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素面与钟声

寒山寺殿堂后面的院子，有个素斋馆，墻面依旧是杏黄色的。我赶忙跑过去，买了一碗素面和一小碟素鸡……

清汤里的面条，细腻而绵长，犹如九曲回环、一波三折的钟声似的。不愧为寒山寺的素面啊。端上来时，面条整整齐齐叠放在碗底，像唐宋的格律诗般古拙而规范。用筷子一挑，顿时活了。斋堂里的食客，神态一律很严肃。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上禅经课。

吃罢素面，浑身发热，钟声重新在我听觉及血液里响起来。论起寒山寺的古钟，我看惟有诗人敲得最响。“夜半钟声到客船”，这唐朝的晚钟，至今还有回音呢。整座寒山寺，乃至整个苏州，仿佛都是为供奉这口钟而设立的回音壁。诗人唐伯虎也来敲过。他说得好：“一声敲下满天霜。”听着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钟声使我头脑和胸腔嗡嗡作响，仿佛飞舞着成千上万只青铜的蜜蜂，先辛辣继而甜蜜。寒山寺的素面是平和的。寒山寺的钟声，就像下到夜空中的一碗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