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是觉悟之教∵

吕建福

一什么是佛教

(1)说起佛教

说起佛教,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宗教,想到的是印度传到中国的宗教。在一般人脑海里,马上会浮现起晨钟暮鼓的寺院、夕阳烟影里的宝塔、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泥塑金身的佛菩萨像及信徒顶礼膜拜、烧香叩头的情景。然而,当问起佛教是怎么回事时,大多不知所以。依稀知道佛祖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观音菩萨或地藏菩萨更多的内容却很难说出什么了,反正都是佛教里所崇奉的“神”。至于信佛、拜佛、出家是为了什么,大多人认为是信仰一种宗教,是一种精神寄托,或是为了保平安,为了死后去西方极乐世界等等。还会联想到生活中悲观失意、受到挫折打击甚至是精神异常等等,通常所谓“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而西方极乐世界与神话传说的世界或西方宗教的天国好象也没什么两样。这基本就是一般人对佛教认识的现状,严格说来这还说不上是一种“认识”,只是对佛教的一种“印象”而已。身处信息时代知识社会的现代人,终日忙碌于办公室、商场、家居之间,接收的是大量电视、广播、报纸的信息、获得的是各种现代文化分科专业的知识,却很少顾得上去认识自己几千年的传统历史文化、包括宗教文化,对自己的祖先、我们的古人留下的文化只剩了一种“印象”,这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2)历史文化

为什么这么说呢?从大的方面来说,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历史文化,其中蕴藏着一个国家的文化之根、一个民族往往会遭受巨大的不幸,这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因西方文化的强势冲击而造成价值观念的混乱,伦理道德的失范,已是一个事实。就个人而言,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中蕴藏的价值观念、文化精神的往往决定了一个人深层的心理性向,对个人的一生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是一个人的精神之根。近一百多年来,中华民族在海外的许多华人后裔都有认祖归宗的习惯,自认仍是炎黄子孙,就是这个缘故。自身传统文化中的精髓,既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精神家园,也是每一个个人的精神家园,对于身处林立的高楼大厦、知识信息爆炸之中的现代人,这是尤其重要的。北大前校长陈佳洱先生在南京举办的国内十所着名高校联合论坛上曾讲到,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除了要广泛学习世界先进科学文化知识外,也必须学习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知识,如果缺了后者,甚至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合格的中国人。这是深有见识的。

佛教无疑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精华的重要组成部分。佛教自东汉时从印度传入中国,与中国本土文化如儒道思想、文化风俗等融合,约八百年时间,到隋唐时已形成中国佛教天台、华严、三论、唯识、净土及禅、律、真言等许多宗派,成为中国的佛教。这就是通常所称的“佛教的中国化”。隋唐以后,凡言中国文化,儒、佛、道三家不可缺一,佛教已成为中国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对中国的社会、政治、历史、哲学、伦理、文学、语言、音乐、建筑、绘画、天文、医学及民俗民风、民族性格等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直到今天,在学术文化界,凡说到中国文化,公认以儒、佛、道三家学说为中国文化的代表。历史学家范文澜晚年也说:“不懂佛学就不懂中国文化”。赵朴初先生在《要研究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法音》杂志,1986年第二期)一文中甚至倡议:“今天在制定文化发展战略时,应该提出认真研究佛教文化精华的问题。”

(3)精华糟粕

说“佛教文化精华”,是不是意味着佛教文化中也有“糟粕”呢?广义地来说,佛教在传衍的过程中,与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的民族文化融合,会产生许多变异,或者说,不同时空条件下的社会文化因素也融入到佛教中来,构成了佛教的历史文化,其中当然有精华也有糟粕。譬如中国佛教两千多年来处在帝王时代的封建社会,封建时代的许多迷信、落后的东西也浸入佛教,如崇拜鬼神、宿命观念、抽签打卦等;再如封建宗法氏族家长制的一些传统也会渗入佛教寺院,这些东西就是佛教文化中的糟粕,大量存在于学者所说的“民俗佛教”及佛教的某些传统习惯当中。与“民俗佛教”相对的,是符合释迦牟尼本怀、以经典教义为基础的契机圆融的佛教,即“精英佛教”,也可以说,是本来的、真正的佛教。我们谈“什么是佛教”,说的就是佛教的本来面目,也就是真正的佛教。

(4)觉悟之教

简单地说,佛教就是觉悟之教。“佛”字的核心意义就是“觉悟”,全称“佛陀”,是印度发音(Buddha)的音译。在印度文化中,“佛陀”的意思是指圆满觉悟的人,也即“觉者”。“教”字的本义是“教化”、“教育”。当某种“教化”立足于“信仰”、“崇奉”,我们可以称它是一种“宗教”,但当某种“教化”根基于“理性”和“智慧”之时,我们还能说它是一种“宗教”吗?佛教,正是这样一种立足于“理性”、根基于“智慧”的教化。所以,佛教与一般以信仰为基础的宗教有极大区别。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和社会的实体(有寺院、教团、宗教仪式和信徒等),它与其他宗教有着许多共同点,可以说一种宗教,即通常所谓的“佛教”;作为一种以理性为基础、以智慧和慈悲为根本,追寻生觉悟为目标的教化,与其将它归到现代学术文化的门类如宗教、哲学或科学之中,还不如就称它为“觉悟之教”的好。因为,就佛教中有崇高的信仰而言,它接近于宗教;就佛教中有丰富的思辩而言,又类似于哲学;就佛教中严谨的修证方法而言,似乎又是一种科学。但佛教又不认同于一般宗教有神论的信仰基础、不认同哲学的有理性思辩而无实证、不认同目前自然科学的向外驰求而不能反证自心,因此,可以说佛教是宗教、是哲学、是科学,又非宗教、非哲学、非科学。佛教,就是这样一种“觉悟之教。”

二佛教的特质

我们再从佛教的几个特点来认识这一“觉悟之教”,并消除一些通常对佛教的误解。

(1)理性特色

首先就是佛教的理性特色。一般来说,宗教是以信仰为基础的,信仰各种神明或信仰作为宇宙造物主的神。因此,将“有神论”与宗教划等号,就是很自然的了。许多有关宗教的着作中都说:“宗教是盲目的信仰主义”、“宗教遏制理性”、“宗教反对理智”、“宗教是对神灵的信仰”等等,并且与哲学相比较,认为“宗教表现为盲目的信仰,哲学表现为理性思维”。但就佛教而言,这些说法可以说全不适用。佛教彻底否认宇宙万物有一个造物主的神,也否认有决定人类和个人命运的各种神明的存在,就此而言,佛教与“有神论”是大异其趣的。佛教的“六道轮回”说,其中有“天人”、“阿修罗”,似乎是“神”,有地和鬼道,似乎又有“鬼”,但那只是佛教对宇宙中存在各种生命状态的一种认识,无论“天人”还是“鬼神”,与人类只是因不同“业力”所致的不同的生命状态而已,他们与人类之间也不是支配和决定的关系,只是符合一定规律,佛教称之为“因缘”关系的相互作用而已。就此而言,佛教世界观中虽然“有神”却与“有神论”是有所不同的。至于佛教对宇宙中六种生命状态的认识是不是正确,当然可以进一步研究,目前至少不能肯定其不正确,更不能与“迷信”划等号。科学发展至今天,已在理论上确定宇宙中有不同层次、不同空间的存在,对星外文明、外星人、高级生命等的存在可能性也正在探索之中;对于人类生前死后的生命状态,科学家也正在进行严肃的研究。关于宇宙中的各种生命存在状态及其相互关系,佛教的“六道轮回说”及作为其基础的“业力论”,应该是一种极具理性特色的可供科学研究参考的理论。

佛教也非常重视“信仰”,《华严经》中说:“信为道源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大智度论》谓“佛法大海,信为能入。”;学佛修行有“信、解、行、证”的过程。注重信仰的虔诚,这在佛教与其他宗教是共通的。虔敬专一的信仰,是一个人修道历程中强大的精神能源,对修道成功与否有着极大影响。但佛教的“信”与一般宗教的信仰又有重要的区别,充满了理性内容,乃是一种理性的信仰。

佛教认为,人们可以信仰的对象,必须具有三个方面的要素:实、德、能。也就是说,必须是真实的、有德能的对象才堪以信赖,可见佛教的信仰是非常实在的、非常理性的,故通常也称为“智信”、“正信”,也就是有智慧的信仰或建立在正见正智基础上的信仰,以区别于盲信和迷信,不同于一般宗教的崇拜或依靠。什么是“实”呢?是指所信仰的对象必须真实不虚,是实有的而不是想象的,是真实的而不是虚构的。《成唯识论》卷六云:“信有实,谓于诸法实事理中深信忍故。”“诸法实事理”,也就是宇宙万事万物的真实事和真实理。从中也可见佛教信仰的核心内容是万事万物的真实事理,也就是佛教所称的“法”,而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宗教信仰的对象“神”或“上帝”等。在佛教里,佛陀之所以堪以信赖,正是因为他彻底证悟了宇宙生命的“法”并将之开示给尚未觉悟的众生,如经中所说:“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这与其他宗教对“教主”或“神”的崇拜是不同的,诚如西方哲学家弗洛姆所说:“他(佛陀)的教义不是诉诸超自然的力量,而是宏扬理性。”

信有德,是说可信之对象必须确实具有德能,如佛陀圆满功德大智慧、大慈悲;佛法僧三宝所具有的净德。《成唯识论》卷六云:“信有德,谓于三宝真净德中,深信乐故。”《随念僧经》云:“圣僧者,谓正行、应理行、和敬行、质直行,所应礼敬。”正行、应理行、和敬行、质直行是僧宝所具有的净德等。信有能,不仅是相信佛陀圆满觉悟后具有开示正法,引导众生的大能,更主要是指相信自己有能力依正确的方法来度自己。《成唯识论》卷六说:“信有能,谓于一切世出世善,深信有力能得能成,起希望故。”也就是相信自己凭借自己的能力、断恶修善、如法修行,最终得以解脱,这与一般宗教仰仗他力、神!的救度也是大异其趣的。

就认识事物的方法而言,佛教中没有“神灵启示”、“心灵感应”之类的说法。无着将佛教的认识方法归为“四理法”:知法性,了解事物的自然性能;知作用,了解事物的作用;知相依,了解事物的相互关系;知规律,了解事物逻辑规律。可见佛教的认识方法完全是理性的。佛教中也有“直觉”法,但不同于一般心理学“不知其所以然”的直觉认识,而是一种因禅定修行实践产生的现量直觉观照能力,也谓“定中观照”。这种禅定觉照能力的获得,任何人按一定方法、如法修证都可以获得,虽不容易、却并不神秘。整个学佛修行“闻、思、修、证”的过程都是这样,与神秘无缘。“闻”是指听闻佛法、学习佛教经论;“思”是指要用自己的智慧去思考、研究、体认,而不是听闻后就盲信;“修”则是在闻与思的基础上、获得了对佛法确定的信解后的修行实践,其中有种种修行方法、有严格的修行阶段,直至最后的“证”,觉悟了自己的本心,也就是觉悟了宇宙生命的真相。

可见佛教的信仰极富理性,并不神秘。

(2)注重实践

从上可见,佛教的信仰是多么的具有理性。佛教的理性,不仅表现在其“信仰”上,也体现在信佛的“实践”上,也即通常称为“修行”的方面。对于佛教而言,不存在“信则得救”的问题,因为“得救”(解脱)的关键在于自己的“修行”而不是外在神!的他力。所以,佛教最为注重实践。在佛教里,一个人最终的解脱,不是靠信仰的虔诚、特殊的奇迹或莫名其妙的神力,而是修行实践的结果,尤如科学实验一般,其理论和实验过程的各个阶段以至最终的实验结果,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从一个迷惘的普通凡夫到逐渐开启智慧的修行者直至最终圆满证悟成佛的整个修行过程,在佛教里如《华严经》、《法华经》、《楞严经》、《瑜伽师地论》、《菩提道次第论》等大经大论中有系统完备的理论和实践指导,就象教科书一样,可以对任何人公开,不是什么袖中秘籍、秘不示人。任何人,只要具备信仰和实践的诸种条件,都可以学佛、修行以至证果。其中的关键只有两个字,一是如上所述的“信”,二是修行解脱的根本:“智”。

《华严经》云:“佛法大海,信为能入,智为能度。”“信”是步入佛法大海、进入佛教之门的必要条件,但最终能否抵达彼岸、修行解脱,则取决于“智慧”,故云“智为能度”。必须要有智慧,才能自度度人。学佛修行,也就是要悟证这一“能度之智”。可见“智”之一字,体现了佛法注重实践的特点。佛教并非只重信仰、仅凭信仰就能获救的宗教,而是有信有智、信智合一的宗教。具备信仰后,必须实践、依法修行,解行并重、有修有证,才能最终亲证佛法之“智”,证悟佛陀的圆觉境界、也即宇宙生命的真如实相。

佛教所说的“智慧”不同于通常所说的聪明智慧或一般科学、哲学之智。《大智度论》谓:

“智乃本心照明之德,可与法性契合。学人宜定止妄识,策发真智。”

佛教的智慧是指契合法性(事物真实)、觉悟本心(真如实相)的“真智”(音译“般若”),是一种亲缘真如的无分别智,非一般的分别、推理、计度所产生的“妄识”。“智”是需要实践亲证的,“识”则是归纳演绎、分别计度、比量推理的结果。佛云:“我法甚深,唯证乃智”。佛教强调“依智不依识”,正体现出注重实行、实践的特点。

再深一步说,佛教的“信仰”与实践也是不可分的。在巴利文佛典里,通常译为“信”字的Saddhā,与一般“相信”的内涵是不同的,是指“由确知而产生之坚心”,这实际上是一种“见”。通常所谓的“信仰”,恰恰是缺乏了解、缺乏知“见”才有所谓“相信”,佛教的“信仰”,则是一种包含了“见”的内涵的“信”。有“见”之意义在内的“信”,实际是一个知见问题,不同于世俗的“相信”或其他宗教的“信仰”。因此佛陀的教义,是教人来“看”、来了解、来“见”,而不是来“相信”。在原始佛典里,一位佛陀的弟子对另一位比丘说:“沙卫陀同修啊!不靠礼拜、相信,没有贪喜偏爱,不听耳食之言及传说,不考虑表面的理由,不耽于揣测的臆见,我确知、明见‘生的止息’即是“涅!”〗(罗罗·化普乐,《佛陀的启示》)

从中可见佛教“信仰”的实质。汉文佛典里也说:“悟时如睹掌中珍”,当人看握紧的手掌时,不知其中是否有宝石,才会有信与不信的问题;但当张开手掌,亲见掌中珍宝后,也就无所谓“相信”与“不相信”了。佛教的信仰,正是这样一种如睹掌中之珍、重点在“见”、“知”上的“信”。而“见”与“知”的获得,正是修行、实践的结果。依赖佛陀、法师、善友等而对佛教产生信仰,只是一种“仰信”;而通过闻思与修行,对佛法的道理产生确定不移的信解,则是一种“解信”;直至亲证真理而确立的信,方为真正的“正信”。可见佛教之信仰与修行实践、正知正见是融为一体的,与一般宗教之“相信”有本质不同。

南传佛教《相应部》卷一中佛言:

“信是人的助缘,事实上,理解才应正确的左右人。”

《大智度论》卷七谓:

“闻说而信者,此中不名为信;智慧知已,名为信。”

(3)科学精神

从以上佛教的“理性特色”和“注重实践”两方面已可见佛教所具备的“科学精神”。由于我们身处科学的时代,一般大众的心理趋向莫不以“科学”为标准,“科学”已成了“正确”和“真理”的代名词,而“宗教”在一般人心目中都与“迷信”、“盲目”、“非理性”、“不科学”划等号。所以,当说到“佛教的特质”时,有必要再专门谈谈佛教的“科学精神”。

一般认为科学与宗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须域,在其基础上是根本对立的,一为“科学精神”,一为“宗教心理”,前者乃“理性”,后者属“信仰”。这就是现代学术文化及一般大众观念中对科学与宗教分野的基本看法。爱因斯坦说:

“科学与宗教是势不两立的对立物。其理由是非常明确的。凡是彻底深信因果律的普通作用的人,对于那种由神来干预事件进程的观念是片刻也不能容忍的。”(《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

爱因斯坦的论述对一般宗教来说是非常准确的,但对于作为“觉悟之教”的佛教而言,可以说全不适用。因为佛教的基础同科学一样,不是神创、不是“由神来干预”,而是“缘起法则”,也即万事万物变化发展的原因、条件、结果的相互关系,同作为科学之基础的“因果律”如出一辙。只是佛教的“缘起法则”中在种种原因、条件、结果、相互关系中也包含了“心灵”的作用,与经典自然科学纯属物质领域的“因果律”有所区别,但20世纪初以来随

着量子力学的诞生,发现了观测者对实验结果的影响,对心灵与物质、人与宇宙的相互关系

有了新的认识,作为科学基础的“因果律”中也开始包含了“心”的因素,与二千五百年前

释迦牟尼佛所觉悟的宇宙生命的“缘起法则”逐渐接近。

无论基于“因果律”还是“缘起法则”,在排斥神力干预和神创世界确立“真理之客观性”

这一点上是共同的。

正是有着“真理客观性”的共同基础,而有佛法精神与科学精神的相通。《涅!经》的“四依四不依”最能体现佛教的科学精神:

“依法不依人,依义不依语,依智不依识,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涅!》经·四依品))

“依法不依人”,也就是依真理不依权威,这正是科学精神最基本的内涵。在原始佛教经典里曾记载佛陀到一个小镇访问时对迦摩罗族姓的一段讲话,充分表现了这一“依法不依人”所具有的怀疑、批判、验证的科学精神:

“是的,迦摩罗人啊!你们的怀疑、你们的迷茫是正当的;因为对于一件可疑的事是应当生起怀疑的。迦摩罗人啊!你们要注意不可被流言、传说,及耳食之言所左右,也不可依据宗

教典籍,也不可单靠论理或推测,也不可单看事物的表象,也不可溺好由揣测而得的臆见也不可因某事物之似有可能而信以为实,也不可作如此想:‘他是我们的导师’。迦摩罗人啊!只有在你自己确知某事是不善、错误、邪恶的时候,你才可以革除他们……而当你自己确知某事是善良的、美好的,那时你再信受奉命。”(转引自《佛陀的启示》第一章)

在一般所谓的宗教中,佛陀的这段讲话也许是独一无二的,这是由于一般宗教以“信”为本,而作为觉悟之教的佛教是以“智”为本的。这使我们想起古希腊哲人“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的理性精神,“依法不依人”,也正是“以法为师”(《大方便佛报恩经》),这就是佛法的基本精神。“依义不依语”所表现的追求现象后面之本质的精神,亦体现出佛教的理性精神。而“依智不依识”,与西方近代科学“一切理论均待实验证实或证伪”之重验证的精神也毫无二致,只是佛法转识成智、证成真理之“智证”,较之西方科学现阶段的物理实验之实证远为精深。“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所表现出的追求最高真理、不断进步、推论出新、永无止境的意境,也是科学精神重理性、尚实证之外的又一特征。

由此来看世人最容易误解的佛教的“皈依”,才能明了其精神实质,迥异于一般宗教的皈投依靠。佛教的皈依不是顶礼膜拜,本来极少宗教色彩。所谓“皈依”,究竟而言是“皈依真理”,与科学者趋向客观真理并无二致。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三皈”之中,“皈依法”是根本、是核心。“佛”因“证法”(证悟真理)而堪为皈依,为学习之导师;“僧”因“修法”(依真理而修,趋向真理)而堪为皈依,为学习之榜样、善友。佛陀教诲弟子“自依止、法依止、莫异依止”,要“自作明灯”,可见佛教之皈依不是皈投依靠外在之对象(神盎蛩耍丘兑揽坑钪嫔目凸壅胬砑澳谛闹斜揪叩木跣裕ň跷蚰芰ΓC掷掌腥栋闳糇下邸分兴担憾鄹踔侨恕耙佬硼б馈保窀咧侨恕耙览眇б馈薄?杉鸾痰摹梆б馈辈⒉灰览涤谏袢ɑ蚍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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