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有我,你别怕》,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和法国着名摄影家马克·吕布有关,其妻卡特琳娜·谢纳倾诉了他们1981年10月4日以来是如何接纳和养育自己的智障女儿克莱芒丝的,书中还选用了马克为女儿拍的10帧照片。

[法]卡特琳娜·谢纳∵着∵马克·吕布∵摄∵谈珩∵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我第一时间联想起大江健三郎先生的长子光也是智障,老人坦承“当我与光一同行走在街上时,也曾感到遭受了侮辱,光本人也经常感觉到这种侮辱。”我还想起在尚未开始厌倦周国平的年代里,他为早夭女儿写下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赢得了我无数眼泪。

∵因为近年才开始喜欢影像视觉艺术,我孤陋寡闻地惊呼:“原来马克·吕布的女儿是智障。”这是一种传统的圆满心理在遭遇智障儿童这样一个医学或社会问题时的本能反应,但“上天不会把所有好处都给一个人”式的庸俗怜悯也需要反省。

∵智障儿童虽然是一个小概率医学问题,但它发生在任何一个家庭,都将因为歧视的存在而演化为社会问题,它在短期内无法改变其悲剧性和灾难性。《有我,你别怕》最打动我的地方在于展示了人性(母性)的复杂性,承认即使是父母至亲,接纳一个智障孩子也是有个过程的,但亲子关系的伟大又让这些不幸的父母能艰难地迎接这些挑战。

∵当得知初生的克莱芒丝是智障时,卡特琳娜甚至问医生“可以让这孩子死吗”卡特琳娜也一直后悔产前没有接受预防遗传性代谢疾病的“羊膜腔穿刺术”并多年来耿耿于怀。

∵但奇迹在于,母性与生俱来的那种怜悯和爱意总会在某一个特殊时刻被唤醒:无辜的克莱芒丝“穿上这件简简单单在后背交叉的无领长袖衫后,简直可爱极了!妈妈发明的套衫上有无数小绒球,好似粼粼波光环绕着她圆滚滚的身体,温馨至极,在刹那间就让克莱芒丝融入了我们的家庭。”

∵当卡特琳娜慢慢学会接纳克莱芒丝时,马克带着妻子重游了柬埔寨和越南,“他最担心的不是克莱芒丝的智障,而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那在法国这个高福利国家,专门抚养智障儿童的安幼育婴院、乳母“塔塔”和心理医生等机构和个人,为被克莱芒丝的智障困扰的卡特琳娜和马克夫妇提供了“一张大大的援助网”。因此,使卡特琳娜免于歧视、恐惧和苦难的力量源泉,不应仅仅是作为她母亲或父亲中任何一方的“我”,而更应是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是“我们”。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作家毛尖为这本小册子写了序,回忆了她幼年时所在弄堂的智障男孩艇艇和他母亲的相依为命,艇艇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了世人白眼而抛妻别子远走他乡。毛尖追问:“没有笔没有育婴院没有乳母没有慈善中心没有福利工厂,最为关键的,没有爱情的那些母亲又在承受着怎样的深渊般的钝痛呢?”

∵毛尖的反省同样适用于我们:“她们拉扯着弱智的孩子,生命中的每一秒都被人提示着缺陷,而我们打他们身边经过,总还用好奇的目光再伤害他们一次。”。

∵对于智障儿童和他们无辜的家庭,我们最稳妥的方式就是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而是用一个微笑一双温暖的手告诉对方:“有我们,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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