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百法明门论口述记(上)

作者:刚晓法师

如世尊言。一切法无我。何等一切法。云何为无我。

一切法者。略有五种。一者心法。二者心所有法。三者色法。四者心不相应行法。五者无为法。一切最胜故。与此相应故。二所现影故。三位差别故。四所显示故。如是次第。

第一心法。略有八种。一眼识。二耳识。三鼻识。四舌识。五身识。六意识。七末那识。八阿赖耶识。

第二心所有法。略有五十一种。分为六位。一遍行有五。二别境有五。

三善有十一。四烦恼有六。五随烦恼有二十。六不定有四。一遍行五者。一作意。二触。三受。四想。五思。

二别境五者。一欲。二胜解。三念。四定。五慧。

三善十一者。一信。二精进。三惭。四愧。五无贪。六无嗔。七无痴。八轻安。九不放逸。十行舍。十一不害。

四烦恼六者。一贪。二嗔。三痴。四慢。五疑。六不正见。

五随烦恼二十者。一忿。二恨。三恼。四覆。五诳。六谄。七骄。八害。九嫉。十悭。十一无惭。十二无愧。十三不信。十四懈怠。十五放逸。十六昏沉。十七掉举。十八失念。十九不正知。二十散乱。

六不定四者。一悔。二眠。三寻。四伺。

第三色法。略有十一种。一眼。二耳。三鼻。四舌。五身。六色。七声。八香。九味。十触。十一法处所摄色。

第四心不相应行法。略有二十四种。一得。二命根。三众同分。四异生性。五无想定。

六灭尽定。七无想报。八名身。九句身。十文身。十一生。十二住。十三老。十四无。十五流转。十六定异。十七相应。十八势速。十九次第。二十时。二十一方。二十二数。二十三和合性。二十四不和合性。

第五无为法者。略有六种。一虚空无为。二择灭无为。三非择灭无为。四不动无为。五想受灭无为。六真如无为。

言无我者。略有二种。一补特伽罗无我。二法无我。

《大乘百法明门论》口述记

刚晓法师

在要说这部《大乘百法明门论》之前,我私下里了解了一下我们大家对唯识宗的所知究竟有多少,还不错,大家对唯识宗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宏观的、系统的了解,这样呢,我们就不必多费时间,直接述说这《大乘百法明门论》。

按照一般的习惯,先要说题目,我们现在也不免俗。这部论的题目叫《大乘百法明门论》,大乘这两个字呢,其梵文为Mahāyāna,音译则为摩诃衍那。“大”字不必要多说,它一般指范围、程度等比与之相比较的对象广、深。“乘”是运载工具,即四匹马拉一辆车。佛教自公元前二年(或公元六十七年)传入中土,直到唐宋,各种经论基本定型了,而此间呢,中国一般的交通工具,最豪华最高级的就是马车,翻译佛教经论时就用“乘”字了,它表示最殊胜的运载工具。(这里当时说得不太严谨,其实yana的本义就是车子,就是说我把本义车子说成了引申义)与大乘对应的是小乘(Hinayānā,希那衍那),即小的、

较劣的运载工具。深一点儿,则是大乘法门可以运载较多的众生,使之脱离生死轮回到达涅盘

彼岸;小乘呢,相对来说所度的人就较少。小乘修四谛十二有支等,以达到阿罗汉、辟支佛为最高目标,自利为主。大乘则修六度、四摄等,以成就佛果为最高目标,广利众生。小乘就象自行车、摩托车、小舟,以自己乘为主,最多还可以带有限的几个人,而大乘则象汽车、火车、巨轮,就可以运载很多的人了。而且大乘可以包容小乘,就象相对论可以把牛顿力学包容进去一样。

另外,“乘”呢,既是一种工具,那就还有一个意思,什么意思呢?佛曾说过这样一个事儿:一个人要过河,他就乘了船,过去河后他想,船这么有用,我怎么能丢掉它呢?于是他就背着船继续上路,这是不是很愚痴?也就是说,工具在用过后就该丢掉了,你不要背着它,不然的话,工具就成了障碍。现在“乘”既是工具的意思,也就是说,“乘”含有“舍弃”的意思在里边儿。整个佛法都是工具,这样,也就是说舍弃。这样一来,大家就该记住,乘有两意,一个是运载,一个是舍弃。

百法,这个“百”是数目字,一百。这“法”字呢,梵语为Dharma,读作“达摩”,意思是一个东西,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保持一定的自相。比如这个录音机,它有一定的相貌,这么大的体积,这么大的质量,这么个颜色,由此相貌我可以知道它与这个黑板擦不是同个东西。这个录音机即可称“一法”,这黑板擦也可叫“一法”。我这个人、这支粉笔、那盆花、这座房子等等都可以叫一法,具体的如此。再比如,大清帝国这个朝代,组成它的,有其人民、土地、政治、经济等关系,存在了二百九十五年,这也可以叫一法。故,法即是世间的森罗万物,用规范的话说叫做“任持自性,轨生物解”。这是常用的说法,我现在给大家加一点儿,“法”是自相与共相的紧密结合,就是“一合相”。可是,世间的万物到底数目有多少呢?无限,然而世亲菩萨认为这一百种可以做为代表,比较重要,所以这儿就提出来称百法。

“明门”的“明”字,即明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明白了什么呢?明白了“门”,“门”就是门径。在一个屋子中,你若找不到门,就只能被困在里边,现在你明白了“门”在哪儿,问题就解决了。这“门”也就引申为方法,这是个比喻,这个娑婆世界中,三界火宅,六道轮回,牢牢地困住了我们,使得我们不得快乐,于是世亲菩萨的这部《大乘百法明门论》就是让我们明白出路何在,明白解决生死轮转的方法是什么。与“明”对应的还有一个“无明”,在十二有支中讲得最清楚。这“明门”就是知道了觉悟真理的门路,你只要学习了这百法,依之修行,就可以开启智慧,觉悟真理。

“论”是佛教三藏之一,三藏是“经、律、论”。“经”字按中文的意思是:被尊崇为典范的着作,它是一种理论体系的基石。比如,基督教的《新旧约全书》,它是基督教教义所依据的根本大典;《资本论》是马克思主义的基石;佛教呢,《法华》、《华严》、《般若》、《深密》等是其基石,它是指导我们修行的航标灯,用航标灯来对照,随时修正航向,才能保证舟船安全到达目的地,用《法华》等来随时对照我们的行为,看是否修行有偏差才能保证我们出离生死苦海。而“经”,它的梵语为Sūtra,中文叫修多罗,为契经,有好几个意思,其中之一即贯穿,凭经把整个佛法贯穿起来,才有系统、有条理,让我们明白、了解。“律”是我们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论”叫“阿毗达磨”。为了解脱生死,出离六道轮回,所以要用智慧来观察一切,看哪是善的,哪是恶的,善的努力去做,恶的一定断除;看哪是因,哪是果,努力在因上下手修行,别在果上干打转。然后得到真理,明白“诸法无我”。

接着我们来说着作者世亲菩萨和翻译者玄奘大师。我们凡夫都有很强烈的分别心,比如说我说了一句话,你们不一定服,但若是老和尚所说,你服气的成份就大一些,若是祖师大德、诸佛菩萨所说,你可能就会口服心服。前一段时间,《甘露》上登了一系列几篇肉身和尚,刚开始就有人怀疑,问那些事儿,是真的还是编出来的。那些肉身都是已死多年的人了,编他们何苦呢。因为是常人写的,就可以怀疑。是否真有其事儿呢?说不清,我只是听别人介绍后,如实地记下来。悟禅老和尚讲了不少,别人说那是悟禅老和尚编的,悟禅老和尚并没有读过几天书,说话还颠三倒四,他若真能编出有头有尾的故事,太高看他了。于是,在《无瑕禅师》、《大兴和尚》中,我就全然注明了出处:这一件事儿是某本书上的,这件事儿是在碑上抄的,这件事儿是某个人说的等都注明了。凡人有这分别心,于是告诉,这着作者、翻译者都不是平凡的人物,是了不起的祖师大德、大菩萨。佛陀入灭百年左右,五师传承,法水一味,渐渐地,随着各人的见解不同,出现了各个部派……问得好,佛陀在菩提树下,所悟得的这无一无二的宇宙人生之真理,为什么传承下来会走样变形呢?正如“人生就象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成浑汤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语言文字有其局限性。其实祖师大德们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诸佛妙理,非关文字”,比如在中国,为什么其他宗派都是气息奄奄,唯禅宗独兴呢?其他宗派教理繁复,而禅宗呢,“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达摩讲堂,一声不响,看谁能悟”。

第二,魔力干扰正法。悉达多太子在菩提树下立了大愿:“我若不成正觉,终不起此座”,此愿惊动了六欲天魔王波旬,波旬用尽手段来扰乱太子,被太子一一降伏,波旬说,我对付不了你,就以后对付僧团,佛陀不屑,波旬说:“我是让我的人,披上你们的袈裟,吃你的饭,专干坏事”。佛陀就流泪了:“这是众生的业力”。也就是说,自从佛教创立这一天起,魔子们同时就来了,他们也如僧人外形一样。

刚开始,佛陀的几代弟子象迦叶、阿难,他们亲自听佛教诲,是证悟了的大阿罗汉,后来人不如他们,魔子的干扰力显示了出来。娑婆世界中,佛、魔都有,比如一日二十四小时当中,日、夜都有,夏至日,白天长到极点,如同佛陀在世。渐渐地,白天短了,夜就渐长,如同佛陀入灭,魔力渐现。夏至那天,也有黑夜,如佛在世时,魔也有;到冬至日,黑夜最长,也有白天,如同佛入灭时,嘱宾头卢等十六罗汉常住世间。各派争论起来时,有的说有,有的说无,龙树菩萨起大悲心,示现于世,告诉说:这宇宙人生既不是有,也不是无,而是“空”。这个“空”与“四大皆空”的“空”是一个意思,就是“无自性”、“缘起”。龙树、提婆他们在世时,其智慧无人可敌,空宗就弘扬开了。

佛灭度九百年左右,北印度一个婆罗门家庭先后出生了三个孩子,都具大智慧,很了不起。老大叫无著,长大后出了家,当时空宗中观学派呢,已经弘扬了几百年,在龙树菩萨入灭后,人们怎比菩萨,魔力卷土重现,使得人们对龙树的“空”理解成为“恶取空”,认为修行也空,不修行也空,吃也是空、享乐也是空,既然都是一样的空,为什么不选择享乐呢,于是就不按中观教理去真正体悟缘起的“空”。无著在弥勒菩萨帮助下开始弘扬瑜伽。无著的大弟叫世亲,他比无著小二十岁左右,长大后在一切有部出家。哥哥当时已在大力弘扬瑜伽,而弟弟呢还抱着一切有部不放,诽谤大乘。无著想扭转弟弟的观点,于是,就捎信儿给世亲,说我病得厉害,快要死了,临终时想见见世亲,虽然无著、世亲是大菩萨,但他们示现的是凡人,既是凡人,故也有人情味儿(注意,隔世之迷),弟弟得到消息立刻去见哥哥。然当世亲到无著那儿一看,无著正升大座讲法,世亲一见,心说:老兄,你自己连戒律也不守,打妄语,有什么资格升座说法。但无著正在演说《十地经》,世亲不能去捣乱,因世亲一切有部守戒很严,恼听法人的心神是犯戒的,世亲就耐着性子等,等得无聊,就也坐下来听,听听哥哥到底说的什么。然而就这么一听,世亲明白了,原来自己以前犯了大错,是在谤法呀,就向哥哥求忏悔,拿出戒刀:以前我用舌头谤法,现在我要把舌头割去。无著拦住了:“你割舌头有什么用呢,以前用舌头谤法,现在可以用舌头弘扬教法呀~~”于是,世亲转回头来,一生致力于弘扬大乘瑜伽教法,造下了许多着述,人称“千部论主”。

翻译者玄奘大师呢,他十三岁出家,以后历尽艰辛西行印度求法,在印度十七年,学成回国后,主要从事于译经、讲经工作,很少着述,他奠定了唯识宗在中国发展的雄厚基础,他传法给窥基后,唯识宗正式创立。

下边说论文。

如世尊言,一切法无我,何等一切法,云何为无我。

正如世尊所说的,诸法无我,什么是一切法呢?又为什么说它是“无我”呢?“如”表示同意下面的观点。“世尊”即佛,佛有十大尊号,就象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字一样。鲁迅用过一百多个名字,即使我们平常人,户口本上也有姓名是什么,曾用过什么名字。佛不是一个,而是一类,是“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的一类众生,“世尊”与“佛”一模一样。

“我”字,一般来说,有以下几义:

①主宰,即可以自由支配。比如我喝水,水就不能不让我喝;我拿粉笔写字,粉笔不能不让我写;我要往东走,腿就不能不抬。

②常,即存在,而且存在一段时间。比如张三,生于一九二一年,死于一九九五年,那么你说一九二二年的张三是否就是一九九四年的张三?若说不是,举个例子来说,张三二十岁那年杀了个人,当时潜逃,廿二岁时被抓住了,难道说二十岁时的张三不是廿二岁的张三,就不制裁了?若说是,为什么有几年不见,老朋友也会认不出来,即变化着的存在。

③唯一,只有一个。有个怀素和尚,书法极棒,然而你在佛教史上找,会找到好几个怀素和尚,但书法家怀素只有一个,即可以同名,但本质不同。一种商品,都有自己的商标,不能重复,即“单独一个,不可共有”。

一般来说,“我”就有这三义,比如我刚晓,我要喝水,就可以喝;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存在于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刚晓,若有重名的,本质也不同。这有很明显的局限性,佛教说的彻底,彻底得“无我”。

什么是一切法,又为什么无我呢?

一切法者,略有五种:一者心法,二者心所有法,三者色法,四者心不相应行法,五者无为法。一切法就是所有的法,森罗万象,统统都包括了,也就是“法界尽包罗”。世亲说,所有的这些法,我们可以简略地分为心法、心所有法、色法、心不相应行法、无为法五种。

下面又说:一切最胜故,这是说的心法。与此相应故,这是说的心所有法,指心所有法与心王相应配合。二所现影故,是说的色法,指色法只是心王、心所所显现出来的相分、影子。三位差别故,是说的心不相应行法。四所显示故,是说的无为法,指无为法是通过修行才可以显示出来。如是次第,百法就是这么个次第。

下面就开始正式说百法。

第一是心法,有八种,我们放后边说。

第二是心所有法,为什么这些法叫做心所有法呢?因为:A。这些法“恒依心起”,若无八识心王,它们就完蛋了,什么都干不了。B。这些法“与心相应”,就是说它们只能听命于心王,绝不违背心王的命令。世间事儿若搞不好,还来个政变,而这些法只会听命。C。这些法“系属于心”,就是说它们永远是心王的附庸。用通俗的话来说,心所有法就是指心王派生的各种心理活动。

心所有法共五十一种,又分六类,一遍行,二别境,三善,四根本烦恼,五随烦恼,六不定。

先说遍行位心所,有五个:

1、触。即接触。比如书本放在桌子上,这时候,我们的心所就是触。我看见一盆花,这在眼光碰到一盆花的刹那间,心所也是触。当耳朵听到声音的刹那,心所同样。为什么说这是触呢?因为当我猛看见书本放在桌子时,眼根、外境、眼识三者相合了呀。触就是当根、尘、识三者相合的刹那之心态……

你说的很对,心识若偏偏不去与根、尘交汇自然就不叫触了,但心识不去交汇行吗?比如,我沿地球表面要直直往东走,然而实际上你没有直直走,而是沿地球表面在走曲线,你摆脱不了地球。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就怎么的,它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这也是“求不得”。根尘交接时,心识不去相合也不行。

2、作意。即注意,留意。或者说“作意”是兴起念头。在九华山,每晚学僧们都要静坐一柱香。而我呢有点儿特殊,我呆在自己房中。一次,我正在诵经,猛听到外边儿有脚步声,我马上分心到脚步声那儿了:学僧们都在殿堂中静坐,这是什么人?我虽然口中还是在诵着经,但耳朵已刻意留神外边了。脚步声渐渐上楼,我再也诵不下去了,赶忙跑出来,我怕是陌生人做乱。现在不说结果,只来分析一下这事儿:我诵经时猛听到外边儿脚步声,根尘识刹那交汇成触,我马上分心留意外边脚步声,这即是作意。

作意有两重义:A是警觉,诵经时听到脚步声怕有坏人做乱,因为前不久我们的功德箱被盗;B是趣境,我现在人在河南却又口说九华山的那天晚上听见脚步声,这就使得心到那晚去了。

触是由境生心,作意是由心生境。不同的本子,有时触与作意的次序有些不同。起先我不明白,后来知道了。比如我手用力压桌子,此时有一对力:可以称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这两个力是同时起作用。触与作意也是如此。再比如考试后排名次,从高到低排,但出现了并列第一名。我们只有一张口,不能在说触的同时去说作意,故有了先后。另外,《瑜伽师地论》(作意在前)与《成唯识论》(触在前),因为各经要度化不同根机的众生,这也是原因。不论哪个在前哪个在后现在关系都不大。

3、受。感受。这两天经了雨感冒了,鼻子也不通,不舒服得很,心里感到难捱,这就是受,叫做苦受。听音乐《下扬州》、《百鸟朝凤》,让人感到欢畅,听一遍还要再听一遍,这也是受,叫乐受。比如我在街上走,有几个小孩儿在玩,一孩不小心碰在我身上,这也是一种受,但我无所谓,那么个小孩儿碰一下,不痛不痒,小孩儿也没摔跤,这受在心理上不起大涟漪,叫舍受。上边这苦乐舍叫三受。若是孩子病了,做母亲的就吃不好睡不香,担心得厉害,心时时系在孩子身上,这叫忧受。孩子考上大学,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叫喜受。前边三受加上忧受喜受就成了五受。前边三受是与前五识相应,忧喜二受与第六意识相应,这是区别。

4、想。即让某个境界在头脑中转了几圈,稍微可以区别此境与彼境的明显不同,对境界有了最浅的基本观念。比如一个婴儿,生下来后第一次睁开眼睛,他可以看到墙与妈妈,他知道两种境界不一样,墙不会动而妈妈会动。他发觉这不同就是把墙与妈妈等外境在头脑中转了圈,即取像。当然刹那间他不知道这叫墙那叫妈妈,到以后,他绝不会把妈妈和墙混淆。再比如,我听到外边儿有车子声,我绝不会把车子与麻雀混淆,这就是小孩的心识缘外边的墙后在阿赖耶留下了影像。

5、思。思考。这个思心所最厉害,它促使我们做事儿。

小瓦特有一次看见茶壶中的水烧开后热气冲得壶盖直响(触),他的心就注意到这件事儿(作意),他感到奇怪(受),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想)?于是他为这件事儿困扰,反复想(思),并动手做实验(这是以后造业),直使得后来有了蒸汽机。

比如明天十五,我准备去买点儿苹果来上供(作意),去看见苹果(触),这家的苹果又大又红,一定不错(受),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呢(想)?算了,去看看其他的比较一下吧(思),结果我走了,去看别家的,惹得这家卖苹果的轻骂:“臭和尚,挑个鬼子名堂。”

这思分三个步骤:我恨极了一个人,决定杀了他,这是第一步叫审虑思。但前思后想,我若杀了他,公安局要抓我,我一家人怎么办,这后果太可怕了,我决定改变主意,不杀他了,这是第二步叫决定思。但我太恨他了,不能杀他就骂他一通算了,而且还不敢当面骂,骂起性还不要打架,人家那么棒打不赢他,在背后骂他一通,这是第三步叫发动思。

遍行这五个心所是一连串的,一个动其他四个跟着就动,此五心所都动起来叫一个念头,触、作意、受、想四心所不会发动善恶,到思心所,才会引发我们造善恶业。

为什么这五个心所叫遍行呢?A。昨天我有这五个心所活动,今天有,到明天也还有。如此推,今生我有触、作意、受、想、思。前世虽然已记不得了,但想来不差,也是有的。后世呢同样。这叫“一切时”。

B。在路上见一个小孩儿摔倒了,我扶起他,做此事时五遍行心所都有。

现今报纸上案件不断,犯人做坏事时此五个心所也有。做无记业也是。即善、恶、无记三性五遍行心所都有,这叫“一切性”。

C。我们生在这欲界的五趣杂居地,五个遍行心所在活动,佛经上告诉我们说,即使我们生到色界四地或无色界四地,在那儿仍然有这五遍行心所活动,这叫做“一切地”。

D。我们眼睛看到一个境界会引发这五个心所,耳朵听到一个境界,会引发五遍行心所,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都如此,这叫做“一切俱”。因了这四一切,故称遍行。

再说别境位五个心所,别境位的心所也通于善、恶、无记三性。

1、欲:希望。希望什么呢?当然是欢喜的事物了,小孩子为了吃糖而吵闹是欲。张三要结婚可还没有房子,就整日里想得到一套房子也是欲。电视中放《临时家庭》,我今天看过,明天还要接着看也是欲。我念佛,为什么要念佛呢?我想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呀~~这还是欲。

2、胜解。了解得清清楚楚,不可动摇,认定了。我看见一盆花,知是菊花。

甲说:“假如说先人最早把这种花叫牡丹,那不是也行吗?你何苦要执着于菊花这个名字呢?”我说:“不管你再说,我只叫它菊花,因为先人毕竟叫它菊花而没叫牡丹。”有人修净土念佛,甲说:“参禅好啊。开悟贼快。”他说:“对,参禅很好,但我不是大根器,我先念佛。”又有人来说:“修密好啊,即身成佛。”他说:“对,修密很好。我若有能力一定修密,现在先念佛。”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一门心思不动摇地念佛,这就是胜解。板上钉钉。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净土法门了解得清清楚楚。这很难做到。曾子的母亲极了解儿子,一天正在织布,有人来说:“你家曾子杀人了。”曾母在织机上动也没动:“不会的,我儿子我了解。”过一会儿,又有一人来说:“你家曾子杀人了。”曾母心就不踏实了。又一会儿,又来一人说:“你家曾子杀人了。”曾母终于从织机上下来了。一个小偷认定了自己若用某种手段作案,一定可以得手而不被发觉,这也是胜解。胜解与想的不同:我听见外边有车声,我知道是汽车,但是红旗,还是尼桑、桑塔那就不清楚了,这是想心所。我听见一支曲子,一听我马上叫出其名字:“是《高山流水》”。有人言:“不象是《高山流水》吧~~”我肯定地说:“绝对是的,这曲子我熟悉得很。”这就是胜解。

3、念。对于过去的事情,在心中明记不忘。比如夏天时打闪,一个闪电刚过去的瞬间,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我还能够清楚地记得闪电的模样,这个心理叫念。过一会儿竹子被狂风吹断,这件事冲击了我心中闪电的模样,上个念心所方才结束。在九华山我给说百法时,曾把这个念心所讲错了,我当时举例子说:老年人动不动提起自己年轻时如何如何;阿Q说我当年也阔极了;我有一次抛了个面包,被校长看见,他骂道,非让你过下六零年才会不做孽。我现在发觉这些例子不对,这只是记忆力,是回忆往事而不是念心所。有本《大乘百法明门论研究》,中间对于这念心所讲的也不确切。《玄奘研究》(马佩主编,河南大学出版社)中把“念”也解释错了。其实,这本《玄奘研究》,对于唯识教理那一部分可以说是错误百出,对唯识的基本定义也搞错了。

4、定。有的本子上写作三摩地。精神集中,专注一境而不动。

但这不是禅定的定,不是戒定慧的定。比如我看小说看得天昏地暗,忘了饥渴,不顾得睡觉,随主人公的命运遭遇而悲喜,看得只有了主人公,不知道我自己到哪儿了。有位红楼迷,沉溺其间不得出来,他说:“自林黛玉一死,我活着也无意思了。”牛顿请客,备好菜客人还未到时,他忽儿想到点儿东西,就到实验室去了,客人等不到他,就自己吃了后离去,牛顿做好实验后出来,一看见桌子上的骨头,“噢,我已经吃过饭了。”这些都是定心所。

5、慧。有能力辨别,有能力选择。数学考试,发下卷子后稍一浏览马上就做,就是“慧”。若不会做干脆就要咬笔杆写不到纸上,写不上就不是“慧”,能写上即“慧”,写的时候自心中总认为对,老师判我做错也罢,不影响我做时是慧心所。再比如打电话,学校锁起来了电话机,但不管怎么锁,我都有办法打出去,这也是“慧”。有个米尼克,是个着名的电脑黑客,你再高级的电脑,不管你采取何种保护手段,他总有办法破坏你的电脑系统,他认为:“我破坏你的高技能电脑,说明我比你高明。”他甚至搞到了美国指向前苏联核弹头的资料。他这也是“慧”。下村都富是个电脑专家,他专门保护电脑,最后抓住了米尼克,这也是“慧”。如此,“慧”有善慧与恶慧之别。

慧与胜解有何区别呢?一个傻子,他认为香蕉树就是芭蕉树,你告诉他这二者是不同的东西,他就不听,就认个死理儿,自以为正确,这是胜解。他认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正常人不如此,你告诉他芭蕉与香蕉的具体区别后,他就可以分清,这个是慧。

上边儿这遍行与别境较细微,后边儿的心所就很容易了解了。

下边儿该是善心所,共十一个。

我们要想成就道业,心中就只能动这十一种心念,后边还有烦恼法是绝对不能动的。有些是没有办法禁止的,现在还对他们无能为力,象遍行五心所,但可以不理他,对这十一个善努力做。

1、信。即相信,相信什么呢?相信事实。我说:我们九华山佛学院开设有广论、金刚经、戒律学等课程,这是事实,你信吗?有一些东西,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证明,但绝对也是事实,我们就得凭信心所法来相信,它有不可思议的效用。东赵在八十年代末期,只有三个老太太信佛,大部分人都信一种民间什么教,我一时忘了名字。这三个老太太拜佛别人就嘲笑。老太太挺苦恼,就找到我大师兄。我大师兄告诉说:“现在人都想眼前得利,你们那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病或什么。”老太太想后说:“有一个人秃顶,吃了好多药不见效”。大师兄说:“行,你们去把他治好”。告诉老太太:“你们三位每天早上用一杯水,三人都念大悲咒,有空多念几遍,没空少念几遍,用这水让他在头上涂擦、洗脸”。如此过了一年半不足两年,这人百药无效的秃顶竟真的长出了头发,于是信佛的人就多了。我们庙里翻修西楼,东赵人包了,不让别处人添一砖一瓦。这三个老太太就凭一腔虔心,相信我大师兄的话。事情就这么不可思议,信心所就如此难思议。经上说:“信为道源功德母”。还有信德(三宝的真净德)、信能(能力)。

2、精进。什么是精进心所呢?有的人说精进心所又叫勤,这不太妥当,因为我们常说的勤呢就是很努力地做事儿。现在有些留学生,到外国后,初到国外,举目无亲,为生活所困,还要挣钱交学费,于是就要打工,到餐馆洗盘子呀干什么的。要说的,丢下自己家的盘子不洗,去外国给别人洗。极其努力地工作,这就是勤。名震世界的石油大王叫什么呀,我一时忘了名字,在他还没成大亨的时候,也是很努力的,这也是勤。难道能说这叫精进吗?因为他们勤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自己,甚至是贪欲。大概是太虚大师吧,我记不准了,他说,精是精神,进是不退。而于凌波居士说,精是不杂。我们不管他们。现在这么说,我们努力地做事儿(这叫勤),做什么事儿呢,做四种事儿:A、未生恶心,未做恶事儿,一定别做。B、已经生起了恶心,做了恶事儿,赶紧停止,以后一定不做。C、未起善心,未做善事儿,从现在起,当下马上做。D、已经起了善心,做了善事儿,一定坚持不懈。我们就做这四种事儿(这叫四正勤),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努力地断恶修善,这个才是精进。

3、惭。因为自己不好,当然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会做些不好的事儿,这时呢,在自己的内心中一定会生起一种内疚的心态,一定会的。比如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宿舍中没有外人,只我一个,那大概是个星期天吧,我睡懒觉,起来时可能已经十点多或十一点了,我就洗脸,洗过以后,我拿毛巾时,心中一个闪念,就没拿自己的毛巾,而用了同屋人的毛巾。用过后我不一会儿即哎哟一声,有点儿不自在,但马上就不往心中去了,因这事儿太小。大家分析一下,我用了别人的毛巾,别人也没看见,只我一个人在,但马上有些不自在,这个就是惭。《曾国藩家书》是一本很着名的书,不妨看看。不过一般来说,我们可能看不下去,因为没什么趣味,假如说你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你会发现其中有许多“惭”,他可是“狠斗私字一闪念”,值得我们学习。这惭就是:凭良心对自己的行为反省。你可以骗别人,但总骗不了自己。孔子门下有一个学生,家境富有,他叫什么名字呀?下去想一下吧,他经常反省:我们同拜孔老师,而且以我的名门望族富有地位怎么却比不上那个穷小子颜回呢?觉得对不起自己,时时以颜回为榜样,还不同列七十二贤吗?有惭就行。

4、愧。这个愧呢,我们一般总与惭连起来,我们不是总说“惭愧,惭愧”吗。印光大师自称:“常惭愧僧”。我们刚才说了,“惭”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愧”呢,就是“我做了一些事儿,对不起别人”,“我做的事儿使我无脸见人”。西楚霸王项羽,带领八千江东子弟东拼西杀,然而呢最后却是一败涂地,八千江东子弟几近死绝,于是在逃到乌江边儿上时,觉得愧对江东父老,就拔剑自刎,这个就是愧。一般在图书馆看书时,会发现些自己很喜欢的书,总想自己占有,比如说我就偷拿过。假如说偷拿走后,自己觉得:我这是盗窃呀,我怎么能这么做呢,赶紧送回去,这是自责,是良心上难安,叫惭。但若我偷书后想:我偷书若是带不出图书馆,被管理员发现了(偷书者可能不怕被同看书者发现),我这么大的个子,脸往哪儿放,就打消了偷的念头,这是愧。若你想:偷书没关系,偷书是雅贼,读书人的事,窃书不算偷,这是无惭无愧。惭与愧的区别是什么呢?惭的做主是一个人──我,我的良心。而愧呢,则有外人参与。

5、无贪。真正的无贪我们是做不到的,必须是阿罗汉位之后才完全无贪。

但我们得知道什么叫无贪。比如我有些钱,那么我拿这些钱广行布施,有人需要我就给他,我这个所为叫布施,我布施时的心理则可称为无贪,当然了,在布施时得清心布施,如《地藏经》上的“下心含笑……软言慰喻……”虽然我们不能做得彻底,但只要有一分清净,则可以有一分无贪。

6、无嗔。不发怒,仁慈,不记恨。对待逆境,不怨天尤人,泰然处之。

他打我左脸,我把右脸也迎上去(若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则不算)。《再世情缘》中,珍格格病得厉害,喜春要去请玉琳,王爷怒冲冲地说:“吴总管,给我掌嘴。”于是吴成对着喜春左右开弓打,这时喜春的内心若是泰然则叫无嗔。可后来她说:“我哪儿敢恨呢?”这说明无嗔真难做到。主子打奴才,奴才也不能泰然。若有人往你脸上吐唾沫,你就让风自然把它吹干。有人骂我,我想:我总有对不住人家的地方,也可能是有误会。这只是说说,你若真往我脸上吐唾沫、骂我,我能泰然吗?若真能,那我岂不是修行棒极了。当然,虽然我们做不好,但我们要尽量往好处做。

7、无痴。什么叫无痴呢,就是明白事理,不愚痴。明白什么事理呢?假如说我要吃西瓜,那我就种下西瓜籽,想要花生,就得种花生颗。你说“1+1=10”,我说那你这是二进制。我明白这些道理,这是什么道理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呀。这就叫无痴。我可以明辩你的所为是是还是非。严格来说,我们还在六道中轮回,就是因为我们“无明”。我们到须陀洹果位时,才有真正的无痴心所现起。我们现在整日里在说因果呀什么的,是在鹦鹉学舌,不是我们亲自体证到的。我们现在的是无痴的皮毛,不是严格的无痴心所。这无贪、无嗔、无痴叫做三善根。

8、轻安。我们要修禅,最初的入手处该是静坐。但是刚坐下来时,心中一团乱糟。老和尚可能会教你一些方法,比如数息法,或者干脆让念佛,以数息或念佛来使心不到处乱跑。当然,这不是参禅,在禅堂中自有一套,要盘腿子,参话头。现在只说入门的静坐。过一段时间后,你的心不乱跑了,可以做到专一的数息或念佛了,这时候,你的内心会感到宁静,觉得很舒服适然,这就是轻安心所。注意:轻安心所必须与别境的定心所相互配合,不能单独作用。那么我们看定与轻安。若我保持定心所很长时间,那么一定有轻安。但若定心所只是刹那即逝,则没有轻安。故二者的关系是:有“轻安”一定有“定”,但有“定”未必有“轻安”。还有种说法,是“烦恼过后得自在”,当然这是做事的过程。我举个例子,我曾经发表过一篇短文,叫《专业外的学问》。在写的时候,要引用一句话:“专门家的话多悖,博识家的话多浅”。我记得这句话好象是鲁迅说的,但记不准了,写文章引文当然一定得准确,于是我就翻《鲁迅全集》,这时我就想:这个死鲁迅,怎么写这么多文章,让我难找。这是烦恼法吧。然而我最后真找着了,那就放下心来。做这的始终是为了写那短文,这烦恼(找引文出处)过后得自在,大家看是不是轻安呢?慈航菩萨说:“……脱离烦恼的重担,得身轻心安(名为轻安)”。

9、不放逸。也就是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就要乱套。

活在世上会有好多规矩,不能杀人、偷盗、贪污,这些都是犯罪,若犯了这些规矩,国家就要制裁你。有些是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对父母要孝顺,你若不孝(当然不是虐待),法律没办法制裁你,但众人的唾沫可以淹死你。对于修道者来说,象我们,刚出家,去求戒时先受的沙弥十戒,接着二百五十大戒,最后是十重四十八轻菩萨戒,这就是我们的规矩。你最好按这个做,若你饮酒,别人没办法管你,但别人内心中会鄙弃你,别人还怕说你时惹麻烦哩~~在一般人,容易把精进和不放逸搞不清楚,现在我们得明白:一个是努力做事儿(精进),当然得是正当的事儿。一个是守规矩(不放逸)。

10、行舍。一般解释,都说行是行蕴,舍是舍弃。本来在说遍行受的时候,说到一种舍受,现在这行舍不指那个舍。现在我们来这么说这行舍,把行做“修行”,舍还做舍弃,在修行时舍弃不如法的东西。本来修行就是“修改行为”,因为我们的日常行为有许多不好的地方,所以要修改,在修改的时候就需要舍弃一些比如执着、贪欲这些。或者有更高的境界叫舍弃修行,比如一坐下来,就先在心中想:我现在要修行了,这端起架子,也是一种执着。《再世情缘》中玉琳一入皇宫,当时还没举行大典,玉岚还如平时一般疯癫,玉琳说:“师兄,这里是皇宫。”玉岚说:“哎~~师弟,还没当国师你倒先端起来了。”就是说玉琳你应该“令心平等,无功用行”。这个境界太高了,我们只要修行时舍弃那些不如法的,而不要舍弃修行。在上执事进修班时,有人提出寺院以后不要上早晚殿了,我们呢应该在上早晚殿(修行)时不要打妄想(舍弃不如法的东西),而不能不上殿(舍弃修行)。

11、不害。有悲悯心,不令对方在精神上、生活上、身体上痛苦。有一次单位中有一个人丢了一千元钱,一个知识分子,可不比富豪,丢一千元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张中行(这是中国现在的文化名人)拿出五百元:“就当是你丢了五百,我丢了五百,一人的不快我们两个人负担。”张老这是解除了同事精神上的痛苦,是不害。这个例子不懂?。那我再举个你可以懂的,《再世情缘》中,天仁见两只动物被猎后圈在笼子里要杀,就放了两动物,这是不害,这个懂了吧。惠能在猎人队中的时候,也放过掉进陷阱中的老虎,这也是不害。现在把不害与不嗔放在一起比较,甲以为乙对不起自己,要揍乙,打乙的左脸,乙把右脸也递给甲,这时乙想:甲的心被烦恨恼乱了,打我后就可以平静。这时乙的心态是不嗔──乙给甲了“快乐”(即与乐)。若甲现在病了,痛苦难耐,乙给他送去药,乙这叫不害──乙解除了甲的痛苦(即拔苦)。知道了这,就可以明白张中行的行为为什么该叫不害。问:“与乐”“拔苦”不是慈悲吗?答:在《百法明门论》中没有慈悲这两法。善心所也就说完了。

下面接着说心所法的第四类──烦恼法,它有六个:

1、贪。这个贪是对于顺境来说的,是苦的根本。春天里人容易犯困,早上在迷糊中也知道天亮了,该起床了,可身体就是懒得动,这就是贪心所作怪,贪睡……这同学你错了,这是贪不是欲,为什么呢?还以睡为例:我已经睡了一夜,现在起床已经不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了,可这时还不想起来。本来睡充足了还想过分地多睡一会儿,这是贪。资本主义社会初期搞资本积累时,资本家强迫工人每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这劳动强度太大,休息时间太短呢,就危害身心健康,这时的想多睡一会儿,就是欲。再比如:小伙子要结婚却没有房子,这时他想拥有房子的心态是欲。而一个当官的,本已有充足的房子,可还想多占一套,说是给刚七岁的孙子预备的,这是贪。

2、嗔。嗔是对于逆境而有的心态,是恶业的根本。九华山佛学院是过堂吃饭,做饭的师傅要说也不错,可就是烧菜时有很多汤,下面条却无一点儿汤,完全颠倒。有一次巡堂师父也会开玩笑,在我们念供养咒时,他先给我纯打了一勺豆腐汤,我马上心中就狠狠地想:“怎么搞的,这到底是吃菜呀还是喝汤。”这是嗔。一个星期六,中午时理发,我到的时候,已有一个同学在洗头,可他们非让我先理:“法师事儿忙,先理。”我马上心中不痛快:“我一心与大家打成一片,可你们偏要把我往外推,你们怎么偏要与我过不去?。”我这还是嗔。

3、痴。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不明事理。啥叫不明事理呢?事指俗谛的因缘果报等道理;理指真谛的二空真如等。对于这真俗二谛之理在内心中迷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抗战时,丰子恺先生的缘缘堂被毁于战火,丰先生的姑母怨道:你老师弘一大师是位高僧,为什么佛还不保佑缘缘堂呢?老太太对这道理自然不明白。都说善恶有报,为什么甲终生为善却一生潦倒?为什么张三贪污受贿却名利双收?这到底为什么?不明白。若我不吃肉,猪活在世上岂不无用了吗?这病人如此痛苦,打一针安乐死不是很好吗?这都是痴。贪、嗔、痴是生死的根本。有它我们就不能了生脱死,出离六道。

4、慢。它有好多种情况。A、在一个单位里,甲有文凭,而乙没有,则评职称什么的,统统轮不到乙,甲的内心一定会有优越感。当然,有教养的人不会明显表示出轻视乙。再如甲八五年北大毕业,乙八六年北大毕业,但某次来人,谈起话来流露出了对乙的佩服,甲马上说:乙是我学弟,很替他高兴。说穿了,甲的内心是说我也北大,而且是学长,这就叫做慢。B、甲乙两人能力差不多,可甲总自认为比乙强,这是不符合事实真相的慢。还有乙明明比甲强,可甲内心不服,说乙没什么了不起。据传王丹说:“若我当总理,一定比李鹏强。”这叫过慢。C、考试过后,甲99分,乙95分,平时呢,甲总七十分,这次进步很大,老师表扬甲,乙心想:“老师怎么以一次成败论英雄。我平时比甲强多了。老师是故意刺激我。”印度人总说:“我们这儿的白薯东亚第一。”家长总认为孩子是自己的好,设法找理由来证实自己的孩子如何聪明,这叫慢过慢。D、张三比我强,我不是努力向张三学习,却是想:他不也与我一样吃饭睡觉。强又怎么了。这叫卑慢。E、某一次传染病流行,我们都害了,只有小王没害,他就炫耀自己体格好。有一些女孩子,本来也一名不文,可参加一次选美,得了第一名,或当选亚洲小姐什么的,马上身价直线上升,拍一个三十秒钟的广告也得三十万。这就是执着于色相,这叫我慢……对,你说的对。不过注意,看见车站一个残疾人,你若是清心施舍,就不是我慢,你是菩萨。如果你生起优越感,喊一声:“嗟,来食。”则你的心态是我慢。F、一个修行人,修出了点儿名堂,比如得了禅定,或者出了神通。这时候你会看不起别人,别人一开口你就说:“不对。我知道,应该这样。”这叫增上慢。G、邪慢。为了博取名闻利养,以各种手段宣扬自己的德行。比如报上说陈希同曾讲,一定大力扶持教育事业,使得教育工作者感到心里热乎乎的,为他歌功颂德,而后来呢~~港台影视上,许多***要员却是黑社会老大。这些都是。以上这七种情况都是为了抬高自己,然而却不脚踏实地,是采取不正当的方法。

5、疑。对真理不能深信。阿弥陀佛发愿,不管是谁,只要愿生我国,都可以来。我这个人这么坏,爱贪便宜,阿弥陀佛让我去吗?让我去干什么?让我去把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金子偷点儿带回来吗?对法怀疑。学印度佛教史,上边儿有“大天五事”知道吗?大天是大乘佛教的开拓者。他说自己证了罗汉果,并给弟子们印证,就有人提出五事而怀疑。五事是佛教史上的内容。这是疑师……你说现在,好,现在有好多徒弟看不中师父,要求出家时拜师父,把你剃度以后,你会说:我师父也是整天烦烦恼恼,我恭敬他,也不知他真的能否帮我出离苦海呢?这就是疑师,对师父怀疑,就很难恭敬,则修行最基本的敬师做不到,这在净土中是三福没修,修行不会成就的。现在有人发明了一种新式葬礼,人死后把骨灰送入太空,我想:这是不是真的?英国科学家造出了克隆绵羊多莉,是真的吗?这是疑事。禅宗讲大疑大悟,小疑小悟,这个疑的出发点是弄清真相,不是烦恼法。而疑心所则是:一遇境界,立即想到的不是调查研究,探究真相,而直接怀疑,怀疑过后没了下文,不象禅宗的疑过之后努力参。这是区别。

6、不正见。不正确的见解。A、萨迦耶见,或叫身见。

萨迦耶的“萨”是败坏,“迦耶”是和合、聚积。合起来就是随时可以破坏,又随时可以借缘而和。什么东西如此呢?四大、五蕴可以如此,即执着于四大、五蕴和合的我、我所是实有的、恒常的。B、边见。有人以为生命是恒常的,人死了以后,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强盗被处斩时都如此说。也有人说人死如灯灭。这执断执常即是。C、邪见。拨无因果。南北朝时范缜写了篇《神灭论》,在论述人为什么会有贫富贵贱时举了个例子,说好比树叶,来了一阵风,吹落了不少叶子,有些叶子被吹到殿堂里,就如同富贵者,而有的叶子被吹到厕所里,如同下贱人。这种观点即邪见,为什么这片叶子被吹到殿堂而那片叶子被吹到厕所呢~~,它们是同一棵树上的叶子啊。还不出因果。D、见取见。见解上的错误。佛经中有个故事,一个年青人听外道说他只要杀一百个人就可以升天,他就杀人,杀了九十九个后再找不到人杀了,因为别人都被吓跑了,他就要杀他母亲,刚好佛陀托钵到了这儿,点醒了这个青年。这杀一百个人可以升天本就是错误的因,以错因想得正果可以吗?即“非果计果”。E、戒禁取见。关于戒律的错误认识。一个修行人某一天在禅定中发现有一头牛死后马上升了天,出定后他想:牛为什么升天呢?牛并没有出家修道呀,说牛造了善因吧,它从来都是被人强迫着做事。他想来想去最后似有所悟:原来牛只吃青草。这修行人从此就学牛只吃青草,想以此得生天。这持牛戒想升天的见解叫戒禁取见,即“非因计因”。这慢、疑、不正见是障道的根本,有它们则修行很难上进。

心所法的第五类是随烦恼,随烦恼是由根本烦恼派生的。共有二十个。前十个称小随烦恼,第十一、十二称中随烦恼,最后八个称大随烦恼。

1、忿。比如说有人骂我,我就很不高兴,心里烦燥,有可能我还要还骂。

2、恨。比如有人骂我,当时我的心所是忿,内心不平,可是我没有理会,没有还骂,但过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这时内心不只是烦燥不平,而是怨恨了。忿与恨的区别:境界现前时内心不平是忿,境界已过去,但内心一直不平,则是恨。

3、恼。还举骂人之例。甲骂我,我忿、恨心所之后,身心却不平得更加厉害。这时来了一个乙,乙没注意我的气色,要请教我一个问题,我却张口就骂:“滚。”把乙搞得个莫名其妙。费老师与老婆吵架气得直拍腿,最后把电视也砸了,好在只是18寸黑白电视,过后又买了个24寸TCL大彩电。这就是恼的形相。

4、害。损害。我刚出家时,有一次与师兄一同在谈相面。我师兄会相面,谈着谈着,我把刚倒的一杯开水向蚂蚁窝倒去,一下子烫死了不少蚂蚁,你说蚂蚁惹我了吗?没有啊~~还有一天早上,我见一只狗在那儿卧着,平白无故我就要踢它一脚。这就是害。有一个人招赘到了女家,一家人对他不好,他就给岳丈家的饭里下了毒。这是经忿、恨、恼,心中的不平积到一定程度后大爆发,这也是害。

5、嫉。有篇小说,我忘了名字,说甲乙两人,甲升了处长,乙就向上级诬告甲有什么什么问题,进行打击,这就是嫉心所在做怪。有个英国科学家叫戴维,发现了钾、钠、钡、镁、钙、锶等,他做皇家科学院院长时,另一位当时还藉藉无名的科学家法拉第被他发现。法拉第主要发现电磁感应现象等,奠定了现代电工学的基础。开始时,戴维作为长辈尽力提携法拉第,后来法拉第的地位越来越高,戴维就开始压制法拉第,反对他进入皇家科学院,这就是嫉心所。嫉就是对别人的成就心怀忧戚。有此心的人,心量狭窄,嫉贤妒能,不能容人。

上边的忿、恨、恼、害、嫉都是嗔的一分。嗔是逆境当前,妄动无明,对三苦及造成的原因不能容忍,危害比忿、恨、恼、害、嫉大得多,范围也比它们大很多。

6、覆。我做了坏事,心说幸好别人不知道,这个心态叫覆……你说做好事啊?说实在的,地藏经上说:……阎浮提人,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哪有好事~~当然了,若真是清心做的真好事,这不让人知道不叫覆。覆心所的定义我记不得原话了。在《成唯识论》卷六上有,大意是:自己造了恶,唯恐因这恶业而失去已有的名闻利养,隐藏起来。况且这覆是烦恼法中的一个呀。你想:造了罪恶,隐藏不让人知,孟子说过,人人都有恻隐之心,那么也就是说你不可能不受良心的折磨,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的良心,良心受折磨,你说烦恼不烦恼。

7、诳。为了获取名闻利养,欺骗别人。历史上有个张仪,诳算用绝了。

苏秦一人身挎六国相印,使六国联合抗秦。张仪得到惠文王信任做秦相后,他跑到楚国对怀王说:我们两国结成友好盟国,秦国划给你商于一带六百里土地。楚怀王贪图六百里土地,就与其他五国断交了。派使者接收商于的六百里土地时,张仪却变了脸:“土地是国家的根本,哪儿能轻易给别人呢?”楚国很生气,与秦打架,当然打不过强秦,向齐国求援,楚先提出与人家断交的,人家都不帮他,终使一个泱泱的楚国元气大伤。张仪所用的就是诳──为了得到好处而去行骗。

8、谄。就是拍马屁。有一个笑话:某人考取功名要离京赴任了,去向老师辞行。以前的老师不是教你的人,只能称教你念书认字作文的人为先生。你要考功名,主持这考试并选中了你,你得称录取你的这位考官叫老师。这位就是向老师辞行,老师说:“官可不好当啊,你得有准备。”这人说:“我准备了一百顶高帽子,随时卖。”老师把脸一沉:“你准备就是当一个脏官。”这人说:“当然我得看对象,若遇上老师你这样的人我就不卖。”这个就是标准的谄。甲拍马屁的大名连阎王爷也听说了。甲死后,阎王要治他的罪:“我最恨拍马屁的人。”甲说:“我拍马屁也不是自己情愿的,世人喜欢被拍,我不得不如此,若人人都象大王你这样,谁还拍?”连阎王爷也被拍晕乎了。

9、悭,小气鬼。我很喜欢我这串佛珠,某居士想讨,我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怎么这么贪。我不给他。我在说这居士贪的时候,我自己就是悭。牛顿刚发现万有引力定律时,吃了一惊,以为是发现了上帝的奥秘,就不对外公布而把成果锁进了保险柜,说我不能出卖上帝。他只恐怕自己掌握的东西被别人知道。这就是悭。由于莱布尼茨把万有引力定律公布出来,致使牛顿后半生写了大量的神学论文,来忏悔出卖上帝的罪过,被自然科学家称为他在造垃圾。这已不是悭,而是痴了。

10、骄。自高自大,很自负。这几年出了个王朔,很厉害,写小说一部又一部,电视剧也搞了一个又一个的,都很轰动,他说:一不小心,写出了一部《飘》。说这时他是骄。一阵风过去,王朔也不响了。贾平凹当时写《废都》,说是当代的《红楼梦》、《金瓶梅》。这不一定真是贾平凹骄,而是新闻界造的气氛使贾显得骄。这说不定,《金瓶梅》不也是禁书么。人只要自己心中生起“我很了不起”这个念头,就是骄。骄与慢这两个心所我们放在一起比较一下。慢是:我先与甲比较,比较后生起傲慢之心。骄则不与别人比较,只要自己有了名闻利养,就自负骄傲。

说完了十个小随烦恼,现在说中随,共有两个。

1、无惭。它与惭心所刚好相反──对于自己的过失不加反省,也明明知道自己错了,但不知内疚,不感羞耻,内心中没有改悔的意思,甚至认为无所谓。说白了就是没有自尊心,不尊重自己的人格。不肯下跪的黄天帅大家都知道吧:他是一个打工仔,当韩国老板强迫大家下跪时,只有黄天帅一个人坚决不跪。甲评道:只要是为了钱,屈一下膝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来看甲,他就没有自尊心,把钱看得比人格还重要。考试得了倒数第一,还自以为是不执着分数。这就是无惭,你会坏了佛教形象的。

2、无愧。这个无愧与愧相反──自己做了一件事,当然人做事就免不了别人评头论足,我做的这件事是公认的坏事,甲指责非议,或者是善意地提出,这时候我强词夺理,为自己辩解。比如,孔乙己偷书被抓住后打断了腿,别人讥笑,他说:“读书人的事,窃书不为偷。”这就是脸皮比较厚,没有廉耻心。无惭与无愧具体二者怎么分辨呢?若是无惭,则做了错事,会自暴自弃,如果你做了错事,不听劝告,就是无愧。

这两个中随与前边说的小随有何区别呢?或说为什么把这两个叫中随而把前十个叫小随呢?我们看小随:拿忿来说,比如当前我的心所是忿,此时就不会有恨、恼等心所,只会有单个的忿现前。若我当前的心所是恨心所,则绝对不会有忿、恼、诳等心所来凑热闹,只有单个的恨心所,而且这十个小随只与第六识相应,即只有第六意识这个心王可以调动它们,它们不听其他心王的将令。总结一下就叫:小随行相互违,各别而起,而中随则与一切不善心并起。

下边还有八个大随:

1、不信。不信什么呢?不信因果,不信四谛教法,不信三宝等。

这个不信刚好与信心所相反,不信①事实。比如,灵山凤凰泉边有棵大杨树,杨树杈上长了一棵柳树和一株刺玫。你说:我没看见,怎能相信?你没看见并不等于这不是事实──

你没见过你老爷爷,但你绝对有老爷爷;你没见过美国,我想你绝不会否认美国的存在。或者说不信事实是不信诸法实相。②德。三宝的功德。③能。有能力成就世出世间善法,否认这些就是不信心所,有这心所你就毁谤圣贤,不敬有德。这个不信与疑一定得注意区别。

2、懈怠。与精进刚好相反,该做的事儿却不努力做。什么是该做的事儿呢?就是断恶修善。如果是不该做的事儿,你孜孜不倦地去做也叫懈怠。比如赌徒,整夜整夜的赌,熬红了双眼,最后实在困得不得了,拿火柴棒支住眼皮照样赌,这仍是懈怠……你说赌徒自认为熬夜是正当的呀,你这是痴。现在社会上行贿、受贿不能明着塞红包,就赌──变相行贿。为了一笔贷款,厂长要求你今晚必须输给银行副行长六千至一万元,你认为为办成这件事,采取这赌,是为完成任务用的权巧手段,正当,这是痴。事情败露后会问你行贿的。这样蹉跎岁月,虚度光阴是要不得的。

3、放逸。即放荡,当烦恼生起时,不加约束,心随恶行而去。

放逸的形象是什么样子呢?比如九华山佛学院有次打禅七,分派我、觉空等做护七,即不是支支香都去禅堂坐,有几支香我们要为大众服务。可是呢,连能够坐的几支香我们也不去坐。我记得一天下午,我们已照顾大众师父吃过了茶水,觉空是给大伙儿准备苹果,那我们在外边就没事儿了,按说这时可以去禅堂参加坐禅──对,现在有人说目前的禅堂不是在参禅,徒具形式,干脆叫坐香了──可我们两个却在外边聊开了天儿,还有堂皇的理由呢~~“我们护七。”这就是放逸。还有几个学僧,不愿参加禅七,找借口请假,他们这则是懈怠。

4、昏沉。打瞌睡,而又没有完全睡着,神识有些昏昧。我那时上学时,尤其是夏天的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不一会儿就想睡,头一点一点地就开始了。老师在上边儿讲,我在下边儿边听边记笔记。到下课时清醒了,一看自己记的笔记禁不得好笑,画的曲曲弯弯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果上课你趴在桌子上真的睡着了,睡得很甜美就不是昏沉了。我们上早殿也很容易昏沉。修行真的很难,你说现在出家了~~而修持几乎仅限于早晚殿,而上殿时呢,若双眼睁得大大的吧,心老是跑,微闭吧又容易昏沉。坐香也是。日常法师讲《菩提道》时,讲到一个老和尚,说起来头头是道,知道临济派禅堂钟板该怎么打,曹洞派又该怎么打,好象什么都明白,于是法师跟老和尚坐禅,可是第一支香,老和尚腿一盘头就一点一点地开始了,第二支香还是,第三支香同样,于是法师就走了。昏沉很普遍,昏沉的特点是要修行、做事时它就来,不做事马上就精神了。

5、掉举。心不安定,老往曾经经过的乐境上跑。比如上殿时,正在念阿弥陀经时,念着念着心跑了,即对于现前所观之境发生动摇(跑掉),心跑到哪儿去了呢?中午的那盘拔丝香蕉太好吃了。心跑到这儿来了。只认为香蕉好吃,目下里忘记了这是不究竟的快乐。再如修禅定,若得了初禅之后,进一步修时,可心跑回来了,跑来享受初禅的快乐,这时忘记了佛陀告诉过──二禅比初禅更快乐。这是掉举。掉举主要的害处是障碍“行舍”与“禅定”。

6、失念。没有办法清清楚楚地保持所观的境(界)。

比如说这一阵子我有点儿空闲时间,我决定念一会儿佛号,于是坐下来念佛,可是念着念着忽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儿还没有处理安排,这时心念就跑到那件事儿上而忘了念佛,这就是失念。观经中有水轮观、月轮观等,比如我来观佛像,我先仔仔细细地看了弥陀像之后,开始坐下来观想,但是想到脑袋清楚时却忘了脚,当脚想仔细了又忘了头,这也是失念。初中是学过叶圣陶的《古代英雄的石像》:雕刻家雕石像时,并不是马上动手,而是审视,后来把石像的形象,一直细微到一根头发应该怎样,一个指节应该怎样,一片衣襟应该怎样等等都想得清清楚楚了。像没雕出来,但他心中已有了清楚的像形,到这时他才动手,很快就雕好了。雕刻家刻的石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这个雕刻家若是修观法,观佛像也一定成功。若想头忘脚,就不会成功,就是失念。失念与昏沉的区别是:失念神志清楚,昏沉神志不清。

7、散乱。心跳来跳去,控制不住。我在诵经时,诵着诵着忽然想到明天有一个朋友要来看我;一会儿又想起,下午我找不着王老师的电话号码,另一本电话记录本子忘了看一下;一下子又想到:怎么这儿多年听不到打乒乓球那个江嘉良的消息了;一下子又想到:波黑局势怎样了……这样妄想纷飞,杂乱无章。我们修行人都有一个错觉:认为平时还没有那么多杂念,一到上殿、念佛、静坐等正行时,杂念就纷飞开了,其实平时的杂念并不少,多得你习惯了,不以为意,“久于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久于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散乱与掉举的区别是什么呢?散乱是心念跑得无边,乱七八糟,而掉举则是心念跑到曾经经过的乐境上。

8、不正知。知是知见,知见不正当。对于境界不能正确认识。误解世、

出世间法。若说世间法,最根本的不正当是你的人生观不正当。人生观不正确是个大问题,你会毁犯人们公认正当的道德行为规范,甚至做什么都得结坏果。比如现在搞开放,干什么都追求经济效益,一切以“钱”为老大,如果你人生观正确,赚钱越多对社会越有好处,象真正的大老板,赚上百万、上千万、上亿,然后拿这钱扩大投资,或做慈善事业,或捐助教育等正当地用,象荣老板、曾宪梓、霍东英、邵逸夫那样,中国人都很佩服。人生观不正确呢,赚钱就可能手法不正当,或贪污受贿,或不正当竞争。有了钱以后呢,大肆挥霍,还有可能最后落得吃颗“花生果”。对于修行人来说,若有不正知,你就不知道自心该安于何处,坐禅、念佛时出现的一些境界,你就没有办法判断是怎么回事儿。有一个居士曾问我,他念佛时只要自己一念,马上好象三千大千世界一同念,佛号铺天盖地而来,而且每句佛号都金光闪闪,这是怎么回事?我说,你自己念出的境界,自己不能判定,就是不正知,这是烦恼法之一,心念既与烦恼法相应,可见工夫还差不少。《金刚经》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境界不是实在的,你舍弃它才能再上进。有时你会毁犯清净戒行,这也是不正知的恶果。

不正知与不正见的区别是什么呢?《成唯识论》说不正知是“于所观境,谬解为性……毁犯为业”,就是你搞不清修行中出现的境界。而不正见则“以染慧为性……障善见招苦为业”。你根本的见地错了。

这八个大随烦恼,它们周遍一切污染心,既可以展转并生,也能和中、小烦恼俱起。污染心包括恶心与无记心。

心所法的第六类是不定,它们有时候为善,有时候为恶,不能绝对确定其善恶,只能对境再论,故叫不定法,有四个。

1、悔。后悔,有的本子上称为恶作──对于所做过的事儿,心存厌恶,觉得不值,做了不如不做,心想如果不做这件事儿就好了。比如,打牌,我一张牌没有打好,致使这局输了几十块钱,我就想:刚才怎么没有出红Q,不然就赢了。于是总结教训经验,决心下局一定翻本儿。这样就是后悔,这后悔属恶法。如果你赌后搞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你心想:“这都是赌的后果,真后悔,若不赌就好了。”这后悔就是善法了。现在社会上出有本《死囚忏悔录》,这都是囚犯们发自内心的后悔,要得的。若做了恶事儿而后悔,这悔心所属善。做善事而后悔,此悔属恶法。若起恶心但未做恶事儿,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做,此悔为恶。若起了善心而未做善事儿,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做,此悔为善。

2、眠。睡眠,睡着了你的身心就不能清楚地缘取(知道)外境。

若早上人家上殿,你却赖在床上偷懒睡眠──确实睡着了──这睡眠是恶法。晚上熬夜熬得太晚了,实在疲倦,这时你若睡一觉,起来后精神比强行熬夜好得多,做事儿的效率明显高得多,这睡眠则是善,当然有些老和尚禅定功夫很深,他们可以令眠这个心所不生。睡眠与昏沉的区别是──昏沉:一让静坐你就想打瞌睡;不静坐,你精神头儿很足。睡眠则是让静坐你打瞌睡,不静坐照样瞌睡。

3、寻。寻求,遇见事情,追根究底,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若对善寻求就是善法,对恶寻求就是恶法。

4、伺。伺察,对于一件事情,要详详细细地推求,比寻追究得更深。

寻是粗粗追究,而伺则详细地追究。但寻的粗粗追究,也比一般人追求得深。寻是推究到“知其然”,而伺呢则不但“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伺也是对善则善、对恶则恶,不定。注意寻、伺与遍行的想、思之区别。我举个例子大家看能否辨清:参禅时一门心思参“念佛是谁”,这是“伺”还是“思”呢?五十一个心所法到这儿就说完了。

第三是色法。前边儿的心王、心所,都无形质,都有知觉作用,而这色法是有形质可见,却没有知觉作用,说白了,色法就是物质世界,我们都可以感知得到,它共十一种,有三类:一根,二境,三法处所摄色。先说根,有五个:

1。眼。2。耳。3。鼻。4。舌。5。身。这五根就是我们的感觉器官。唯识中说根有浮尘根与胜义根之别。拿眼根来说,浮尘根是眼睛,胜义根则相当于视觉神经。耳根,其浮尘根为耳朵,胜义根则相当于听觉神经。鼻、舌、身也是如此。注意:如眼,胜义根只是相当于视觉神经,而不是说就是视觉神经,何况这只是个勉强的比拟。《楞严经》中有“色杂妄想,想相为身”,就是说胜义根是清静四大,只有比量可知。绝不是象广超法师、佛滢法师所说的就是神经系统。他们的说法值得商榷。

再说境。1、色。通过眼睛看而感知到的外境。有显色(青、黄、绿、光明、阴影、

云烟尘雾等);形色(长短方圆、大小粗细、正斜高下等);表色(行、住、坐、卧,静止活动等)三种。

2、声。通过耳朵听而感知到的外境。分内声(我们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如拍手鼓掌、肚子饿了的咕咕叫);外声(自然界的声音,如风雨声、流水声);内外声(由身体与外界共同发出的声音,如上殿时敲木鱼、打铃鼓)。或者分为可意声(悦耳动听的声音,如音乐《二泉映月》、《百鸟朝凤》);不可意声(厌恶的噪音)等。

3、香。通过鼻子嗅而感知到的外境。有实香与假香之分。实香分:A。好香。香的气味。B。恶香。臭的气味。C。平等香。砖石的气味。假香分:A。俱生香。如沉香木的香。B。和合香。如我们现在庙里殿堂中烧的香,是香厂把多种原料和合起来造的。C。变异香。果实还不熟时并没有香味,长熟后却有了。

4、味。通过舌头尝而感知到的外境。有甘、酸、咸、辛、苦、淡等。

5、触。通过身根摸而感知到的外境。分能造触(坚、湿、暖、动)和所造触(有滑、涩、轻、重、软、缓、急、冷、饥──肚子饿、渴、饱等二十二种)。注意:心所法的触为根、尘、识三者和合时的心理,与这色法触不同。

最后一类是法处所摄色,这是第六识所感知到的色法,有五种情况:A。把土石等有形的物质分析下去,越分体积越小,直到不能再分,这时叫极略色。B。把青、黄、紫、兰等颜色一直分析到不能再分,这叫极迥色。C。你若受了戒,得到了戒体,这戒体有一种止恶扬善的殊胜功能,但它无形无相,无法表示,属心力所摄持,叫受所引色,又叫无表色。有律仪、不律仪、非律仪之别。D。八地以上菩萨,在禅定中变现出色、声、香等境,这境也可为五根所领纳,叫定所引色。E。你坐下想,想什么呢,想乌龟长了毛、兔子有了角、想空中开花、

想水中出月,想的久了,真的发现乌龟有了毛,兔子长了角……这是独散意识产生的幻觉,叫遍计所起色。

大乘百法明门论口述记(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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