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天台的知礼大师

蔡惠明

知礼(九六O——一O二八)大师字约言,俗姓金,浙江四明(今鄞县人)。他是北宋的义学高佾,受宋真宗赐号“法智大师”,天台宗中人尊为“四明***”。七岁依太平兴国寺洪选出家。十五岁受具足戒,探究律部要义。二十岁从天台螺溪传教院义通学天台教观,三年后郎代师开讲说法。赵株“宋故明州延庆寺法智大师行述碑”记载他:“凡三主法会,唯事讲、忏,四十余年,胁不至席,当时之人,从而化者以干计,受其教而唱道于时者,三十余席。”可见其影响的深远。景德元年(一OO四)起,曾先后撰有“十不二门要钞”、“别离随缘二十问”等,奥庆昭弟子继齐、元颖、子玄等往复进行辩论。他又就智者大师“金光明经玄义”、广本的“观心释”真伪问题,先与晤恩及其弟子源清、洪敏等论诤,作“释难扶宗记”;后又与庆昭、智圆等反覆论难五次,历时七年,撰有“问难书”、“诰难害”、“问疑书”、“复问书”等。景德三年,又总括前后十番问答释难,集为“十义书”两卷,并作“观心二百问”,遣弟子本如携经钱塘面请庆昭作答。经智圆要求钱塘太守调停,争论宁告平息。天台宗有山家、山外之分,就是起于知礼时代。知礼一派自认为是天台一宗的正统,以山家自称;而把和他们见解不同的洪敏、源清、天昭、智圆称为山外。但由于辨理论难,促使天台宗的中兴。大中祥苻六年(一O一三),他创设念佛施戒会,结合侩俗男女一万人,同修持名,发菩提心,求生净土。后又着「观经融心解’、“修忏要旨”,“观音别行玄义记”、“观无量寿经疏宗钞”等。据记载,他晚年会结伴十僧共修“法华忏”,以三年为期,期满集体自焚。后经杨亿、李遵勖以及同学遵式等再三劝阻,宋真宗特下诏令他“住世”,始唯“忏”不“焚”。仁宗天圣六年(一O二八)圆寂,天台宗人尊为第十七祖,法嗣弟子有广智尚贤,神照本如、南屏梵臻等三十余人。胡昉“明州延庆寺传天台教观故法智大师塔铭并序”称赞他:“古师所未谕,今学所未详者,师必炳然而记释之;往哲所难履,来裔所难继者,师必确然而进趋之。”表明大师是天台宗的“继往开来者”。志磐则在“佛砠统记”中写道:

“四明法智,以上圣之才,当中兴之运,东征西伐,再清教海,功业之盛,可得而思?自荆溪而来,九世、二百年矣。备象体而集大成,辟异端而隆正统者,唯法智一师耳。是宜陪位列祖,称为中兴。”评价很高,也符史实。“四明法智***实录”则称大师“自三十二出世住持,三十八年中共讲‘法华玄义”七遍,‘文句’八遍,‘止观’八遍,‘涅槃疏’一遍,‘净名疏”二遍,“光明玄义”十遍,‘观音别行玄记’七遍,‘观经疏’七遍·‘金刚錍’、“止观义例”、“十不二门”、‘始终心要’等不复计数。共修“法华忏”长期三年,十僧修‘大悲忏’三年。”可见大师十讲”、“忏”的频繁,在历代高佾中也属罕见。“实录”还记载他“燃三指以供佛。造院宇一所,大小三百间,造弥陀、观音、势至、普贤、天台祖师像二十躯。印写教乘满一万卷。”这里所述的一所寺院,就是宁波延庆寺,惜迄今被占用,未能落实政策归还修复。

在大师“与禅僧清泰的问答”中,有这样的记载:

“一问:无明与法性,为有前后?为无前后?若云有前后者,何云法性无初,无明亦无有始。又云无明即是佛性耶?若言无前后者,何故佛果位中,断尽无明,方成佛果?既云断尽,应断佛性耶?”

问题提得很有势头,大师答得也不含糊:

“答:若论本具,平等一性,则非真非妄,而不说有无明、法性,亦不论有始终;但众生自无始忽然不觉,迷理而生无明,无明有熏真之用,法性有随妄之能,真妄和合,名为缘起。故‘金錍’曰:‘无有无波之水,未有不湿之波,在湿讵间于混澄,为波自分于清浊;虽则有清有浊,而一体无殊也。’所谓清浊波者,真妄两用也;清浊湿性者,一体无殊也。无明、法性体一,故起无前后。故‘起信论”云:‘如来藏无前际故,无明之相,亦无有始’是也。若觉悟时,违妄即真,了无明郎是法性。约修门说,义当断妄,妄体本真,妄何所断?故曰无明亦无有终。”

清泰对这一答覆并不满意,接着又问:

“奉第一答云:‘忽然’不觉,迷琼而生无明。只如‘不觉’,依何而生?以何为体?何因缘故,‘忽然乙生耶?’大师答道:

“甚深藏性之源,非真非妄,此性随缘,而真而妄。故‘佛性论”云:‘单真不生,独妄难成,真妄和合,方有所为。”是故教门所示真有随缘、不变之义,妄有体空、成事之能。良以灵源无住,随妄而生,强觉既迷,忽然而起。然此起妄之言,复应了知其意。若言家生本觉圆明之性,此郎指家生无始无明而为法性,以无明、法性体一故。若言忽然不觉而生无明,此即约修以说,对性论起,从本觉体而有不觉也。不如是,则不能显进修之人是复本、还源之道矣。以此意故,凡诸经论,多云从真以起妄也。其实一切家生自无始来,唯有迷妄不觉而已。故‘起信论’曰:‘一切家生,不名为觉,以从本来,未曾离念,故说无始无明是也。’子问‘不觉’依何而生?若晓上惫,则不必如此问也。尽家生之妄,自无始即有之也。”

清泰接着又问:“夫言无情说法者,为是名本清净法性为无情说法?为是指草木瓦砾为无情说法?若本清净法性,为无情说法者,此性横遍竖穷,生佛平等,不应有说法也;纵有言说,谁为听受?若指草木瓦砾为无情说法者,教相如何分别耶?”

大师答道:“无情说法之言,其来尚矣。的论其要,难得其旨。汝问以清净法性、草木瓦砾立二法也。当知法性之外,无别瓦木;瓦木之外,无别法性,二非二也。故‘华严’曰:‘法性逼一切处,一切山河及国土,三世悉在无有余,亦无形相而可得。’此道若论有相,充塞太虚,包含法界;若论无相,一法不留,见闻不住,卷舒自在,体露堂堂。昔南阳忠国师答学者,以墙壁瓦砾为古佛心,不异此旨。若论说法,炽然常说,古今无问。‘华严’之中,尘说、刹说、佛说、家生说,三世一切说。若论听受,十方齐说,十方齐闻;三世俱宣,三世俱听。”这裹大师对湛然上人的“无情有性”论观点有继承与发挥,表明他是“真如缘起”论者,弘传天合宗思想。

大师还发挥智者、湛然两耝的宗义,认为只讲“别离随缘”(真如随缘)不行,只有“理具随缘”,才是真正圆极。其目的在于扞卫台宗学说,贬低华严宗性起说的价值。他依“金光明经玄义”广本,讲十法“观心”,主张观心法门“妄心观”,发挥妄郎真、妄外无真等思想,经过他的弟子们进一步探讨,对后世很有影响。他在“十不二门指要钞”卷下中提出:真如缘起的涵义,别、圆二教所说不同。别教所说的真如,超然在差别的事相之外,就是和事相隔别的理体,所以称为“别理”,或称“但理”,“一理”。圆教则认为真如理中本来就具有差别的事相,事理相即熔融。其随缘而作一切诸法,乃是毕体随缘,举体不变,即不变而随缘,也即随缘而不变;所以称为“理具随缘”。在“指要钞”中大师写道:“他宗明一理随缘作差别法,差别是无明之相,谆一是真如之相,随缘时则有差别,不随缘时则无差别;故知一性与无明和合方有差别,正是合义,非体不二,以除无明无差别故。应知不谈理具,单说真如随缘,仍是离义。故知他宗极圆,只云性起,不云性具,深可思量。”

智者大师的“金光明经玄义”有广、略二本并行于世。义通曾讲过广本,并着有“金光明玄义赞释”及“金光明文句备急钞”(此两书均佚)。但同时代的慈光晤恩作“金光明玄义发挥记”,专解暑本,说“玄义”已经在教义释一段用十种三法说广示法性圆妙之理,不须更作观心释;广本有此,是后人所擅添;并依略本唱真心观。他的弟子奉先源清、灵光、洪敏共构难词,非议广本的观心释,辅成师义。知礼大师应同门善信之请,撰“释难扶宗记”,阐明广本观心的义理,唱妄心观。认为晤恩废除观心,是有教而无观。源清的弟子梵天庆昭、孤山智圆又合作“辨讹”,以破“释难”。大师进行诘问,庆昭等则作答辩。最后,智圆又于天禧二年(一O一八)作“金光明经玄义表”一卷,非议广本的观心释。大师在智圆示寂的次年(一O二三)着「光明玄义拾遗记”,针锋相对,加以破斥。另外,和这些论诤相关联的,还有色具心具、三千有相无相、理毒性恶等辨难,大师在“观经疏妙宗钞”卷一中作色心双具说,主张色法也和心法一样,圆具十界三千诸法。庆昭的弟子永福咸润作“指瑕”,固执独头的色法,不具三干等义。仁岳作“抉膜”述心色不二义破他;然而仁岳也不同慧知礼的约心观佛说,先后撰“十谏书”等提出论议,一直到大师示寂后为他的再传弟子妙悟希最所破。至此,知礼大师的学说大为流行。

宗晓在“四明***教行录序”中写道:

“实云(指义通大师驻钖的宝云寺)法席大开,得二神足而起家,一曰法智师(讳知礼),一曰慈云师(讳遵式)。法智主延庆道场,中兴此教,时称四明***。慈云建灵山法席,峙立解行,世号天竺忏主。”遵式字知白,俗姓叶,与知礼大师并称为义通高足,当另文作介绍。

知礼大师的主要着述有:“光明玄义拾遗记:八卷、“光明文句记”十二卷、“观经疏妙宗钞”三卷、“观音别行玄记”四卷、“十不二门指要钞”二卷、“观音经义疏记”四卷、“金光明三昧义”一卷、“大悲忏仪”一卷、“修忏要旨”一卷、“四明***教行录”七卷等。宗晓在“教行录序”中说大师“所撰记、钞,三十余万言。”实际上当不止这些。为了同“山外派”进行论战,他过着有“扶宗记”二卷、“十义书”二卷、“解谤书”三卷,他的再传弟子继忠还为他编集“观心二百问”一卷,堪称着作等身,一代宗师。

摘自《内明》19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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