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山林

当人们行走的脚步越来越快,偶尔漫步苏州私家园林,细数浮生千万绪,也算比较文艺的一件事。多座苏州园林,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游人只合江南老。《红楼梦》中所说的“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大概比较符合江南的意象。此地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据说这曾让塞外的北方首领起南征之心。

园林之好南宋时,政治中心南移,加上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依赖于行业分工与商品交换,有别于自给自足乡间生活的江南市镇日渐发展。在居住方面,江南富裕阶层崇栋宇,治园林。园林之好,几乎风靡江南所有市镇。当时有评论说:“凡家累千金”,“必欲营治一园”。

早在明朝,苏州即已“亭馆布列”,逐渐有“城里半园亭”之说。清代时,为了迎接御驾亲临,江南商人重资广延名士创稿,修治园林亭池。文人士大夫也积极参与其中,但是相对于达官富贾园林规模的宏构巨制,文人营造的园林多小巧玲珑,平和之中机锋暗藏。

如果说北京四合院的设计,是早期黄河流域原始聚落居住结构的传承,反映了强烈的封建家族宗法礼教的思想———长幼有序,主次有别;那么苏州园林,则是注重于方寸处展现大自然的真趣。

清代乾嘉文人钱泳,一生饱览各地众多名园,认为“造园如作诗文,必使曲折有法,前后呼应,最忌堆砌,最忌错杂,方称佳构。”一般说来,其园主以及设计者,大多腹有诗书气自华。达则兼济天下,是人生理想。可是,囿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于是将狷狂之气一并潜藏,躲进小楼成一统,将自己的人生阅历、审美意识,都融入私家园林之中,再借来“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

江湖之近江湖之近与庙堂之远,尽在在一方园林中。多少事欲说还休,于是选择归隐,就如王菲所唱:“当一切变得乏味,我不介意半途而废”。而归隐的形象,就集中体现为渔夫———“卷却诗书上钓船,身披蓑笠执鱼竿”。沧浪亭、网师园的得名,皆取自渔夫的逍遥形象。前者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相传是楚地流传的《沧浪之歌》,为渔夫吟唱开导三闾大夫,“沧浪之歌因屈平”。后者是白发渔樵江渚上———古今多少事,多付笑谈中。

沧浪亭中有观鱼处,网师园中有射鸭廊,可以自在观物明心。此外,遍种修竹,也是园中必不可少,“日光穿竹翠玲珑”。竹心空空,与佛教教义“空”、“无”相契合。竹为君子,从竹林七贤,到苏轼的“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于是“不可一日无此君”。

不过,归隐山林也可能只是一种姿态。遥想当年,袁世凯也曾在河南老家作钓叟状。对此的说法,就是“大隐隐于市”:在掬水月在手的同时,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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