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情结与佛教智性——读王相山散文《佛气升腾的海藏》

许开祯

当下的武威作家群中,王相山是用智性写作的人。他的散文和随笔始终贯穿了一种智性化写作的情趣。这一点,使得王相山跟武威写作群体很明显地分辩开来。他的散文,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其貌,紫烟升腾的香山。

不好意思,我又套用了他博客上的名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把理性化的思考用笔端化作青烟浮云一般的文字,那么他心里,是有一尊佛的。

这佛便是他终生绕不过去的凉州海藏。的确,位于凉州文化之端的海藏寺,已成为凉州世代文人的一个梦,走不过去,却终也要走。站在残垣的古城墙上,望望几千年凉州文人走过的路,你就会发现,凉州文人们,其实是奔这一缕紫烟而来,他们怀抱着忧伤,眼含着渴望,脚下或许是奔官的路,或许是留芳的名,但无一,不为这紫烟而困而惑。停下脚步吧,文人们在短暂的歇息中,聆听着佛音,沐浴着佛光,心灵似乎瞬间清明,瞬间透彻,可一转身,再次踏上奔波的路,脚下的迷茫便绊得他们走不动路。所以王相山说得好,不只凉州文人,包括那些世世代代打算求得功名的凉州学子们,也没能走出这一片佛光四射的紫烟。要不,王相山也不会发出那么多感慨,其中最让人伤心的,便是凉州那座文庙,到终了还是没谁能走过状元桥。

一个作家有一个作家的心灵积淀,一个作家也有一个作家的源。或许来自于儿时的启蒙,或许来自于他的命定。但是既然要成为作家,你就得有自己的根,还有支撑起这根的天空和雨水。王相山沐浴的,是佛的那一片慧光,王相山参拜的,是北海藏,南文庙,这一片凉州的天空下,注定要有这么一个文人,来为凉州歌,为凉州吟。于是,我们读到了他融满智慧的大散文——《佛气升腾的海藏》,在那如诗如画的文字里,你看到如烟的尘事,扑面朝我们袭来,你听到如涛的钟声,踏马而来,将凉州的大气,凉州的豪放,凉州的痛,凉州的痴,一一洒在路上。什么是歌者?歌者便是站在现实的山巅,能透过千年的岁月,看到一个地域,一个部落,甚至一个民族最深幽最敏感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的人,这人或许叫诗人,或许叫作家,但他先是一个能悟能觉的智者,接着是慧,接着是明,接着,才能达到一个大境界,能彻底融入到那片紫烟中,跟这片土地同呼共吸。

用智性的目光去打探历史而又不拘于历史,这是王相山区别于武威作家群特别是区别于跟他有同样历史底蕴和文化积淀的另一位武威作家李林山的重要标志。读他的文字,我常觉得他像一个蹲在半山顶上观天象的牧羊人,天象的变化中他引领着我们穿过笼罩凉州这片神奇大地的千年厚烟,让我们将历史的一页页看个清澈,将凉州看个清澈。然而目光一忽悠,他又将一个个困惑如同云彩般搬弄出来,迷住我们的尘眼,让我们感受到同他一样的悠思一样的伤怀。重要的是,他能在对历史的怀旧中发出现实的声音,甚或发出铿锵之音。比如他对凉州女人的抒写,对凉州茶客的抒写,对凉州神婆、命匠等一一社会底层人的审视与观照。对社会底层的观照是一位作家的基本良心,这点上我认为王相山做得很到位。

他的文字如同他放牧着的羊,似乎总在山腰间游荡,却终也没脱开他的掌控,这便是修炼。没有生下来就能当作家的人,也没有提起笔就能写出大文章的家,一切源自于生活,源自于心灵,放牧心灵,炼狱灵魂,是一个作家成为作家的必经之路,如同通往***圣域路上的匍匐者,得一直磕长头,才能通往心灵的天堂。

当然,人都是有缺陷的,王相山的缺陷在于他太较真,总是要一叩三问,为什么凉州出不了状元?既然那座桥修在了门前,跨过去就该是天经地义。其实世上绝无天经地义的事,你的文官情节太重了,便让文字流露出另一种悲悯,跟你一贯主张的脱尘而腾,驾云而佛的大境界有了矛盾。我想要是一个人心灵有了囚室,注定便要将自己困在其中,这点上他比不得那位李林山,人家张扬起来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文字如同那匹踏燕而去的烈马,注定要把众人的目光惊倒。

困得太久了,自己便会被心中的那尊佛折磨。佛啊,我为什么走不出去?

这也是同样困扰武威作家的致命囚途。谁能告诉你,为什么还是走不出去。

厚重的文字应该得到等值的欣赏,大气必然会等来大成,那缕紫烟每天都会升起,环绕着我们,慈祥着我们,也光照着每一颗为佛而生的心灵。佛说,正果在前方。

你还急什么呢?

(2005年12月25日)

2006年原载于《西凉晚刊》、《武威广播电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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