩伽原来持有的异端邪说,真正的涅槃是灭绝:即人原来的一切在同一时间内,毫无保留地全部消散,就像一团在黑暗中被吹灭的火焰。但这样说是绝对荒谬的,虽然真谛是不能用言词表达完全的,在此我们不妨试解一下涅槃。

谈论“存在”与“不存在”都是无知之举,因为“存在”和“不存在”都是概念。实际上,既没有存在,也没有不存在,只有实际和虚幻。在欲界只有虚幻,在无色界才有实际。因此,我们以为代表人的那个虚幻的“我”实际上什么也不是,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那里都没有实际存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将伴随死亡而消散的因缘和合。的确,人死后就不会察觉各种事物和现象,因为他已经无法凭借肉体感官(这些骗子、受骗者、奴隶)来判断它们了。但是它们的确永驻于任何大海所不能达到的深度。那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一片寂静。

因为佛陀和随他悟道的弟子们已脱离了欲界虚幻的生活,所以就看清了事物的本来面目。真正的涅槃是贪欲的灭绝,是肉欲的灭绝,是生命欲的灭绝,是生命骄傲的灭绝。当肉体的贪欲之火,肉欲之火、生命欲和生命骄傲之火熄灭以后,人就进入了涅槃之境。这是佛法中的精华。从世尊严肃讲出的许多寓言和课程中,我们得出结论:那隐藏于人体之内,像攀援于树枝间的猿猴一样抓来抓去的贪婪、发臭、愚蠢的“自我”乃是万恶万苦之因。它把摆在人面前的世界真相和光明遮掩起来的,使人难以觉察。当人们掌握了佛法后,就会睁开慧眼,四下环顾,看出自己周围的世界乃是一片美景。这是问题的核心,是道谛,是涅槃,是绝对的欢乐和永恒的幸福。

但是,如果接受了灭绝论的说法,羯磨和那令人生畏的因果报应就不复存在,那么佛陀所传授的一切就成了虚假骗人的东西。诋毁佛陀的教义是不合适的,如果有哪些东西他不教,那是因为应该教什么,他都十分清楚。许多高深而不可言喻的知识,除了他的大弟子之外,没人能够理解。人只能接受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佛陀在去世之前对阿难陀说:“阿难陀,我已经讲授了真谛。佛陀决不是一个吝啬保守、有宝不传的先生。”

的确是这样,佛陀等圣人畅行无阻的通途,要让一个无知之辈去走的话,那他就会被光明晃得头晕目眩,像瞎子一样没头没脑地撞来撞去而找不到出路。

因此,当人们向佛陀的弟子打听“涅槃是不是灭绝?是不是意味着彻底终结”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总是:“涅槃消灭的是无明、情欲和所有它们的派生物,消灭的是受条件限制的生存和所有束缚我们的虚幻。它要拆掉遮掩光明的屏障,停止那些自我虚构、自欺欺人的梦境。它要结束痛苦和自欺,使人们从生命的梦幻中觉醒,从‘自我’的羁绊中解放,达到自由。这种境界超过了生命,也没有死亡。既没有正确,也没有错误,一切的事情都俯首听命。

“所有这些,就在我们的体内,我们永远是当事者。

“像佛陀所教诲的那样,睁开我们理解的双眼,去观察,去领悟吧!”

再说公主耶输陀罗。自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之后,在掌握般若方面也大有起色。

她日夜冥想,获得的知识已经超群脱俗。随着时光的流逝,净饭王的财富都转到了她的手里。她总是用这些财富行善积德,不做一丝一毫伤天害理的事情。后来她徒步800里来到了佛陀传教的地方,守在佛陀的身边,聆听佛陀的教诲。有时也派人回去打听一下她的儿子罗睺罗和尚的身体健康状况。

虽然她已年迈,但那尊贵的美色和安然的神态仍旧不减当年。一天,她忆起许多朋友为了谋求涅槃,都到佛陀那里去领受过教诲,她想:“主人与我是同日而生。按照一般规矩,我应该与佛陀在同一天进入圆寂。但是我实在不敢,也不可能承受这么巨大的荣耀。我在这虚幻之世已度过了78个春秋,再有两年,佛陀就要进入那个不可言喻的境界。因此,我必须请求他答应我走到他的前面,就像卑残者应死于高贵者之前一样。”

想到这里,公主在随从的陪伴下来到毗河罗寺。此时,佛陀正和一群弟子在一起交谈。耶输陀罗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要求佛陀宽恕她可能犯下的罪孽。

佛陀说:“你是妇中贞德的楷模。但是自从你接受佛光以来,并没做出什么不凡之举,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你身上的‘力’,不了解你到底是不是罗汉。这里的一群都是不知道‘力’的人,请你讲给他们听听。”

谦恭的耶输陀罗怀疑这样做是否有必要,女人怎么好向别人显示自己的人格美呢?但是在佛陀的鼓励下,她凭借着超越时间的悟力,一一追求了自己前世界所有神秘、惊人的事情。就像一个即将达到顶峰的旅行者,回首遥望坎坷的来路一样,她感慨地回顾着自己刚刚挣脱的险境。在座的人都被她那悦耳的嗓音所阐述的轶事迷住了。她的话刚刚结束,忽然周围的空气将她轻盈地托起,人们眼前呈现出一幅奇妙的景象。耶输陀罗腾空跪向佛陀,赞颂着他的功绩。

这一切结束之后,耶输陀罗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在那一天夜晚,她终于到达了涅槃的彼岸,进入了圆寂之境。

关于她的儿子罗睺罗有过这样的故事:

一天,佛陀穿着袍子,托着大钵到萨婆底城去化缘。他的儿子罗睺罗也步步相随。佛陀回转身来说道:“和尚,不管人披着什么外形,都必须用般若观察,要理解成‘这不是我的,它不是我。这不是真我。’”

罗睺罗说“佛陀,只是外形,只是外形吗?”

“罗睺罗,外形、感知、知觉、趋势和意识都不是真我。”

罗睺罗得到佛陀的授法后,将他的钵放到一边,坐在一棵大树下冥想着佛陀说过的话。到了晚上,他结束了自己的冥想,找到佛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恭恭敬敬地坐在佛陀身边,乞求佛陀讲授冥思、修行的规矩。于是佛陀给他阐述了全部的修行过程,甚至连如何呼吸才能使虚幻的感官失去知觉,从而打开真正的慧眼的方法都一一说到。罗睺罗得到这种神圣奥秘的启示后,十分高兴愉快。

这样过了一些时候,罗睺罗首先成为一名勇士,然后又成了一名罗汉。一个和尚问佛陀:“

佛陀,我们称自己是勇士,我们怎么会成勇士呢?”

“和尚,我们发动战争。这样我们还是不是勇士吗?”

“我们为什么去打仗呢?”

“为了完美的道德,为了高尚的进取,为了辉煌的般若,为了能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看清事物,能在这奴隶充斥的世界中获得自由: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进行战争。”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取胜利?”

“当‘我’的黑夜照亮,当人们不再是激浪中挣扎逃命的游泳者,而是一只乘着吉风盘旋于波涛之上的海燕时,就算取得了胜利。”

和尚罗睺罗以及其他圣人都取得了这样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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