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悟真寺

心静悟真寺

●雨善

丙戌初春的一日午后，阳光裹着灰纱，朦胧神秘。我从省城办完事返回，突然心动，想去蓝田的悟真寺。

车子停在隧道东侧，跳下涧塄，河里石头拥挤，形状各异，像生活中的人们，各有各的性情和脾气；河水盈盈，清碧透明，欢快奔涌；有几个农民正在打凿石条，沉默着。

到蓝谷口，进山门，穿绝壁上飞架的拱桥，拾级而上。路是用石条一个扛一个砌成的排云石阶。路两边树木繁密，枝藤缠绕。枯枝上挂着些许风干的叶子，枝头却冒出圆兜兜的苞芽，那是春意在里面倔强盎然着，还时不时拉拉行人的手，用春韵撩拨人心。

路的东侧，有一条小溪流，淙淙着，孩子般欢快奔跑，撒下一串串朗朗笑声；西侧是斧子劈出的绝壁，岩缝里茁壮出不少柏树，就像绣在岩石上面的绿花，使劲焕发出生机来。

又爬一段儿石阶，东面赫然着一块巨岩，溪流在这里迸跳成漂亮的水花，腾起团团薄雾，缥缈着。人仿佛跌入了童话世界，心里滋生出美轮美奂的神话故事来。

爬到高塄上，眼前一片豁然，橡湾的覆车山，在这里开阔出一大块平台。橡树拥挤而挺拔，矮小的竹子，孩子般簇拥着，残雪被翠绿陶醉成春的精灵。正前方隐约露出寺庙屋顶，左边有一座纲索吊桥，荡漾着林间自然的气息；右面是莲台塔，默默矗立在林海深处，把历史站成后人的翻阅。

来到寺庙门前，庙很普通，是一小院子平房，房也很旧，可见历史久远了。门脑上悬挂着贾平凹先生题写的“悟真寺”匾牌。进门时，正好高僧师傅出门，彼此合手问好。寺庙一一拜过，这才被僧人让着坐下来，喘口气。他坐在一旁，慈祥着，沉默着。寺院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只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划过，然后更清静了。

我拜问过，才知道他就是释性云师。他默默地要为我们沏茶喝，我们谢过，说要喝泉里的水，他拿出两个茶杯，淡淡一笑说：“泉上有瓢，去舀吧。”来到泉边，美美舀了一大瓢，倒进杯子，猛咂一口，甜丝丝凉丝丝直通全身，涌进心田里。我默默祈祷着：让这神水冲走人生一切不愉快，让这神水荡涤灵魂里的尘埃。泉边还些许积雪，那是冬天最后的一丝丝残梦，梦里依然是那妩媚的春姑娘悠然闲厅漫步。

我和性云大师默坐着，我问：“师傅一个人呆在这儿，好冷清呀？”他淡淡一笑，慢悠悠地说：“静，静好养心呢！”说过都陷入沉思里，又是一片静默。我们沉默着，师傅沉默着，寺院沉默着，山峦沉默着，树木沉默着。在这沉默和清静里，我感受着枝桠中狂奔的春意，我的心一下静谧成一泓泉水，清澈晶莹，在深深感动着什么，感动成波澜壮阔的海洋。仿佛在创作心的经典，这部经典阅读一生都是一知半解的，不过，心扉忽然洞开，我已经在领悟人生所有幸福的渊源了。

默默地坐了好大一会儿，性云大师轻轻地走进主持居室，偶尔听到两声柜盖板开启的响声，又静下来。不久，他拿出两本《悟真寺》递给我们，我们很感激，要他给题字，他淡淡一笑，说：“字写的不好。”说着，拿起笔就写了。

灰亮的太阳蹲在寺庙后面的覆车山尖，直直照耀着静默的寺庙。我要走了，师傅合手送到门口。眼见对面许多山脊梁，弟子般仆拜着寺庙，也在沉默中，沉默出一片虔诚来。橡树、竹林营造出一种圣贤境界，也在沉默中守候，守候着真诚和善良，这里真成了神仙福地了。

轻松、舒心地下山了，脚下的溪流依然高歌着。突然，我觉得那永不停歇的小溪不正是无数个虔诚弟子吗？他们用行动在悠扬地诵唱着清澈动人的现代人类文明经文，我的心也和着小溪默默地吟诵，吟诵着人世间的一切美好感恩，把生命礼赞成执着追求完美的一道靓丽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