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到36岁才知道母亲家里的一些事情,那时我过清河去木兰,因为我大舅快不行了,已经瘫在床上两年了,我母亲也是脑血管病,痴傻了六七年了,有时又清醒的很,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有时母亲体现出的清醒。我大舅去世时80,打过四平负过伤,一辈子拉扯十六七个孩子,只有五个是自己的,其余都是子侄辈,农村拉帮孩子带结婚的十分不易,我母亲病重时在医院他难过的没有食欲,这是他个人的德行,所以他高寿。我姥爷打猎一辈子,那个年代打猎糊口不为过,可以杀生为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姥爷外号“一绺烟儿”,因为他用总用烟熏黄皮子,一进山没有不打的,一走一整天,有一次火炕边栓一只狐狸,这狐狸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地上,邻居都劝放了,他一扬脖,“我放它?”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十分的震颤,村里人说“一绺烟儿”早晚死在山里,后来果然这样。

我二舅体格非常好,从马车上掉下轧死了,那时才二十多,我二姨舍不得吃穿攒了一坛子豆油,豆油撒了,人一股火去世了,我大姨突然得了叫“宫倾番”的怪病,去医院都看不明白的病,发病就死了,两个姨留下的两帮孩子全扔给了我大舅,我妈妈念书出来当了教师,却没有得到过什么家庭幸福,五十七岁犯脑溢血六十四岁去世,她去世那天我没有什么眼泪,我忙着料理她的后世,我生怕太冷落她,可只来了八桌的客人,真的好冷清啊!她的去世没有让我难过,我许多年前就知道这一天,死是我妈妈的唯一解脱,我难过的是她的一生,妈妈年轻时的照片让我美丽的妻子汗颜,用强硬和眼泪还有随意破口大骂来对抗我多疑自私色厉内荏的父亲,阴暗和压抑构成了我和弟弟全部的童年生活,我父亲也上山打猎,还把逮到的黄皮子活剥皮,我母亲一辈子喜欢吃肉类的东西,我妻子一直认为这是不正常的,我的工作一直不顺,我非常怕报应,我不杀生,我每十天有一天不吃饭,我想这样一直为他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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