纂以代佛教传入中国后,不少的中国僧人为佛教在中国的弘扬与发展,做出了不朽的建树。洪州宗的开创祖师马祖道一禅师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位。

马祖道一禅师(709~788),俗姓马,汉州什邡(今四川省什邡县人),幼年在邑罗汉寺依唐和尚(即释处寂)剃度出家。20岁前后在渝州(州治今重庆)圆律师处受具足戒。在此前后,马祖道一禅师还曾一度投新罗(今韩国)国王子无相(也称“金和尚”)座下参学。此后,释道一在剑南一带游访参学,来到过乾州(治所即今湖南省吉首县西南乾州镇)。唐开元年间(713-741),悉六祖释惠能大师的高足怀让和尚居南岳衡山(在今湖南省衡阳市)居山修道,开演曹溪宗法,释道一即前往参学。初登南岳,入住传法院,独处一庵,唯习坐禅,凡有来访者都不顾。且释道一容貌奇异,牛行虎视,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更加引起释怀让的注意。过了一段时间,怀让和尚认定邓祖道一禅师为法器,即以“磨砖既产成镜,坐禅岂能成佛”的诘难相诲,马祖道一禅师“闻斯示诲,豁然开悟”,且“一蒙开悟,心地超然,待奉十秋,日益深奥”(《古尊宿语录》)。“同参九人,唯师(指释道一)密受心印”(《景德传灯录?卷六》),成为怀让和尚座下的嗣法弟子。

唐天宝元年(742),马祖道一禅师云游至建阳(今福建省建阳县)佛迹岭。在此住下之后,释道一殊茅立庵,自创法堂,开始说法弘教,并收志贤、海藏等为徒。大约在天宝三年(744),马祖道一禅师率徒众来到抚之西里山(在今抚州市境,又称“犀牛山”),立寺修持。期间,有13岁的虔州(州治在今江西赣州)廖姓少年来投释道一门下,得披剃,取法号“智藏”。数载之后,马祖道一禅师率徒众转锡石寺(在今江西宜黄县),以“射法”为喻,“射一个”与“射一群”相较,一句“这汉旷久劫无明烦恼,今日顿息”,如6月伏天饮泉水,启发慧藏的善根,使之弃弋猪之务而投释道一座下为徒。又过了不久,马祖道禅师座下法筵常盛,徒嗣有数十人,所游无滞,随摄而化,以致郡守河东刺史裴胥都“躬勤咨廪,降英明简贵之重,穷智术慧解之能”。到唐大历八年(768),马祖道一禅师率徒转锡洪州(州治在今江西南昌),入住钟陵开元寺(即今南昌市佑民寺)。此后,释道一门下弟子群集,高才辈出,“连帅路嗣恭聆风慕景,亲受宗旨。由是四方学者云集座下。”(《景德传灯录》卷六)。

在钟陵开元寺住之后,马祖道一禅师奉南禅顿悟法门为圭旨,升座说法,课徒诲众。平日主要以钟陵开元寺为重心,同时也相机随缘,率徒众外出弘法传教。在此前后的数十年中,马祖道一禅师率徒众跋涉于赣江两岸,南抵赣县以至大庾(今称大余)岭北,北到都昌、湖口,甚至于安徽天柱山。东至贵溪、安仁(今余江),东南则越过武夷山脉进入福建、浙江等地,西达万载、铜鼓,有数十县之广。马祖道一禅师驻锡今宜黄县时,结庵于义泉寺、石门寺、石寺,达化至东岩寺(今属金溪县)。中晚年移居钟陵开元寺后,马祖道一禅师在率徒众外出弘法的数十年中,先后肇建或中兴海慧寺(今属丰城市),新开寺、禅山寺、佛兴寺(今属都昌县),大唐寺、开阳院(今属安义县),真寂禅院(今属南昌市郊),白水寺(今属金溪县),大果寺(今属永修县)等数十座寺院。马祖道一禅师在万载峰顶庵与新建禅悟院独居习禅很长一段时间。马祖道一禅师在庐山也曾驻锡多年(有说长达10余载)至今贸有凌霄崖院(今属星子县)、马祖洞、马祖寺、马祖石(均在庐山)等遗迹。马祖道一禅师弘法步履屡至新吴(今江西奉新),说法于宝云寺等地。转至靖安县,主持创建暇僧寺,书堂庵,并曾修复重建了六祖惠能大师弘法之地——曹溪寺。据载今靖安县法药寺也是马祖道一禅师弘法道场。当年,马祖道一禅师在此弘法,“适逢当地疫病流行,于是卓锡凿井,施药井中,饮水者即愈,民皆称颂”。(1989年版《靖安县志》)。

马祖道一禅师在弘法之中,时有居岩习禅的习惯,所以至今硝基西赣县、庐山、佘江等处留有“邓祖岩”之遗迹。靖安县宝峰禅寺,初名“泐潭寺”,系水∵法师开山肇建,州为中心,广至安徽、湖南、福建诸省,力弘曹溪南禅宗风,普建道场,故至今贸有“马祖(释道一俗姓马,故称)在江西建有48座道场”之说。据江西省地方志工作者考证,今大有遗可寻,且得文献资料印证的马祖道一禅师弘法道场就有近40处。

在赣弘法的数十年中,马祖道一禅师看到禅宗僧人不少是寄居于律寺之中,禅律法制有别,不得另住而龃龉时生;也看到有些禅宗僧人独个于深山老林之中,或觅岩洞而居,或搭茅蓬而住,然而道粮无定,有碍修行。而且,看到当时禅僧大多奉守印度传来旧规,每日外出托钵乞食,多有不便,更与习禅静修有悖。因此,马祖道一禅师率弟子别立禅居,专供禅僧修持。特别是入住钟陵开元寺后,马祖道一禅师即于因缘具足之际,创立“丛林”、以安住僧众。丛林之中,以禅堂为中心,其内不供佛像,而设连日广单。禅僧集居丛林,习禅之同时,出坡劳作,垦荒耕地,自食自种,修房建殿,寓禅修于劳作之中,劳作归来,共住禅堂,参禅打坐,集体修学。。

与此同时,在赣弘法的数十年中,马祖道一禅师虔诚奉献佛,全力光大所承南禅宗风,奉《楞伽经》《金刚经》《维摩经》为圭旨,远承自四祖道信所创以及五祖弘忍、六祖惠能等诸祖师所弘扬的“即心即佛”的主张,近续南岳怀让和尚的“汝今此心即是佛”之论,并有所超越,他曾告诫学人,汝等诸人,各信自心是佛,即心即佛。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开悟。又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以佛语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马祖道一禅师尤其强调人们“自性本来具足”,因此参禅修行要从自心去参悟。当年,马祖道一禅师在接引慧海时就曾经指出,如求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什么?我遮(这)里一物也无,求什么佛法”。接着马祖道一禅师又指出“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不;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觅。”然而到后来,在倡扬“即心即佛”之中,马祖道一禅师看到有人已将“即心即佛”误为窠臼,执着不已,有见于此,马祖道一禅师又提出“非心非佛”。对此弟子有“问:和尚为甚么说‘即心即佛’?师(指释道一)曰:为止小儿啼。曰:啼止时如何?师曰:非心非佛。”在提倡“即心即佛”与“非心非佛”的同时,马祖道一禅师还经常告诫弟子们要自始至终把握“平常心是道”。马祖道一禅师认为“无造作,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就是平常心,而“道即上法界”,“道不属修。若言修得,修成还坏”。进而,马祖道一禅师强调“道即是心,不可将心还修;恶亦是心,不可以心断心。”在马祖道一禅师看来,人们只要无取舍,无所执着莫受污染而显现本性,天真自然运作,就能体现“道”。因此,马祖道一禅师要求弟子们“只如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随遇着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在此基础上,马祖道一禅师告诫学人心外是无一法可求的,所以不能以攀缘之心向外求法,而应当恪守“一念不生全体现”的原则,保持自己的“平常心”,使之不受“污染”。所谓“污染”,则是“但有生死心,造作趋向”,人心受污染,其结果必须导致“迷悟”而堕入深渊。

在赣弘法的数十年中,马祖道一禅师于光大南宗禅风的同时,慈悲度众,接引后学,建树卓着。对于学人弟子,马祖道一禅师要求他们恪守“平常心是道”之信条,“一切施为,尽是法身”,自然运用,随缘而行。“取善舍恶,观空入定,即属造作。更若向外驰求,转疏转远,但尽三界心量。”∵马祖道一禅师进而强调“妄想既不生,即是无生法忍。本有今有,不假修道坐禅。不修不坐,即是如来清净禅。”与此同时,马祖道一禅师立足于培养弟子学人的大机大用,注意因人施教。对前来求学者,把握其“命根”,然后根据“为病不同,药亦不同”的原则施教。在此之中,马祖道一禅师创立“机锋”施教之法,除在语言上采用深沉、灵转、幽默、反诘的方式外,甚至还有世人难以理解的非逻辑语言相逼迫处,还惯以打、画地、竖拂、棒喝、拧鼻子、踏胸等多种作略,结合日常生活中的场景,随时随地发挥,因而留下了许许多多令人深思的“公案”。

唐贞元四年(788)正月,马祖道一禅师登建昌石门山(即今江西靖安县宝峰禅寺附近)于林中经行,“见洞壑平坦处,谓侍者曰‘吾之朽质,当于来月归兹地奂’”(《景德传灯录》卷六)。2月4日,马祖道一禅师示微疾而寂,塔葬泐潭寺后山宝珠峰下。唐元和年间(806-820),获追谥“人寂禅师”之号,敕其塔曰“大庄严塔”。清雍正十三年(1735),又获加封“普照大寂禅”禅之号。马祖道一禅师的开示、法语在其身后,由弟子辑为《马祖道一禅师语录》、《马祖道一禅师广录》各一卷,收入《大藏经》中,流传至今。

正是这样,马祖道一禅师在弘法历程中,广纳法嗣,精施钳锤,座下有“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各为一方宗主,转化无穷。”在此之中,百丈怀海、西堂智藏、南泉普愿、大梅法常等为突出者。而且,继马祖道一禅师之后,众弟子们以洪州为中心,广为弘法传教,形成别具一格的宗风,人称“洪州宗”。其中有惟宽禅师(755-827)、怀晖、鹅湖大义等先后应朝廷之召,在京城弘法,大张师承的“即心即佛”之修行宗旨,名扬内宫。大珠慧海则在师承马祖道一禅师教导的基础上,对洪州宗风加以理论的阐述与发挥,提出“心为根本”的禅修观点,甚至于主张“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智人调心不调身,愚人调身不调心”,从而使洪州宗的禅理更加系统与丰富。百丈怀海在继主泐潭寺法席数载后,应请迁锡新吴百丈山(今属江西省奉新县)。在此,百丈怀海禅师在继承恩师马祖道一禅师“平常心即是道”的教导,进一步强调禅人要“汝等先歇诸缘,休息万事,善与不善,世出世间,一切诸法莫记忆,莫缘念,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无所辨别,心无所行,心地若空。”结合平日禅修实践,百丈怀海禅师恪守师尊所教在行住坐卧中、在运水搬柴中皆有禅的教慰,要求学人徒嗣“常以三身无住,万行皆空,邪正并捐,源流齐泯”为圭旨,百丈怀海禅师还将禅林劳作与修行相结合,“行同于众,故门人力役必等其艰劳”,在马祖道一禅师建立的禅门丛从的基础上,制定“丛林清规”,创立别立禅居,不立佛殿,唯树法堂,特别是倡导僧众普请,均力出坡的“农禅并重”修行家风,更加拓宽了禅门修行的普遍性,同时通过劳动为丛林提供经济物资方面的保障,改善与增进了禅僧的生活环境,有力地增进了禅宗在中国的扎根并推动其进一步传播,在是中国乃至世界佛教兄弟上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并在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这点在后来的“会昌法难”之时,也得到了证明,禅师信被迫离开禅林,但过后不久,此风一过,禅僧们即从林下山上趟了出来,回到禅林之中,恢复原有的“农禅并重”生活,从而使生活有了来源,禅修得以保障。而当时中国佛教其他宗派遭难之后,则由于生活来源难保等因素所致难于恢复,有的甚至于消失。由此可见,马祖道一禅师及其洪州宗宗风,对于中国教特别是禅宗一脉的保存与恢复发展产生了极大的作用,因而在中国乃至世界佛教兄弟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不仅如此,百丈怀海禅师座下弟子为山灵佑与黄檗希运及其弟子们光大洪州宗宗风,更是代相传承,多在发展。其中黄檗希运禅师对于师公马祖道一禅师的“即心即佛”的理解,可说是更上一层楼。他强调“即心是佛,无心是道,但无生心动愿,无长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由此生发开去,黄檗希运禅师再三强悟道无须通过在外的修习工夫,而只是人与道之间的“默契”。因此,黄檗希运禅师要求学人做无心道人,无为道人,而且在实际修持中“无心”任用,“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行走,未曾踏着一片地”。而黄檗希运禅师座下高徒临济义玄,对师公的“平常心是道”进一步概括为“立处皆喜”,强调“佛教无用功处,只是平常事,屙屎送尿,着衣吃饭,困来即卧。……你且谁处作主,立处皆真”(《古尊宿语录》卷四)。对此,临济义玄禅师有偈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临济语录》)正是以此理念为圭旨,义玄禅师在正定(今属河北省)创立临济宗。在此之前,百丈怀海禅师座下的另一位高徒灵佑禅师在先在为山(今属湖南省)开座说法,后与徒嗣慧寂禅师共同创立为仰宗。而后,为仰、临济两宗与青原行思和尚门下所开曹洞、法眼、云门诸宗同传共续,宗风代相传承,直至今天,延绵不断。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马祖道一禅师一生致力于光大禅门南宗宗风,主张“即心即佛”“是心是佛”,后又提出“非心非佛”,倡导“平常心是道”,在定意义上说,将师公六祖惠能大师的“顿悟自性,见性成佛”禅学思想具体化和实践化,继承并有所超越,从而推进了禅的中国化进程。与此同时,马祖道一禅师以此为基础开创的洪州宗,得后续法嗣们发扬光大,代相传承,禅修理论的系统之完善,传播范围之广,对教内外影响之甚,与当时在湖南弘法的石头希迁禅师齐名并称,各显所长。在中国乃至于世界佛教史上影响很大。马祖道一禅师座下法筵之盛,名极一时,有“做官奔京师,选佛到江西”之誉(清同治年间版《靖安县志》仙释卷)。而且当时马祖道一禅师与石头希迁门下们众相互往来,参学问法,络绎不绝,形成“跑江湖”之盛观。史称“于时天下佛法极盛,无过洪府;座下贤圣比肩,得道者其数颇众。”而且,当时洪州宗的力量很为强盛,“……已在南方成为一人禅系,其势力足以与荷泽系抗衡,而在石头系之上”。其二,在数十年的弘法历程中,马祖道一禅师不辞艰辛,殊草劈荆,垒石肇基,建立道场,达数十处之多。同时,马祖道一禅师禅师为禅僧们的修行创立丛林,为他们的禅修提供了必要保证与规范。马祖道一禅师创立丛林之后,得高徒百丈怀海禅师制定“丛林清规”(也称“百丈清规”∵),进一步将禅僧的修行与日常生活制度化与规范化,从而为中国禅宗僧团的形成与完善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证与经济保障。这在中国乃至世界佛教兄弟上都有着深刻的影响与作用。其三,马祖道一禅师座下法嗣其众,突出者有百余人,特别是再传法嗣为山灵佑与第三代临济义玄分别开创中国禅宗为仰宗与临济宗,成为中国禅宗“五家七宗”的重要部分组成,代相传承,直至今天。正是这样,马祖道一禅师以其地佛教发展史上承前启后的不凡的建树,至今获誉甚高。***着名禅僧释圣严称释道一为中国“禅宗史上一位奇人”(《中国禅宗的禅》)。禅宗史专家潘桂明先生则强调,“马祖道一禅师可以说是中国禅宗的真正代表之一。他的禅学在中国禅宗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中国禅宗思想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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