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唐代石浮屠

∵

浅谈唐代石浮屠

在国内现存的百多座唐代古塔中，根据其建造目的及功用大致可分为三类：佛舍利塔、僧人墓塔和功德塔（供养塔）。佛舍利塔专为埋藏、供奉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而建，又分为真身舍利塔和法身舍利塔：前者埋藏真正的佛祖舍利，即佛祖的墓；后者则埋藏象征佛祖舍利的物品，如佛像、经卷等，有点类似于衣冠冢，佛舍利塔一般为高大的砖塔。僧人墓塔即为和尚的坟墓，多为小型砖塔和石塔。而功德塔则为佛教信徒为积累自身的功德，同时为自身或亲友祈福所建，多为小型石塔，本文讨论的即为这种功德塔。

这种小型石塔，名为“石浮图”或“石浮屠”，现存大约有三五十座，主要集中在冀中、豫北一带，江南未发现；采用高质量的石料（如汉白玉、青石等）建造，塔身上多有精美浮雕造像，几乎每一座都是不可多得的雕塑珍品。

这种石浮图几乎都为平面方形，用石板或石块拼接粘合而成，造型多数为仿密檐式，七级居多，也有多至九级甚至十五级的，整塔通高大多在3-6米之间；个别为仿亭阁式，高2米左右。塔身每面一般是整块或两块石板，正面辟长方形门，门上方有浮雕火焰式拱券门楣，门两侧多浮雕有金刚力士，有些在内部石壁还有浮雕佛像或供养人像；塔身之上每层檐都为一整块石板，雕刻成仿涩叠檐的样式，顶部一般为宝珠形式。有些石浮图除了正面有门外，在背面也雕刻了一个类似的假门。早期的石浮图通常不设基座，且装饰较为简洁；盛唐开始多设精美须弥座，束腰壶门内装饰兽头、乐伎等，塔身雕刻也更加繁复精美。从初唐的简洁到晚唐的繁复，这正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审美情趣的变化趋势。例如建于唐代初年的梦堂庵塔，塔底不设基座，以简洁的线条构成火焰门楣，门侧不设金刚，塔身亦无任何附加装饰；而建于天宝十四年（755）的陇西尹公浮图，塔身底部设三层须弥座，束腰内浮雕兽首、乐伎及负塔力士等，塔身正面门侧两金刚，火焰门楣上方高浮雕一整幅佛教图案，包括一佛二弟子、二菩萨、飞天、天龙和云雾等，塔身背面亦雕刻门侧金刚，莲座宝塔，妙音鸟，天龙等；又如建于晚唐时期的龙虎塔，塔身装饰性浮雕极为丰富，整个塔身上几乎找不到一点空白，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石塔的侧面壁上，多刻有铭文，一般题为“石浮图铭”或“石浮图记”，内容记载浮图主（供养人）的生平事迹以及建塔目的和过程，并为其歌功颂德。有的塔铭本身就是一片好文章，有的则是一幅精美的书法作品，极具历史、艺术价值。

根据石浮图上的铭文内容分析，这种作为功德塔的石浮图实际上和石窟内部造像，造像碑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佛教信徒们供养神灵，积累功德，并借此为自身或亲友祈福（说白了就是向菩萨“行贿”）。注意，“佛教信徒”并不等同于“佛教徒”（出家人），而且从塔铭记载中可以发现，大部分出资建造功德塔的供养人并非和尚或尼姑。而供养人的具体身份，则多为中下级官吏，中小商人、地主等具一定社会、经济地位的“中产阶级”，并非巨贾、权贵。如云居寺的王公、田公、李公三座石浮图，其供养人王X檄、田义起、李文安的官职为法曹参军，折冲都尉，果毅都尉，都是“七品芝麻官”。而细观其建塔目的，有很大比例都是为了去世的亲友而建。例如，尹守X为其英年早逝的儿子所建的陇西尹公浮图，李文安为其亡妻薛氏所建的云居寺李公石浮图，以及刘氏兄妹为已故父母所建的石经山顶石浮图等。

石浮图源自何时已经很难考证了，但在唐代中前期确实盛极一时，如今保存下来的应该仅仅是一小部分。这一点，在清代金石名家叶昌炽的《语石》中有精辟的论述：“然石刻中自有石浮图一种，……滥觞于魏，孳乳于隋，至唐开元、天宝间而极盛，然自此戛然竟止，乾元后，遂无着录。窃尝论之，盖与经幢递为盛衰，递为终始。”根据现存石浮图的铭文纪年，的确大部分都是安史之乱之前建造的；此外叶还认为中唐后经幢代替了石浮图的地位。

以下是根据资料能查到的各地现存唐代石浮图列表（不全，欢迎补充。另外其中有些不一定是功德塔，但应该不是墓塔，也一同收录）

名称

地点

建造年代

造型

备注

梦堂庵塔

北京房山云居寺

唐代初年

仿亭阁式，方形

王公石浮图

北京房山云居寺

711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有完整塔铭

田公石浮图

北京房山云居寺

712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有完整塔铭

李公石浮图

北京房山云居寺

722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有完整塔铭

郑公石浮图

北京房山云居寺

727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有完整塔铭

石经山顶石浮图

北京房山石经山

721

仿密檐式，方形九级

东台石塔

北京房山石经山

唐代初年

仿亭阁式，方形

下寺石塔（上寺石塔）

北京房山张坊镇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塔铭毁于文革

兴国寺石塔

河北博野程委镇

710

仿密檐式，方形十五级

沿平寺石塔

河北武安城隍庙

盛唐时期

仿密檐式，方形

治平寺石塔

河北赞皇嘉应寺村

749

仿楼阁式+经幢，八角形

治平寺小石塔

河北赞皇嘉应寺村

678，740

仿密檐式，方形

2座

灵泉寺双石塔

河南安阳善应镇

盛唐时期

仿密檐式，方形九级

阳台寺双石塔

河南林州五龙镇

750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西塔有完整塔铭

陇西尹公浮图

河南浚县碧霞宫

755

仿密檐式，方形九级

有完整塔铭

福（佛）胜寺双石塔

河南浚县大赉店乡

742-755

仿密檐式，方形九级

陈婆造心经浮图

河南淇县摘星台

721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有完整塔铭

王法明造七级浮屠

河南延津小店乡

715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

鲁思钦妻浮屠

河南新乡

文革中被砸毁？

里固石塔

河南内黄里固村

唐代初年

仿密檐式，方形五级

孙窑石塔

河南偃师寇店乡

709

仿密檐式，方形五级

整体被盗？

刘碑寺石塔

河南登封

邓峪村石塔

山西榆社

720

造像塔

塔身被盗

玉溪石塔

山西沁水

仿密檐式，方形五级

塔身被盗

崇福院石塔

山西原平

仿亭阁式，方形

华严经塔

山西交城天宁寺

仿亭阁式，方形

6座

塔巷石塔

山西运城

仿楼阁式，方形五级

邢村石塔

山西高平三甲镇

722

仿密檐式，方形五级

大龙虎塔

山东历城

唐代晚期

仿亭阁式，方形

小龙虎塔

山东历城

717

仿密檐式，方形七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