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山梵宇变迁及佛事盛衰概况

作者:乔松

历史上名播宇内的灵山佛地——梵净山,在其极盛时,数百平方公里的山麓峰腰,“九十九溪”的河口坝场,到处都是寺庙庵堂,数量之多难计其数,有灵异远播海内的金顶、“天街”,诸多“敕封”的佛寺梵宇及仙洞灵台。相传着名的寺庙有“四大皇庵、四十八大脚庵”之说。然而,梵净山自开山以来,历朝战乱多次波及,禅宇寺庙建毁交替,佛事活动时盛时衰,不少庙堂堙没,有的连遗址残垣也难以寻觅,昔日道场梵呗,朝山佛号,难以重睹盛况。所幸今日改革开放,礼佛者追崇圣迹,旅游者凝神佛光,灵山重振有望矣。

梵净山作为古佛道场,开山于何朝何代,因战乱破坏,史料难觅,难以具体确证。然其极盛时期,可以肯定为明万历以前。据今存明万历《敕赐梵净山重建金顶序)碑文所载:“盖自开辟迄今,海内信奉而奔趋,不啻若云而若水;王公大人之钦谒,恒见月盛而日新。久已灵驰于两京、倾动于十三布政、劳旌于抚按、烦顾于道府,诸侯莫不期以魂交黄帝而梦接安期。”这就是说,早在三四百年前,梵净山已是以其灵秀神奇而名震京城(北京、南京,均明时首府)和各省(明十三布政相当于全国十三省的区划)。礼佛朝山者有似云涌和水潮而至,王公大人、道府诸侯等都期望能亲自来灵山拜谒,禅林佛事受到各级***的眷顾,等等。可见当时的梵净山确实是名播全国的佛地灵山。

明代在梵净山修建或重建的庙宇,作为梵宇中心,在金顶及“天街”附近的庙宇群有:释迦殿、弥勒殿、通明殿、承恩寺、镇国寺、九皇殿等。在山麓各处有护国寺、天庆寺、坝梅寺、水源寺、明珠寺、天林寺、天马寺、太平寺、白云寺、钟灵寺等着名寺庵。据传,所谓“四大皇庵”是指四条上山主路的大寺:即东路的天马寺,南路的坝梅寺,西路的护国寺,北路的天庆寺,所谓“四十八大脚庵”现多已不可考。

清代在梵净山各地所建大小庙宇就更加多了,在印江有“开门可闻钟鼓,上路便遇僧尼”之说。可见寺庙林立的盛况(在这些寺庙中,也有不少是道教或民俗祭祀的庙堂,如真武观、三清殿、文昌阁、关帝庙、川主宫、万寿宫之类)。由于梵净山山体庞大,分属数府、县,因而在不同方位上同名庙字多座,如观音庙有8座,大佛寺有3座等等。这些寺庙,或因战乱破坏,或因年久失修,至共和国成立前夕,已多崩毁而难以考究。

历史上的梵净山佛教寺庙,不仅建筑规模宏大,而且庙产富厚,大小寺庙一般均有寺田。寺田或为官府划拨,或为信士奉献,或为寺僧筹资购置。例如,坝梅寺由官府划拨、信士奉献的寺产,在其鼎盛时,遍及坝溪、梅溪两岸30多里。明崇祯十年(公元1637年),坝梅寺僧人杨真宣,筹资用银买下坝梅山前后田地收粮42石。印江太平寺有寺田10余亩。民国初年,护国寺统管印江佛教会庙田达500余挑。大批僧尼多依靠寺田为生(或自耕或出租)。梵净山的寺院经济除寺田农业外,部分僧尼也从事手工业生产。如:印江太平寺寺僧炳坤与其姐涂桂兰组织生产织花棉线毯,做工精美,畅销川黔各地。江口寺僧生产的白麻线远销贵阳、常德等地。

梵净山寺僧的教派和传法世系,由于战乱破坏,很难找到确切史料佐证。据中国佛教史,明清以来,到贵州来传法的主要是禅宗的临济宗。从现存梵净山的僧墓僧塔来考查,一般也属临济宗世系。例如,据坝梅寺(承恩堂)碑载,受敕命重建金顶的僧人妙玄就是临济宗僧(据传,妙玄是万历皇帝的替身僧)。又如,天庆寺的墓塔所载,大方和尚为临济宗三十四世,深持和尚为临济宗三十五世。又据坝梅寺墓塔碑载,坝梅寺住持破山和尚为临济宗三十一世,开山和尚为三十五世,密空和尚为三十七世,承恩堂方丈严兴为三十九世,等等。在梵净山历代寺僧中,除明代万历时的妙玄外,其他名声较着,影响较大的有:康熙时的天庆寺住持深持和尚、光绪时的隆参和尚。

深持和尚据说是清顺治年间的一位翰林,因看破红尘,隐退梵净山,拜天庆寺大方和尚为师,康熙元年(公元662年)思南府营都督府都督王平,捐银360两,由深持和尚扩建天庆寺为九重殿宇,规模宏大,并新塑三世诸佛像多座,使天庆寺成为梵净山最大的寺庙之一。据传,深持还曾去天竺拜取来金刚经、法华经等佛经,藏于新修的藏经塔中,深持被尊为“天庆堂开山祖师”。

隆参和尚早年削发晃州复兴庵,其后是铜仁东山寺住持。咸丰时,江口红号军起义失败,战乱中,梵净山各处寺庙多被破坏,灵山再度衰落。同治九年,隆参不避艰辛,多方募化,经数年努力,“道剪荆棘,路劈蚕丛”,初步恢复了一些寺庙。然而,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刘满(“黑地大王”)进山,战乱又起,寺庙再度遭毁,战乱平复后,隆参紧接着就进行修复寺院,“重新募化,依旧修造”,而“庙宇辉煌,神像皎洁,较从前尤甚”,并“为受害者几番超度”(《茶殿碑》),隆参和尚一生两遭战乱,不畏艰险,十方募化,为修复和振兴灵山不遗余力,“此所谓有非常之人,树非常之功者也”(《茶殿碑》)。

自宋代以来,各朝为了加强对佛教僧尼和佛事活动管理,在中央均设有专门机构(宋设宣教司,元设宣政院,明设善世院,清设僧录司)统一管理,统一发放度牒(僧尼证书)。各地方机构均设僧官(僧纲、僧正、僧会等)直接管理,各名山大寺由住持方丈具体管理。梵净山历朝管理情事已不可考。现可知者是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在护国寺成立梵净山佛教会,住持者即为隆参(名誉会长为朱仲衡,当时“护国营署”的“总师爷”),统一管理梵净山的寺庙和佛事活动。民国16年(1927年),各县分设佛教会分别管理,印江由懋生和尚住持,江口由义净和尚(大佛寺杨和尚)住持。抗日战争爆发后,据说为防止教乱,各县佛教活动先后分别停止,佛教会也就结束了活动。

几百年来,梵净山迭经战祸,其中影响最大的两次:∵—是明万历十八年至二十八年(公元1590—1600年)10∵年播州杨应龙之乱;二是清咸丰五年至同治四年(公元1855—1865年)10年红号军起义。

明万历年间,本是梵净山以其灵秀神奇的佛教名山享誉全国之时。然而,万历十八年发生了播州(今遵义)宣慰司杨应龙叛乱。明廷为镇压波及四川、贵州和湖广的叛乱,调兵遣将,前后打了10年。梵净山周边的10年战火,阻断了各地朝拜灵山的通路。万历二十八年杨应龙残部败退梵净山,占据寺庙进行顽抗。战争直接蔓延到梵净山各处的寺庙殿堂,结果是寺庙毁坏殆尽,寺僧各自逃亡,灵山变成荒山。事件平息后,万历帝神宗的生母李太后酷信佛教(明史称李太后“顾好佛,京师内外,多置梵宇,动费巨万,帝亦助施无算”),在她的推动下,以敕命重建,贵州布政司及下属思南府、石阡府、铜仁府及各地官绅善士纷纷响应,修复了金顶及“天街”各殿及金顶天桥,陆续又修复和创修了护国寺、坝梅寺(承思堂)、天庆寺、天马寺以及其他脚庵几十座。并钦命云南督臣以铜铸释迦、弥勒佛像各一尊,置于金顶释迦殿和弥勒殿奉祀,[弥勒佛于道光二十一年(公元1841年)因战乱遗失,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又重铸铜质弥勒、观音像各一尊,其后又因战乱而遗失]。万历末年重建后的梵净山又以佛教圣山“壁立黔南之境,轴连楚蜀之间”了。

咸丰年间,在太平天国起义影响下,咸丰五年爆发了铜仁府红号军起义,起义的首领是铜仁府上五洞举人徐廷杰(江口茶寨乡人)、梅济鼎(江口德旺乡人)、夏昶(江口太平乡人)等,主要成员也多是铜仁府属上五洞人,他们以梵净山为根据地,进行了反抗清王朝的武装斗争,起义队伍很快扩大到20∵000余人。先后攻占了铜仁府、松桃府、思南府、石阡府,以及印江、玉屏、思州(岑巩)、清溪等县城。并曾攻打邛水(三穗)、四川秀山、湖南晃县、凤凰、花垣等地,震动了清廷,咸丰帝急速下令川、湘、黔三省清军全力会剿,义军败退梵净山,以各大寺庙、脚庵为阵地,坚持斗争达10年之久。到同治四年义军失败时,寺庙已在战争中陆续被毁,僧人雾消云散,香客裹足不前,梵净山又出现“香灯冷落,人烟寂寞”的局面。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铜仁东山寺住持隆参和尚,不避艰辛,上山修复道路和寺庙,进行不几年,又发生“黑地大王”刘满以梵净山为根据地反抗清军的战乱,隆参和尚刚刚开始的修复灵山之事中断,梵净山幸存的寺庙和新修复的庙宇再次遭到破坏,直到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隆参和尚通过募化,陆续修复各大寺院,还整修了护国寺至金顶、天庆寺至金顶、坝梅寺至金顶、法华庵至金顶、水源寺至金顶5条朝山大路,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梵净山的古佛道场又再现其灵异了。

然而,到解放前夕,梵净山终究还是衰败了,不知梵净山的佛神是否有所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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