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修行与证悟∵

 ∵  ∵禅宗的意思是什么∵

  “禅”究意是什么东西?事实上“禅”是不著语言,也不立文字的,能够用语言文字来解说的,就不是禅。若真要说禅的话,我一站上台就应该立即下台的。因为“禅”是只能会意不能言传的,一经书写或口说即成废话。然而我却不得不说,因为禅门有个“以指标月”的譬喻:对于一个从来不知月亮为何物的人,在苍茫的星空中,不知月亮究竟在哪里?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认识月亮的人,用手指著月亮说:“那就是月亮!”。所以,语言、文字只是个标示工具,真正的“禅”是要靠自己去体会的。∵

  此刻我是手指,那么,请问诸位,月亮在何处呢?∵

  “无处不在”(听众回答)∵

  该打!∵

  “第三十层楼”(听众再答)∵

  这个答案也不对,因为“动念即乖,开口就错!”∵

  禅学的基本概念∵

  一、“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

  这是出自《楞伽经》原两句话。上一句话是说佛所说的法,是告诉我们,一切以心为根本,句句都是从清净的心性中流露出来的。语言是虚假的,唯有心性才是真实不变的。∵

  下句指出,欲达开悟见性的境界,应以“无门”为入门的方法,所谓“无门”,是指没有特定门路的意思。禅门颇似某些学校,没有特定的大门,要走入校园内,四通八达,并不一定得要通过某个特殊的大门一样。∵

  宋代有一本慧海禅师编集的公案书,就叫《无门关》,里面记载的都是以无门为入门,因而开悟的故事,有兴趣的人,可以去参阅。∵

  二、《六祖坛经》:“此法门立无念为宗”,“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

  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到适合于自己的一条门路,但是首先要把握一个原则,即是:对内需胸无成见,不得执著,对外不能有任何的分别心,这种情形叫做“无念”。∵

  无念并不是没有念头,而是这个“心”,内不受自我所束缚,外不被环境来动摇。以此为基准,就能够找到一个修行的门路了。∵

  三、“此法门,从一般若生八万四千智慧”∵

  禅学与世间一般的学问不太一样。一般的学问乃至哲学,是要靠自己的思考,以及知识经验的累积而成。“禅”却是要在放下内在及外在一切知见之后,才能激出无漏的真实智慧,那即是开悟。∵

  所以,有人主张:最笨、最懒于做学问的人,应该来学禅。因为禅宗既不需要世智辩聪,同时也不要求博学强记。但是,相反的,也有人认为只有聪明利根的人,才够资格问津禅学。因为有大智慧的人,可以随时吸收,随时放下,因而得以日新又新。这样的人,才可能开悟。∵

  四、“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

  对一般求道学法的人而言,总以为“道”或是“法”是实有之物。因此,不断地向外去寻求。不是向佛求,就是向师求。但是禅宗却要人打破这种观念上的牢笼,直指本心,认为心外别无一法。∵

  五、“离性别无佛”、“见性成佛”∵

  中国的禅宗特别重视开悟见性,然而“自性”是什么呢?六祖惠能大师说:“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又说:“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指出佛与凡夫的不同,只在前者悟,而后者迷罢了。如果能够到达“无念、无忆、无著、内外不住,来去自由”的境界,即是“见性成佛”。∵

  禅宗如何修行∵

  一、静坐不是禅,枯坐也不会开悟∵

  释迦牟尼佛在证悟之前,曾于雪山下坐了六年。而达摩祖师初入中国的时候,也曾在嵩山面壁九年。由此可见打坐的重要性。因此,中国初期禅师们,仍不免治用印度的传统方式,特别偏重禅坐的功夫。这种情形一直沿袭到惠能大师及其门下,南岳怀让禅师时,才出现了一番变革,那就重悟不重定。∵

  当年,马祖道一禅师在南岳怀让座下的时候,十分用功,整天在蒲团上打坐。但是怀让看在眼里却颇不以为然,便捡起一块砖头,到马祖面前用力的在石头上磨起来;由于声音很大,惊扰了正在打坐的马祖,开口问说:“和尚磨砖作什么?”南岳说:“磨来作镜子啊!”马祖失笑说:“砖头怎么可能磨成镜子!”南岳反问:“磨砖不能作镜,打坐又岂能成佛!”马祖因此便开悟了。∵

  开悟在于放下自我执著,打坐只是身体不动,假如内心思绪汹涌如波涛起伏,或如躲在黑山鬼窟无所事事,坐得再久,也是白费功夫。∵

  二、静坐时能觉察心中有烦恼,便是修行。∵

  《圆觉经》中说:“如幻即离,离幻即觉。”但也切忌抗拒烦恼,希企开悟,否则,喜静厌闹,欣净拒染,便不能悟。∵

  三、平常生活即是禅的修行∵

  禅宗有一个故事说到,有一天有位僧人向赵州请法而问:“学人迷昧,乞师指示。”州云:“吃粥也未?”僧答:“吃粥也。”州云:“洗钵去。”也就是说,该吃粥时去吃粥,吃完了粥应洗钵,这便是佛法。∵

  许多发心学佛的人,常误以为,只有在佛前上香、礼拜、诵经,或是到深山古洞去闭关打坐才是修行,殊不知生活就是修行。禅宗主张应该将修行落实在日常生活中,对于平常一举一动的每一个念头,都要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管是行、住、坐、卧、吃饭、穿衣、待人接物都是修行。∵

  所以,有一次有源律师向大珠慧海禅师请教:“和尚修道,还用功否?”慧海禅师答说:“用功”又问:“如何用功?”禅师云:“饥来吃饭困来眠。”有源律师问:“一切人总如同师用功否?”慧海云:“不同。”曰:“何故不同?”慧海说:“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需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同也。”可知,心无杂念妄想,不打坐也是修行,心有杂念妄想,打坐也不能开悟。∵

  四、执著修行便不是真修行,不注意修行更不是真修行∵

  现在我们再回到“磨砖不能作镜”的公案上。马祖知道执著于形式上的修行没有用,因而开悟。那么,如果大家都不曾练过打坐,也从来不注意修行,是不是一样可以开悟?这是不可能的!当我们年轻气盛的时候,往往如此以为:“成佛也不过如此,开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对我而言,开不开悟,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一旦困境现前,烦恼缠绕时,就不免于挣扎之苦了。∵

  五、经常保持直心和平常心,便是修行∵

  《维摩诘经》有两句话:“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所谓直心,就是平常心,也就是完全没有主观的分别和执著,而有超越主客观的清净心,就是有大智慧的人。经常保持直心,当下就是在清净的佛国里。不过要有这种功夫颇不容易,因此,我们需要不停地练习。∵

  有些人自以为他们的心,已经不具任何主观意识,也不带半点分别执著,其实很可能是自欺欺人。事实上没有大彻悟的人,都还有我执未曾消融,自然有人、我之别,乃至不免于内在感情的冲动。∵

  六、清清楚楚的不思善、不思恶,便是修行,便是开悟∵

  远在四祖道信听时候,他就曾提出如下的看法:“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他认为不用任何方法,不须行善去恶,当怎么就怎么,不作主观的分别,当下就是佛性的显现。∵

  又《六祖坛经》里也有一段有趣的公案:当初六祖惠能为了避开夺法争衣的纠缠,向南潜逃,却被惠明追到。六祖于是对有意夺他衣钵的惠明说:“汝既为法而来,可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吾为汝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便于言下有悟。∵

  七、参话头,坐疑情,破疑团时即是为开悟∵

  我有个学生是澳洲人,他经过长达八年的修行,功力达某种程度,可以连续打坐数个钟头而不起座。他自以为已入无我之境,因此十分自得且执著。直到有一天看到我所著的书,才惊觉原来他对自我的执著仍然牢不可破。因此,特地飞到***,跟我打了一次禅七,我教他用参分案的方法来淡化自我,七天下来,他的自我的意识果然愈来愈淡。∵

  所谓的“参话头”、“参公案”就是用紧迫盯人的功夫,把参禅人的心逼得进退无路,而又非走不可;无开口处,却又不得不开口;叫人生起大疑情,把妄想杂念,统统逼进死巷,继之一网成擒,兜底捣成粉身碎骨,便是悟境现前了。∵

  禅宗如何开悟∵

  一、无心可安即可开悟∵

  有一个相当著名的公案:∵

  禅宗的二祖慧可向初祖达摩请法云:“诸佛法印,可得闻乎?”达摩云:“诸佛法印,匪从人得。”∵

  慧可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达摩说:“将心来与汝安。”慧可遍寻不见心,便说:“觅心了不可得。”∵

  达摩说:“我与汝安心竟。”∵

  诸位也可以参一参这样子的安心之法,把身体坐直,轻轻靠著椅背,将全身肌肉放松,脸部放松,眼球放松,头脑也跟著放松。∵

  然后注意你的心在想什么?能否不想?不想的时候,你的心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有一个“心”呢?没有了心,就成了死人;若还有心,便是妄念。∵

  无心不是死亡,有心不妄念,不生亦不灭,才是安心。如果大家全都同慧可一样,觅取不宁的妄想的心不可得,就全部开悟了。尽管不是那么容易,但是经由不断的练习,人人都可能从分别执著的不宁心,逐渐到达没有分别执著的无心。∵

  二、心无所住便开悟∵

  中国禅宗史上最重要的一位祖师,是第六祖惠能大师,他是听到《金刚经》里的一句话,豁然开悟的。这句话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虽然“心”已经没有了分别和执著,但仍有其随缘度化的作用,惠能大师就是了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的道理。∵

  万法不离清净的自性,未悟时以万法为烦恼的渊薮,悟后则以万法为行道的工具。∵

  三、心无所求便开悟∵

  有一则公案是:∵

  大珠慧海禅师求见马祖道一时,马祖问他:“从何处来?”答说:“越州大云寺来。”∵

  “来做什么?”“来求佛法。”∵

  马祖说:“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什么?我这里一物也无,求什么佛法?”慧海作礼又问:“哪个是慧海自家宝藏?”∵

  马祖说:“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觅?”师于言下自识本心。∵

  四、不污染即开悟∵

  南岳怀让参六祖经八载,忽然有悟,乃白祖曰:“某甲有个会处。”祖曰:“作么生?”曰:“说似一物即不中!”∵

  祖问:“还假修证否?”∵

  曰:“修证则不无,污染则不得。”祖曰:祇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

  在禅门中,类似的公案很多,有的须经过长期的苦修,老是不得力,却往往在不经意的刹那,因为听到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或是见到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动作突然开悟了。所以,击竹、渡水、看花,都可以开悟,闻雷鸣、受喝斥,乃至闻青蛙入水声,都可以悟道。∵

  古代有一个灵云禅师,是见到桃花怒放而开悟的,另有一位禅师是在扫地之际,听到飞石击竿音悟道。至于我的师祖虚云老和尚则是在接热开水之际,因茶杯摔落地而觉虚空粉碎,大地平沉。也有一位禅师经过多年的修行还没有见性,一天清晨,在起床的时候,不小心让鼻头撞到了门框,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不觉失声大叫说:“哇!原来鼻子是向下长的!”当下,他开悟了。∵

  禅宗的棒喝功能∵

  一、德山棒打新罗僧∵

  有一个新罗僧渡海到中国,依止德山禅师座下。德山一见到他就说:“今天不许发问!”这个韩国和尚就趋前下拜。结果德山说:“赏他三十棒。”∵

  新罗僧急急抗辩:“我并未出声啊!”∵

  德山又说:“再加三十棒。”∵

  新罗僧问:“何故打我?”∵

  德山喝说:“你未离开新罗之前,就该先吃三十棒了!”前后算起来共计九十棒,至于这位新罗僧究竟开悟了没有,书上没有记载。如果他因此开悟,尽管挨了九十棒,其实还是很划算的。打的功能是在于逼得参禅者的攀缘妄想心没有躲避处,能帮助你的悟境现前。∵

  二、云门文偃参睦州道明禅师∵

  睦州道明禅师一见云门便把门关起来,云门扣门,睦州问说:“是谁?来作什么?”云门说:“有事理不明白,请师开示。”睦州开了门,见是云门,便又“呼!”的一声,将门关上。云门于是不断扣门,一直到第三日,睦州又开了门,云门赶紧夺门而入,一只脚跨进房里,这个时候,据书上记说:“睦州遂掩门,损师一足,师忍痛作声,忽然大悟。”∵

  虽然打断了一只脚,但是因而得以大彻大悟,一点也不冤枉。不过诸位不必害怕,上述情形只是特例中的特例,不是功夫到了家,也还用不上这个方法。禅师更不会随便动手揍人,否则,禅堂岂不成了疯人院,哪里还是修行的地方?∵

  三、临济三问三遭打∵

  临济义玄往参黄檗希运,问:“如何是佛法的大意?”话声未了,棒子便落在身上,他问了三次,挨打三次。于是告别黄檗禅师,临走前,黄檗指示他去参访马祖的嫡法孙大愚禅师。∵

  义玄向大愚禅师细述三问三遭打的经过。∵

  大愚听了说:“黄檗怎么老婆,为汝得彻困,犹觅意在!”∵

  义玄听了大悟,便向大愚肋打一拳。大愚说:“汝师黄檗,非干我事。”∵

  义玄回到黄檗处,被问:“何回太速?”∵

  义玄说:“只为老婆心切!”∵

  黄檗云:“这大愚老汉,待见与打一顿。”∵

  义玄说:“说什么待见,即今便打。”道鼓黄檗一掌,黄檗哈哈大笑。∵

  四、临济遇著便打∵

  临济义玄的宗风,是能活用禅机,棒喝并行。在《天圣广灯录》卷十里有如下的记载:∵

  一僧来见,师举佛子,僧礼拜,师便打。∵

  一僧来见,师举拂,僧不顾,师亦打。∵

  一僧来参,师举拂,僧曰:“谢和尚见示!”师亦打。∵

  此皆以这些人的心中有物有碍,所以遇著义玄禅师,便是遭打。∵

  结语∵

  今天我在这里放了一把星星之火,待它燎原后,再让高明者来救火。谢谢贵校的邀请,谢谢Zysk教授的安排,谢谢诸位老师及同学们的出席指教。并为大家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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