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足宝顶为佛教水陆道场
侯冲
《大足石刻铭文录》和《中国西南文献丛书·西南石窟文献》等书的出版,为人们了解大足石刻研究既有成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也为相当多未到过大足的研究者根据铭文研究大足石刻提供了最大的便利。笔者由于近年来研究云南阿吒力教经典,参与“唐—辽—南诏大理—南宋密教考古研究”课题,难免涉及大足石刻,遂据所见新材料,结合大足石刻铭文及前贤大足石刻为整体建造的看法,提出大足宝顶为佛教水陆道场一说,以图抛砖引玉,促进大足石刻研究的深入开展。
论大足宝顶为佛教水陆道场
《大足石刻铭文录》和《中国西南文献丛书·西南石窟文献》等书的出版,为人们了解大足石刻研究既有成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也为相当多未到过大足的研究者根据铭文研究大足石刻提供了最大的便利。笔者由于近年来研究云南阿吒力教经典,参与“唐—辽—南诏大理—南宋密教考古研究”课题,难免涉及大足石刻,遂据所见新材料,结合大足石刻铭文及前贤大足石刻为整体建造的看法,提出大足宝顶为佛教水陆道场一说,以图抛砖引玉,促进大足石刻研究的深入开展。
一、大足宝顶的经典依据
为宋代瑜伽教道场仪
(一)值得注意的“假使”偈
从大足石刻铭文来看,大足宝顶山石窟造像中频繁出现以“假使”二字开头的偈句,包括“假使热铁轮”偈和“假使百千劫”偈。其中“假使热铁轮”又分为“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下略称“退失菩提心”偈)和“假使热铁轮,在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于无上道”(下略称“退于无上道”偈)两种。而“假使百千劫”偈的具体内容则是“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每一种偈句的具体位置如表所示:
1、“退失菩提心”偈
┌─────┬─────┬───┬───────────┐
│∵位置∵│铭文录序号│通编号│∵名称∵│
├─────┼─────┼───┼───────────┤
│∵大佛湾∵│∵5∵│∵7∵│∵妙智宝塔∵│
├─────┼─────┼───┼───────────┤
│∵大佛湾∵│∵6.2∵│∵9∵│∵化城龛·正觉院∵│
├─────┼─────┼───┼───────────┤
│∵大佛湾∵│∵12.2∵│∵15│∵父母恩重经变龛∵│
├─────┼─────┼───┼───────────┤
│∵大佛湾∵│∵14.1∵│∵17│∵大方便佛报恩经变龛│
├─────┼─────┼───┼───────────┤
│∵大佛湾│∵17.17│∵20∵│∵地狱变龛∵│
├─────┼─────┼───┼───────────┤
│∵大佛湾∵│∵17.26│∵20∵│∵地狱变龛∵│
├─────┼─────┼───┼───────────┤
│∵大佛湾∵│∵X.10∵│∵30∵│∵牧牛图∵│
├─────┼─────┼───┼───────────┤
│∵小佛湾∵│∵25.7∵│∵1∵│∵祖师法身经目塔∵│
├─────┼─────┼───┼───────────┤
│∵小佛湾∵│∵27.2∵│∵3∵│∵报恩经变洞∵│
├─────┼─────┼───┼───────────┤
│∵小佛湾∵│∵29.2∵│∵5∵│∵毗卢庵洞∵│
├─────┼─────┼───┼───────────┤
│∵小佛湾∵│∵30∵│∵8∵│∵金刚神龛∵│
├─────┼─────┼───┼───────────┤
│∵小佛湾∵│∵32∵│∵无∵│∵维摩顶(殿)佛台座∵│
└─────┴─────┴───┴───────────┘
┌─────┬───┬──┬─────────┐
│佛祖岩东北│∵40│∵无│∵菩萨堡三身佛龛│
├─────┼───┼──┼─────────┤
│大佛湾东∵│∵│∵│∵│
│南断佛岩∵│∵41│∵无│∵毗卢寺华严三圣龛│
├─────┼───┼──┼─────────┤
│大佛湾东南│∵42│∵无│∵松林坡华严三圣龛│
├─────┼───┼──┼─────────┤
│大佛湾西南│∵43│∵无│∵广大山华严三圣龛│
└─────┴───┴──┴─────────┘
2、“退于无上道”偈
┌────┬─────┬───┬─────────┐
│∵位置∵│铭文录序号│通编号│∵名称∵│
├────┼─────┼───┼─────────┤
│∵佛祖岩│∵39.2∵│∵无∵│∵佛祖岩华严三圣龛│
└────┴─────┴───┴─────────┘
3、“假使百千劫”偈
┌─────┬─────┬───┬──────────┐
│∵位置∵│铭文录序号│通编号│∵名称∵│
├─────┼─────┼───┼──────────┤
│∵小佛湾∵│∵25.9∵│∵1∵│∵祖师法身经目塔∵│
├─────┼─────┼───┼──────────┤
│∵小佛湾∵│∵29.2∵│∵5∵│∵毗卢庵洞∵│
├─────┼─────┼───┼──────────┤
│∵小佛湾∵│∵30∵│∵8∵│∵金刚神龛∵│
├─────┼─────┼───┼──────────┤
│∵小佛湾∵│∵32∵│∵无∵│∵维摩顶(殿)佛台座∵│
├─────┼─────┼───┼──────────┤
│∵佛祖岩∵│∵39.2∵│∵无∵│∵佛祖岩华严二圣龛∵│
├─────┼─────┼───┼──────────┤
│大佛湾东∵│∵│∵│∵│
│∵│∵41∵│∵无∵│∵毗卢寺华严三圣龛∵│
│南断佛岩∵│∵│∵│∵│
├─────┼─────┼───┼──────────┤
│大佛湾东南│∵42∵│∵无∵│∵松林坡华严’圣拿∵│
├─────┼─────┼───┼──────────┤
│大佛湾西南│∵43∵│∵无∵│∵广大山华严二圣盒│
└─────┴─────┴───┴──────────┘
三种“假使”偈频繁出现在宝顶山石刻造像中,早已引起有关学者的注意。如杨家骆先生称“观无量寿经右有赵氏自造之坐像及立像。此次在宝顶发现赵氏像的数千(疑十之误——引者)处,其上大抵有‘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二十字,盖示其艰苦卓绝之志也。”陈明光先生认为,“退失菩提心”偈是赵智凤“修改个别字句之作”,是“他自造像面佛发誓”的誓文。而李正心先生则为了证明他提出的大足宝顶山摩崖造像开创于唐,历经五代、北宋,迄于南宋末年的观点,遂将“退失菩提心”偈称为“二十字誓词”,并居然将出于《大方便佛报恩经》的“退于无上道”偈改为“退失菩提心”偈,实在有些勉强。
(二)“假使”偈出于宋代瑜伽教道场仪
“假使”偈中,只有“退于无上道”偈见于《大方便佛报恩经》中。而“假使百千劫”偈虽见于《全唐文》、《缁门警训》、《宝王三昧念佛直指卷下》和株宏辑《往生集》等佛教典籍中,但均只是称“经云”、“经称”,究竟是哪一部经中有这一偈,未见相关说明。至于“退失菩提心”偈,则纯粹未见于《大正藏》全文及《续藏经》禅宗部典籍中。因此,尽管“假使”偈频繁出现于大足石刻铭文中,但除“退于无上道”偈外,其他两种“假使”偈都找不到其经典依据。于是只好将其归到赵智凤头上,认为是他的杰作。
不过,我们在与四川、重庆接壤的云南的阿吒力教经典即应赴僧所用科仪中,却找到了“假使”偈的经典依据。每一种“假使”偈出现的具体科仪是:
┌─────────┬───────┬──────┐
│∵经名∵│∵内容∵│∵备注∵│
├─────────┼───────┼──────┤
│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假使热铁轮,于│云南省图书馆│
│大斋仪文卷第五∵│我顶上旋。终∵│藏刻本∵│
│∵│不以此苦,退失│∵│
│∵│菩提心。∵│∵│
├─────────┼───────┼──────┤
│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假使热铁轮,于│云南省图书馆│
│大斋瑜伽密教第二∵│我顶上旋。终∵│藏刻本∵│
│坛(法施水陆道场第∵│不以此苦,退失│玉溪延光居土│
│二坛)∵│菩提心。∵│藏抄本∵│
├─────────┼───────┼──────┤
│瑜伽焰口施食集坛∵│假使热铁轮,于│玉溪延光居士│
│∵│我顶口口。终∵│藏抄本∵│
│∵│不以此苦,退失│∵│
│∵│菩口口。∵│∵│
└─────────┴───────┴──────┘
1、“退失菩提心”偈∵
另外,洱源如玉居士藏本《新集西域毛牧净土大斋仪》和一署“大兴善寺三藏沙门不空翻译”的明抄本《瑜伽集要焰口施食》中,也有“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于此苦,退失菩提心”的“退失菩提心”偈,在文字上与表中偈句差一字,即“以此”作“于此”。
2、“假使百千劫”偈
┌──────┬────────────┬─────┐
│∵经名∵│∵内容∵│∵备注∵│
├──────┼────────────┼─────┤
│新集天地冥∵│称念《大宝积经》:假使百│昆明左光福│
│阳金山水陆∵│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先生新集本│
│法施无遮大∵│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斋教诫仪文∵│∵│∵│
├──────┼────────────┼─────┤
│新集天地冥∵│称念四大部经题目……∵│昆明左光福│
│阳金山水陆∵│《大宝积经》云:假使百千│先生新集本│
│大斋教诫刚∵│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
│卷三∵│遇时,果报还自受。∵│∵│
├──────┼────────────┼─────┤
│冥府十王科∵│称念《大宝积经》:假使百│洱源如玉居│
│仪一时∵│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士藏抄本∵│
│∵│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
│圆通三慧大∵│称念《大宝积经》:假使百│昆明左光福│
│斋坛前教诫∵│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先生复印本│
│仪文∵│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圆通三慧大∵│∵│∵│
│斋教诫纲密∵│∵│∵│
│卷之一∵│∵│∵│
│圆通三慧大∵│∵│∵│
│斋教诫副密、│∵│∵│
│上时副密∵│∵│∵│
├──────┼────────────┼─────┤
│地藏表破狱∵│幸有觉灵地菩萨《宝积∵│洱源如玉居│
│法事∵│经》中说破地狱偈:假使∵│士藏抄本∵│
│∵│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
│∵│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
┌─────┬────────────┬─────┐
│进破狱摄召│《宝积经》中四句:假使百│洱源如玉居│
│亡魂法事∵│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士藏抄本∵│
│∵│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
│佛门经咒宝│《大宝积经》云:假使百千│云南省佛协│
│科∵│劫,所作孽不忘。因缘会∵│赵文焕先生│
│∵│遇时,果报还自受。∵│藏抄本∵│
└─────┴────────────┴─────┘
此外,在云南省图书馆藏本《楞严解冤释结道场仪提纲》”、笔者藏《三慧圆通道场仪文中》有“《大宝积经》云: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云南省佛教协会赵文焕先生藏本《如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教诫仪文》有“称念《大宝积经》: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剑川杨建鸿先生藏本《慈悲道场六根宝忏法卷上》有“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等文字,所记“假使”偈仅与“假使百千劫”偈差一字,即“所作”作“所造”。
尽管云南阿吒力教经典即应赴僧所用科仪中频繁出现两种“假使”偈,而且其他地方找不到这两种“假使”偈的出处,我们也不能因此想当然地认为大足石刻造像的经典依据源自云南。事实恰恰相反,云南阿吒力教经典即应赴僧所用科仪,大都来自四川,如其中的《佛说阎罗王授记四众预修生七往生净土经》署“成都大慈寺沙门藏川述赞”,《圣白衣观音圆通忏》署“成都天王寺赐紫沙门溥辉撰”,《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大斋仪》为“宋故赠太中大夫(东川)华阴杨谔修撰”、“眉州中岩山德云庵主祖觉重广”,《楞严解冤释结道场仪》为“眉阳慧觉寺长讲沙门祖照集”,舶口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为“汉州绵竹大中祥符寺住持常讲华严海印大师思觉集”,《圆通三慧大斋道场仪》为“眉州着作郎成都府(学)教授侯溥贤良集”或“眉州着作佐郎侯溥贤良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其中有部分文字可以与大足石刻铭文相印证。
从四川传人云南的阿吒力教经典即应赴僧所用科仪,如《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大斋仪》、《楞严解冤释结道场仪》、《如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圆通三慧大斋道场仪》等,主要成书于宋代。从水陆科及受其影响而编撰成的科仪来看,这些科仪的行持者当时自称其教为“瑜伽(大)教”、“金刚(大)教”、“根本教”、“真实教”、“毗卢教”等。而且在宋代已经有所谓“彼之教中谓释迦之遗教也”的说法,所以现在仍留存的其疏表状牒中,都有自称“释迦如来遗教弟子”的文字。到了明初,除仍称为“瑜伽教”外,僧人还被称为“持瑜伽教僧”(简称“瑜伽僧”、“教僧”),其所用科仪被称为“瑜伽显密法事仪式及诸真言密咒”。传人云南后,由于《白古通记》等书的渲染,被称为阿吒力教经典。但实际上阿吒力就是应赴僧,就是教僧。因此,大足石刻铭文中在藏经中找不到出处的“假使”偈,事实上是出自宋代瑜伽教道场仪。具体地说,“退失菩提心”偈出自祖觉重广的《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大斋仪》,“假使百千劫”偈出自瑜伽教道场仪中的“称念四大部经题目”,而且被假托为出自“《大宝积经》”。
(三)大足宝顶佛教造像的经典依据为宋代瑜伽教道场仪
正如陈明光等先生指出的一样,“宝顶山石窟是中国石窟建设史上最后建成的一座大型石窟,造像内容与格局均与前期各代石窟大异,在石窟的建设、文化、艺术和佛教等史上,均占有重要的地位。”“宝顶山偌大一座石窟,至今未发现一龛纪年造像,无一刻祈佛造像人名”,且也没有可资参证的相关史证,而“对石窟艺术的研究,首先要考证出石窟艺术是谁造的像,造的什么像,以至探讨出造像的原因。”因此,对宝顶山石窟进行研究,根据石刻内容寻找相关经典依据,是非常必要的。
不过,从习见内典中寻找宝顶山佛教造像的经典依据显然存在巨大的困难。因为宝顶山石刻造像的“显着特色之一是变相与变文并重,造像龛刻经文、经目、偈颂等文字数以万计”,但其文字真正与这些变相、变文相对应的佛教经籍却不多。
从上面对“假使”偈的考察可以看出,大足宝顶石刻造像中频繁出现的“假使”偈,实际上是出自宋代瑜伽教道场仪。那么,大足宝顶佛教造像的经典依据,是否也是宋代瑜伽教道场仪呢?答案是肯定的。
1、四川宋代流行瑜伽教
尽管由于相关资料的缺失,以往未认识到这一点。但现存云南省图书馆的祖觉重广《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大斋仪》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信息:
熙宁(1068—1077)末,东京天亲寺有万阇梨者,
妄造流水新声,而变瑜伽旧声。都下兢传,遂流布天
下。……
又圣兴寺僧善安者,乃东蜀之人。工加持启请,
受施甚丰。……
近岁广汉罗汉院僧,幼年习水陆斋,善能念诵。
一日赴请,俄有所犯。至第一坛加持,见无数蛇蟠案
下。僧大惊谢罪,终身不赴请。又一僧醺酣念诵,至
第三度召请,见一人首与天齐,惊惧而毙。又回乐寺
僧以染荤诵真言,至第三度而卒。又成都竹林院僧
黄寺主,常染荤赴加持。至第三请诵咒,次不闻铃铎
声,其已毙矣。又什邡县头陀院僧大杨师者,以轻慢
心诵加持,有金甲神人仗剑叱之。又建炎初(1127—
1130)绵竹县仪同院有杜僧者,常赴水陆斋。于世济
庙,至第一时加持次,俄见一金甲神人,长丈许而立
其傍。杜僧大惊,乃闭目念诵。自尔不敢轻忽。又
有什邡县药师院僧道宜者,常赴水陆斋。行第一时
法事竟,暂假寐,忽开目,见无数人大叫不得食。宜
既觉,则闻第三时设法施会矣。又成都双流县僧侯
处玉者,因赴加持,俄觉两衣袖重不可举。徐视之,见无数小儿,皆长寸许,充满衣袖中。侯大惊,每为人说之。
熙宁中(1068—1m7)天彭老僧专诵加持,甚至诚,每道咒一百八遍。至暮年不能往,群鬼必诣座下拜请。又叩施主门曰:不请天彭老僧,我辈无利益矣。又大观间(1107—1110),广汉大轮院僧惟善因请紫姑神,遂为妖魅所着,每与群鬼相聚,其音声非一州人。凡郡人设水陆斋,群鬼先鼓舞相报曰:某家设水陆斋,我辈有利益矣。善问曰:汝赴斋,有何所见?鬼曰:但见诸天人及大力鬼神充满虚空,我辈常不得近前,但居其后。善曰:汝见佛乎?曰:唯见光明溢目耳。又问:闻法乎?曰:唯闻浩浩然如风水声,无他闻也。又问:汝还得食乎?曰:法事至诚则得食。如不至诚,徒然而往也。
宋时绍兴五年(1135),青城士人何浩设水陆斋,恍如梦中,见一妇人抱婴儿升其堂,浩怪而问之。对曰:我新死人也。闻君设水陆斋,有少事来相告。愿令法事僧如法设浴,缓念加持,使我辈得浴身垢。大凡预会,非一州人。若浴器少,而念真言速,则大众不能尽浴,无缘参礼上圣,大无利益也。又须于授菩提心戒前,广为我等忏悔业障,方可授戒。浩问:汝有何业?对曰:妇人家不出悭、贪、嫉妒也。言讫失之。浩有女为尼曰普融者闻之,至诚诵密语,咒食施之。次夜有鬼千百咸来谢之曰:我辈皆新死者,未有所托,愿咒食时多诵离怖畏及变饮食咒,其利甚博。
又绍兴七年(1137),成都海云长老真惠师葬枯骨,每至五百人,设水陆斋葬之。是夜加持僧刘元觉者忽卧病,群鬼至床前拜之曰:师不赴此斋,我辈无
利济矣。但见许病自瘳。僧下榻,病亦随愈。
建炎间(1127—1130)郫县僧赴水陆斋,至第一
时末,炮磨施主。其僧有一小童行,病疫气将绝,僧
送入一小房中。既斋散归,开其门视之。小童大叫
曰:师主出去可怕人。僧问其故。对曰:我适来随众
人入道场,见师主第一时末,口中吐火,火进出烧香
桌。今口中火尚未灭。盖为其利养杂以世间语,故
贪心炽而为火也。其施主家或有遗失、不如意事,切
须忍耐,不可喧闹。
昔元符间(1098—1100)秦州抄张员外家设水陆
斋,是茶司吏人归至中途,见一贵官旗帜甚盛,南北
交至。驻马偶语,吏疑为都大,即匿板木下避之。贵
人曰:颇耐抄张家设水陆斋,其弟以遗失三柄斧头,
打骂使人,令温水变为镬汤,诸圣皆不享而去。一贵
人即出城,入汉光武皇帝庙去。一人亦出去。吏人
次日谒抄张,具言之。张大惊曰:是日果失三柄斧
头,舍弟不合作闹也。于是发愿别营十供斋,以雪其
罪焉。
祖觉所说的“瑜伽旧声”、“加持启请”、“习水陆斋,善能念诵”、“第一坛加持”、“第三度召请”、“染荤诵真言”、“常染荤赴加持”、“以轻慢心诵加持”、“常赴水陆斋”、“至第一时加持”、“行第一时法事”、“第三时设法施会”、“赴加持”、“专诵加持”、“凡郡人设水陆斋”、“青城士人何浩设水陆斋”、“设水陆斋葬之”、“郫县僧赴水陆斋”、“秦州抄张员外家设水陆斋”,均为瑜伽教法事仪式的专用术语和习称的具体运用。在一部科仪中即出现如此多宋代僧人参与行持法会的例证,再加上现存不少云南阿吒力教经典都是宋代四川僧人或居士编成的瑜伽教道场仪,说明当时四川地区显然广泛流行瑜伽教。
能进一步证明这一点的,是大足北山(包括佛湾、营盘坡、观音坡、佛耳岩)、石篆山等处石窟铭文。在北山石窟时间跨度为唐、前后蜀至两宋的70件造像龛刻铭文中,可辨有设(修)斋表赞、设斋表庆、百日斋表赞、追斋、终七斋表赞、修斋表庆、修挂幡斋表白、命僧看经表庆、修设圆通妙斋施献寿幡以伸庆赞、仗僧庆赞、斋僧庆赞、表庆的铭文达30余处。北湾宋代培修、装绚记铭文10件,可辨有斋供表赞、修斋表赞、修水陆斋表庆、修口表庆、表赞、命僧庆题、斋僧十位看经口口庆的铭文即有7件。石壁寺、石篆山宋代造像镌记、题刻和宋代培修、装绚记铭文9件,可辨有修斋表庆、设水陆会庆赞、修水陆斋庆赞、思作佛事、开建道场修设三碑水陆法施大斋,看经然灯准仪法事的铭文5件。修斋表庆或表赞,都要修斋演仪,依科演教,而修设圆通妙斋、水陆斋、水陆法施大斋,更必须有圆通科、水陆科这样的道场仪,也必须有会依仪行持法事的瑜伽僧。大足北山、北湾等处石刻铭文有如此多唐至两宋造像修斋表赞或表庆、修设水陆斋会的记载,进一步说明大足地区唐宋时期曾广泛流行瑜伽教。
2、大足宝顶造像铭文大都出自瑜伽教道场仪或与瑜伽教道场仪互相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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