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八咏集——虾子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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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子∵潭∵

师讳智俨，性散逸，人或诞其为，弗敬。一日赴胥村大姓会。会渡江，值渔者，乃贳虾一斗，掬水啖之，约酧以施赀，弗获。渔者怒，仍吸水吐活虾还之，人皆惊异。越七日跌坐而逝，肉身不坏，齿发如生。会兵难，神变而去。世名虾子潭。

一

尝观高僧传，心异虾子篇。

今游静安寺，目击虾子潭。

老禅真得道，迥然息万缘。

聊复示幻化，遂夺造化先。

秋风响幽壑，逸思凌云烟。

自怜非槁木，忧世常悁悁。

二

俨师示化当年事，先吐胸中一斗虾。

玉色尚余真舍利，金襕不见旧袈裟。

三生吹断秋风梦，百结开残夜雨花。

双树日斜龙象去，沙弥空奠赵州茶。

三

凉月空山照寂寥，虾禅神化独逍遥。

吴淞千古依然在，一曲渔歌半夜潮。

四

名缁神异肯吹沙，钵里蜿蜒喷浪花。

漂海不随虾国去，渡江还为老渔赊。

五

神僧聊示现，俗眼为惊晘。

水净天空云，何缘同一莞。

六

若有人兮慧如痴，啖生鲜兮俗见嗤。

日而出兮暮而归，亡寒暑兮亡渴饥。

虾既化兮虾活而飞，千秋万岁兮人是非。

七

神僧兹遁迹，妙理自幽探。

虾子升云汉，天花落宝龛。

八

谁云俨师化所，余香未绝天花雨。

痴禅狡狯悉共知，嚼碎红须化龙舞。

痴禅化去虾亦存，至今法门无尽灯。

风雨几度惊山灵，庭前柏树犹青青。

九

孤碣峨峨志俨师，食虾还念活虾时。

塔藏白雁无新土，松偃苍龙有旧枝。

鲤物解令修净土，皮囊还是放生池。

夜深风漾沙头月，犹觉蜿蜒走碧漪。

十

道心本无住，幻化亦巳空。

如何俨禅师，示迹惊群蒙。

沧江一斗虾，生死吞吐中。

信有固可恨，苟无岂其朦。

吾人尚穷理，伫目江流东。

十一

举世争传野衲痴，啖虾聊复见神奇。

十千天子俄惊活，五百声闻总未知。

落日胥村波渺渺，秋风萧寺草离离。

只留千古空龛在，灵迹苍茫不可窥。

十二

长怀虾子俨，有如法华言。

混凡人莫识，应供入胥村。

斗虾示神变，生死同一源。

影堂见遗像，稽首重玄门。

十三

江头忆老禅，秋思倍潸然。

落日扁舟雨，西风独树烟。

吞腥真是幻，吐活总成缘。

更喜云仍在，灯灯白日传。

十四

老禅不解事，眉白鬓茎稀。

曹溪一滴水，虾子作龙飞。

十五

杖藜何处问虾潭，迥首胥树锁暮烟。

一曲渔歌秋浦外，腥风吹满渡头船。

十六

阿师不羁客，多为俗所。

悟空本无说，非狡亦非痴。

吐哺死活虾，以此启群迷。

故寮尚明月，古渡空夕霏。

遂思寂圆际，万化同一机。

十七

蛟螭与蝼蚁，万生谁不然。

被褐怀瑾瑜，肯受众目怜。

一朝将脱云，始识愚与贤。

举手谢世人，化人自幽禅。

幽禅本一默，变幻纷百千。

默幻两俱失，六凿乃其天。

致令四海水，出入毛孔间。

西江不满汲，此虾谁云旋。

虽死身如生，爪发日包缠。

公言本无死，无生回天全。

嗟嗟异死生，一一同忧煎。

忧煎不能去，生死何由捐。

一虾死则巳，百虾死可叹。

焉知虾死生，视我一吐吞。

不闻俨公死，尚作不死论。

今来俨公隐，宁与隐者传。

十八

能生能杀始成佛，或吐或吞何与禅。

虾子纵然真得道，还须达摩出西天。

十九

一曲渔歌物外情，胥村渺渺暮烟横。

不知示幻原非幻，会说无生却是生。

妙谛每从颠处见，腥风还向醉中迎。

食鸠召虎传灯旧，留得千秋虾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