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的建筑很美,我们可以照样修一个。但这里美丽的古柏,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

∵北京天坛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祈谷的地方,苍松翠柏围绕着庄严的祈年殿、回音壁和圜丘,古柏绿色的浓荫将其装点得一派端肃庄严。

∵天坛的苍翠之柏,体现出人对自然的顶礼膜拜,洋溢着草木之间神圣的礼制文化精神,在静穆中完成一次次天人之间的绿色对话。

绿荫簇拥皇家气象

在北京故都,能从树木和建筑中同样感受皇家神圣庄肃精神的首选之处,应该是天坛了。天坛位于北京城南,宣武区的地域,与故宫近在咫尺。到天坛看祈年殿、皇穹宇和圜丘,华美的建筑自有一派辉煌庄肃,这是我领略到的人间第一的皇家煊赫气象。但人们往往总是忽略了天坛周围的苍苍翠柏。在我看来,作为世界自然文化遗产的天坛,古柏林是一个重要的背景,没有古柏,天坛是荒凉的,削弱了生命的气息,更缺少了许多神圣的韵味。

一个晴朗的下午,在高照的丽日之下,我瞻礼的目光伴随着缓慢的步履穿行古柏林下的神道之上,迎面而来的是苍绿如盖的浓荫。苍翠的古柏林枝叶摇曳,把阳光筛落成闪光的金片。在阳光和蓝天下,古柏林的浓绿之上又被镀上了一层淋漓的金色。有些古柏主干秀直,如同将军武士,而身肢扭曲光秃干枯的枝条,或横探舒展或伸向天穹,就如一位歌舞着行使古礼的祭司。成片的古柏排成方正的队列,齐整俨然,端肃庄严,就像皇帝出行的卤簿仪仗。进而观之,一些古柏主干上的瘤突,如龙蟠狮舞,带着一种深幽的玄妙之感,清风悠然,吹过柏林,绿影婆娑,风情万种,在虚空中,演奏着庄严的中和韶乐,也在沧桑喧嚣的红尘中,带给我一派宁静与清凉。

翠柏圣坛古礼精神

天坛是吉祥的,古柏林也是吉祥的。古柏林与天坛不可或缺,密不可分。没有建筑不成天坛,没有古柏林更不成天坛。没有皇家祭天的仪式,天坛和古柏林只是虚设。史料记载,天坛最初建造于明代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在定都北京前,下令开始建造紫禁城,至永乐十八年又下旨,在京城南郊建造天地坛,一共花了20年时间。本来,这里是天地合祭之所。到嘉靖九年,朝廷在京城北郊建造了方泽坛,专以祭地,这里才独立成为祭天的场所。嘉靖十三年(1534年)才有天坛之名,经过清乾隆、光绪年间重修改建后,形成了现在定制与格局。天坛占地面积272万平方米,远远超过了故宫紫禁城,中轴线贯通南北,串连起祈年殿、皇穹宇、圜丘等诸多的古礼建筑,圜丘坛在南,祈谷坛于北,天坛的坛墙,象征地方天圆。∵在神道中行走,想起《周礼》中的一句话:“苍璧礼天,黄琮礼地”。苍璧就是苍翠色如松柏的圆孔饼形玉,而黄琮则是色如黄土的内圆外方的管状玉,它们是祭祀天地神灵必用的礼器。与此同工,苍柏与黄土、古柏林和天坛的古礼建筑,同样体现出对应与和谐的关系。这种感觉是最为直观的。

天坛是一片圣地,也是皇家的园林,又是神圣的祭祀场合,栽植松柏,更是融合了中国一脉相承的古礼精神。中国古礼往往把柏树当成神圣之树。西汉刘向解释说,“土主生万物,万物其善于木,故树木也。”这也是古人种植松柏的理由之一吧。这一点在社稷坛上领会得更为真切。“社稷坛”实际上就是王坛,左社,为土地神庙,右稷,则祭祀丰收之神,社稷坛的五色土象征国家的疆域,而松柏往往被用作社树。周代时,松柏被当成守护神树,种植于神庙陵墓之旁。故而,《史记?龟策列传》中这样说,“松柏为百木长,而守门。”《毛诗?商颂?殷武》中也说,“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意思就是说,登上高山,松柏呈现着秀直挺拔或者团栾如盖的形貌。在春秋时期,松柏种植于修建陵墓和庙堂之间,实际上就是一种行道树。

儒家古礼是十分崇尚古柏的。《周礼》记载,“夏侯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而在坛庙中植柏,在陵墓中植松,则是孔子率先提出来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是孔子说的话,实际上是对松柏坚强生命力的推崇。而各种延续至今的古礼仪式,实际上是祈祷生命如松柏一样长青。因此,就有了“楷模”这个词,分别指孔子和孟子坟墓上的树木,蕴含古礼精神。天坛的古建筑与古柏林相得益彰,体现的就是中国古礼中生命心灵与宇宙天地的和谐之美。?天坛的古柏,是人间美德的象征,《六书精蕴》中说,因柏“有贞德者,故字从白。白,西方正色也”。为弘扬柏树纯粹之德,明成祖朱棣不但下旨种植柏树,而且还御驾亲植。史书也这样记载,天坛种植柏树事务的领导工作由朝中的太监及工部官员担任,种植完毕后,则有专人进行验收监督管理,如果种植质量不过关,“欺君之罪”则是难免的。因此,一些人的身家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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