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寺碑》题名人考

《永宁寺碑》题名人考

贾敬颜

明奴儿干都司所在地特林有永乐十二年（1413）“敕建”及宣德八年（1433）“重建”之《永宁寺碑》各一方。碑中题名者114人（姓名剥落者不计入，又有一人两碑皆见其姓名者），而里贯、事迹可考见者，仅24人。

1．∵钦差都太监亦失哈

《崔源碑》作亦信（见下文），当系汉名。《明史》卷304有传附曹吉祥后。传称：“亦失哈镇辽东，敌犯广宁，亦失哈禁官军勿出击，百户施带儿降敌，为脱脱不花通于亦失哈。正统十四年（1449）冬，带儿逃归，巡按御史刘孜并劾亦失哈及他不法事。景帝命诛带儿。而置亦失哈不问。”此事似从王世贞《弇州山人史料前集》卷12，此年十二月纪事烘托而出者。《史料》言，“亦失哈本广西人。”“广西”应是“海西”之误，《英宗实录》此年此月壬子（六日）纪事，“亦失哈本海西人”，可证也。又《宣宗实录》卷18页8下，洪熙元年（1425）十一月乙卯，“敕辽东都司，赐随内官亦失哈等往奴儿干官军一千五十人钞有差。”此为亦失哈见于记录之始，以迄正统十四年（1449），此二十五年，其名数出现在《实录》上。《弇山堂别集·中官考》（卷90），正统十二年（1447），“辽东镇守太监亦失哈、杨宣以征伐功，给岁禄三十六石，亦失哈给七十六石。十二石为一级。”征伐功，征讨奴尔干之功也。《辽东志·官师志》（卷5）镇守内官有亦什哈。镇守内官，辽东镇守太监也。亦什哈即亦失哈。海西人即海西人即海西女直人。是亦失哈出身于女直。

2．∵张童儿∵∵3．张定安

《朝鲜实录》太宗十七年（明永乐十五年，1417）四月辛未（十五日）、五月乙卯（三十日）以下，言内官张童儿在白头山建寺庙事。张童儿又名张信，人则尊之为“张内使”、“张天师“。同书世宗十三年（明宣德六年，1431）七月丙子（十四日）、十四年三月丙戍（二十七日）、五月丙戍（十四日）、六月庚戍（二十三日）、八月壬辰（六日）、辛亥（二十五日）、九月乙酉（三十日）、十二月癸巳（八日）、十五年正月，闰八月庚申（十日）、十六年五月戊子（十二日），皆记张童儿、张定安在白头山野人地面捕海青、土豹（鹰之一种），而路经咸吉道之事。张定安的职称是“监丞”。又十三年八月辛亥（十九日）纪事，有大张、小张之名，并注明“大张即张童儿”。“小张即张定安”。

李肯翊《燃藜室记述》第一册引《考事撮要》：“御札密谕金宗瑞，略曰：癸丑（明宣德五年）之冬，议者曰，云云。甚舒意。时有张内官营王孔州等处，留连过冬，打捕海青、土豹，……”此张内官，非童儿即定安也。

4．阮尧民

《朝鲜实录》世宗十七年（宣德十年，1435）二月丙寅（二十四日），咸吉道兵马都节制使抄写李满住，凡察处皇帝敕书二道以送。其敕谕凡察曰：“尔差指挥使李张家等来奏，杨木答兀引领野人来厮杀情由，朕已具悉，先因指挥塔察儿来奏报前事，已敕内官阮尧民、亦失哈、张童儿等前去整理，尚未回报，且待其归，具奏如何？……”《明史·兀凯传》（卷174）：“帝尝遣使造舟松花江，招诸部，地远，军民转输大困，多逃亡。会有警，凯力请罢其役，而逃军入海西诸部者已五百余人。既而造舟役复兴，中官阮尧民，都指挥刘清等董之。多不法，致激变。凯劾尧民等，下之吏。”《辽东志·官师志》（卷5）镇守内官有阮尧民之名。

5．指挥王谨

《明实录》太宗永乐十年（1112）十月庚申（八日）、“辽海卫指挥王谨等百六十六人，奉命招谕奴儿干还，赐钞币表里有差。所招女直野人付羊古等，悉授督罕河卫指挥、千户等官，有言愿居辽东者，从之，循例给赐。”案：督罕河卫在督罕河地区，此河，今名土古尔（tugur），又称图胡鲁，位于乌第河南，濒临北海之滨。

6．弗提卫指挥佥事秃称哈

7．母小彦∵8。男弗提卫千户纳兰

《明实录》宣宗宣德元年（1426）正月已酉（十四日）：“弗提卫故指挥佥事秃僧哈母佟氏等来朝贡马。”又癸未“赐弗提卫指挥佥事秃僧哈母佟氏并侄奴哥等钞彩币表里及罗、绢、袭衣、靴袜有差。”案：秃僧哈即秃称哈，此时似已不在人世间，故加“故”字；小彦姓佟氏，赖此知之。纳兰是姓，非名，改汉姓曰康。女直亦行族外婚制，康与佟世相结亲也。弗提卫即忽儿海卫。《实录》太宗永乐七年（1409）五月乙酉（十四日），明言“瓦剌金河等处野人头目塔失等二十三人来朝，改忽儿海卫为弗提卫，以塔失等为指挥、千百户、镇抚，赐诰印袭衣及钞币有差。”忽儿海以河得名，即今牡丹江；弗提卫以弗提奚城得名，即今黑龙江富锦县西古城；而瓦剌金河，清人记录作兀儿简河、兀儿姜河、富儿见河，今黑龙江鹤岗县之鹤立河（南入松花江，西南距牡丹江口约100公里）。

9．赵锁古奴

《明实录》宣宗宣德三年（1428）正月癸卯（二十日），“建州左卫都督佥事猛哥帖木儿遣千户答忽等，同三万卫百户赵锁古奴等来朝贡马。”据此，赵锁古奴为三万卫百户。三万卫又称远三万卫，实指奴儿干都司也。

渤海史者按：李文信先生《辽海丛书批注》之《盛京疆域考》批注：

六十八、三万卫初置于元开元西，称远三万卫，後撤置于咸平府即开原城。甫答迷城，《辽东志》外志，海西东水陆城站作伏答迷城站，在上京东北次第三站。∵

[原文]「三万卫，洪武初废，二十年十二月置三万卫于故城西，兼置兀者野人乞列迷女真军民府。二十一年府罢，徙卫于开元城……注：本纪洪武二十八年六月，周兴等自开元追敌至甫答迷城，不及而还。」（卷六第九、十页）

10．王官音保

《明实录》宣宗宣德三年（1428）正月癸未，“升曹中周、官音保为本卫指挥使。”案：官音保即王官音保也。

11．阿八哈

《明实录》永乐七年（1409）十月癸丑（十五日），“呕罕河等卫举送女直野人头目阿不哈等三十九人来朝，命为朝鲜、千百户等官。”案：阿不哈即阿八哈。呕罕河，俗称以为今牡丹江支流之倭肯河。

12．撰碑记人刑枢

严从简《使职文献通编》卷39有邢枢传。传云：“刑枢字九成，畿内长垣人。……洪武初，以明经任行人，前后三使奴儿干。”同人《殊域周咨录·女直录》（卷24）：“本朝永乐元年，遣行人刑枢，偕知县张斌往谕奴儿干，至吉烈迷诸部落招抚之（原注：吉烈迷进女色于枢，枢拒之不受）。于是海西女直、建州女直、野人女直诸酋长悉境来附。”又（嘉庆）《长垣县志》卷11，“邢九成名枢。……洪武初，举明经，官行人，着有《纪行集》二卷，祀乡贤。”两相比较，知“洪武”实“永乐”之误。碑记署乡里为铜台。与《通编》合。枢着《纪行集》必经奴儿干之行，惜其书不传，为憾事。

13．崔源

《崔源墓志》已出土。据志言：“源字本清。其先沈阳人。元季有为安抚讳孝先着，实公之祖考也。我高皇帝奄有天下之十一年（1378），孝先率众来归，授官昭信校尉。后有能世其官讳文者，实公之先考也。公永乐间随驾北征，累功进升武略将军。宣德元年奉敕抚安忽拉温野人。……公生于洪武壬申（二十五年，1392），距卒，得年五十有九。”（案：源卒于景泰元年夏六月十有七日）全文见《辽阳县志·碑铭墓志祭文》卷35、《奉天通志·金石志及人物志》（卷256、207）有考证，并据志文作小传。

14．都指挥同知康旺∵15．∵都指挥康福

16．都指挥康政∵∵17．书女真字康安

18．都指挥佥事王肇舟

19．佟答剌哈

康旺原为东宁卫指挥，而王肇舟为千户，永乐七年（1409）设奴儿干都指挥使司后，旺始升都指挥同知，而肇舟升指挥佥事。自是之后，旺来朝或遣子入贡，肇舟亦数数献物。佟答剌哈亦官都指挥佥事，来朝在洪熙元年（1425）十二月乙亥（十日）。宣德三年（1428）重建奴儿干都指挥使司，旺、肇舟、答剌哈尽力独多。六年（1431）十月乙未（四日），命旺致仕，而由其子福带领其职。《实录》称：“旺本鞑靼人，洪武间以文荫为三万卫千户。自永乐以来，频使奴儿干之地，累升至都指挥使；至是复命往奴儿干设都司，旺以疾辞，乞以福代，故有是命。”案：如所言不误，则旺殆一女真化之蒙古人。盖康本女真大姓，即纳兰也。清人记载称叶赫部其先出于蒙古，则非无固也。以上参《明实录》太宗永乐七年（1409）闰四月已酉（七日）、十三年（1414）九月辛未朔、闰九月壬年（十二日）、十九年（1421）十月癸巳（四日）、二十年九月壬午（二十八日）、十月戊子（四日）、又仁宗永乐二十二年十月丁卯（二十六日）、洪熙元年（1425）十二月乙亥（十日）、癸巳（二十八日）、宣宗宣德三年（1428）正月庚寅（七日）、五年（1430）八月庚午（二日）、六年十月乙未（四日）各日记事。永乐碑书女真字者康安，亦即宣德碑之百户康安。宣德碑有辽东都司都指挥康政，必与旺、福及安为一族。经营奴儿干，康、佟两大姓女直人出力独多，地位显要；王肇舟疑与二姓有姻戚关系，王之女直姓即王也。

20．佟胜

《明实录》宣宗宣德六年六月丙午（十四日），“命都指挥同知佟答剌哈侄胜袭为都指挥佥事。佟答剌哈，永乐中在边多效劳勤，升奴儿干都司佥事，后升都指挥同知，于三万卫带支百户俸而卒，胜吉袭。”据此，不但知胜为答剌哈之侄，且知答剌哈死于宣德六年。

考永乐碑，答剌哈署官都指挥佥事，而宣德碑胜题都指挥，其时胜已告袭而不称都指挥佥事者，省文之例也。检《八旗氏族通谱》卷2佟养正传，称养正镶黄旗人，世居佟佳地方，其祖达尔汉图墨于明时同东旺、王肇州、索胜格等往来近边贸易，遂寓居于开原、继迁抚顺。案：达尔汗图墨即佟答剌哈，东旺必康旺之误，而王肇州则王肇舟也。索胜格即琐失哈、琐胜哥，其人数见《明实录》，《辽东志·外志》亦载其人造船经营奴儿干事迹，乃兀者卫创始人。

21．弗家奴

《明实录》宣宗宣德八年（1433）八月甲午（十四日），“弗提卫女直同知佛家奴等十七人，从中官亦失哈往奴儿干还，贡方物，赐之彩币表里有差。”宣德碑，与玄城卫指挥木答兀哈联名之弗家奴，亦其人。“弗”、“佛”异体。弗提卫与玄城卫实是一卫，玄城必弗踢奚城别名也。

22．木答兀

其人本快活城安乐州千户之一。《明实录》宣宗宣德四年（1429）五月甲寅（九日），“辽东自在州指挥佥事木答兀妻木答等五人还，赐钞币，丝绢，袭衣有差。”考自在州与快活州，均永乐六年（1405）设于开原城者，异名同地。木答兀于永乐碑尚题名曰千户，而宣德碑则升署指挥佥事矣。

23．阿里哥出

当亦自在州千户之一人。《明实录》宣宗宣德二年（1427）八月庚辰（二十五日），“辽东安乐州故指挥佥事王阿里哥出妻子俺失可等来朝贡马。”阿里哥出以王为姓，必完颜氏也，与王肇舟为同族人。

24．宋不花

新出土《宋公墓志铭》（名已泐）：“高祖不花招谕奴儿干，征进三叉路，武功历升明威将军。”

渤海史者录自贾敬颜先生遗作《〈永宁寺碑〉》题名人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