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马祖道一大师禅风的特点及其发展

浅谈马祖道一大师禅风的特点及其发展∵

纯良

作者纯良，江西佛学院正科班学僧

一、前言

佛陀于灵山会上拈一枝莲花示国众，百万人天解其意，唯有摩诃迦叶***破微笑，而领佛旨。佛陀说：“我今以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咐嘱与汝”，这就是禅宗的起源。摩诃迦叶称为第一世，阿难***为第二世，一直传到达摩祖师为第二十八世。达摩祖师从印度来中国，称为东土初祖，一直传到六祖慧能大师（南宗，传顿法）为纯禅时期。

禅学是一门生活的智慧与艺术，是教导人们真心投注于生活，以发挥人性光辉而的传承。特别是生活在忙碌紧张的现代社会，禅确能在你的心理世界，洒下清凉的林荫，让自己品触到自由的欣喜和醒悟之后的自在。

禅家常说：“言语道断”意思是说：“光是用语言文字讨论禅往往是行不通的”，但是，中国禅宗的发展，却留下了一叠叠浩翰的公案，而这些公案双是不可思议的难懂，特别是公案中师生的对话，绝大部分不能用逻辑来了解。

二、开悟机缘

马祖道一大师（709—788）四川成都人，俗姓马，在佛教僧人中以俗姓为称呼的，可能只有马祖一人了。

怀让禅师在慧能大师门下开悟后，慧能大师曾告诉他说：“印度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罗曾预言你的门下产生一头壮马，它将会踏破这个世界。马祖12岁于资州｜（今四川资中）唐和尚出家。后来到南岳，成天坐禅，非常认真，而且坚持不懈，怀让就问他：“你成天坐禅，想要干什么？”道一说：“想要成佛啊”怀让捡起一块瓦片，在道一旁边的石头上磨起来。道一很奇怪问：“师父磨瓦片干什么？”怀让说：“磨亮了当作镜子。”道一说：“师父糊涂了吧？瓦片怎么能磨成镜子呢？”怀让说：“瓦片既然不成镜子，那坐禅难道就能成佛吗？”

道一不知所措，问怀让：那该怎么办？怀让问：“比如牛拉车妇，车子如果不走了，你是打车子，还是打牛？”道一回答不上来。怀让又说：“我是要学坐禅呢？不审要学佛？如果是学坐禅，禅不在于是坐还是卧；如果是学佛，佛是没有一定姿势和形相的，一切姿势和形相都与佛无关，所以你成天坐着求佛，就等于扼杀了佛。你如果执着于坐相，便永远不见大道”马祖听了这些话，如醉方醒，从此马祖才真正悟道，便跟随怀让禅师整整十年，后来马祖大师使到江西去开道场，在怀让禅师的六位入室弟子当中，唯有马祖大师得到了他的心传，成佛就是大彻大悟，而想要通达生命的真实相，并不须要拘泥于任何形式。

三、禅风特点

从达摩初祖到六祖慧能大师，他们的禅风特点是：1、不废弃经教义理，但也不拘泥于名句文字，乃在活泼地把握住佛的精神在。2、沿用佛教的一般术语，以提携全部的佛法为主眼，未尝企图建立一宗一派门庭。3、他们有济世化众的悲心。4、鼓励坐禅的功夫，这就是一种纯朴的禅风。

可是，当南宗到马道一时，禅风得到了升华，棒打及喝骂的机用大行。所谓机作，是指因时地不同及师弟子间启发方式不同而言。用直接紧逼的方式，或挥拳、或脚踢，或毒骂，或用矛盾语来点击，戳破修行者的我见……我慢、我贪、我嗔、我痴、或所知与无知的心理障碍以达到期待的境地。

下面谈谈马祖道一大师的禅机：他主张心外无别佛，自心是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舍恶，不观空入定，以平常心是道，行住坐卧是道，他采用打、画、蹋、拧等方式来教育弟子。马祖大师的禅法，主张：“即心即佛”。

自慧能大师起：“即心即佛”说已为禅者普遍接受。慧能大师有一首着名的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照其所说，心本来无物，无心之心便生普遍的超越佛性。这是自己本来就有的，这种“本心”是不能用任何语言和概念所能表达的，也是众生皆有的。佛性本有，不假外求。他说：

“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有自有之，即缘心迷，不能自悟……遇悟即成智”。

因此，直指本心，即可见性成佛。

百丈禅师曾在马祖门下参学。有一天，百丈与马祖禅师在寺外，看到一群野鸭子掠空而过，马祖问百丈：“那是什么？”百丈答：“野鸭子”，马祖说：“飞到哪里去了？”百丈答：“飞走了”。马祖拧百丈鼻子，百丈痛得哇哇叫。马祖说：“明明还在啊，哪里飞走了？”百丈大悟。野鸭子是百丈当前妄念，被马祖一拧鼻子，此念顿时被打杀。妄念息时，真好即现，马祖不扔时机提醒百丈“不是飞过去了吗？”百丈不忘师恩，直下承担。

大珠慧海禅师参马祖大师时，马祖向大珠慧海禅师说：“你从哪里来的？”慧海禅师答：“越州大云寺来的。”马祖问：“来这里做什么？”答：“来求佛法。”马祖说：“我这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还有什么佛法可求？”马祖大师又说：“你自己有宝藏还来向我求”。慧海问：“什么是宝藏？”马祖说：“佛就在你身上，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想通事理，发现自我，全在于自己。人往往骑骡找骡，走出大门愈远就愈迷失自己。

马祖大师主张：“平常心是道”，有人问马祖大师，应该如何努力于道的修习？马祖说：“肚子饿了主吃饭，疲倦了就睡觉。”问一般人不正这样做的吗？马祖大师说：

“一般人吃饭的时候在想一千一个欲望，睡的时候在解开一万个结；多少人每个早晨不是在摆脱数清的昨日的束缚中醒来？应把一切使心灵陈腐的危险抛开，用本性去生活，这就是平常心。”

平常心是道，将至高无上的道与日常生活结合起来，与当下平凡之心，合而为一，使人在日用之中体会大道，从而更加广泛地开辟了修道的途径，也使人削除了对修行的畏难情绪，因为行住坐卧，言语声咳，触类是道，道不用修，任心即是。平常心无善无恶，非真非妄。强而言之，应当说：

“真心乃平常心地，妄心乃不平常心也。”

因此不可将平常心错解，不能将常人的杀人、放火之心当成平常心。平常心也不能简单理解成众生心、普通人的心，因为，平常人每事计较，并无平常心。平常之中含摄着不平常之义，既平常，又不平常。言其平常，是因为达到最难，须得念念是道，步步不异，日日夜夜与道不离，时时刻刻不能懈怠。道不用修，不是不修，而是不刻意去修。要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地修，在不知不觉中修。这种无修既是对行为方式的简化，也是对修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人时时修，事事修，平常与不平常，易与难，不修与修完全合而为一。从平常到不平常，于世间出离世间，这正是平常心是道的本义，也是六祖以来的禅门要旨。马祖大师说平常心是道，便道尽人间佛教的真谛。

四、发展脉络

百丈禅师是马祖大师的弟子，马祖圆寂后，百丈继承了马祖的法统。他制定的百丈清规，才奠定了僧团的组织基础及禅宗的制度。

百丈清规对主丈及其手下人员的职责和每天的生活都有详细规定，并规定一个想出家受戒的和尚，首先要立誓做到十戒，和所具备的条件。达到这些要求才可以剃度当和尚。百丈禅师并确立制度从事耕种，不仅一般僧众，就是方丈也要工作，百丈清规就是要革除寄生生活，因此他要求的有的僧众必须腾出时间来开恳荒地，从事耕种自食其力，末是明，日日作为不息，天地之间的万物也应日日作业，自强不息。

百丈立清规，提倡：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百丈禅师活到94岁还与门人一起工作。门人不忍看他太劳累，就把他的工具藏起来。百丈发现工具不见了，一连三天百丈没有做工，但他本天也没有吃东西，门人叫他吃饭，他不吃。门人只好把工具还给他，他才工作又吃饭了，有能力工作又有工作做，天福也，没有能力工作而可以不必工作，天福也。沩山灵佑禅师是百丈禅师的弟子，也是沩仰宗的创始人，有一天，百丈禅师对他说：“你拨拨炉子，看还有没不火了？”灵佑禅师说：“师父，炉子里面已没有火了。”百丈禅师说：“我来拨拨看”，掉也了一粒火对灵佑禅师说：“瞧！你还说没火，这是什么？”灵佑禅师忽然大悟，随后，灵佑禅师把他的领悟告诉给百丈禅师，百丈禅师说：“你只是暂时走了歪路罢了。”经上说：想要认识佛性，应看时机因缘。时机一旦来临，就如同迷醉忽然醒悟，遗忘忽然记忆，这时才知道，自家的东西不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所以祖师说：“悟了如同没悟，无心也就无法，只是没有了虚幻凡圣等心，本来，心和法就是完备圆满的。现在你已到此，应该善自护持。”

黄檗希运禅师是百丈祖师的弟子。有一日，百丈问希运：“你从什么处来？”希运说：“大雄山下采菌子来。”百丈又问：“见到老虎么？”希运便作虎叫状。百丈拈斧子作砍状，希运便给怀海一掌，百丈呤呤而笑，即归。上堂开示说：

“大雄山下有老虎，你们诸人必须好好注意，我百丈老汉，今天亲被咬了一口”。

黄檗禅师虽未见到马祖道一禅师，但是他确领悟了马祖大师的大机大作。临济义玄禅师是黄檗禅师的弟子，是临济宗的第一代祖师，他二十岁左右跑到安徽投奔黄檗门下，得道后，在河北镇州的临济禅院举扬一家的宗风，临济常以“喝”接引学僧。临济的喝和德山的用捧齐名，而有“德山棒、临济喝”之称。也因此，临济的入门只知模仿着喝，而并不知道喝的作用和意义，其实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认清主客体是一体的，“谁是主”就是你的真好。有一次临济对学僧说：

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

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

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

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

临济问，“你们了解吗？”学僧正犹豫要回答，临济便喝一声，把人我、大小、好坏、迷悟、生死、有无等对立的观念全打消了。禅境与悟境才会出现，使你获得一个新的生命。而为寻求这境界，并不是用自己的直观。南昌一喝之中，有死有活，不能胡喝乱用。

有一天，临济去拜访达摩祖师的纪念塔，有人问：“你是先拜佛，还是先拜祖呢？临济说：“佛和祖我都不拜”。人们要问：“佛和祖跟你究竟有什么仇啊？”临济即拂袖而去。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祖，是人失祖，最珍贵之宝在你身中，是你自己向外追求，便会失去了他。但这也就是马祖大师的一种禅法特点。

近代禅宗泰斗虚云和尚是沩仰宗第八世，临济宗第四十三世，在扬州高旻参加禅七，于第八个七第三个晚上六柱香开静时，护七师付倒开水时冲到手上，茶杯落地，一声破碎，使疑根顿断，如从梦醒，悟透禅关，而开悟。

虚云老和尚继承和发扬了“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的禅宗特点，他的业绩和公案很多。他主张宗、教并重，禅、净并重，解、行并重，内学、外学并重。禅宗以自力为主，但也依靠外力，净土宗以外为主，但也要依靠自力才能成正果。

虚云和尚以一百一十多岁的高龄兴建起云居山，在重兴居山真如寺钟板时，有一段法语：

在还圆融微妙义，地久天长永传灯。

兹山从容祖开山，列祖相承，整起楗槌。

妙如嘉犹，普利人天……

钟板声彻三千里，月朗天空万古明；

充分说明了虚云和尚是马祖的模范传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参考资料：

《禅如何丛书》

《悟心成佛禅》

《超佛祖师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