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自心底的情感总是单纯而简洁。在通往博乐的路上,有湖如镜,远观如翡翠,近看若琥珀,雪山白云双双倒映,如大地的眼睛,像躺着的琉璃塔,又似孕育生命的女体之初,宁静、丰盛、璀璨。

站在赛里木湖边,贪婪地大口吞咽着新鲜空气,微风轻拂,带着古老元素的芬芳,让人血脉贲张,顿感空气凉润清甜,内心清新鲜活起来。轻泛涟漪的蓝色湖水浩淼、盛大、高洁、静美,就连那拍岸的浪花都踏着碎步而来。

你永远无法想象这水到底有多清澈纯净,简直好似仙女们用水晶杯盛满了从源头一路捧了来,每一滴都那么冷冽甘甜。透明的像空气一样,不,是液体空气,又犹如一片玻璃透镜,把河床和河石都放大了。野鸭四处游弋,缠绵地追逐,天鹅飞过湖面,划出一道道洁白的弧线。

抬头望去,西天山昂起头面正在和蓝天攀谈着什么,莲花似的白云前呼后拥地围在雪峰顶上,山湖之间展开了一片草原,一片辽阔俊美的草原。阳光被嬉戏的云朵一会儿推到身前,一会儿挡在身后,光和影在不远处交相辉映,梦幻般的光和影。

想走进草原,渴望沿湖水漫步,又恐耽搁归程。回首看去,友人微笑着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心,被柔情轻触,忽然就有了温暖在心间流动。是纯净的赛里木湖让爱也纯净了起来。

就像踩在一片五彩的地毯上,丰茂没踝的芳草,绿意葱茏,紫蓝色的鸢尾花、金黄色的蒲公英、水红色的野罂粟、银白色的野草莓、天蓝色的马兰花,还有很多很多不知名的花儿从湖畔一直铺盖到山腰。站在草原上,就好像在呼吸着某种更为广大而原始的东西,草原适合大写的事物,奔放的思想。

人在水里比在陆地上更容易产生一种浩瀚无垠的宇宙感。坐在环湖的游艇上,感到这起伏不定、微妙难测的透明体仿佛是地球那圆圆的脊背,是地球真正的皮肤。脚下流动着的是勾勒出地球那浑圆轮廓的线条,这里不存在地点和疆域的概念,只是一片苍茫。极目四望,那无穷无尽起起落落的波涛曲线,清晰地显现出赛里木湖古老的生命年轮。

赛里木湖位于古丝绸北道,是中国通往中亚的必经之地。湖面海拔2073米,水域面积423平方公里,最深处92米。是***海拔最高、面积最大、封闭的、无污染的高山内陆湖泊。形成于华力西造山运动时期,是一个断凹盆地型冷水湖。

在唐朝时赛里木湖被称为“乳海”,就是“像乳汁一样纯白的海”。唐太宗李世民饱蘸笔墨地写下过“乳海池京邑,双河沼帝乡”的名句。

在元朝时赛里木湖又被称为“天池”,元朝名臣丘处机,在他的《长春真人西游记》一书中写道:“方圆见百里,雪峰环绕,倒影池中,师名之天池”。

明代时,因为成吉思汗征服西域到了赛里木湖,将这里称为“赛喇木淖尔”,这是蒙古语,意为“山脊上的湖”。成吉思汗西征路上留下的地域名称和他的传奇故事一样,车载斗量。

清朝时,察哈尔官兵西迁驻守边疆,曾在赛里木湖东岸设鄂勒着依图博木军台,这些军台都设在边陲交通咽喉地带,负责传递各地文武官员奏折文报,运送官员及物品。鄂勒着依图军台排列第三,被叫做“三台”,赛里木湖也被称为三台海子,名称约定俗成,因此,妇孺皆知。清朝大学士洪亮吉途径赛里木湖,惊叹地写出“不生一物,不染一尘,投以巨细,顷刻必漂流上岸,士人称为西方净界”,又写道“城西来之异境,世外之灵壤”,将赛里木湖的美推到了极致。

置身于丰泽华美的湖滨,每一步都能踏出火花,空气异常清甜,过滤着心中的浊思杂念。我们牵手前行,相拥相扶。在山花前驻足,在草地间流连。越走越愉快,身旁湖水山岭的景致比起世上如何一幅佳图名画都更让人心旷神怡,还有那身体的活力和心智的颖悟交相迸射的一路欢愉,都住进了心中最阳光、最温暖、最恬静的地方。

登临成吉思汗点将台,豪迈之情俨然而生。回眸历史,你仍可以感受到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和他的虎狼之师金戈铁马、壮怀激烈的磅礴气势。1219年,成吉思汗率20万大军西征,翻越阿尔泰山,拿下和布克赛尔、额敏,占领今天哈萨克斯坦国境内的阿拉库里湖,阿拉库里湖有着和赛里木湖并列为西域姊妹湖的美称,由于清***的无能,现在已经割让出去了。当年成吉思汗从阿拉库里湖挥戈南下,穿过阿拉套山到达今天的博乐市。在赛里木湖饮马休整,筑台点将,检阅蒙古骑兵,继而开辟果子沟通道,征战伊犁,逐战领整个中亚。这个700多年前留下的点将台,始终受到蒙古人民虔诚的供奉和朝拜。

赛里木湖西岸开阔的草原上,有很多石头垒砌的墓堆,少则三五个,多则一二十个为一组,以奇数南北向排列,高大者底圈面积二三百米,高四五米,犹如一座小山。低矮者平地围个三五米的小圈便可,它们是公元2世纪至五世纪生活在这里的乌孙人的古墓群,当地人称它们土墩墓。

面对所有的墓群,我都心生敬畏,小心翼翼地走过,深怕惊醒里面沉睡的灵魂,在一大堆废墟中间,我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灵魂。一堆堆石头垒砌的古墓,蕴涵着一个古老民族数千年的历史。

走过去,走上山腰,坐在一块石头上,阳光温暖地洒下来,远岸绵延起伏的雪峰的轮廓是那么柔和流畅,挺拔的云杉郁郁葱葱宛如一条百褶裙套在雪线下的山体上,蜿蜒着伸向远方。

湖周草深花艳毡房白,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心都被那些野性的、原生态的自然引领着,视线移动的每一处都独立成景,赛里木湖仿佛只是地球肌肤上的一滴汗珠。真正震撼你的是那辽远广阔,向天边延伸开去、远远超出你视野之外的大地本身。

赛里木湖和我都安详从容地静卧在天地之间,有鸟群飞过,轻盈,迅疾,划出的弧线如歌的旋律。脚边一棵野葱青翠青翠的,举着紫色的花蕾,散发出鲜嫩的气息,拔一根放进嘴里,口舌生香。这里那里都是悠閑吃草的牛和羊,慵懒的羊成群结队,挤挤挨挨,时而席地而坐,时而跑跳觅草。

牛令人观之怡然,一举一动都非常适宜描画。牛是名副其实的啃食地面草类的动物,宽大扁平、总是湿漉漉的鼻子就是因为终日挨蹭草皮而形成的。牛用它柔软的、蕴含着强大的爱的力量的舌头舔舐着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牛犊,直到它能够自己站起来。牛吃草时只将鲜嫩的草尖割去,绝不像马那样毁坏甚至吞掉整块草皮。牛是草地最好的朋友,宽厚的影子紧紧贴着大地。

耀眼的阳光把草原照亮,也把身上照得暖洋洋的。我换了一个位置,看到了那只肥肥实实的旱獭,旱獭在一个小土丘上和我一样晒太阳,一副老练而沉着的模样。它蹲在地上,上半身笔直挺立,双掌合于胸前,似乎是在像神佛祈求着什么,它和我对望着,没有要逃走的迹象,但我知道,它并不像外表那么笨拙,它是个非常狡猾且无比灵活的动物。

我小心地压低身体缓慢地下到坡底。低眉合掌,拢一怀快乐,我的快乐是一种心路的体验,来自与天地相始终的大美,总之,是这个季节流淌在万物之间的那种爱与欢乐。

想起了海子的那首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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