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联语及其他——再访慈云寺补遗

慈云联语及其他——再访慈云寺补遗

——劫灰

距上次回想记忆中的慈云寺已两月有余，那次在题记中还说过网际论道先从道场谈起。今遇良缘，陪伴特意绕道来此的同学参访了重庆不少寺庙，也包括慈云寺。当时，带着写过上次那篇文章的心情（一位读者读过后曾留言说：我也是重庆人，可是我却不知道重庆有个慈云寺。等到春节回去时，带着读这篇文章的心情去看看），将如今现实的慈云寺与我文字里记忆中的相互对照考较。

还是一样从朝天门乘开往野猫溪的轮渡过河，半小时一班，去时是整点过20和50分钟出发，返回时则是整点过10和40分钟。自然，你还可从解放碑或南坪乘任何经过五院（重庆市第五人民医院简称）一站的公交车，到站下车沿玄坛庙青石阶梯下行至慈云寺。驾车前往者，若由重庆火车站或渝中江北等方向去，则先过石板坡长江大桥，再经新修的南滨路左转东行直抵慈云寺山门。

乘轮渡到江心即已发现上次文章里的谬误：沿江十八楼顶辉映半空的是“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九个鲜红大字，而非“南无阿弥陀佛”。此后又陆续发现别的一些，如青狮居山门右侧，误作左侧；文殊殿影壁外太虚大师的偈颂中“人成佛即成”有两字颠倒了次序，误为“人成即佛成”；八功德水池边写有八种功德：澄净、清冷、甘美、轻软、润湿、安和、除业障、增慧，与我文中抄自词典的“甘、冷、软、轻、清净、不臭、饮时不损喉、饮已不伤肠”不只词句有异，还特地提出最后两种事关消业修慧者提请注意，显然功德更大；知恩亭紧挨燃灯古佛洞，不在去千手观音殿的拐角，拐角另有一亭名皓月。在知恩亭边能远眺却无高可登，那篇文字中虽言知恩亭，实际想的则是可沿亭边阶梯登高之皓月亭；关于佛教上报四重恩，知恩亭内崖壁上有三宝恩、父母恩、国家恩、众生恩的题词，与我所言用语略异，次序上也将三宝恩从最末提到最前，或因寺庙教内强调的侧重不同。幸而这些与主题本身尚无大碍。

不过若从究竟意义看，以三宝言恩或未尽妥帖，我曾见过一种说法将三宝恩换为佛陀恩或师长恩者。香积龙女，这位对佛学造诣颇深的朋友，读过此文未定稿后亦曾提出如下修正意见：“上报四重恩者，一为佛恩，因我们知道佛法盖因有佛，无佛则法虽在而我等不知，生死事大，故列第一。二为父母，无父母无此身体，如何借假修真？三为国家，以一国之兴衰，实于我之眷属相关甚大。四为众生，打开自我与民族之狭隘，此众生不仅指人，包括六道极其外之一切生命。”深以为然。

另外，此来慈云寺，最大的收获之一即是记下了许多别具深意的联语。上次写作时恍惚记得在其中看到过许多佳联妙对，曾试图回想弄清，终是徒劳，只好回避。而今则大多看清认明记下。如首见慈云寺山门处分悬三联：一为“净土长宁生灵有幸，慈云广被佛法无边”；二为“灵鹫妙音清宣法界，雄狮虎踞威震山川”；第三联为行草体，上联有一字未曾认出，略过，下联为“雾挤雾雾追雾雾雾蒙蒙迷去路开悟必有路”，有兴趣的读者或可自行应对。

大雄宝殿外亦有三联：从小天井中迎面仰视柱上两联，一为“寒岩留璧影净如皎月映字水，古殿现金身朗似朝阳耀涂山”（字水、涂山皆为重庆实景实名），二为“明星朗现转正***狮吼雷音醒世界，慧日高升登宝莲台慈云法雨润群生”；大雄宝殿门边联曰：“幼年出芬勤修三藏十方人神同持护，老证菩提广行六度万象森罗总含融”。大雄宝殿内亦有两联：一副悬在中间释迦牟尼玉佛像两侧，为“悲智兼运一心向道至德何德法语惊天地与诸佛同驾白牛车，解行并重十方圆修实相无相浊世济人神共众生齐登宝莲台”，另一副在大殿后西方三圣画像处，“香光庄严接引四生登九品，悲愿宏深净化五浊现三身”。

顺便说说，此殿有慈云寺五绝中两绝，一为金刚幢，其上五色金线盘结粘贴而成《金刚经》全文，为保护计，外蒙塑料膜；二为缅甸玉佛，正中即为着名的大玉佛，殿右还有略小的玉制释迦涅盘卧像。左边现为飘海观音，与寺内最高处的檀香木雕之普贤菩萨交换过场地。大雄殿左之地藏菩萨殿未见联语，但殿内除地藏菩萨本身，还供有弥勒菩萨和观世音菩萨（慈云寺以推重观音为特色，塑像五种，外加九个大字，这或许说明慈云寺重视慈悲众生）。

药师佛殿外亦有联云：三灾八难俱消除，五趣四生齐受恩。由此经楼道绕至护法韦驮殿，联曰：挥金刚慧剑，闪摩尼宝珠。

寺内第二层为望江亭、菩提树（亦为慈云寺五绝之一）、九龙浴太子塑像所在，亭上联曰：会心深处默对一树菩提，极目高秋远眺两江云水。令人叫绝！

第三层西方三圣殿联：位趣三乘归觉路，花开九品向莲邦；燃灯古佛洞联：古佛出世德泽普施恩周三界；法身遍满智光常照妙应十方；小小知恩亭上亦有联：慈恩洪荡千江水，至德崔嵬万仞山；被我误作知恩亭的皓月亭上则悬着两幅对联：一曰朗若碧天月，活似岭头云，二曰明月心中照，慈云足下生。颇富禅机，均堪玩味。

再上去还有千手观音殿，联云：慈眼遍观彻宇宙，神臂普运护群生；该寺最高处的普贤（檀香木雕，后于其外帖金，不复见香木）殿联：位居等觉历经三劫修福慧，行在菩萨广弘十愿度众生。

上述各殿堂亭阁联语不只形象化地说明了所塑佛菩萨德能职司，同时以文显义，还充分反映了佛教的基本道理应机应景论法教化众生。尤其巧妙的是，许多联语紧扣寺名寺景，只能用在独此一处一家。

这次重访慈云寺，与以前所见不同处在于，第三层西方三圣殿和八功德水池之间的空地上，新立八块刻有金刚经全文的石碑，刚完工半年多，文后刻有本寺方丈惟贤法师所撰《石刻〈金刚经〉缘起》，其对此经介绍颇贴切：

“金刚经者，乃佛门之宝典，度生之津梁，明诸法之实相，示菩萨之正行。三轮体空，因突显有，亦有亦空，契合中道，乃证菩提。禅宗六祖慧能大师闻此经而悟道，大演宗风，传佛妙心，一花开五叶，万代流法音。大师于《法宝坛经》中示其心要云：以无念为宗，以无相为体，以无住为本，盖斯经之要义也。千余年来，佛门缁素，朝野硕德，皆勤诵是经，孜孜研习，法力感应不可思议。”既为慈云寺新增佳景，又或可点化有缘众生，善莫大焉。

拉拉杂杂叙谈至此，想起在大雄宝殿外柱子上看到的一个通知：是说慈云寺僧中谁谁谁为选民应于何时何地参加选举。可知寺庙红尘两不分离，佛法在世间，信矣。想来慈云僧人慈悲度众不只限于寺庙之内，亦应体现在参与社会事务上。由该寺惟贤法师挂帅的重庆佛协慈善功德会，仍旧一如既往孜孜以求进行着慈悲度世事业。作为出家众，报恩首推佛恩是合乎情理的，因重佛宝，才会更重视父母众生国家。此二者体用相生，不可偏废。至于未有佛教信仰者，如前曾言，将佛恩换作师长恩自属理所应当且宜首重师恩，况尽人皆周知民间所立“天地君亲师”位，即反映了中国文化一贯重视师恩的传统。如此同样为报四重恩：即师长恩、父母恩、国家恩、众生恩。我们身为一现代人，报这四重恩也应当是基本人格素质所要求者吧。朋友，对照爱因斯坦扪心自问，当你理所当然享用着周遭的一切时，可曾以报恩之心回报于师长、父母、国家和社会大众？

仍愿人人思报无尽恩！亦愿慈云普被、净土长宁，则天下苍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