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田鸡的故事

中午，一群朋友相聚于饭店。负责前后张罗的田君，知道我吃素，特意点了许多素菜，闹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让我意外的是，一向“酒肉穿肠过，豪气干云霄”的高兄，最近居然也开始吃素了。

他还是老样子，一头长发，典型的艺术家派头。只是右手腕子上，多了一串造型古怪的念珠。大家对他的吃素，有点议论纷纷，但高兄说：“关爱生命嘛！”

高兄仍然是豪饮的，大杯的冰镇啤酒，一口就喝下肚去，也不怕冰坏了肠胃。酒喝多了，仍然是谈锋犀利，嘻笑无忌。他讲了自己以前抓田鸡（青蛙）的故事。

高兄好吃田鸡，但是胆小，不敢用手抓。高夫人见了小虫子也害怕，但偏偏就敢抓活的田鸡。所以，夫妻两个合作，晚上出去抓田鸡。高兄拿着手电筒，负责照明寻找。高夫人手持剪刀，负责动手抓。抓到一个，立即剪下后腿，装进袋里。为了一盘下酒的菜，能剪杀几十只乃至上百只田鸡。

带着酒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高兄的语气里明显地带有悲悯意味。他说：“后腿都装进袋里去了，那前半截还在地下乱动弹呢！”大家听了，都是心头一揪。

高兄又说：“有一次，看见两只田鸡叠在一起。……大概正在‘作爱’吧。”

他回头看了看我，接着说：“‘你嫂子’不由分说，喀嚓喀嚓，四条腿全剪了下来。”

我暗叹了一口气，看看大家，大家都默然。

高兄换了一种稍微幽默的语气，说：“它们正在享受最美好的事情呢，就被人剪了腿。……假如换了你……”

大家都默默地不肯笑。

最后，高兄说：“于是，我再也不吃田鸡了！”

故事就讲到这儿为止，高兄的彻底吃素，可能还有别的因缘，他没有再讲。但他补充说，他的小女儿也响应他，跟着吃了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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