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经寺祖师肉身

(系列之四)

“朝肉身、赏石经”,是许多川西香客的夙愿。在民国时期要想亲眼见到楚山绍琦(1404-1473年)祖师的肉身,必须在冬月十四开山门到次年三月三关山门才行。这段时间就是石经寺的朝山会期,有关这方面的盛况,在当时的文人笔下多有描述,如李劫人的《死水微澜》和傅崇炬的《成都通览》,还有当时的许多报纸。近来有些作者根据零星的文字或传说,质疑石经寺“肉身”在历史上是否真正存在过。笔者经过多方调查,肯定其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具体叙述如下。

新近发现的明代《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四《垂示诫语》中有楚山当年的遗嘱,“……吾瞑目后,澡洁形躯,如法裹之,贮于桶中,固其桶盖……只待壬寅岁冬前一日,开桶出沙,宜用香泥垒塑,六彩严饰,乃置石室之中,留为山门瞻仰也”(注①)。清代有“川西夫子”之称的刘沅(1767-1855年)作《石经寺肉身和尚诗》(注②),其序为“和尚无名,兀坐小洞中,形枯不朽,盖二百年(注③)矣,士民饰之以金,其洞群众拱卫,幽香可观”。诗曰:“色身如锐气如生,阅历沧桑意不平。五岳真形能住世,三山求药是虚名。面庞此日犹前日,岩壑阴晴又晚晴。兀坐洞中悲速朽,怜他走肉太无情”。清光绪乙未科状元骆成骧在民国年间游石经寺作有“……一身屹作须弥柱,四海归来楚山处……”(注④)。这些诗文都对肉身的存在持肯定的态度。而我国僧人坐化后留下肉身,始自唐朝时期的六祖慧能,九华山曾先后出现过15尊肉身,六祖慧能与憨山大师等之肉身至今保存完好,所以肉身现象在佛教界并不罕见,这是僧人修行高超的明证(注⑤)。

笔者在2007年底到2008年上半年的民俗调查中,找到上百个亲眼目睹或触摸过“肉身”的人。这里面叙述最详细的是胡世兴(注⑥)。据他介绍,解放后第一次对肉身的破坏是在征粮工作期间,刚解放后不久,一调研组长委派其为当地武装部长张大千(音)的副手。一次他和张大千俩人入庙,张对肉身表示怀疑,先将石莲台上坐的呈跏趺座、禅定印的祖师拇指掰断,拿出祖师洞看到清晰的指结后仍不相信。返回洞中再用其“KRT”(可尔提)手枪敲了三下,将肉身的下巴敲坏,看到仍是干粉状的脂肪和骨骼才相信。

此后陆续有人进洞看过肉身,如当时在附近教小学,后来任龙泉驿区副区长的吴正妮就多次带学生来看过肉身,并触摸过其脂肪和骨骼;当时在石经村附近工作,后来先后任龙泉驿区山泉乡书记的陈家顺和魏银钦也曾看过其脂肪和骨格;再后来寺庙被用作成都市档案馆时,其它塑像统统被毁,但祖师洞被当时的工作人员用砖砌墙封起来。综合众多人的回忆,推断大约是在1967年5、6月间,一伙人来档案馆查找资料,取掉砖搜查神秘的祖师洞,并将肉身菩萨搬出洞以查其身下有无隐藏文件,导致肉身遭劫,身首异处、支离破碎。当时远近的群众听说肉身菩萨被搬出祖师洞后,纷纷赶来一睹充满神秘感的肉身残部,在确认其真实性后无不感叹和惋惜。这其中还包括当时的一些知青,现住龙泉镇的万小龙就是其中之一。当时躯干摆放的位置就在现在的宗喀巴大师殿附近,头部不见了。

很多人提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肉身被搬出祖师洞几天后,竟全部消失:当地人说是被水冲走——石经寺两侧都有小河,且当年的水量比现在要大得多;吴正妮说是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了;还有个别人怀疑是有人将其藏匿起来了,这种说法上在1982年时任龙泉驿区广播局记者的郝传玺也曾听一位当地人说过。

笔者对可能还存在的肉身展开了大范围的追查。调查了曾经住在寺内的僧人和长工,还有寺周比较有名的善男信女,甚至包括远在加拿大的对宗教比较感兴趣的茶店知青。虽然肉身依然未能找到,但在这一过程中,让笔者感受到石经寺对人们各方面的影响,才有了行文的冲动,也算大有收获。现在看来,肉身被找到的可能已微乎其微,理由有二:一是早在1984年永光法师重建石经寺时就悬赏20000元人民币寻找祖师肉身的残部,结果无人应征;二是即使有人藏匿肉身,很可能的处理办法是直接埋藏土里,肉身一旦失去保存他的特殊环境,留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且这个藏匿肉身的人极有可能没有对后人交待就过世了。

当地老百姓说肉身菩萨是假的,但不是没有,而是真的已毁于文革。历史上怀疑肉身真实性的也有,如清代简州牧孙念祖(注⑦)有∵“前十余年,余甫之蜀经剑关,拜将军像,士人犹盛。称文后权(注⑧)简州,有石经寺,僧指泥像为僧肉身。余察为伪,而罚之。遂于关圣帝之侧塑将军以祀之”∵(注⑨)。但这记载太过简单,没有列举如何检察出“为伪”的证据,但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刘沅和骆成骧确看到的是真“肉身”,但却不是同一个,恰好孙念祖看到的是假的。理由是民间一直有个说法,说祖师菩萨是放牛娃坐化的,因为凡是现在看过“肉身”的人,都觉得“肉身”的身体和骨骼太小,就像个小孩儿。只可惜无实物可测,这个民国存在的“肉身”形成的真实年代,还无法断定。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为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些身外之物,原本不必太过计较。佛教教义重在启迪我们的智慧,而不在于如何去崇拜偶像。只是有这么一个明证,更能增添后来修行者的信心,同时更容易让普通的信士获得心灵慰藉。在宗教文化关怀这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作。

1、《简州志》和《简阳县志》都有这段话,但时间不准,应以《石经楚山和尚语录》为准,见《禅心映天成,显密照石经》∵素慧主编∵∵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

2、《简阳县诗文存》

3、在民国期间,石经寺僧人据此认为楚山祖师是明代末年的人,近年石经寺为挖掘本寺的历史文化,特请宗教专家专题研究了楚山禅师,并发现了明代的《石经楚山和尚语录》(有残缺),使楚山禅师的生平事迹清晰准确地呈现出来,实乃佛门一大幸事。

4、《简阳县诗文存》

5、据《禅心映天成,显密照石经》∵素慧∵主编∵∵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

6、他民国期间在石经寺当过两年打卦童子和两年镇守香会,其身份后文有专门介绍

7、咸丰∵9∵年(1859)己未科进士,具体生卒年代不详,但作官的时间晚于刘沅而早于骆成骧

8、原文如此,不确解何意。笔者试着将“权”解释为暂时代理,就是他自己对当简州牧的谦称。

9、见四川省剑阁县《汉姜(维)大将军平襄候庙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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