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是归义军后期迅速发展起来的新世族,在曹氏统治中后期势力扩张,曹延恭娶慕容氏为妻。慕容氏在曹氏归义军时期营建了第二五六窟这一大型窟,此后还多次重修。在曹延恭时重修的第四五四窟中,慕容氏将其家族祖孙几代的巨身供养像画於该窟甬道北壁,同南壁曹氏祖孙三代六任节度使的供养像并列起来。表现出欲与曹氏平分政权的气势。

敦煌阎氏,自称“太原鼎族”,亦为敦煌高门之一。归义军初期,会出现过阎英达这样的大将和阎会恩这样的高僧,西元九八0年担任紫亭县令的阎员清又主持重修了第三一窟及窟檐。

敦煌杜氏,郡望京兆,早在汉晋时期就已在河西和敦煌安居,莫高窟有名的“杜家窟”(七十六窟)即由杜氏高僧所造。西元九六0年前后杜氏家族的杜彦思、彦弘兄弟等营造了莫高窟第五窟,在其后不久又一位杜姓高僧对该窟窟檐进行了重修。

据<腊八燃灯分配窟龛名数>的记载,莫高窟还有“宋家窟”(第一四六、七十二窟),也是敦煌高门的广平宋氏所建;“陈家窟”(第三二0窟)为“颖川陈氏”所建。这些“家窟”虽然不是曹氏归义军时期所建,但大家族对其的维护及影响仍在。

以上这些世族高门在莫高窟营造的“家窟”世代相承,使原本为佛教圣地的莫高窟大都变成了私人的“家庙”,其功能也进一步世俗化、社会化了(1)。世族高门的观念和制度在中国於魏晋南北朝极其发达,隋唐以来渐趋衰落,而敦煌世家大族却迟迟不肯退出历史舞台,一直垄断着上层社会,此种情况,应是敦煌特有的“历史景观”。

世家大族“家窟”形成,一方面显示出他们笃信佛教的实际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在炫耀和巩固其优越的社会地位。这种社会结构反映在佛教信仰及在信仰支配下所做功德方面,必然将神圣的莫高窟世俗化、社会化。换言之,这种世传家窟也是整个佛教日趋世俗化的结果。佛教信仰的日益蜕变,开窟造像是做功德的一部分,成为所谓“功德窟”。即使是有文化有地位大家出身的僧人,也不再关心佛学佛理问题,而是日益沉浸於这种“做功德”饶钹声中,其目的无非是消灾祈福,保持自己和后代的社会地位之类。

第四节∵归义军中后期佛教的特点

自张淮深统治后期以来,佛教教学衰落,义学研究的佛学从此沉寂。但是从表面上看,佛教仍然兴盛繁荣,开窟营建活动从未停止,各种法事、斋会甚嚣尘上,然而这种佛教已经悄悄蜕变为庶民佛教、世俗化的佛教了。

(1)马德<敦煌的世族与莫高窟>,载兰州《敦煌学辑刊》一九九五年二期。

佛教一传入中国就开始了它中国化的历程。但是一般来说,这种中国化都是在佛理研习的较高层面上进行的。隋唐以来,佛教信仰渐渐成熟,由“判教”引起的宗派分化是中国化的标志,唐末宋代禅宗几乎独占天下,佛教的中国化至此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从此佛教便走向了衰落。而河西归义军统辖下的佛教,禅宗没有得到充分发展,便走向衰落,其中国化与世俗化同步,换言之,归义军时期佛教的中国化与世俗化是在较低层面上进行的。

归义军时期的佛教世俗化主要表现在:首先,信仰上的简单化与伦理道德化;佛教法事活动日益风俗化、程式化;教团地位日益衰落与社会功能化;僧尼等专业神职人员日益大众化,生活世俗化。

以上问题,是归义军时期佛教发展的趋势,也是这一时期佛教发展的主要特徵,关於此问题,我们还将专题进行讨论,故此不赘。

∵第四章归义军时期佛教的世俗化∵∵

上文已经提到,归义军时期的河西佛教强烈地表现出了世俗化的倾向。整个归义军时期,佛教一直受到保护和扶植,即是张承奉统治时期佛教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然而,其还是不可能避免地衰落了。由于吐蕃的占领,使得河西地区躲过了唐武宗灭佛的会昌法难(八四五),河西在吐蕃统治时期,高僧大德云集,像昙旷、摩诃衍、法成等佛学大师们在河西的活动使得这一时期河西佛教迅猛发展,佛学水平空前高涨。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进入归义军时期后,最初还有法成的讲筵,但在法成之后,便再难寻觅这样的佛学大师了,佛学也就相应地衰落了。

如果整个中国佛教在会昌法难后一蹶不振,衰落下去,那么河西佛教并未受到会昌法难的打击,却同样衰落了,这就说明会昌法难并不是中国佛教衰落的根本原因,而只是加速了它的衰落。中国佛教发展到隋唐达到顶峰,但同时也就孕育着它的衰落。当发展到唐代中后期,这种衰落的态势已表现得非常突出了。因而我们说佛教的衰落,逐渐向世俗靠拢是中国佛教发展的必然道路,河西佛教作为中国佛教的一个组成部分,也不可避免地要走同样的道路,只是更加迅速,更加完全地世俗化而已。

唐代中后期,禅宗崛起,至唐末五代宋初时禅宗丛林遍及中国各地,其它佛教宗派衰落,但禅宗这种一统天下的独盛局面,并没有在河西出现。一般以为禅宗是中国化的佛教的代表,禅宗在当时的兴盛也是佛教在中国最后一次辉煌。禅宗此后逐渐停滞,成为“话头禅”,此时中国佛教便处在沉寂之中了。而禅宗并没有得到完全发展的情况下,便很快进入了世俗化道路,佛学上也显得沉寂一片。因而我们说河西佛教的世俗化更具有佛教自身的原因。

第一节∵佛教教学的终结和佛教的社会功能化

归义军初期,高僧法成从大中九年(八五五)到大中十三年(八五九)还开讲《瑜伽师地论》(1)。法成是吐蕃统治时期的着名僧人,被尊不“国师”。约在大中十四年(八六0)法成卒。法成所开讲筵持续了四年多,是归义军时期最大规模的佛教教学活动,也是归义军时期佛教教学水平最高的讲筵。在归义军第二任节度使张淮深时期,法成的弟子法镜继续开讲《净名经关中疏》(2)。在八七二年还讲《净明经关中释批》(3)。但是法镜的讲经活动已不像法成那像,是纯粹佛教教学性质,而是“曹和尚,就开元寺,为城隍攘灾,会讲《维摩经》(p.2079《净名经关中释批》卷末题)”。可见其讲经的动机已增加了“禳灾”的世俗目的。S.5972《维摩经疏》题记:“河西管内京城讲论临坛供奉大德赐紫都僧政香号法镜手记,前后三会,说此经,百法九遍。”而不像法成那样连续四五个年头,平均每月以一、二卷的速度讲《瑜伽师地论》,扎实地传授佛经。而且所讲为《维摩经疏》,这比起一百卷的《瑜伽师地论》来说,是小部经疏。法海的讲经活动,只知会讲过《大乘百法明门论》,详细情况不明。总之,法镜等人的讲经活动显然无法与法成相比,佛教教学活动,明显地衰落了。法镜与法海也为跨吐蕃与归义军两个时代的从物,受吐蕃统治时期佛教影响极大。从此之后,佛教教学活动的讲经在敦煌文书中再没有发现,佛教的学术活动从此终结了。此后的所谓讲经多是指“俗讲”,完全不同于佛教教学。

唐悟真作为归义军前期的高僧大德,不仅辅佐张议潮起事,且具有文采。然而悟真没有一件佛学作品,与佛教的有关的只是一些法事活动的应用文。P.3770有<俗讲庄严回向文>后署名“悟真”也是一篇佛事活动的应用文,写在咸通年间。<俗讲庄严回向文>中:

自□□□,作梵了法日,先念佛三二十□竟,令都讲举经便回向。以次开赞大乘,甚深旬义,所生功德,无边无量。

以上可见,<俗讲庄严回向文>是在举行俗讲前的祈愿文.“回向”的意思就是俗讲活动所生功德能指向祈愿,实现祈愿,也就是为功德指明方向,所以说:“令都讲举经便回向。”

这篇<回向文>后署名为悟真,可能是悟真所撰.可以推测俗讲在当时是十分流行的,是佛事活动的一项内容.俗讲在唐代中后期已十分流行,段成式《酉阻杂俎》、赵磷《因话录》都记有∵“文淑”的俗称活动,这与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的记载相合,圆仁记曰:

开成六年会昌元年。又敕于左右街七寺开俗讲。会昌寺,令内供奉三教讲论赐紫引驾起居大淑法师讲《法华经》,城中俗讲,此法师为第一。(4)

∵圆仁在记唐朝不同与日本人的风俗时说:“又有比俗法师,与本国道‘飞教化师’同也。说世间无(1)上山大峻《敦煌佛教の∵研究》第二章<大蕃国大德三藏法师法成のと业绩>,第八四页,京都法藏馆。

(2)散0544《净名经关中疏》。

(3)P.2079《净名经关中疏批》。

(4)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八月第一版。

常苦空之理,化导男弟子、女弟子,呼道化俗法师也。讲经、论、律、记、疏等,名座主、和尚、大德(1)。”

以上可见,唐中晚期佛教在化俗方面的功能日益增强。化俗法师开俗讲是佛教的重要内容,其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信徒,特别是普通百姓,是将佛教教义深深扎根于民间的举措。佛教的这种化俗,首先是以极其浓重的宗教信仰的色彩进行的,有着较烦琐的宗教仪式;但教化方式生动活泼,充满趣味,“说世间无常苦空之理,”,易被民众接受。∵

敦煌文书中出现的俗讲活动,有俗讲底本讲经文,俗讲仪式的运用文、发愿文、回向文等,这些都说明在河西地区晚唐以来俗讲十分流行,在吐蕃统治时期就出现了“唱导法将(将疑为讲)”(2)。唱导,自南北以来就是佛教化俗的方便。梁释慧皎《高僧传》中记:

唱导者,盖以宣唱法理,开导众心也。昔佛法初传,于时斋集,止宣唱佛名,依文致礼。至中宵疲极,事资启悟,乃别请宿德升座说法。或杂序因缘,或傍引譬喻。其后庐山释慧远道业贞华,风才秀发;每至斋集,辄自升高座,躬为导首,先明三世因果,欲辩一斋大意。后代传授,遂成永则。

这种唱导“杂序因缘”、“傍引譬喻”显得生动活泼,趣味横生,因而更多地受到民众的欢迎。释慧皎记唱导的效果时说:

谈无常,则令心形战栗;语地狱,则使怖泪交零;征昔因,则如见往业;核当果,则已示来报;谈怡乐,则情抱畅悦;叙哀感,则洒泪含酸。于是阖众倾心,举堂恻怆,五体输席,碎首陈哀,各各弹指,人人唱佛。(3)

可见这种以文学艺术性方式宣扬佛教是多么能开化人心,带动人们的信仰,敦煌的这种“唱导法将”显然是化俗法师,而且这种“法将”经常出现在《释门杂文》中,这些杂文肯定是在开类似俗讲这样的化俗活动中的应用文,如在P.3097《释门杂文》中:

伏惟当座法奖(讲?将?)和尚妙开人转,控边玄门,无理无乖,弘扬泥雪,遂乃千莲□台,上演如来心地之法门,金刚玉座,中谈五乘三性之秘密,魔宫罢?,遥观失色,摧形邪部,休心运惧,希望归正,则此法奖之威德也。

这种升座讲演显然已不是佛教教学的讲筵,而是化俗的讲演活动。俗讲、化俗讲演直接导致了俗文的产生。俗文是佛教外延的表现,是佛教向世俗渗透的标志。俗文已经带有极大的娱乐性,但是仍保持了一些佛教仪式及佛教信仰内容,只是仪式比起以前已大大简化了。

敦煌写本中有许多俗讲底本讲经文,P.2292《维摩诘经讲经文》、P.3205《无常经讲经文》(拟)、S.6551《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P.2305《妙法莲花经讲经文》、P.3808《长兴四年中兴殿圣节讲经文》、P.2133《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讲经文》、P.2418《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等文,多为晚唐、五代、宋初的抄本。其中P.3808是五代后唐明宗长兴四年(九三三)皇帝隆诞日(应圣节)在京都皇宫中兴殿内为皇帝祝寿的作品,实为《仁王护国经》。以后传入河西地区。P.2292《维摩诘经讲经文》是由五代十国时后蜀传入的,有“广政十年”的题记,并说:“于州中?明寺开讲,极是温热。”这就说明在五代时,俗讲是极盛行的。在当时交通十分不便,河西归义军几乎封闭的状况下,还能传入外地的俗讲作品,可见俗讲有宗教活动中的重要地位。

(1)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八月第一版。

(2)P.4460<敦煌唱导法将兼毗尼藏主广平宋律伯彩真赞>。

(3)以上并上一段引文均见梁释慧皎《高僧传.唱导论》。

除俗讲的讲经文外还有因缘,也是诱俗化众,事佛宣化的一种说唱教化方式。敦煌写本中最常见的便是<目连缘起>、<丑女缘起>、<四兽因缘>等。因缘比起俗讲更具俗文特点,散韵相间,说唱并行,不引经文,演绎故事。还有一些题名为<慧远因缘记>(P.3570、P.3727)、<刘萨诃和尚因缘记>(P.2680、P.3722)、<佛圆澄和尚因缘记>(P.2680、S.1625)、<录州和尚因缘记>(S.528、P.2680、P.3727)的文书,这些作品均为散文,不像是说唱因缘的底本。这些历史人物的传奇故事也被俗文化,有可能是一些学习材料。

在因缘或俗讲仪程中有“说押座”一项,敦煌写本中保留下来许多押座文。S.2440号为押座文的汇钞,有<八相押座文>、<三身押座文>、<维摩经押座文>、<温室经讲唱押座文>、<故圆鉴大师二十四孝押座文>等。变文与因缘的开篇有押座文,如:《悉达太子修道因缘》开篇为<悉达太子押座文>;《破魔变文》开篇为<隆魔变神押座文>。

押座文是配合俗讲、因缘、变文而说,可见当时佛教中俗讲之类的化俗活动日臻成熟而且十分普遍,佛学讲经活动被俗讲之类完全取代了。

变文是敦煌写本中最具代表性的俗文学。变文是直接由寺院俗讲演化而来,但是它融入更多的文学艺术性,因而脱离佛教,自成一体发展。由于变文与佛教有着渊源关系,变文的内容许多由佛经故事演化而来。变文也有许多传统的民间故事、历史人物所演化的故事,因而变文则具有更广泛的内容。

敦煌写本中与佛教有关的变文有:P.4988.<大目干连冥间救母变文>、P.2187《破魔变文》、P.3051<频婆娑罗王后宫彩女功德意供养塔生天因缘变>,还有<八相变>、<降魔变>等。还有一些自历史题材的变文,如:<汉将王陵变>、<舜子变>、<伍子胥变文>、<李陵变文>、<王昭君变文>等。还有一类属于本地特有反映河西历史的<张议潮变文>、<张淮深变文>等。

这些变文大多是五代到宋初的抄本,创作年代可能不出唐代,有的则稍晚。这些变文中的许多抄本是由在寺院学习的学仕郎学习时所抄。变文成为学仕郎在寺学学习的一项内容,可见当时变文的流行普遍程度。

变文有着自己独立发展的轨道,变文中的佛教内容一方面是由于变文“转变”兴起的原由,另一方面也说明佛教渗入民间俗文,影响深造。

敦煌写本中俗文的大量发现,说明当时河西地区讲唱形式的俗文学艺术十分流行,其实际上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了佛教的世俗化倾向。鲁迅说:“俗文之兴,当由二端,一为娱心,一为劝善,而尤以劝善为大宗(1)。”在佛教的经典日益由高深的讲论趋向唱导——俗讲——因缘——变文的过程中,佛教信仰也逐渐走向世俗了。“劝善”显然是道德教化,佛教在传播过程中,日益同中国传统的道德伦理相结合了。如目连冥世救母故事的日益流传,这个故事中突出的“孝”,正好符合中国的传统,因而为人们授受并流传不绝。敦煌文书中有众多卷号题名不同的<目连变文>,即反映了这个事实。敦煌讲经文中的<父母恩重经讲经文>也带有十分明显的中国“孝”的印记。还有<故圆鉴大师二十四孝押座文>,是流传已久的二十四孝故事的押座文,很明显,其也是儒家“孝”道的内容。

佛教俗文大多是谈无常生死、因果报应,结合天堂地狱之类来化导民众。俗文的发展趋势就是日益向传统伦理德靠拢,将宗教信仰与道德伦理教育相结合。以中国特有的思维方式来接受佛教,汲取佛教中生死无常、善恶因果、天堂地狱等基本内容,融入中国传统贤善孝忠思想,它参与社会道德教化,使它的某些作用社会功能化了。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十二篇<宋元话本>,北京人民出版社一九七三年出版。

如果说佛教向世俗靠拢,教化间是整个中国佛教的发展趋势的话,那么在河西佛教的社会功能化还有另一表现——寺学。这是河西佛教所特有的。

官学从汉武帝“***儒术”立五经博士建太学而始,此后官学发展迅速,太学,国子学中,充满了各方学子。州县也各设学校,东汉末年官学制度开始衰落,魏晋南北朝时经过佛教、道教的冲击,儒学式微,赖儒学存在的学校十分衰败,但尚能苟延残喘,不绝如缕。隋唐时期国家统一,经济发展,官学有所振兴,特别是唐初,唐太宗采取许多振兴儒学鼓励学校措施,官学一时有所恢复,但是很快又衰落下去。究其原因,关键就是儒学的衰落。

敦煌的地方官学在唐代也是存在的,P.3274《孝经疏》末题:“天宝元年(七四二)十一月八日于郡学写了。阴庭??张处?。”S.4057《佛经》后题记“维大唐干符六年(八七四)正月十三日沙州敦煌县学士张”。S.2937《太公家教》卷背题:“淮(维)大唐中和肆年(八八四)二月二十日沙州敦煌郡学士郎兼充行军除解发太学博士宋英达。”

可见河西地区地方州、郡、县学士在唐代仍然维持着,还有“解发太学博士”的官衔。直到天复二年(九0二)仍有“河西敦煌郡州学上足子弟翟再温记。温字奉达”的题记。P.2859《巫书》末题:“州学阴阳子弟吕弁均本……天复肆载(九0四)岁甲子……。”即州学到此仍然存在。P.2661《方技书》前题:“岁月日,时州学上足子弟尹安仁书。”这一题记年代不详。但是天复年间的记载是有关州县官方学校的最后记载。P.3197<捉季布传文>背题:“新撰《时务篡集珠玉略抄一卷》圣教技术院学士敦煌礼生奉达”。P.3192背《论语集解》卷第六题:“技术院礼生翟奉达。”P.2094《持诵金刚经灵验功德记》卷末题:“于唐天复八载,岁在戊辰(九0八四月九日,布衣翟奉达写。”署“技术院礼生”,由此可知,敦湟技术院始设似于公元九0二——九0八年之间。技术院出现后再也没有见到州学或县学之题记,而技术院却一直存在到宋初。P.2718《茶酒论》末题:“开宝参(当为伍之误)壬申岁﹙九七二)正月十四日知(技)术院弟子阎海真手书记。”可能是唐末将州学改为技术院了,因而翟奉达在二十二岁时在州学,后又成为技术院的礼生,这也反映了州学的衰落。

寺学的兴起当在唐末。敦煌写本中最早的寺学记载是:P.2570《毛诗》卷第九,末题“寅年(八五八?)净土寺学生赵令全读为(已)记。”寅年有可能是吐蕃统治时期,也有可能是归义军初期,是否在吐蕃时期寺学就出现呢?不得而知。P.3620<无名歌>末题“末年(八一五)三月廿五日学生张议潮写”,并无是否在寺学的说明.在归义军初期大中年间的一批学郎题记如P.2825《太公家教》、S.705<开蒙要训>、P.3411《论语集解》卷一、P.3441《论语集解》卷第六、P.2716《论语集解》卷第七、咸通年间的P.3745《论语集解》卷第八、P.3666<燕子赋>卷背P.4570《残佛经》背、P.3870《敦煌廿永》等卷都题为“学生000”,不写记在那种学校。

而到唐末五代时寺学题记突然间增多,几占学郎题记的多半:最早有明确年代题记的寺学记载是:P.3569<太子家教>末题“维景福二年(八九三)十二月十二日莲台寺学士索威建记”.此后还有P.3211乾宁二年(八九五)“灵图寺学士郎”;∵P.3211背干宁三年“灵图寺学士郎汜贤信”;P.3381天复五年(九0五)金光明寺“学士郎张龟”S.692贞明伍年(九一九)“金光明寺学士郎安友盛”;P.2712贞明六年(九二0)龙兴寺“学郎张安人”;S.2614贞明七年(九二一)“净土寺学郎薛安俊”;P.2808贞明玖年(九二三)“净土寺学郎清河阴义进”;S.707同光二年(九二四)“三界寺学士郎,郎君曹元深”;P.2691长兴五年(九三三)“净土寺学仕郎邵员义”;P.3386天福七年(九四二)“三界寺学士郎张富盈”;S.1386天福七年(九四二)“永安寺学仕郎高清子”;S.295天福八年(九四三)“净土寺学郎张延保”;S.5463显德伍年(九五八)“大云寺学郎?”;P.3886显德七年(九六0)“大云寺学郎邓清子”;S.2894(5)开宝五年(九七三)“净土寺学仕郎辛延?,曹愿长”;北图盈七十六号“兴国二年(九七七)显德寺学士郎杨愿受”;以上为有明确记年的寺学题记。

还有一些是以干支记年的,S.3011戊寅年(九一八?)“金光明寺学郎???”∵S.173乙亥年(九一五?)“三界寺学士郎张英俊”;莫高窟一九九窟南壁题记;丁丑年(九一七?)“龙兴寺学使郎∵”;孟目一二九三己卯年(九一九?)“龙兴寺侍郎∵鉴惠”;北图位六十八庚辰年(九二0?)“净土寺学使郎邓保住”;“净土寺学使郎王海润”;P.3393辛巳年(发徒刑一?)“三界寺学士郎梁流庆”;P.2633背壬年(九二二?)“净土寺南院学任郎?”;P.3692壬午年(∵九二二?)“金光明寺学郎索富通”;S.214癸未年(九二一?)“永安寺学士郎杜友遂”;P.5011丁亥年(九二七?)“灵图寺学仁郎张盈润”;P.3831丙申年(九三六?)“莲台寺学郎王和通”;S.5977庚子年(九四0?)“灵图寺学郎张富荣”S.1163庚戍(九五0?)“宋安寺学仕郎儿顺进”;S.778壬戍年(九六二?)“大云寺学仕郎邓庆长”;P.3386戊辰年(九六八?)“三界学士”;P.2483己卯年(九七九?)“永安寺学仕郎僧丑延”。

还有一些无时间题记的如:P.3189“三界寺学士郎张彦宗”;P.3692“金光明寺学士郎索富通”;S.1586“金光明寺学郎张再?”;P.3757“金光明寺学士郎就载红孔目汜员?”;P.3446(3)“金光明寺学郎显须等,金光明寺学郎索憨”;P2484“净土寺学生汜永千”;S.3691“净土寺学士郎汜安德”;P.2618“莲台寺学仕郎汜住等”;S.785“灵图寺学郎曹延叶”;P.3170“显德寺学士郎张成子”等。

从以上这些大量的寺学题记中可见,唐末五代以来敦煌寺学十分发达。所见有寺学的寺院有:净土寺、莲台寺、灵图寺、金光明寺、龙兴寺、三界寺、永安寺、大云寺、显德寺等。P.∵4065<表文件三件>在第二、三两表文之间写有:“乙亥年(九七五?)十一月十六日乾士学士郎杨定千自手书记”。“乾士”有可能是“乾寺”之误,若是如此,那么乎敦煌所有的僧寺都有寺学。

S.707《孝经》末题“光三年(九二五)乙酉岁十一月八日三界寺学仕郎,郎君曹元深写记”同光三年,曹议金早已任归义军节度使了,而其子曹元深仍在三界寺寺学学习,曹元深后来也任归义军节度使,可见当时寺学影响极大,是敦煌的主要学校机构。

敦煌寺学学习的内容是什么?从有关题记来看,以启蒙性书本、儒家经典、文学作品为主。P.3569《太公家教》、P.3211《千字文》、P.3381<秦妇吟>、P.2809<百行章跋尾>、P.707《孝经》、S.2621背<渔父沧赋>、S.∵1386《孝经、》P.3386<大汉三年季布陈词文>、<杨满山咏孝经>∵、S.395《孔子项托一卷》、P.3780<秦妇吟>、S.5463《天蒙要训》、P.3886《书仪》、S.3011《论语》卷第六、S.173<李陵苏武书>、北图位六十八<百行章>、P.3393<珠玉抄>、P.3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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