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世的时候,有马胜比丘,穿袍搭衣,行经道上,舍利弗在路上遇见他,大为赞叹他的庄严威仪,遂向他探询所学何法,马胜比丘答曰:“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佛大沙门,常作如是说。”舍利弗听他这么一说,便随他到祗树给孤独园,拜佛为师,出家修行了。这是舍利弗一方面为马胜比丘的举止威仪,庄严大方所折服;另一方面也为佛法缘起的真实义所感,终放弃外道学说而皈依了佛门,成了佛弟子。∵

作为佛子,我们剃发染衣,身着圆顶方袍,一袭长衫飘逸而过,行走路上,总会引来行人的注目,有人为出家衲子端庄大方、出尘超拔的体态所叹,也有人不明为何要顿身佛门,一定有其不得已的经历。对于出家人,在世人的眼中总是一团迷云,我们的生活、身世、学历等等,在他们看来,总是有很多的疑惑,甚至有几分神秘感。

所以我们要是走出寺院,行在街道上,旁人看到了,眼睛中总是掠过一丝惊异,他们就会喊:“你看!和尚!”我们只是莞尔一笑!有一次几个孩子见了我们去大学里上课,就叫道:“和尚也读书,还带眼镜,还带手表呢!”他们把我们当成不是同一种的人物了。有时我们去医院,别人有会说:“和尚也看病!”看到出家人坐车,用手机,他们就更难以理解了。其实,这还是有进步了,至少在他们心中,和尚就应该过传统的生活,应住在深山老林里,好好修行。还有一点原始的认识。要是以前呢,他们还会问:“你怎么长得好好的就出家了,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婚姻受挫折了吧,还是家庭条件不好?”总之,他们认为你一定是生活上有问题,过不下去了才走这条路的。

我真不明白,中国有着深厚的文明与博大的文化传统,佛教作为一种宗教与文化,早已扎根在中华大地上,稍懂历史与文化的人都应该知道。中国是政教分离,佛教虽不能说是国教,而在中国可以说是第二个故乡,它与我们的生活习俗都已融为一体了。

佛教传入中国已是二千多年的历史了,而且一经传入就与本土文化相接合。我们现在日常说话的一些用语都是来自佛教典藉,如:世界、赞叹、平等、圆满、导师、方便、演说、刹那、宗旨、过去、现在、未来、苦恼、解脱等等;而汉语中有不少精辟、生动的成语,其中有一些便来自佛教经典,如:盲人摸象、水中捞月、借花献佛、昙花一现、作茧自缚、现身说法、不二法门、真实不虚、五体投地、天花乱坠、不可思议、大千世界等等。这说明佛教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早息息相关的,不管在文化、艺术、习俗、信仰生活、心理需求等都离不开佛教,而且融为一体了。一种宗教如果是高高在上,无法融合的生活中,那么它最终也无法为人们所接受,必然会自行淘汰的。

一般人认为佛教是一种很深奥的思想,它离我们的日常生活很远很远,只属于那种隐居人士。其实,它就存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很多人认为佛教是解脱生活痛苦的东西,仿佛近乎迷信的程度,也与人认为佛教太高深了,无法理解,以至于对佛教敬而远之。其实,真正的佛法是无处不在的,乃至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无不充满着佛法的教义和精神。佛教固然可以成为一门高深的学问,佛教更是一种行为教育,是最圆满的实践活动,慈怡大师在《佛教与生活》里面说:“佛教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有着不可分离的密切关系,因此我们不可以把它作为学问来研究。佛教是一门宗教,应该把它融会在我们的生活里,因为人不可能没有生活,而生活需要佛教来指导。”如果将佛教来指导生活,即生活的空间——以退为进的佛教生活:这就是社会的态度而言,要谦让仁厚,和睦相处;生活的时间以断为长的佛教生活:就人生态度而言,要精进不懈,珍惜光阴;生活的人间——以众为我的佛教生活:这是就众生平等而言,对人要一视同仁。这样的佛教听起来是那么的亲切平和,容易理解。也就是说,佛法时间上是一直处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的。

对于佛教的功能,中外名人都有自己切实的看法,对于佛教是否迷信,梁启超说:“佛教之信仰,乃智信而非迷信,乃兼善而非独善,乃入世而非厌世。”而佛教与科学的关系,爱因斯坦说:“如果有任何能能应付现代科学需求的宗教,那必定是佛教。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瘸子,没有宗教的科学是瞎子。”对于佛教对社会的功能,章太炎说:“佛教的理论,使上智人不能不信;佛教的戒律,使下愚者不能不信。通彻上下,这是最可用的。”德国曼特森夫人说:“佛教的生活准则,能使人们获得精神上的净化与安乐,并使生活充实、美满而合理。佛教的思想能导致和平,使人类确知非正义战争是野蛮行为。佛教不强人盲从,而是引导人们深思,接受其教义。凡有智慧的人,就佛学的道理深思谛观,尽皆会达到心智开悟而感到心底光明。佛之教义,不仅为东方人设,并为一切西方人所需要。凡能精研佛法者,皆能得到不可思议之智慧及思想威力。今,时机已至,东方人应速将大乘佛教诏示西方,西方人应速起研求之。东方对世界文明之大贡献,盖即大乘佛教是也。”可谓精辟之言。在近代,很多仁人志士因为学习佛法,而走上革命的道路,如谭嗣同、章太炎等,认为佛教能启示人们正觉的人生,在大难面前,应该有一种大无畏、无我、布施的精神,这也是菩萨六度万行中所要体现的一种品格。

所以佛法是启示我们走向正觉的人生、智慧的人生。而法赖人传,孔子也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作为“将此身心奉尘刹”的沙门,就是本此精神而遁入佛门。古来多少高僧大德,为教门的兴起而奋然而起,他们有的远走流沙为法而忘躯,有的为劝谏君王行仁道而施以悲智心行,有的开辟山林,带动一方信众而默默行持。如佛图澄以神通作为善巧法门而劝戒后赵石勒的止息暴行,施恩泽于民,被石勒视为国宝。鸠摩罗什的博学,为后秦姚兴所重,在逍遥园聚集大批的贤士沙门,门徒三千,声势浩大,译出各种大小乘经典,是中外文化史上的传播使者。东晋时期最博学的佛教学者——道安,佛教僧团的领袖,他的学识和人格,在当时受到极大的推崇,成为人们的楷模。玄奘大师徒步行走西域,取回各种经典,组织学人翻译经典,从无一日间断,最后因劳累过度而过早地圆寂了。这种为法忘躯、鞠躬尽瘁的精神一直启示着后人。有道:

“晋宋齐梁唐代间,高僧求法离长安;

去人成百归无十,后者焉知前者难?

路远碧天唯冷结,沙河遮日力疲殚;

后贤若不谙斯旨,往往将经容易看。”

从唐义净、法显、鉴真等等,他们为法忘躯,死而后己的精神,这种人格魅力,一直激荡着后人。我们知道法是多么希有难求呀,我们今天能看到的经文,是前人用生命换来的。我们后人有幸得以饱餐佛经所传达的“无上甚深微妙法”,在展经诵读之际,除了由衷地感恩、珍惜外,我们更应生起“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情怀。

佛门中有这么多为人敬仰的大德,世人现在展读书本时,怎么就会漠视前人的功绩呢?他们都是中外文化只上的璀璨的明星。作为后学,我们虽然渺小,不值一提,可这些古德的学问、人品、行持、道德,足可以为后人所楷模的。以前出家,不是很容易的,僧人的身分确定,要得***许可,印证的。一个僧人出家是要试经的,即要求背诵很多大部头的经典,而且在相貌上要六根具足,合格者才可以给度牒。有些还是皇帝指定出家的,如唐法藏大师、窥基大师等,都是一代的宗师。何以现在人的,对出家人就会产生如此的误会!这真正是不懂历史、不懂宗教、不懂文化,真是可悲!

可见,出家人是有自己崇高的信仰与人生的追求,不是如世人想像的庸碌无为的,是人类心灵的导师,是伟大的教育者、人生的启蒙者。即使是身居山林,也能使一方信众归投,其人格魅力,是道德修行的张扬,如庐山慧远大师、江西马祖道一禅师等等,他们身体力行,人格感召着人们,成为一方道德行持的重心。但“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佛法传播,功用是要人们转染成净,转迷成悟,所以我们要在世间而出世间,即烦恼是菩提,如果离开世间行善,等于置于空中楼阁中,所以慧能大师说:“离世觅菩提,恰如觅兔角。”佛终在人间成佛,而不在天上也。佛陀成道后,在人间播道,传法四十九年,就是为了救众生之苦。菩萨的行愿就是视他苦为己苦,所以有观音菩萨的三十二化身,地藏菩萨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普贤菩萨的十大行愿等,这些都是菩萨的悲愿利行,无量劫来有多少众生沉沦在苦海中,况且不定哪一世是我们的父母兄弟,怎能为一己之乐,而舍弃一个众生呢?所以身为佛子,是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应为教门、为众生而奋起。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还不理解出家人的身分与职责,还有那么多非议和无聊的问话。人应该有一种信仰,不管你信什么,你的行为总会有归向,有准则,在国外,要是一个人没有信仰,认为你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我们是佛子,是基于我们的信仰,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可能更多的佛子在踏入佛门前,还是很迷茫的,进入佛门之后培养了道心。就如我当初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佛门清净,在母亲的熏陶下接触佛法,觉得佛法好奇妙,佛门好清净,就进来了。现在年纪增长,但道心依旧,一如既往,不管外界如何的变化,一颗禅心不灭,依然是一个快乐的小和尚,我想这就够了!

那天在医院里,碰到几个中年人,跟我说话,问一些问题,我耐心地听去答,可她们对我们还是心存成见,说我们出家人都在用手机,我说是这是现代工具,我们在这个社会中也得要用。她们不以为然,最好是让我们回到原始的生活中,不准坐公交、不准打的、坐飞机。其实这些交通工具我们也不想坐,坐了不安全呀,我倒是想步行,可现在到处是汽车奔驰,高速公路,哪里有行人走的地方。我们也想住在山里,多好的空气,“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任飘忽自在的行踪,无碍自在!省得在城里拥挤,听繁杂的声音。可惜现在凡是有我们寺院的地方,都被世人挤进去了,再没有深山可清净了。就如我们远离尘嚣,住在此宁静的山里,可现在整天的游人接踵而至,还带着家养狗到处乱走、乱叫,隔壁紧挨着又竖立在一幢幢摩天大楼,整天的作工声、机器声、工人的吵闹声铺天盖地而来,这一方的宁静被破坏了,我们能说什么,只能说磨练身心吧!

更无聊的是,我们出去总是会有些人对我们说:“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长得这么好就出家。”要么就问我们:“你们可不可还俗呀?”或者说:“你们什么时候还俗呀?”一点宗教常识也没有,搞得人哭笑不得。我的一位同学,甚是了得,当有人以同样的问题问她时,她平静的说:“可以还俗呀!而且天天可以还俗。”别人不解,这怎么说呢?她就以信仰宗教自由的政策来答。因为宗教政策规定:信仰宗教者可以今天信仰明天不信仰的自由,有过去不信仰现在信仰的自由,有今天信仰这个教明天信仰那个教的自由等等。且佛陀在世就有规定,当一个人不信仰或遇到什么心理的问题,是可以离开僧团的,回家生活。这是不奇怪的。可烦的是,一些人老是问你什么时候还俗,我那们同学这下不耐了,她对那位问话者说:“我打个比方,当你与你先生去登记婚姻手续完毕后,在回来的途中,你就与你先生商量开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婚呀?你们是这样的吗?”那人听了好不爽快!我听了此言大乐,确是,我们现在进了佛门,怎么会想到还俗的事呢,你们不愿的事,不要去强加于别人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与人的交流在于沟通与理解,我们可以过传统的生活,但理念还是要新型的,不然我们怎么能与现代人对话呢,他们所需求的心理,我们还得去开导呢!不过现在很多人还是很认同我们,我们走到那里,都是受到尊敬的。特别是在这个开放城市里,大家比较讲礼仪,懂得尊重他人,这也与此地有个佛学院的影响有关。若是在其他城市,恐怕也是没有普遍认同。其实这也是我们所做的不够,是平时与人接触的少,弘扬的太少了。我们平时总是在喊:“弘法是家务!”可真正运作起来的还是不够,我们应该到需要佛法的地方去,众生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到最偏僻的地方去,将佛法的种子播种开来,如此法运才能恒转,让大家真正的认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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