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世十首

有生有死大家知。知不回头也是痴。傀儡一棚看不厌。可怜终有散场时。

驴事未了马事到。钩锁连环没断头。只管今朝又明日。等闲蹉过一生休。

蜣螂负粪长嫌少。老鼠搬金不怕多。只道临终将得去。临终却不奈他何。

病来便作死承当。个是单传秘密方。你若目前无主宰。落汤螃蟹没商量。

得休休去便休休。放去收来总自由。毕竟劳生非久计。休将妄想挂心头。

修行如买世间物。肯破悭囊事即圆。只把口头闲议论。恰如着价未还钱。

不知那个是我性。反覆看渠渠是谁。蓦地相逢亲识破。如鱼饮水自家知。

工夫一步紧一步。铁铸牢关也拶开。父母未生前面目。还他亲见一回来。

密意从来在汝边。通身都是祖师禅。自家痒处忽抓着。海底虾蟆飞上天。

一念不生成正觉。古人开口见心肝。机先若解承当得。快便何消指一弹。

吴门送牧幻藏主之江陵十首

会得云门六不收。行藏无处觅踪由。姑苏城外闻钟意。却在江陵石马头。

八角磨盘生铁铸。秋毫才动泰山倾。那吒费尽腕头力。拦不住时须放行。

苏州有与常州有。湘北湘南谁道无。酒好不论深巷里。醋酸何必大葫芦。

龙潭灭烛口唇焦。南岳磨砖臂骨劳。牧幻道人闲不彻。江陵水长看船高。

牧真牧幻绝商量。满把摩尼解放光。拈却盘山光境话。佳声从此播诸方。

丈六金身一茎草。一茎草上现琼楼。陈年公案忽灵验。顽石闻风也点头。

三世如来一口吞。古人事出急家门。却将教化众生事。千载相传累子孙。

白莲峰与白莲桥。几度交参话寂寥。一句现成曾举似。铁牛背上刮龟毛。

碧眼相看两不疑。屎肠抖擞见家私。临行纵有堪持赠。也是重添眼上眉。

不是冤家不聚头。行人莫与路为仇。淡交虽似水无力。却也能胜万斛舟。

山居杂言十首

拈得尖头小屋儿。诸方公举两无疑。有时地黑天昏去。也被云来夺住持。

佛法文章一字无。柴床对客觜卢都。胸中流出盖天地。老倒岩头牙齿疏。

忆在苏堤过六桥。小番罗帽被风飘。满头带得湖山雪。几度骄阳晒不消。

齿摇面皴发星星。眼里青黄不暂停。有个不随他变底。乡谈依旧是庐陵。

刬草分明错用心。殿前回首翠林林。工夫用在皮肤上。根脚谁曾见浅深。

发生道我法财宽。白纸相呈请破悭。谁信山僧空好看。剃头钱是别人还。

语言学解弄狐疑。莫费光阴强记持。多少英灵被埋没。白头忘却出家时。

野牛浪荡本无家。才拟关拦事转差。遍界是国王水草。任他随分纳些些。

宾中主即主中宾。逆顺纵横莫认真。狭路相逢解回互。闹篮政好着闲人。

鼻孔里有三寸气。眉毛下有三寸光。好个西来祖师意。问人都是错商量。

能上人回庐山省师

旧日庐山旧眼看。阿师有甚不平安。放蝇莫打纸窗破。风雨落花春政寒。

梦庵

三世如来眼未醒。昏沉妄想立门庭。客来不把拳头竖。寐语从他隔壁听。

玉圃

凿开顽璞得[此/且]子。琼树瑶花种满林。却笑祗园布金处。近年荒草没头深。

天目纯上人归万峰庵

瓦鼎煎茶咽芋头。万峰茅屋记同游。开门赶出睡魔去。放入松萝月一钩。

枯木岩前旧路头。松花满地没人收。藂林佛法无多子。倒握乌藤归去休。

福首座礼文殊

文殊相见福城东。有语须防是脱空。曾道南方有知识。百城走杀善财童。

灵头陀往五台

都道文殊在五台。几人亲到却空回。头陀主丈有灵变。为我一肩挑取来。

古关

二千年外立宗风。把定禅门第一重。千七百人[拚-ㄙ+ㄊ]命拶。至今归路不曾通。

观上人礼补陀

补陀岩畔去何求。不见观音誓不休。见了观音当自笑。元来胡饼是馒头。

隆上人回庐陵

青原老汉得人憎。惯用危机辨衲僧。米价至今无倒断。相逢莫说是庐陵。

无言演上人阅华严

了心非法法非参。勘破南方五十三。烟水百城知己少。低头各自打乡谈。

保宁铁舟首座归新罗

保宁有个金刚钻。首座传来用处多。变作无毛生铁鹞。铁舟载取过新罗。

空庵

里许洞然无一物。能含法界也虚传。赵州不具机前眼。被个拳头碍却船。

赠刘鹤心

会读能消多少书。最聪颜子却如愚。丈夫莫被聪明使。能使聪明是丈夫。

尽大地人都病疟。从生至死不曾闲。一年一度发寒热。汝疟明年五十番。

向闻遇风彭蠡湖。大舟欲没神鬼呼。惊魂脱死乱不定。一夜白却三牙须。

如海

比似沧溟纳众流。沧溟元不是同俦。世间何物能相似。惟有虚空似一沤。

古耕

威音王世垦荒丘。留与儿孙种复收。今代未知承佃法。教人空手把锄头。

赠费子润(并引)

费子润者。松江上海县人也。其父谦甫尝被盗。里有念佛婆子累受谦甫周急之惠。一日持金珠来卖。乃甫被盗之物。甫寞厚隐而不问。家有宠妾谓婆曰。汝卖贼赃。事发不汝累乎。婆始悟且惧遂自刎而死。未几妾有娠。将诞之夕梦刎婆入卧内。妾叱之。婆曰吾与谦甫有宿缘。当为作子。过五年汝当偿吾命。及觉而诞。子润是也。生五年。其母果卒。子润今四十余岁矣。生而颈有刎迹不吻。以手按之则鲜血津津而出。至今犹然。余目击之。其事怪甚。因述三偈以赠。令知报偿之说不诬。而业力有不可思议者也。

婆子前身子润知。报缘影响巧相随。皮囊脱换名生死。能死能生个是谁。

谁死谁生认不真。胞胎出入岂由人。最怜业力难思议。刎迹相传到后身。

出胞胎又入胞胎。百劫千生与么来。谁解髑髅前照破。摩醯眼在顶门开。

禅人以偈见呈索和凡三首

纸上传来说得亲。翻腔易调转尖新。是人爱听人言语。言语从来赚杀人。

长篇禅偈短篇诗。我又如何敢措词。倒腹倾肠无点墨。看人文字眼如眉。

说甚全潮与一沤。定盘星在秤无钩。陈年滞货谁曾问。羊店即今悬狗头。

送径山訚首座归住盘龙且勉其复出

梦升兜率在凌霄。梦觉和光把手招。井底蓬尘飞一点。龙峰增起插天高。

换一机来答问沤。秤锤落井也教浮。盘龙三十六盘路。须信盘盘有转头。

赠海上人

挂角羚羊迹已悬。追风良马不容鞭。脚头脚尾忽蹉过。又隔途程万八千。

直下承当也不难。通身庆快始心闲。衲僧行履如游戏。平地何曾有险关。

示天目同参五首

天目元无道可传。神头鬼面认难全。先师不具参方眼。见得师翁鼻半边。

曲踛弯阑不是禅。单传直指也徒然。古人一度被蛇咬。三二十年疑井圈。

波斯腊月嚼寒冰。灼艾眉间救齿疼。今日思量当日错。病源不在灸疮痕。

烂葛藤窠满道途。诸方邪法愈难扶。热油铛子掀翻看。火性如今尚有无。

灯笼一笑口喃喃。露柱横吞师子岩。接得当时第三句。老僧许你是同参。

水西原十首(并引)

至正丙戌余年六十又一。缁白诸禅友念余不知老之将至。乃裒钱买山六七亩于虎丘之南二里许。为余作归藏之计云。今年丁亥秋九月戊申。作门于水际。榜曰水西原。廿一日庚申预定葬所。穴而甓之。徒僧善遇手刻于石。纳诸穴以志之曰。师子林开山老人之寿藏也。穴之上覆大石以为塔之基。河西大师唆南献巧以图塔样高丈许。塔之正体南为门而洞其中。以安无量寿佛。佛高一尺有六寸。紫石琢而黄金涂。使天人鬼神知所敬仰。十一月九日塔按图而告成。前为轩似舟。扁曰山舟。皆诸友之力成之也。立卓峰买舟载余往观之。舟自半塘而西。过金氏圆觉庵。又西过掠象寺不远。水忽尽而舟及门矣。入山行数百步。路转而折。万松间一塔出焉。于是或循塔而行。或乘高而望。或倚松而立。或踞石而坐。或语或默皆作已灭度想。既而复自念曰。生本无生。吾其果有灭耶。灭既无灭。吾其果归乎此耶。不觉随意颠倒。冲口而发。说十偈以纪之。噫。古人有自祭者。有自状其行者。有自铭其塔者。皆足以传诵于人而垂化于世也。余敢望于古人哉。自警自讣而已。

大千世界水西原。百亿须弥是土坟。无位真人埋不定。又添一穴累儿孙。

业债如山不可摧。当死随业受轮回。是谁望我先成佛。平地无端起骨堆。

胡孙树上挂心肝。弄鬼精魂有两般。未死先埋留活路。龙睛虎眼不能看。

仙人礼骨鬼鞭尸。恩怨难忘合共知。珍重娘生皮袋子。是吾弟子是吾师。

锹钁随身不露踪。虚空掘窟葬虚空。虚空一夜生头角。穿破白云千万重。

儿童好看活尸死。行去扛来唤不应。唤不应时当自悟。活时元是假精灵。

钻天鹞子落黄泉。脱壳乌龟飞上天。半死道人浑不管。自敲瓦砾算流年。

曾从演若学狂来。老大新添一种呆。生死海中狂不尽。安排狂上涅盘台。

山似排班水似朝。万松绕座似儿曹。相看一念万年去。老子门庭未寂寥。

地涌浮图未足夸。风流须出当行家。髑髅眼里春风动。遍界吹开五叶花。

师子林天如和尚语录卷之四

师子林天如和尚语录卷之五

小师善遇编

佛事

宗上座锁龛(台州人)

灯笼沿壁上天台。且道明甚么宗旨。宗上座死却活句活却死句。佛祖牢关锁你不住。

让后堂火

说法兜率宫。让他第一座。翻身涅盘岸。夺得最初机。离四句。绝百非。烈焰堆中更发挥。

能上座火

拖个死尸来。鼻孔不对口。能所两俱亡。鰕跳不出斗。掷火云。如今跳出了也。水底火发烧虚空。藂林尽作师子吼。

报恩定长老中路转骨(嗣高峰和尚)

道吾迁塔就石霜。知子莫若父。报恩移骨归天目。家富小儿骄。虽然一种恩情。争奈两家机轴。抚骨云。若不是定动。衲僧狭路相逢。放伊不过。

依维那火

以火打圆相云。云峰破桶箍。依稀似者个。以火打破云。一击百杂碎。且道是甚么。性火真空。性空真火。

净首座火

清净妙法身。本来无出没。以火指龛云。者个聻。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假名无位真人。唤作藂林表率。劫火洞然。烧他不得。

严都寺火

天童家法不严。都寺两个灯盏。南山知事得人。直是一生担板。要见严都寺担板处么。死柴头上火通红。现出摩醯三只眼。

大上座入塔

尽大地是个大上座。尽大地是个死髑髅。尽大地是个无缝塔。且道门从那里入。喝一喝。

赞首座火

眉间挂剑。可毁不可赞。斩却猫儿。可赞不可毁。忽然赞毁双行。毕竟是何道理。火烧南海波斯觜。

瑞监寺火

辉天鉴地一着子。盏底漏油盛不起。眉毛眨上火星飞。砾破涅盘与生死。举火云。诸人还见么。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

聪上座汤(隔食病死)

去聪黜明。苦口良药。衲僧有病在膏肓。锁断咽喉吞不落。聪上座汝今药病两忘。一任吞却吐却。

文监寺起龛

不立文字。不涉程途。政与么时。如何是文监寺出门句子。一不得有。二不得无。倒跨杨岐三脚驴。

龙上座火

死水不藏龙。汝还会也未。汝若会。试入火光三昧。

云壑石万户起骨

生则封侯策战功。死当庙食显神聪。抚骨云。更从者里翻身去。佛国尘尘有路通。某人英勇无敌。沉静有谋。武略文韬自任绿林之冯异。忠肝义胆每怀赤壁之周瑜。朋友推其贤。士卒感其惠。奉王命剪除猺撞。奋不顾身。握兵权威震蛮荒。闻者丧气。奏凯始传于天上。归途忽厌于人间。清湘院前打翻筋斗去。吴松江上迎得骨函归。天地为之改容。山川为之堕泪。功既成矣。死何憾焉。合国称为大丈夫。三十四年从教似梦。传家赖有奇男子。百千万世可以流芳。到者里猛着精神。别通消息。裂开烦恼网。击破死生关。幻形幻影有去有来。似浮云之出壑。真性真明不迁不变。如皎月之当空。即此是自己根源。即此是故家田地。即此是安身立命处。即此是成佛作祖时。是则固是。且道即今起骨还有祥瑞也无有。昨夜天风搅雪花。为公洒扫西归路。

居竹曹公掩圹

脱得生死。要知落处。落处既分明。从空放下去。放下后如何。天开地辟见全身。玉凤夜栖无影树。某人梅渚参军之子。守斋教授之孙。远则武惠王以来。历代传青史。近则文恭公而下。满门无白丁。人皆羡其盛哉。公不以为荣也。小试教庠之任。厌吴江枫冷而拂袖便归。继承省檄之。招爱蒸溪。竹居而掉头弗起。素行富贵。富贵不淫。无意功名。功名自至。左干戈。右俎豆。固未忘曹氏家声。朝诗酒。暮琴书。且愿效晋人风度。亦尝刲股和羹以疗大父之病。亦尝解衣推食以供寒士之需。其待朋友也切切偲偲。其待宗党也磊磊落落。儒学子弟仰之为文章钜公。集贤缙绅号之以清逸处士。平生万事已足。末后一机更高。顶门露金刚眼睛。着着见古人关棙。笔底现法华宝藏。头头显自己家珍。文字语言一无所碍。涅盘生死两不相妨。从前只道出来出来速出来。苦哉三界火宅。到此方知归去归去好归去。俨然一会灵山。既曰知归。争奈有个将不去底。既将不去。合与覆藏。既曰覆藏。有何证据。撒土云。化城宝所无分别。寸土元来是寸金。

自赞

小师善遇请

初参慧力海印叟。学得面南看北斗。及来天目见幻翁。笑破灯笼半边口。高悬钵袋三十年。下视万峰如培塿。诸方拖拽不肯动。也不教人随我走。如今面目露堂堂。试问诸人相似否。雷厉风飞见得亲。满林尽作师子吼。此话既行。又何待三十年后。

无上人请

焦败种草。恶毒根苗。佛也不要做。呵佛祖如呵冤贼。院也不要住。避院子如避差徭。见人修行却会冷笑。受人供养不叫难消。如今画影图形。诸方皆认得。向后檐枷带锁。那个肯相饶。既知有罪。只得依条。预将口款供成了。准备阎罗王取招。

大拙能长老请

临济喝得口破。德山棒得手酸。打草惊蛇。大巧大拙。证龟作鳖。至易至难。师子林下汉。都没许多般。三世诸佛一口吞却。两眼照人肝胆寒。

江西护侍者请

西江一吸无涓滴。天目踏翻无影迹。全身坐断师子林。魔来佛来俱莫测。描不得。画不得。大用现前无轨则。若言此是则天如。顶上眼睛添一只。

卓峰立书记请

菩提兰若树。此树为树王。我来树下坐。因树成道场。冬取暖。夏取凉。禅道佛法非所长。撩天鼻孔有觉触。枝枝叶叶旃檀香。

道友隋志义请

树为宝盖石为床。独占虚空作法堂。祖父家传亲切句。不曾漏泄到诸方。

贯之曾教授请(号东白)

道是天如。早成差误。道非天如。又难遮护。大圆镜里转头看。万象光中全体露。或问一以贯之。又问一归何处。向道东方既白时。金鸡飞上珊瑚树。

徒弟某人请

拂子好打蝇。主丈好打狗。一步不向人前。一语不随人后。行百丈未行之正令。谁是同风。显达磨未显之全机。岂容开口。者汉颇知之。汝曹还会否。山河大地法王身。草木藂林师子吼。

雷灯珠三禅人请

师子岩前吃颠来。姑苏城里坐如呆。通身转智都忘却。触着无明吼似雷。

不打诸方烂葛藤。不将名字挂传灯。菩提树下盘陀石。白发苍颜个老僧。

似天如不似天如。似与不似无亲疏。鼻头有窍眼有珠。为佛为魔都是渠。

西川如山真讲主请

谈经口似悬河。答话机如掣电。诸方皆有作为。个汉独无灵变。长松偃蹇翠垂云。怪石坡陀青泼淀。闲拈麈尾坐如山。百亿毛头师子现。

范氏净心居士请

赵州勘破台山婆。没誵讹处有誵讹。圆悟激发范县君。话头少处路头多。净心画我供养我。且道赵州圆悟意旨如何。这里下得一转语。许你烧香供养他。

饭店苏居士请

老子一生无背面。逆行顺化皆方便。三家村里持钵归。十字街头开饭店。是圣是凡人莫辨。

泉南蔡国祥居士请

瞎驴趁队出庐陵。天目山头中毒深。灭却临济正法眼。变他百丈古藂林。虾蟆口吐一轮月。师子毛生万两金。此话即今瞒不得。泉南佛国有知音。

云南尊讲主请(像在林屋之间)

闹市山林。异方人物。煨铛煮铫个闲窝。塞户填门皆上客。问梅合里着马祖。勘辨参徒。指柏轩中容赵州。放开铺席。老胡多意气。大坐立雪堂。呆汉少机锋。安居卧云室。从来无法与人。自也不愿做佛。扶持向上宗乘。赖有许多知识。无端再现身外身。两主如何同住得。送他无佛处称尊。赠以一把龟毛拂。

高丽国古道长老请(名达行)

者汉拍盲无见解。到处不曾轻纳败。平生独恨老中峰。屈我低头礼三拜。触着无明劈面挥。家传陷虎机犹在。目视云汉三十年。黄金未肯和沙卖。如今坐在阖闾城。尽底抖翻禅布袋。不问南来与北来。逢人便请还禅债。说甚么千圣不传。说甚么漆桶不快。堂堂古道大家行。传语诸方休捏怪。

临济寺的首座请

有问如何是佛。向道头上插笔。从古机缘千七百。今代又添者一则。者一则。的中的。八面俱收。群机自息。夺人夺境喝如雷。临济未是白拈贼。

高昌国无敌长老请(名胜幢)

生庐陵。不知米价。饥把心肝树头挂。登天目。遍体汗流。鹘臭布衫都脱卸。唳鹤滩头蘸笔锋。义海扫空闲话杷。师子林里开禅窝。七佛呼来同结夏。不将正眼视诸方。一任诸方争怒骂。以无所争为胜幢。是名无敌于天下。

镇州秦上人请

担板汉。没思算。既不谙古佛家风。又未了先师公案。弃却镇州萝卜头。收取秦时[车*度]轹钻。只据一偏。不容再勘。赞他做灵利衲僧。疑信相半。骂他做儱侗禅和。是否难判。明知自体本天真。假名字在人呼唤。忽然唤作三脚驴也胡乱。

赞佛祖

出山佛

入山又出山。久静还思动。众生成道多时。佛法一毫无用。阿呵呵。如今冷地思量。枉受六年饥冻。

空鱼篮观音

锦鳞卖尽手头轻。捞捷江湖尚有情。回首长沙沙上路。腥风吹作夜潮声。

独坐观音

鹦鹉净瓶无著处。善财龙女不相随。寥寥独坐闲如我。政是众生界尽时。

达磨(二)

西来没行市。跨水复逢羊。直指少方便。剜肉要医疮。答梁武廓然无圣。灸瘢上重添艾炷。许神光汝得吾髓。丧车后高挂药囊。尽道熊耳峰埋没他不得。谁知这老汉乡念未能忘。赖有后人争气。家丑不使外扬。灭却正法眼藏。一任山高水长。

师子林中。立雪堂里。佛也不着。因甚着你。不重你面壁八九年。不重你西来十万里。只重你心直口直。不顺帝王情。眼高气高。不失宗师体。坐断天下人舌头。一花五叶香风起。

布袋(缩一脚)

主丈横拖。布囊斜倚。当来下生。都道是你。十字街头等个人。伸脚元在缩脚里。

寒山(放苕帚看卷子)

转扫转多须放下。自舒自卷看教亲。通身是个无师智。不比诵苕忘帚人。

拾得(携菜简拾菜滓)

随时拾得随时用。里许空空实不空。本是愿王无尽藏。向人只说菜滓筒。

寒拾同轴

曾共丰干枕虎眠。又对赵州学牛斗。唤作文殊与普贤。衲僧颔下双眉皱。

朝阳

破处补教完。工夫做成片。红日上三竿。为君通一线。

对月

要了末后句。点画甚分明。莫因天上月。打失双眼睛。

鬼扶过海罗汉

肩背相挨航一苇。观于海者难为水。龙王斗富我斗贫。不费一钱能使鬼。

僧繇画宝公

鹰巢大士面兜搜。变现千差画不侔。近世宗师好颜色。却无梁武诏僧繇。

应庵禅师

用虎口夺食之机。恣行五逆。展蛇头揩痒之手。触拨诸方。海涌峰前干戈卸却。金轮峰顶妖怪潜藏。视妙喜甘露门。两强不下。通杨岐正法脉。五世其昌。碧桃带雨春风湿。吹作优昙遍界香。

高峰和尚

黄金眼睛生铁面。三尺竹篦如掣电。坐断高峰立死关。为人都道无方便。有方便。千闻不如一见。

中峰和尚

这老汉。无榜样。主张大幻法门。灭却现成公案。祖意教意。丝毫不许搏量。山居水居。影响那容近傍。以绝言之言而演说。喧轰白昼之雷霆。住无位之位而***。奔走诸方之龙象。际遇圣天子。称为普应国师。引得大地人随处烧香供养。

断崖和尚

最初一机。撞破缦天网。末后一着。踏翻载月船。大地山河雪消去。西天目顶浪滔天。

天台智者大师(辩无碍请)

尧眉舜目。禹背汤肩。谈性具于百界千如。水是波波是水。显相常于一心三观。拳为掌掌为拳。示圣贤同体之身。不妨描貌。肆佛祖无碍之辩。亦可宣传。若论其亲见一会灵山俨然未散。吾无得而称焉。

师子林天如和尚语录

小师善遇编

懒云窝

异哉云兮。变化不可测。而浩荡不可羁。其静似懒。其动非懒。动静若有神所司。我观卧云于三千九百丈之天目兮。东西二浙一白如海。莫得其端倪。又观行云于四万八千丈之天台兮。卷海而起势。若万马争奔驰。或聚或散山颠水湄游仙翔鸾千怪万奇。方其舒而行也。天地为窝量犹隘。及其卷而藏也。离娄莫睹其毫丝。西瑛公子作云窝。懒云二字文其楣。眼空湖海卧丘壑。习懒拟与云相期。我访懒云主。历观懒云诗。不知西瑛为懒云耶。懒云为西瑛耶。但觉秋阳射窗户。四壁光陆离。重为告曰。瑛兮云兮。至人不泥乎迹。而能与物推移。风雷吼百谷。蛟龙舞天池。亦将乘其势以济其时。卷舒动静。吾以无心而应之。懒与非懒吾何知。

筚篥引

西瑛懒云窝距余禅室半里许。时相过从。吹筚篥以为供。复于余言有所需。乃赋长歌以赠。

西瑛为我吹筚篥。发我十年梦相忆。钱唐月夜凤凰山。曾听酸斋吹铁笛。初吹一曲江风生。余响入树秋呜咽。再吹一曲江潮惊。愁云忽低霜月黑。坐中听者六七人。半是江湖未归客。欢者狂歌绕树行。悲者垂头泪沾膝。我时夺却酸斋笛。敛襟共坐松根石。脱略悲欢万念消。悟声无性闻无迹。西瑛筚篥且莫吹。筚篥从古称悲栗。悲欢茫茫塞天地。人情所感无今昔。山僧尚赖双耳顽。请为西瑛吐胸臆。声闻相触妄情生。闻尽声亡情自释。尽闻莫谓闻无声。机动籁鸣无间隔。亡声莫谓声无闻。去来历历明喧寂。吹者之妙余莫知。闻者之悟公莫测。公归宴坐懒云窝。心空自有真消息。

补之梅

人皆谓补之画梅。宫苑梅千树万树。泼撒琼瑶堆。天香国艳发乎本然之富贵。非比疏枝冷蕊。困蛮烟蜃雨之摧颓。画成曾献群仙府。求者黄金贱如土。仲谦山翁何处得两株。照耀林壑。见者惊相呼。一若罗浮山下水南之独树。气条无数华无数。一若成都十丈偃蹇之卧龙。身隔重云尾梢露。玉甲鳞鳞水底明。水面鸳鸯[口*(衔-金+缶)]落英。上有飞来双白鹭。疑是雪坡天夜睛。山翁有时坐梅间摇麈拂。寒日清辉射窗壁。恍忽天人为法来。满林新雨花狼籍。吾然后知补之能为梅写真。梅华又为翁传神。翁比梅华更清绝。眼光烁破珊瑚月。

东坡竹

人皆谓东坡画竹。翰林竹千竿万竿。解散琅N即ㄤ堪某龊鹾频粗刂小7潜却缤链缃稹2恍砥平浊爸β獭D耗杲”视瓤闪J烙幸欢钦娲V偾轿毯未Φ盟姆C钛褂肟伞2桓铱湎缺蕖S暾叽砗脱炭铡C纱溆巍K聘粑骱缴Q┱叨蜒位袷啤V厝绫郎健G肯钤莸脱凑邸7缯咂镂惨 6叻路鹕羯АG缯叻鍪杈蝗缦础Mねび窳⒏稍葡觥I轿逃惺弊窦洹9鬯裰衫夏邸I煞窃齑巍6锘妨蟹钋寤丁8┭稣坌薏凰啤N崛缓笾履茏鞔司肌4司炙莆讨健N岬浪q林有生意。一日眼前何可无。

赠卫学古携墨入京

松江学古卫先生。家世业儒。兼精制墨。人谓学古得其传而尤精。余尝求验其墨。信人言之不诬。故作短歌美之。意其大有得于墨也。

吾闻李超之墨不易求。建隆天子掠聚如山丘。汴京僧寺用为漆。库藏一扫难再收。又闻潘谷之墨若圭璧。蓬莱宫人玩未休。大风卷土入沙漠。岁久物化无能留。卫君学古得古法。潘李之外非其俦。授书绛帐束高阁。烟室坐拥缁衣裘。月凉深夜杵胶熟。翠饼入麝龙纹浮。马肝石上吐云雾。一点落纸光欲流。玉堂操觚诸公。藉子为不朽。

金阙待贡。子亦藉是为豪游。世人知好不知价。会有造物知相酬。造物果尔知相酬。谁复羡玄香。太守松滋侯。

送月维那归乡就寄哭师省母二书

钟鸣南山兮日上西湖。行子叫船催写书。书成满纸如涂乌。近日哭师双眼枯。去心一动难须臾。我以魂梦随程途。五月六月能来无。

海风吹云兮海天半赤。越岸千峰万峰出。潮头直到富阳城。送上严滩只顷刻。过时莫访陈蒲鞋。我是三吴未归客。

故家西村北。倚门白发无朝夕。故业西村西。夜雨高堂有灵骨。相寻时莫匇卒。天涯一字良难得。重来时莫匇卒。天涯一字良难得。

赠道林训上人

角鹰一侧目。所视无穹苍。臂韝索饱非所长。良马一振鬣。所向无穷荒。内闲待秣安可常。丈夫心胆塞天地。身与世道为低昂。况从世外发高趣。蓬蒿岂足夸翱翔。我怜古道满荆棘。岁晚狐兔争跳梁。今年识君谷水傍。爱君骏气如鹰扬。愿君莫如我。学步成踉跄。愿君莫如我。用拙甘六藏。茅舍深居已无马师问梅子。木叶蔽膝尚有懒瓒知南阳。九峰之外天茫茫。寒梅欲花春在霜。兴来拂袖谢丘壑。阔视四海皆吾乡。我有解缆歌一章。如击瓦缶无宫商。吴松江上为君歌。一发怒潮卷雪天风狂。

吴松江观闸

吴松江水急如箭。昔见画图今识面。百川应命争先趍。东注海门如赴战。海波怒发驱潮头。战退吴松水倒流。江潮一日两相斗。万古不决犹寇仇。江水清兮潮水浊。江水不似潮水恶。恶潮推出海中洲。堆积江面成山丘。官忧水害难疏凿。横江四闸同时作。潮来下闸潮平开。闸内不通潮往回。潮波怒息卷底去。闸门又见江波怒。闸上盘涡万阵分。闸下狂澜万骑奔。万雷吼兮万鼓发。石走沙飞乱戈甲。黄河冲破华山根。健瀑擘开青玉峡。人言水性险且凶。不知水与人情同。情涛识浪怒且愤。不在江潮在方寸。水险尚可避。人险终难知。人争额额罔昼夜。水争尚有潮平时。

赠炼师楼半云

楼师作室名半云。人谓室与云平分。吾知楼师不如此。室与半云寓言耳。半云之室如太虚。我与万物为同居。半云为物半云我。物我半云无不可。以我之静。应物之动。我得物体。物备吾用。是吾与真宰者同游。不逐世态为浮休。试往观乎歌台舞榭。曾不异乎玄圃沧洲。苟舍是而求入半云之室。半云为之横点头。

城南楼

城南树尾花风晴。城南树下渔舟行。隔溪竹屋数家酒。矮篱路转人纵横。仙山石洞在眼底。塔竿倒影沧波明。相期待渡日已晚。坐看平野青烟生。

送甘茂实入京三首

君莫羡。天马驹。亦有汗血牵盐车。君莫笑。涸辙鱼。海翻会与蛟龙居。丈夫出处系元运。岂必似东门瓜圃南阳草庐。君家太白山之东。画梁烟雨春蒙蒙。上淮淝兮度五岭。鬼门铜柱悲途穷。归来江南六七郡。杖剑落落随群公。读书汶上少闲日。结屋赣水多秋风。父骨未藏母亦老。布衣尘土行人同。时乎时乎。子岂终不遇乎。

君亦善。河洛书。点画万象知盈虚。君亦善。长行歌。势压李贺欺东坡。朝吞霞气咽沆[泳-永+(虀-卄)]。夜坐北斗窥银河。千金入手弄瓦砾。万语出口翻春波。平生一醉动三日。仙徒将种疑曾识。几回梦得。仲连与公瑾并驰。铁驷随天跸。烂柯棋洞宾墨。能事相逢俱辟易。林兮林兮。子岂终不用兮。

我不愿。送君行。爱君笔砚倾平生。我不愿。留君住。男儿四十当强仕。盛时天下文轨同。万国轩裳满都市。愿君走马燕山头。一语动世旋封侯。风叶兮飕飕。江波兮悠悠。丈夫万里更万里。一饮百斗空离愁。去兮去兮。子岂非丈夫兮。

游三相台示甘杨诸友二首台乃姚崇牛僧

孺刘沆读书处也

我登三相台。南望双巽峰。俯视下界如凌空。开元老树可百丈。断崖尽日呼颠风。甘郎攀果学猿挂。杨子枕石飞泉中。垂藤离地坐我稳。袒跣长啸如乘龙。呜呼昔人不再得。台上土花几秋色。前身不与后身期。白云岂识萝衣客。安得近代颜辉来。画我石上惊风雷。

我闻楚公读书处。手断云根种瑶树。金鱼五马随飞烟。朝市屡更树如故。如今岂无呕血看长檠。亦有挥金登要路。致身未稳华发生。谁信有情难久住。吾为子簪瑶花绕树长歌白日斜。吾为子题瑶叶点染荒墟旧风物。愿君闻此心眼开。少年一去无重来。

赠奕士高显卿

吾将为显卿歌。显卿去兮吾奈何。商山不可招兮象山不可铸。当代如卿亦难遇。不须杀活谈兵围。我以气色观神机。秋鹰失兔草莽动。断道夜雪行人稀。丹还金鼎会龙虎。海国破浪孤篷归。太初一黑荡摩里。万化白战搏空起。何曾一路无死生。观者纷纷少知此。吾有刘君甘君狂且豪。奕未过子兮材情高。一展经纶试国手。翻视楸枰复何有。西来访古昆仑丘。拔剑夜舞呼苍虬。登白鹤兮问王屋。汗漫长歌紫芝曲。呜呼显卿兮安得闻此歌。共笑人间残局多。

和送梁寿川之任南康医教

君不见。眼前病癖无全人。又不见。杏林种雨年年新。岂如梁君小试医国手。飘飘捧檄行青春。行行东向庐江路。星渚风烟彭蠡树。双池看瀑九江晴。五老闻钟乱山暮。我怜民物疮痍深。养生未必非其心。元阳扶植起枯朽。一草已足酬千金。莫辞印绶非君意。虎溪未许陶公醉。会看采药上蓬莱。长裾曳破燕山翠。

真州送别悦希云

长淮岸岸飘风沙。沙根吹出青芦芽。我行送君君送我。笑语在眼心天涯。三界如梦宅。四大如沤花。东来西去问归路。不知何处真吾家。

欲别不别重相携。别思已逐寒云飞。飞云一去不可得。千村万落明斜晖。回头望吴山。满目青依依。亦如送我望我去。立尽风烟未忍归。

年时度雪西峰颠。蒲团永夜青灯前。坐谈生死念如水。铁石未比肝肠坚。人事有迁谢。散聚终随缘。山川可弃友可别。初心未可轻相捐。

藜羹粝饭山人禄。望重身荣未为福。词章满世金满床。业累转深心转俗。一息微如丝。宁肯长相续。髑髅只有抔土缘。莫把残生妄驰逐。

乾坤旅舍暂时住。脚跟不受纯钢铸。我持天目黄精苗。归种乡山最深处。苔石昼眠云。松炉夜煨芋。他年有约未相忘。相寻试举同参句。

送止照归古洪曲江

莫云飞上钱王台。乱峰蘸碧湖光开。六桥秋色看政好。之子不肯重裴回。百年万事烟雨过。乡井一念终难灰。浩歌归去送归去。梦断楚水何时来。

銮江镇上双江洲。大船解缆荒洲头。挂帆蔽空捶鼓发。白浪卷雪风萧飕。故山三日忽到眼。恍忽天上飞骅骝。向来归兴有如此。今日送子心悠悠。

抖擞天目蒲花团。摩挲铁脊冰霜寒。豪来意气隘湖海。归思浩荡如奔湍。樟阴楼殿曲江曲。听钟听雨吟灯残。此时会有会心处。倾倒客路情怀看。

狮王一去挽不回。秋满岩谷天风哀。龙渊象薮亦多士。济济熟视宗纲颓。谁能共扫松下屋。黄精黄独连门栽。霜林月上芋香起。指点深拨寒炉灰。

世缘味美如饮醇。饮之不觉酣且沉。獘囊一换即非我。知有几许闲光阴。男儿自负铁肝胆。万变未肯忘初心。天涯相送复相赠。苦口一语如千金。

入仙洞山

入山隐隐如闻雷。山鸡角角随人飞。松风洗我市喧耳。松露洒我青萝衣。平生结习重幽赏。会景会物情依依。谁能歌紫芝。我当歌采薇。招呼云外青鸾归。

松陵晚渡图

夕阳兮在舂岁将晏兮江空。平沙古树兮萧萧朔风。高人曳禅策兮招短。篷赋归来兮青山碧云之故宫。画者观者咸谓之松陵晚渡。吾独念楚山万里峭拔而舂容。初若扬澜在蠡见庐阜云屏之五老。又若洞庭南岸望道林岳麓之群峰。呜呼。吾岂无青山碧云之故宫。浩歌归去兮吾谁同。

上海舟中即事

乌溪出闸催双橹。急趁回潮下黄浦。午前期到上洋城。生怕潮来近亭午。夜潮已落岸痕高。风卷浪花翻雪卤。渡头趁渡人如鸡。水行泥行亦良苦。西岸冲波远入村。东岸涌沙作林圃。岸上居民无定踪。颇怪潮行无定所。吾年五十游上洋。今岁重来五十五。岂无玉雪美少年。向来一揖成千古。亦有鸱张万石家。势去一朝无寸土。噫吁嘻。人生幻化若浮云。陵谷变迁何足数。

游宜兴张公洞洞门自山顶直下秉火横入

行稍远乃有隙光投光而出即山下平地矣

蓬莱沧洲何必远在海。桃源武夷何必深在山。张公古洞仙一国。只在人世非人间。顶门梯空直下几千尺。恍疑犯死投龙关。阴崖石髓不知何代冻作玉磊磈。瑶芝琼笋拔地争孱颜。上如帝网之交罗兮。宝幢珠盖冰雪老。下若鲸鳌之怒斗兮。银涛鼓舞潮牙翻。参差鬼物列万怪。泥田药灶铅花斑。山童秉火急指点。寻幽探赜心转顽。路穷稍稍隙光发。忽脱混沌归尘寰。岩呼谷应寒籁起。凤箫玉佩鸣珊珊。我思身无生无意换仙骨。亦无养生事底用丹九还。了知心外无别法。遇缘乘兴聊跻攀。安得劳生离世网。暂息一念观循环。又安得扫空八万劫。解脱仙与佛。入生入死随吾闲。

示友人三首

尘网苦多累。暂闲如脱羁。胡为尘外迹。而乃东西驰。聚谈每仓卒。既远翻多思。眼前失真宰。身外何求知。百骸如仆马。势合聊相随。气运忽迁谢。一散无重期。来日不可待。去日不可追。静缘当自保。世故方无涯。逝水不复返。黄叶无重荣。万物有终极。浮生欲何成。爱缘一染指。智虑常纵横。宁知昨日事。转眼多变更。圣人示欹器。稍满还复倾。及时不自惜。时去空伤情。萧萧墙头树。靡靡墙下草。繁茂曾几何。已复见枯槁。人生无根源。身世杂丑好。自从堕地来。万念日纷扰。运化潜消磨。容鬓不知老。如何百年间。乐意常自少。君看古来人。心事谁独了。

登西林

沉郁难自居。偶思散遐瞩。主丈登西林。断崖倚修竹。崖上藂花开。飞禽自相逐。崖下清川流。水光泛嘉木。四月风雨多。平野一时绿。长啸白日低。烟云起空谷。俯视万化间。劳生亦何足。

夜坐闻蛩

山人坐树阴。树转月当午。江市夜犹喧。笙歌杂砧杵。寒蛩亦何情。唧唧如共语。前声稍悲凄。后声转哀苦。人心汝莫知。汝语人莫取。万类各有私。悲欢岂同趣。茫茫元化中。同一风气使。何如悟天真。随分乐生死。

游茅山云林清远之馆

华阳有客似重来。新见云林别馆开。寒日半岩松鹤起。腥风万壑雨龙回。琴床流露滋瑶草。丹鼎飞春上玉梅。居者未知清且远。人间咫尺望蓬莱。

次韵送古潜县宰

解印遄归意若何。山人长忆旧相过。词锋稍见禅机孰。案牍不如吟卷多。花雨听莺春满酒。柳风立马月摇波。赏心乐事皆勋业。留与溪翁溪女歌。

漕运万户某脱险于海因和韵唁之

语未开辰已改颜。向来海运历多艰。连樯影落蛟涎窟。孤枕魂飞鬼骨山。出匣剑龙惊怒吼。传家珠虎幸生还。黄金任积高于斗。不博休官一日闲。

径山送镶上人归吴门

吴门长想是吾州。城北城南半旧游。佛塔分标林野寺。客帆飞绕市河楼。送君忽觉襟期动。老我难忘脚债酬。七十二峰看橘柚。买舟重约太湖秋。

送时无择维那归闽

百计归难禁。生缘乐未穷。听钟榔叶雨。欹枕荔花风。吝久闽音化。交深楚俗通。片帆明日远。云断海天空。

重登秋月楼

病力苏新雨。登楼看夕阳。岸移江市远。洲接柘园长。村晚烟催暝。水阴云送凉。客中情味熟。随地得相忘。

送乡僧昱晓林四首

海雨吹花雪作堆。那时敲我竹门开。自怜水国三千里。也有乡僧问路来。

风沙风叶搅征衣。今日江头送汝归。西望故乡何处是。楚天漠漠片云飞。

乡梦乡愁我已疏。十年不见故乡书。儿时聚首人如王。老大不知今有无。

乡人问我几时还。向道如今又入山。一个蒲团半间屋。吴松江上九峰间。

登茅山天市坛四首

天市危阑倚碧空。两京山水见冥蒙。东来十日风霜路。只在寒岚一抹中。

白云剪作瑶坛雪。寒旭蒸开玉洞花。山北山南看更好。炊烟朵朵是仙家。

一片松林又一宫。开门面面看茅峰。意行恍惚庐山路。归饭僧分上下钟。

郭仙清夜扣舷时。万籁秋笙月一池。千载谁传灵凤曲。羽童吟作步虚词。

一峰云外庵和韵四景

碧虹分两半山桥。桥下春雷卷怒涛。老衲定回推户看。隔溪开尽野樱桃。

竹屋茶香满涧烟。绿杉深处响流泉。目前有法谁能说。落日微风一树蝉。

平田水语稻花香。半解萝衣受晚凉。景物双清秋政好。乱山云外又斜阳。

衲被蒙头宿火红。雪寒愁听上方钟。开门忽怪山为海。万叠银涛露一峰。

湖村庵即事三首

日度斜塘水气昏。石桥高柳对柴门。霜风搅树叶如雨。忽见一帆来远村。

竹根吠犬隔溪西。湖雁声高木叶飞。近听始知双橹响。一灯浮水夜船归。

开渠筑岸护低田。坐听邻翁说去年。卖却犁锄买渔网。儿童荡桨到床前。

访仙洞山舟次大溪口

窈窕仙家何处寻。夕阳明灭乱云深。大溪横断青山合。一路风帆入树林。

赠弟仁远入京(并引)

始余别家时。仁远从弟年才十七。今将四十矣。须髯戟张。言论有远志。以湘南教官满考。乘风为上国游。舣舟维扬迂道来。径山相寻梅雨中。禅榻共灯数夕。既行赠偈四章以纪别思。以戒其速归。

虬须铁面岸纶巾。胆气粗豪语逼人。二十三年不相见。却疑年少是前身。

雨嶂烟峦翠欲流。天开图画万山头。凌霄阁上凭阑意。留与他年说旧游。

白云峰在夕阳边。目送吴云入楚天。汝到燕山却回首。三千里外又三千。

锦袍花映凤池明。玉佩光摇紫府青。富贵着人如醉梦。倚门慈母眼长醒。

晓行吴松江

朔风吹面雪花深。船渡冰河似棘林。却忆蒙头茅屋下。地炉一暖直千金。

水转沙涂又一湾。迎船孤塔出烟岚。长江一道横风起。两岸争飞上下帆。

师子林即景十六首

鸟啼花笑屋西东。柏子烟青芋火红。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万竿绿玉绕禅房。头角森森笋稚长。坐起自携藤七尺。穿林络绎似巡堂。

素壁光摇眼倍明。隔帘风树弄新晴。树根蛙鼓鸣残雨。恍惚南山水乐声。

指柏轩中六七僧。坐忘忽怪异香生。推窗日色暖如火。薝卜花开雪一棚。

相君来扣少林宗。官从盈门隘不通。散入凤亭竹深处。石床分坐绕飞虹。(亭名栖凤。桥名小飞虹)半檐落日晒寒衣。一钵香羹野蕨肥。春雨春烟二三子。水西原上种松归。

鸦鹊争巢似愤兵。怒鸣死斗乱纵横。可怜踏坏桫椤树。满地落花无路行。

道人肩水灌畦蔬。托钵船归粟有余。饱饭禅和无一事。绕池分食喂游鱼。

卧云室冷睡魔醒。残漏声声促五更。一梦又如过一世。东方日出是来生。

西邻母鹤唳无休。鹤意吾知为主忧。养得鹤成骑鹤去。杨州未必胜苏州。

灶儿深夜诵莲华。月度墙西桧影斜。经罢辘轳声忽动。汲泉自试雨前茶。

林下禅关尽日开。放人来看卧龙梅。山僮莫厌门庭闹。不是爱闲人不来。

斜梅势压石阑干。花似垂头照影看。白昼云阴天欲雪。半池星斗逼人寒。

雪深三尺闭柴荆。岁晚无心打葛藤。立雪堂前人不见。秀云峰似白头僧。

有客来求警策歌。歌成敛念入禅那。茶童催我下楼去。楼下新来客更多。

语默无心道自隆。目前谁解显吾宗。长长短短象牙竹。怪怪奇奇师子峰。

师子林天如和尚语录卷之五

师子林天如和尚语录卷之六

小师善遇编

照堂长老义感集序

余友照堂寂长老至元丁丑三月廿一日卒于吴门之能仁庵。其行义感于人人。哀之不能已。发而为诗若辞。散漫于三吴林壑间。天台竹居可西堂裒而集之。目之曰义感。过松江请于余曰。诗辞无以见出处授受之详。公与照堂同参天目。幸详之。使观者有所考。余曰。照堂。高昌名族之裔也。其宗姻乡党之士。去故国而布列于大朝都邑者皆达官。其俗尚佛教好施与。又好引援进取以相荣。盖去国已远见乡人虽疏亦亲。故彼氏之为沙门者。往往得厚施或得厚名位。而照堂一无取焉。唯道是嗜。凡显密二宗大声实之士。悉从事之。尽其学未厌其志。延佑间南来天目扣直指之学于幻住先师。日有深造。遂眷眷不忍弃去。草衣蒲履冰檗相持者有年。逮先师告寂始北归。诸达官向其道。争罗致之。然犹兢兢洁己。非诚求道者不与语。非其人不与交。与交必尽其义。尝以幻住广录三十卷进。上览之大悦。赐入藏。谥先师曰普应国师。既间关往复成其事。复入天目愿守国师之塔以老焉。及有疾。同居者强其出山就药。遂终于吴门云。余所知者止此。其他非所详。虽然。即是集而求之。足以见照堂之素蓄。足以见交际之深情。又足以见竹居之尚义。凡足以称于人传于世激厉乎时辈者。尽在是矣。又奚必他详哉。

铜佛赞颂序

至正甲申夏钱唐照庵炬菩萨大会。缁素于宝石山作佛事者四十八日。以庆铜弥陀佛及观音势至像成。亦以张其化使益广而益远也。原其造像之始。约化四十八人。各施铜钱一而念佛千声以为例。如是四十八人人各转化四十八人。递递转化积四百八十万钱。冶以范佛。佛身长一丈六尺。二大士称之。相好纤悉具备。既又梯山以登之。营大殿以安奉之。乃有今会。于是四方士颂赞交集。谓其可赞者有三。钱唐佛刹巨细千万计而未始有铜像。一也。募施之法取少而化广。异乎常。二也。合众善以为会。高下之机普摄。三也。录颂成卷待余序。余于三者之外容有说焉。初像之未成也。全佛是铜。及其既成也。全铜是佛。曰佛曰铜二名一体。盖佛不自佛从缘而生也。推缘生而类通之。令悟世间万物物物皆佛也。此外复有说焉。凡一人一念之兴。一钱之施。则其全体铜像已随念而应之矣。一念既尔。多念亦然。然则应念而成之佛。又何止四百八十万哉。此外犹有说焉。以多人念佛之心展转流布。自今世后世以达乎无穷。则佛随而应之亦复如是而无穷也。横应之广既如是。竖应之远又如是。其数量可思议哉。是由照庵宗性具之学而得其有将使人人同悟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之说。以至重重无尽互互无碍。曰理曰事周法界无一而非佛。故其一机之发。一像之成。遂能致广远之化者如是。以余知照庵之化如是。故序其赞颂之卷如是。

道林训上人游方序

士有受道之器者。不可不为大方游。游足广所闻以致其道。道成矣又足致美名厚位。推己有以公乎众。此古今类然。不则没踵乡尘袭染庸下。既无自以闻道。能保不毁不丧其所有器哉。以是知游无负于士也。然又有老于游。卒陷异学。事口耳。饰倨傲。视其中阙。然或多财以树名。附势以苟位。至危身抢攘。反以贻乡井笑者。非游咎也。求道之志不确也。以不确志激穷达之不平。遂不急于道而急于名位。而大方柄黜陟者。既不能缓其所急。又不能急其所不急。故不容不墯时尚之獘。獘岂今为。然古有之。惟确乎志者知名位不足急而得其所急。得其所急则不足急者随之。或道与时戾不幸而不达。则又推己不达之达与古为徒。为物作则。其在名位之有无哉。故士非器则已是其器。必确其志庶有以验夫游之不吾负也。华亭训上人。字道林。器宏而材赡。其状伟然。足以致道致达者。将有行。植锡而未发。若于余言有所疑。乃尽言以告曰。余觇今之在位者登明选公皆急于得士以嗣其道。孰肯以非道遇子。顾子之所急者何如耳。

送才侍者归葬师序

吾氏为出世之学。必远父母而从师受业焉。师者植之培之。务材其成以为继述之托。至恩深爱视父母无间然。然其徒或翩然去之。历参大方千万里未尝以为远。少而出衰白而未归未尝以为久。视受业如旅邸。视其师犹众人。虽老病且死不暇顾。世俗观之悖本绝义甚矣。而其心以为未始悖绝者。盖有志于别传之道也。使诚无愧乎道。足以成己成物联芳佛祖。曰师曰亲将被其益于无穷之世。较里巷相守以养老奉襄为报者不霄壤乎。故为之师者其意亦曰。吾徒之在方外。所从必名宿。所友必端人。所学所诣纵未足追躅先宗。岂不足丰才茂德显芳誉以为故家之光者欤。岁计之旦旦望之。扶惫忍死庶几见之。或不幸不见而死。而其望之者未肯俱死也。然则为之徒者。苟不能以其师之心为心。徒碌碌群游群居。相习流下于道无足取者。岂不相负也哉。番易才侍者参方岁久。将归葬其师求余言。余之师死且葬久矣。而未若才之能归也。故书所不忍言与不忍不言者以为之赠。

血书法华经序

法华者吾自心之法华也。外自心以求法华无有也。迦文一代时教若播百谷而获在法华。由其以佛知见开悟众生。归于授记作佛而后已。授记之说不同。有本有迹。迹则为诸声闻开权显实。本则为诸大会开近而显远。譬犹抹诸世界以为微尘。以尘为劫。以劫计其成佛已来之寿命至于后际而未穷其间。说法授记者可胜计哉。其远虽若此。然亦未离乎数量也。究夫曰生曰佛曰悟曰迷曰近远始终之数量。其在吾之自心。特一念随缘所现之影响耳。是故一念之扩。山毫海墨不足以书其少分。一念之敛。针窍毛孔函之而有余。所谓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深固幽远无人能到者。其旨在此。陋庸之士足以语此哉。可庭讵藏主受业袁州盘龙山显庆禅寺。早挟策为四方游。至顺癸酉寺厄于火。其师云峰峙禅师奋力兴复。今又七年矣。可庭寓吴门得受业书。遂刺指血书法华经凡七卷。复于是经一字一拜。助其师祷于佛。速寺之完令法久住。其用心亦勤矣。经成拟奉以还。持示余。余稽颡称赞且语之曰。经不云乎。若佛灭后闻是经典有能自书。若教人书。则为已起僧坊作诸殿堂园林浴池经行禅窟。一切乐具充满其中。又云。众生见劫尽。大火所烧时。我此土安隐。天人常充满。由是观之。一毛之孔一缕之血。一点一画之布置。可以展化权。可以树幢刹。可以现诸佛之本光。乃至宝所之归。轮王髻珠之赐。灵山一会之未散。若天若人奉宫殿床座花香幡盖以供养之。悉在乎此。子诚知此。则吾自心法华之说亦当有以验乎此矣。

钱王铜塔诗卷序

奇贵怪古之物必见重于人。然所重有不同。或以娱玩。或以先世之遗。又或取以为进修之法。观其所重。其贤否善恶可知也。禾兴春野先生。吴越钱氏之后。有堂曰慈寿。以奉其先世忠懿王所造铜塔。而旦夕跪稽颂祷徼福以寿其母。母今年八十又四无恙。大夫士为诗若文称美之。余为序其由曰。昔西域阿育王尝作宝塔八万四千贮释迦佛舍利。散之四方使天人龙鬼藉是以为善。其在东土者有五。今四明常宁之类是已故忠懿得以效之。其高尺许而其形与数皆如之。散之宗党僧舍。今慈寿堂之类是已。以阿育之圣明能不宝其宝而以为塔者。盖知推善及人为至宝也。若忠懿之聚铜能鉴其为盘为柱为驼为台之非善而以为塔。是得阿育之心也。至若春野克重先世之遗。不墯娱玩之癖而又拳拳于善以感其朋游。是又得忠懿之心者敛。夫塔由舍利而作。舍利岂外物哉。吾佛推广其善以极乎大备之验者也。大备之验佛岂得而私之。乃人人之所能为而固有者。余愿春野因塔以思舍利。因舍利以思己固有。进而修之扩而充之以验夫大备之极。斯又懿育之所未至者也。春野学赡才敏。为君子儒。既不效儒之排佛而且事之。故敢贡进修之说以终其序云。

湛碧轩序

龙溪定光寺。在豫章城南四十里。余友悦希云故业也。寺有池。池上万竹玉立。其师古道太公即池为轩。清甚。希云得奎章学士虞公大书湛碧以为扁。诸名士亦想像而咏歌之。将持以归。重会余于吴。余语之曰。若知湛碧之说乎。水止而澄曰湛。水竹交映曰碧。碧不害其湛。有而不有也。湛不碍其碧。不有而有也。或不幸风动波兴潦汗杂入。则湛碧逝矣。吾心亦然。诸尘消落当念澈然者湛也。具含一切法性如随色摩尼者碧也。居是轩者。启窗凭阑因境会心。则湛碧在我而不在彼矣。然必深造而安居之。然后知在彼有待而在我者无所待也。诚无待矣。则虽境风交扇情波怒摇。吾湛碧自若也。充是以周流异域混入异类。无适而非湛碧也。曩吾与子同参天目。而最相知所谓在我者。时至焉而居之未安。别又十七年。疑湛碧违子日远。今幸子知归矣。归求而得之。有以验吾言矣。

千溪易名记后序

剑林慧公易其寺之名千步为千溪。余固得其易之之说矣。盖寺之地广步不啻千。而以千步名。名不称实。故以溪易之。然则溪果千邪。溪苟不千。则实又不称其名矣。夫不称一也。名不称则易。实不称则不易。安乎。余又察其步溪无病而病在乎千。步既鄙千之少。溪复愧千之多。必并千易之然后为安也。千之步不获易于昔而待易于今。溪之千不获易于今则必待易于其后。与其待后之易。孰若尽善于公之手乎。然易步以溪累公千万言与玉堂诸公之钜轴亦既勤且劳矣。今复易千。何余言之不惮烦也哉。矧易千之义。诸公未尝言之。独余言之。余言未足征也。公请决诸升阴降阳者云。

五百***名号序

世尊初以三乘诱引众生。声闻乘其一也。声闻见苦断集修道证灭。有四果四向之殊。而以出三界为极证也。虽曰出三界。其实不离三界。特以见思惑断。诸有结空。不随三界惑结受生。故谓之出三界也。三界虽出。所证虽极。然犹未知所以求佛道而度众生。挍诸大乘政堕偏小。故世尊复假弹斥使其回心。至法华开权显实。有汝等所行是菩萨道。以佛道声令一切闻等语。始得授记。始契如来之本怀。今夫所谓五百***隐显于石桥方广者。疑皆得记之俦也。吴门云隐庵清上人尝览胜于天台石桥。复集五百名号为卷于其庵。以备诵礼。求叙其由于卷端。余忝习禅。于教莫之考向。粗为小大之辨者。意令学佛之流直趣上乘。毋循偏小之辙耳。然世尊初则诱引。次而弹斥。终乃开显。其化之序若此。今余作是说者。于世尊反耶合耶。机应随宜。行者自择。

送德藏主序

人莫不知学。而莫知所以求道。学不至乎道。非学也。有世间之道。有出世之道。出世之道又有小有大有浅有深有权有实。苟不至乎究竟之极。非吾所谓道也。故学者不患不诣其极。患其志之不逮耳。志逮矣又患不得其所师。得师矣或未至所诣而中道相失。则必转而他求。他求而未至则又转转而他求焉。是以古之人无常师无定方。不至乎道不已。今夫困一隅而局于一师之所得者。可谓求道哉。清江灵峰寺德藏主。温恪粹美有大志。早从孤云高公通内外学。辈类推服。泰定甲子余自集云将复归天目。过清江别孤云而始识之。孤云卒。德东游。侍竺田翁于澹湖。翁未几迁冷泉亦卒。德遂谒金陵诸大老。而司藏于钟山。所从所得日益不少矣。伯生学士虞公尝见而奇之。昔孤云字之曰吾心。虞公谓吾心似犯竺田讳。乃大书道林以易之。今年秋入浙访余松江万竹间。考始识至今十有四年矣。扣其学则非昔人矣。而犹戚戚以忧其所未至。诉师友之乖丧。痛藂社之摇落。询所往所至于余。余曰子可谓善求道矣。今子字道林。以道为林。何往而非藂社。以林喻道。何道不备于子矣。子返而求之有余师。

首楞严经会解序

首楞严经者。诸佛之慧命。众生之达道。教网之宏纲。禅门之要关也。世尊成道以来。五时设化无非为一大事因缘。求其总摄化机。直指心体。发宣真胜义性。简定真实圆通。使人转物同如来弹指超无学者。无尚楞严矣。释其名则一切事究竟坚固。即所谓彻法底源无动无坏。而如来密因。菩萨万行。靡不资始乎此。而归极乎此耳。考其所诠。则谈圆理以明真性。开圆行以示真修。其性也体用双彰。其修也果因一契。原始要终。了义之说也。良由诸修行人背真向妄。不成无上菩提。或爱念小乘得少为足。或欲漏不除畜闻成过。故阿难以多闻邪染为缘浚发大教。而世尊首告之曰。一切众生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又曰。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万行。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斯一经理行之大本也欤。由是破七处攀缘。别二种根本。因见显心因心显见。虽心见互显而正显在心。如以盲人瞩暗喻见非眼。屈指飞光验见不动。印观河之非变。比垂手之无遗。辨于八还择于诸物。非舒无缩无是无非。使悟净圆真心妄为色空及闻见耳。既悟妄为。尚疑混滥。故又破自然因缘示见见之非见。合别业同分指见妄之所生。且以一人例多人。以一国例诸国。总显器界根身同一妄耳。自浅而深自狭而广。虽多方显妄而所显惟真。则又举阴入处界广及七大。融会入于如来藏性。使悟物我同根是非一体。妄无自性全体即是。凡十界依正之相。皆循业发现而已。既悟即真。尚迷循发。故又答山河大地之难。深穷生起之由。譬虚空不拒诸相发挥。显真妙觉明圆照法界一多互应小大相容。即体即用非俗非真。至于离即离非是即非即。则藏心妙性不涉名言矣。复引照镜狂走喻妄无因。结责多闻劝修无漏。通而言之皆圆理也。理解虽圆。非行莫证。故又明二决定义。初审因地发心伏断无明。为修行之要。次审烦恼根本意择圆根。为发行之由。于是定六根优劣。令一门深入。击钟验常。绾巾示结。陈二十五圣所证法门。来选耳根为初心方便。而又教以摄心轨则。安立道场。遂闻四重律仪顶光神咒。通而言之皆圆行也。乃至由三增进成就五十五位真菩提路。虽谈证位未尽行因。下而戒业习于七趣情想。防禅定于五阴魔邪。无非行门之事。必期于圆满菩提归无所得。始得名为究竟坚固之证也。然则依究竟坚固之理。立究竟坚固之行。修究竟坚固之行。证究竟坚固之理。楞严教旨大抵如是。是知教行理三悉号楞严了义之说莫此加矣。科经者合理行为正宗。离正宗为五分。一见道。二修道。三证果。四结经。五助道。谓见道而后修道。修道而后证果。此常途之序固尔。究论上根修证。如发明藏性之后。谓不历僧只获法身。请入华屋之前。谓疑惑销除心悟实相之类。又岂局于常哉。大哉教乎。夫欲发真归元明心见性者。于此宜尽心焉。然是经无教不收。无机不摄。或言偏意圆。或名同体异。昧劣之士有所不达。弘经者思所以达之。从而为之解。自唐而宋解者凡十余家。始余见长水璇师孤山圆师温陵环师之说。又阅吴兴岳师之集。并得资中沇真际节槜李敏兴福悫诸师之意。无不大同。惟所见或各从一长。乃不能不小异。致使行者泣岐莫辨良导。则不达之患不在彼而在乎此矣。今余会诸家要解以通大途。异不公乎众者节之。异而互通者互存之。互为激扬者审其的据而取之。间有隐略乖隔处则又附己意目为补注。若合殊流同归于海故谓之会解。噫。道本无言非言不显。佛不得已而言矣。言有不达道无以明。则诸师之言亦不容其自己也。言既多而不同。去道转远。则会解者又岂容其自己哉。解既会矣。庶几览者因会解以知人之言。因人言以知佛之言。佛言知矣。究竟坚固者得矣。曰行曰理曰教曰禅曰达道曰慧命。皆剩语矣。况所谓解与会哉。时至正二年壬午佛成道日。述于姑苏城中之师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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