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诗日记（诗选）——第一辑∵拈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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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诗日记（诗选）——第一辑∵拈花微笑文∵/∵慧伯∵

在声声佛音里接近般若

伫立或者遥望

星河无语

不见长河落日

或日照香炉

跟着感觉

心总在无奈的尽头

幽泉呜咽花开花落

青春不会永驻春光

总在最灿烂的时刻

让你承担十倍的伤痛

我想生活平淡如水

在两份爱情的路口不忍取舍

出家

我从死亡的边缘再生

日升月落潮涨潮退

曾经的美丽仅是时节因缘

世事无常如鱼游网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开头

却难以放下

我不再饮那杯美丽的毒酒

我闭关让心以禅的方式弥合

我对打坐念佛有种切身的体验与偏好

心灵得以栖息与回味

身若云浮空聚

意若幻梦光影

我体悟无常无我

缘生缘灭

在声声佛音里接近般若

如露如电的情爱

幻化成佛陀智光里一朵洁白的莲

面对过往的游客

我甚至无需细看

视而非视

施以最平淡的微笑

我知道他们生活得很好

他们来自地球村落

在这炎炎夏日或春深不知处的寺院

来观光礼佛成双结伴

和乐融融

亲手撞一撞张继唐诗里响了千余年的老钟

录像或者留影

让时光与古寺同住

我日日如是

不觉时光流动

每日重复同样的起居与课诵

有时也在老树蓝天飞鸟

新荷细雨游鱼

亭角古松落日间

铺白诗歌

2002年9月3日

今晚月亮

天凉了

吃罗汉菜

暖和好吃

打开电视

好好的要隆什么鼻

有个戴眼镜的医生

说治性病

我让他成哑巴

消音

看女医生说些什么

淡淡地笑

同寮在吃花生米

香

和我吃的酥甜的白馒

不一个味儿

报纸上有大字

姑苏桂香

与十几天前我的诗一样

有一姑娘的彩照

她的笑清纯

白衣上红花素叶

如白开水上的茶

喝一口热开水

我想

今晚月亮如风般静

如水般淡如

我与这位姑娘

透明入目

又远在天上

如露如电

如梦幻影

如呼吸的空气

我们在空中来去自在

享受空的圆融

空

空

如也

2002年11月1日

究竟我在哪里出现

张嘴的大鱼敲着响

空空的牛皮鼓两层皮

铜磬石被棒划响

声音嗡嗡飞向天去

不知不觉大殿的千佛塔宫灯

熠熠闪亮

门外院子

天暗蓝树郁

原来阿难背后有块刀疤

我看它脱落

里面里空的鱼声听不明白

弥陀经我早已熟透

我们竟与它相应

有色的鲜花无声入目

声音无影无形入耳

罗汉们跏跌入座

僧人们都在诵经

下殿回寮

同参说我敲错了几板

我说只敲错了一个佛名

晃掉一器钟

他说是三个

我说你拿给我看

茶杯上有热气

上升着消失

上楼梯时

我给老佛禅大师敲背

声音比鼓逊色多了

大肚的和尚怕死

查出有乙肝

我说你肚子坏了

他说没有

我想起一块砖头

我看不到石桌石凳

会碎化来去

我们只是个影子

马儿在电视上飞奔

居然走不下来

它究竟在我哪里

出现

（晚殿）

看塔

（一）

我看塔

你在塔上看远方

天高云飞

你从塔上下来

我走塔下遇着

有人照相

看碑刻的没有走远

老僧的佛珠晃悠

说我不懂的方言

哈哈

谁的字好

我说天

指天

（二）

有情侣相依

迎面走过

我笑

没看清面孔

声音

我不想听

甚至鸟鸣风动

我想做天上的云

上塔看夕阳

落日

上阶有风轻吹

树梢成火形

在天上不动

有妈为孩子照相

给同伴照

小孩和父亲一同

摸铜狮子

妈也摸

同伴也摸

小孩爬上去

骑到铜狮背上

小狮孩儿同亮

闪光

鸟欢风柔

上阶下阶

走去

风很柔和

似我

被鸟叫树动得

不谐和

如我

2002年9月28日

看太阳

老和尚老了

拐杖不离手脚

住持了廿十来年

寒山寺熟悉得如同

他手的纹络

早晚中

他的身影

欲飞不飞

如弓似鸟

以杖击石

一杖四步

脚步起落刹那间

落叶缤纷

如月如风

方丈院

全寺的心脏

他的子孙们都在小憩

他已传法给了弟子

自己成了法主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一个人在院子的一角

门道边

无语坐着

脑壳挨着拐杖

以手执杖拄着下巴

看太阳起落

2002年10月27日

莫名其妙

老和尚坐在阳光下

晒太阳

戴顶黑毛线帽

有影子刚告驾说出去

拉长消失

我看老和尚这张画

在一盆芭蕉几束叶边

绿枝黄大褂

老和尚坐得笔直

看太阳

有电话来

方丈开会去了

秋爽画的竹

写的“竹”字

一节节从画上弹出

让我想起院墙边上的

不一样

一个绿一张黑色的白纸

我想蚂蚁在地球上

如我看到阳光下的老和尚

不是一张画而是

立体的感觉

眼球地球

蚂蚁与人

有某种相似

我在脑海和尚

地球和蚂蚁之间

莫名其妙

2002年11月13日

那片云

我一早醒来

便生活在渤海岸

一个记不出名字的村落

只有几个人

井架撑起风

我们的小屋在海浪上漂泊

玲是我的女友

她的笑容卷成荷叶

飘上了天成了云

她最初的深潭

让我无力呼救堕入

亦如她慵懒的睡姿

我何时一甩手

便钓着了她

这都是十四五年前的故事

我在这个早晨记起

许多故事

蓝天白云大海边

如潮起潮落

当你成了风

我便成了云

深入石头的本质

不及一枚蛋壳

仅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在这莲花座上

佛与我同在

我何时一甩手

玲便被我钓着

要穿入多少石头

万水千山

来去自在

2002年10月30日

鸟迹

起板早殿

日日如是而了无踪影

饭来张口困来入眠

如人喝白开水

有滋有味

不休不息的大木鱼

我来敲响

潮音从遥远的海岸

阵阵涌起

听大鱼在海里叙说的声音

不时有大磬风飘过

牛皮鼓被敲得呼呼作响

绕佛斑首

老和尚八十有四

面若童子

搭衣合掌

眯着眼作碎步

一步一引颈

如老母鸡或牛

我想

十八罗汉肯定是在一个

人悄然不知的刹那

从天而降

结跏跌坐

在佛殿两侧入定

个个全身金黄

叙说

我佛世尊

阿难迦叶

高踞莲座

随时顺应化

以无住之心常住定中

演示妙法

花香常新佛灯不灭

让人想起拈花微笑

如对心语

空纳万境

自性如电般受用

不见不散

寒山拾得憨态可掬

被高手罗聘

画入石中

享受清凉

我们在佛与罗汉座下

诵经持咒

居无定影

而了然自知

飞鸟过天如长空鸟迹

鸟的色身

与空中之影叙说什么

礼佛下殿

两序大众

班首维那

问讯合掌

天香炉香烟轻绕一大早

总有人从山外赶来

院里的鸟雀绿树

和云板

起落

2002年10月25日

飘飘何所以

我对着镜子看自己

镜子里的人看我

我离开想

心如镜子多好

分分清清闪来闪去

无动于衷

明明了了自自在在

历历明明

树鸟竹石们

淹没在空气里

享受

雨来洗绿

秋至叶黄

老来老去的石头

和树不一样

竹子我画不好

八指头陀爱翠微

我想大概是指新竹的嫩尖儿

前几天

去找寒山隐入的那块石头

寒岩立断天上

野松和云朵相连

洞里有洞

天外有天

真是禅僧隐逸的绝佳胜境

怪不得寒山老子不成道

天大的好地方

我没看见石裂开合

尼师说洞上有云朵菩萨

若隐若现五光十色

我听山鸟和虫声吱吱

野竹似筷子

下方上圆竹枝毛刺

说是寒山吃了最后一顿饭

没洗筷子一插

随风声呼呼

红白色的芙蓉花

和寒山寺枫江园的一个样

让我在千里之遥

倍感亲近

是否有某种玄机

寒山寺明岩寺

都在缘中

都有文字所载的踪迹

石头

寒山能穿入

得大自在

无处不隐不现

我们供着塑像

如佛而浑然不自知

何所以然

飘飘

青苹果

青苹果

青苹果上长叶

叶叶成林

林下岸上有舟

你约我

我没上去

于是你成了一只青苹果

青苹果

嫁接成树

在另一个季节

落叶

不知是什么时候

也已被嫁接的树下

你原汁原味地

脱落

那个黄昏

因为我没有赴约

你就这样长了十五年

没熟

你半红半青

青里带红

我真会如此清晰地想起你

我认真地反问过我自己

一个青苹果似的你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那座校园

那条河

那个假想的树林

时间是星期六的黄昏

真实确切

连同我自己

都在青苹果里

和夕阳一起

成熟

弹来弹去

该再不会打着你

愁怨的双眸

我此刻

在海的巨浪里

任水流风自由

（一）

我现在去浙西天目山的路上

车走走晃晃

公路上

绿树向后

骑车的人在走

或前或后

我知道我在写字

我提起笔

耳闻目睹

便了无形迹

印象跟我的呼吸走

我画的字是符号

一潦草

连我自己都无法辩认

最确切的是形体原形

车在走人流停在路口

（二）

此刻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都有人在活动

思绪在脑海里是各人的秘密

我并没见过真实的思想

别人也没触摸到这点点闪光

就像我没有亲眼看到地球的模样

人没有亲眼看见的远方有多少

包括你自己的

分分秒秒

（三）

我说生命在车里远行

人驾驶车路是人造的

但思维不可及

车要甩也甩不掉

人不能像鸟样飞

鸟的语言人不懂

学外文难

一个人要学好自己的语言

所有人的语言

更难

鸟儿活得多快活

鸟儿就是鸟儿

彼此只能以耳目

读着各自的心得

我想可怕的射手

怎样张弓搭箭

射中自己的心上

（四）

我们能弄懂多少不可知的

思维的答案

并且明明了了

所有转瞬即逝的影像

都如高楼磊夏般耸立

人来不及喘息

（五）

任水流风自由

万象更新了无所碍

亦无所得

飞机在视野里消失

在未知的世界里

吉祥安息

困了还要醒来

伸胳膊蹬腿儿

我是房中来去自由的主人

我以形躯

若破房子般与山河大地

众生同住

我去来自在

若阳光空气般

与你与生命同在

无影无形又在影有迹

2002年11月4日

如风的海浪中

办公室里

在谈论

去一个只有拇指大的地方

飞一回要三个小时

多少年前有僧人

从此一去

也在日本

建寒山寺

连着那首老诗

月落乌啼

我看见白纸上的字

太阳看我

我便知道

有影子映在墙上

看太阳不可

只能有感觉的温暖

在这个深秋的午后

阳光随处可及

怪不得没长眼睛的树石们

默默地活得那么自在舒畅

钟声飘过太阳上空

有脚步从石上走过

一个大学教授

拿着我的赴浙参访记要

去明岩

寒山无影无踪

拾得座上画荷

我们在如风的海浪中

早课

天雨纷飞

2002年11月10日

如是我见

（一）

出方丈院鸟啼

有游客问院太少太小

还有没有院

我说塔院

去过

我说塔院

去过

我说往前走右拐

她不知道

幽处有枫江园

弘法堂有一口口老钟

碑刻

见老外

我想不出一句外语

合掌

回头他对我笑

看一位少女

我笑

她有点忧郁

有情侣相依走过

上宝塔

拧佛珠的老僧

从人群悠悠踱来

我们总不期而遇

早上或者黄昏

（二）

张继的唐诗

没写今天的钟楼

今天的钟楼

一直在响张继的唐诗

导游小姐

举着红旗

一大堆人出寺

从边门

我听不到她的讲解

有同参抓住我的手

讲起退居老和尚

谈诗拍照

成了忘年交

一个八十二

一个一十八

钟楼边坐着对老外

有僧人在看晚报

一大队游客

围着导游

在秋树下

谈寒山拾得

性空长老的“闻钟石”

被人们

拍来拍去

有人看着我

把纸片撑在廊柱上

偷偷写字笑

我赶紧让道

（三）

我注目一对情侣

挽着臂弯悠然

钟亭侧

我听着不同的语言

三队两队

成双结对

看着不同的肤色和性别

树荫下回廊边

一队老外走了

我要上塔

（四）

老居士

弯腰看一盆黄菊

听僧人击掌

鸟吱吱喳喳

普明塔院是听鸟的好去处

我一有空就来

放生池里的荷花

当然是收合了

不见鱼

“扑”的一声

池角荷叶有鱼溅水

我看塔看云

蓝天白云

或淡或轻

他们在塔上

一层层看远方

板响今天有普佛

还有十五分钟晚殿

我想上塔为他们送行

风无声地轻

稍有一丝凉意

客人陆续下塔

拍摸铜狮子

快关门了

（五）

保安清园

我在高处看

树梢的天

深呼吸

凉轻的风

写意

值班的居士

在等最后的游客

下塔

我在塔上转一圈

他们在回廊上

和我同向

看碑刻

晚风里

宝塔

天

风

无影无形

鸟声吱吱

2002年9月18日

所有这些都让空气变得透明

白云在蓝天飞成风的姿势

竹们以同一种颜色书写阳光

或浓或淡或动或静

让我活得朴素而充实

我更喜欢叫它们疏竹瘦竹

我学习画画画雨画石

老树们以不同的枝叶

书写蓝天或虬劲高大古朴

须仰视看绿的鲜活的叶

健美的枝丫如臂腕般

叙说生命

有一种树似刺槐般的叶片

老藤般地垂下几根枝

成伞状披一身绿

让心栖息

莲叶浮在水面

花儿洁白花蕊嫩黄

晨开暮合

鱼儿自在清闲

如水般亲密

放生的野鸽在寺里安家

所有这些都让空气

变得透明

如空气与山与水

与飞禽走兽

与我亦与你

哪怕无底的深渊

旷渺的星宇

都无时不在

却最让人忽略

2002年9月5日

我的母亲

乳头钟

乳头门

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钟声把她连得很近

人们进进出出

上上下下

我的母亲

我的孩子

我的母亲

成了我孩子的父母

我和我的皈依佛的小居士

分得很远

又彼此亲近

我们只能这样生活

心安理得

我们不是莲花

我们皈依佛

清净无染

觉而不迷

往往在迷途末路

才会清醒

我叫她

打坐坐禅

每天活得充实而快乐

这是禅者的心境

心了不可得的文字

说活着真好

如一块出土的宝石

体味本有的心境

回归童趣

不

你学习打坐吧

否则你还不懂

我指的月

本不可及

坐入禅境

自然与佛相应

佛音荡涤你所有的尘染

抚慰你的心坎

让你在声声佛音里

自然一声一声

如母忆子如子忆母

复本心源

真真切切

佛音不知来自何处

还是自己内心本有的声音

近在耳边

却是真实的不可思议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

历历耳根

声声如新生般切心

2002年9月29日

无色的瘦马从雪地上飞

早殿木鱼声声

陶醉在鱼声里

咚咚之声射向虚空

咚咚咚咚

总让我倍感亲近

我感觉

有清凉的火焰生莲

在鱼声的敲击中

一瓣瓣开落

无色的瘦马

从雪地上飞

无痕

我们礼拜

如一张纸影子

脚在画上

无月的照射

无色的透明

在虚空叠合

飞翔如风

今天要去浙江西天目山

地图

汽车会停在

脑壳的右耳上方

我现在寒山寺

写文字交待我今天的去向

而我

在不知的远方

描画

我

2002年11月13日

写晨

晨光和煦

涂抹老树的影子

在青瓦白墙上

红花树在淡石畔

静静开放

放生池里乌龟

静窥野鸽信步

红红花花的鱼儿

在绿荷白莲花的水里

自在入画

矮胖的老僧似拾得

手把念珠

把古寺念得

若寒山钟声般

悠远绵长

与阳光亲密

退居老和尚

以杖击石

一杖四步

如游丝牵扯

往事在痛

少女的身影

在院门口

张望

如树梢上

天在

后院殿脊上

有亭栖落

空气无影无形

声音随心所欲

树鸟竹石们

与阳光亲密

宝塔欲飞

又止

游人不断

2002年10月1日

月亮风

一个女孩站在石栏边看塔

侧看她白皙的面庞

目光

让我想起高中时的同班女生

我刹那回到了十八岁

有人让我为她照办相

我只要一按键

取景

调光时光便在刹那间

同古寺的飞檐重塔定格

她谢意的双眸

似月亮风

我在她的致谢声中

腾空起落

我的思绪如雨丝般明

在这个秋凉的寒山古寺

偶见两丝划落

鸟声如游丝

在绿叶间飘

请我照相的女孩

对我笑

已走远不见

我更喜欢这秋雨丝的绿叶

翠微如鸟语啼亮

我们都在这永恒的光中生长

花比笑容更灿烂

开开落落

赤橙红绿

阵阵鸟语随风声洒落

月亮风

日光风

在这个秋凉雨色的古寺

白开水

苹果

半红半青

白开水真香

吃过晚斋

洗了个澡

寺里

新砌的浴房

先洒净浴佛

大和尚拈香

老和尚叫小和尚擦背

使劲点

说像我洗趟澡

一个来回要二十块钱

问小和尚叫什么

眯着眼睛看不清

老和尚的脚丫似树皮

电视里

大概在播一块老石头

很值钱

白开水真香

一口水咽了好几次

刀子削苹果

皮连不长

小刀在苹果与皮之间

一刀一刀走

“吱吱”地响

一口一口嚼

苹果酸酸的香

电视里又有谁

被假币骗了

吃苹果

电视里

田震的歌

伤心

关机

水淡有味温凉

我喝着又一杯白开水

看诗抄诗投寄

不懂的语言

（一）

宝塔人们

进进出出

兀伏的怪兽无语

似狮子总让好多人亲近

有父亲手把男孩

扶上石台小家伙便摸爬着

呀呀学语

父亲隐匿台下母亲从一侧护着

于是在小家伙回眸的刹那

闪光岁月就这样定格

小家伙还没玩够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

怪巧而稀奇

在父亲的臂弯里挣扎

仰面躺倒挥手摸空

闹腾叫天

我目送一个三口之家

在人群中远去

而此刻的黄昏钟楼

总有好多人

坐满回廊

或在老树高大的臂腕下围坐

或在寒拾院树林下

打着手势不同的肤色和眼睛

各地的方言

其乐融融

我从一位长发少女的身边走过

我小心没惊着她

我从容自若平静地笑

有女孩说照张相好吗

我说不必了吧

平淡是真

她的笑似空气般亮丽

若平静的风无形无声地吹过

我谨致以深深的祝福

（二）

铃响了今晚看书

我陶醉于片刻的闲暇

看素不相识的人群

在秋树下回廊里

挤挤

以不同的方式交流

我听不懂的语言

钟声不时飘过

前门已关后门里外

这是最后一批游客

不觉有导游领队进来

有一中年人手把一枝烟

在塔院一角就石而坐

看塔

忽而老树下

人群欢笑

拍手欢呼笑声起伏

有少女的OK声飞过

小男孩被人高高抱举

小旅游鞋跟红灯闪烁

我去拿一本好书

走进八指头陀的世界

去图书馆塔院仍有人

在关后门前的刹那

与狮兽合影

无声无语

凶猛骠悍的怪兽

兀伏塔角

虎虎生风

总让好多人亲近

2002年10月25日

呼吸最真切可辨

日语英语苏州方言

日本人英美人苏州人

我不懂他们的语言

甚至日本人也像中国人

风动树

黄墙绿树黛瓦苍茫的天

无色入夜帘

似乎谁都懂钟的声音

要花钱去敲响

佛音有时自外而内

有时自内而外

在人睡时似乎

梦最清晰

大梦才始觉无常的实在

树声沙沙

绿叶动乱天色

眼耳∵树与天

是多少距离

呼吸最真切可辩

2002年10月29日

画风

想叫青柳的女孩

在我的毕业留言薄上写

祝我“生如夏花之灿烂

死如慧星之耀眼”

我十五年后想起她

2002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