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说秘密禅——吴信如讲述密教禅的殊胜之处

略说秘密禅———吴信如讲述密教禅的殊胜之处

所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是则名为三无漏学。------节录自《楞严经》第六卷

上面几期禅定漫谈中，我们概略地讲了如来禅和祖师禅，也就是由凡夫的禅而说到圣道的禅，又由小乘的禅而说到大乘的禅，又由渐教的禅说到顿教的禅。总之，就是由如来禅说到了祖师禅，愈说愈高，似乎已到极点。但是，这些都只是显教的禅，现在要进一步说说密教的禅，也就是秘密禅。

（一）秘密禅的殊胜

学密教的禅，一定要有学显教禅的基础，或者说要有显教禅的基本功，否则就难以“由显入密”。佛法是讲显密圆融的，但圆融不碍差别，修持还得有次第，才能如理如量。

大家都知道，圆融显密，本不应分诤显密高下的，因为佛法是圆满具足的。但在修持过程中，为了教学次第，为了说法方便，为了表法实相，也就不得不在一定范围内，在一定层次上，分别高低，以明法要。这是首先要说明的，这样，才能既不执着，又不朦胧。

密教之所以高于显教，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即身成佛”，因为显教一般都是讲的“转识成智”，即“转识成佛”；教人明心见性的禅宗，最高也只是“即心成佛”。再进一层说，显教的最高地方，只是在空的“理”上，而密教则实有不空的“事”。所以，这种秘密禅，自然也要高出一切显教的禅，值得我们学习研究修持了。

可是密教不比显教，没有受过三昧耶戒的人，不许入密。未经灌顶的人，不许阐法义。所以恕我不能尽量发挥，只就着浅略的大意说说。

密教所以能即身成佛而又实有不空的事，只因他是以六大为体，以四曼为相，以三密为用，这六大四曼三密，都是不空的东西。以这不空的东西做他的体相用，那自然会实有不空的事而能即身成佛。在这中间，我们更应当注意他的三密之用。

佛法的根本教义，他的理论如果概括地说是“缘起性空”的话，那么，他的根本修持，他的实践，就可以概括地说是“上供下施”。特别是密教最重要的修法，就在修供养。也就是他修定之时，试观供养之中，手结印契为身密，口诵真言为语密，心作观想为意密，便是以三密为用。而当他修供养的时候，护身、结界、庄严、劝请、献供、礼赞等等，实在就是修定的方便，不过不像显教的默坐无为罢了。然而他的身密，正与显教的观色相当；他的语密，正与显教的观息相当；他的意密，正与显教的观心相当。只是显教仅求证到这息色心的空的体，而密教却要显出这息色心的不空的用，所以在定的方便上，就有一个大大的差异。

至于供养法中所入的定，虽常常因着本尊不同，而有种种不同的名称，但愿是也可以摄万殊于一本：密教两部大法，一部是依《大日经》建立起来的胎藏界，一部是依《金刚顶经》建立起来的金刚界，譬如金刚界一千四百六十一尊，胎藏界四百十四尊，各个有内证三摩地，而一切诸尊，都只是大日如来的支分身，便都应为大日如来内证三摩地所摄。因此可以说，密教所入的定，乃是大日如来的内证三摩地，而且一切诸尊，虽有菩萨明王之不同，但既然都是大日的支分身，便都是如来所显的一体，而大日即为一切如来的总体，因此又可以说，密教所入的定，直是如来的最上定。然则显教只求入因地的定，而密教却径入果地的定，所以在定的境界上，也是一个大大的差异。

（二）秘密禅的具体观法

若是再进而问这种定的观法，一言以蔽之，他只在“生佛一致”上用力，凡分为三：

入我我入观———身业与本尊融合一致

正念诵—————语业与本尊融合一致

字轮观—————意业与本尊融合一致

今再就这三条略加说明：

1、入我我入观者，以本尊入我身，以我入本尊身，观本尊身与我身无二无别之观法也。行者住于此观，自能发现本具之觉性，今举其一例示之。先结定印，平直其身，观胸中有阿字变为月轮，月轮上有字变为法界塔婆，此法界塔婆复变为大日如来，身相白色，万德庄严，自顶上放大光明，遍照十方世界。既以自身作如来已，次观坛上亦有阿字，如前变月轮塔婆以成本尊，放光遍照，与已身平等无二。以本尊三密遍于法界之故，吾身本来在本尊身中。吾之三密亦遍于法界之故，本尊本来在吾身中。不特我与本尊如是，并观一切众生之胸中，亦有阿字变为月轮以成本尊，自顶上放大光明，我身与本尊及众生之三者，平等平等，恰如明镜互相辉映，其影之融即涉入，重重无尽。一切有情，虽不知此理，以我之功德力，本尊之加持力，及法界之增上力，三力俱足故，即能转三业之罪障而为三无尽庄严，是自利利他之行，皆依此一观而得成就也。

2、正念诵者，于念诵真言之际，作与本尊彼此涉入之观，依口密而本尊同体无二之观法也。先以念珠入于掌内，加持发愿，次以珠当胸记数。观本尊心月轮上，有真言梵字，右旋列住；自己心月轮上亦然。本尊所诵真言之字，自本尊口出，入于我顶，至心月轮上，右旋列住；我诵真言之字，自我口出，入于本尊之脐，亦至心月轮上，右旋列住。如是相继往来，轮转不绝，且观且诵，满真言百八遍，或千八十遍，本尊与我既已无二无别，故依我与本尊共诵真言之功德，而一切众生之语业，亦无不清净，是修法中之密观也。

3、字轮观者，由前身、语二密与本尊一致，再观意密亦与本尊无二。此观亦结定印，想心月轮上有“阿缚罗贺佉”五梵字，右旋列住，了了分明。次就字义辗转相摄观之：阿字诸法本不生不可得故，缚字自性言说不可得也；缚字自性言说不可得故，罗字尘垢不可得也；罗字尘垢不可得故，贺字因业不可得也；贺字因业不可得故，佉字等虚空不可得也。如是顺观已竟，又自佉字逆而观之，观想良久，言忘虑绝，惟有心月轮洁白分明，是名无分别观。

此外，密教单修的观法也很多，或广或略，但都可归并于一个阿字观。只因密教的法门，不同显教，必须亲得传授，才可实修，恕我于今暂不详说。

总之，密教的观法，是以三密为有而为实现“生佛一致”的无上法门。而显教的观法，却以生佛相对而修，所以在定的观法上，也有一个大大的差异。

因这种种的差异，于是密教便以“即身成佛”的神妙，高出于一切显教之上。说禅定而到了这个秘密禅的境界，自然应当要叹观止了。

（三）显教禅与密教禅的圆融

可是我们若是说“这个秘密禅，可以压倒一切如来禅和祖师禅，我们修定的人，应当取法乎上，专来学这个秘密禅，不必更问那些五味一味的法门”，那便错了。

何以故？我们的前面所说一切禅定之中，应当有两个重要的认识：

第一、我们要知道佛法总是一味，相依而成。大乘虽高于小乘，却不能废除小乘，而且他所高的里面，仍然具有小乘一味。顿教虽高于渐教，却不能废除渐教，而且他所高的里面仍然具有渐教一味。密教虽高于显教，却也不能废除显教，而且他所高的里面，仍然具有显教一味。譬如世界最高的大厦，凡有一百层，那第一百层的一层，固然最高，但它之所以最高，实因为它具有下面的九十九层，并且它与九十九层，都是用同等的材料构造，都是在同等的地面建筑，倘然没有下面的九十九层，它那第一百的最高数目，便也不能成立了。因此，我们若是志在最高，便只要不留恋下面的几层。立刻乘着电梯向那一百层而进就是，却不能去推倒那下面的几层，佛教里面的各乘各教，也是一样，不能以祖师禅去推翻如来禅，也不能以秘密禅去推翻一切显教的禅。

第二、我们要知道学佛者根机不同，各有所近，小乘的根机必须由小乘而入，不能就学大乘的法门；渐教的根机必须由渐教而入，不能就学顿教的法门；显教的根机必须由显教而入，不能学密教的法门。譬如我们要到首都去，目的地虽同，然而有些地方只有火车能通，有些地方只有轮船能通，有些地方只有飞机能通，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各走各路，不能勉强求到一致的。就是有些地方三者都有，然而到首都去的人，有些怕乘飞机的，便只能坐火车，有些厌坐火车的，便只能坐轮船，也不能勉强求到一致的。佛教里面的各乘各教，也是一样，不能以祖师禅去反对如来禅，也不能以秘密禅去反对一切显教的禅。

因此之故，我对于学佛的第二步的修定，便不愿仅介绍这位禅定大师的秘密禅，而仍须由世间味禅说起，并且不惜工夫，讲了一些具体功法，使一般真实修行的同意，便能各随自己性之所近，拣取一种法门，立刻下手修习。同时对于这些禅定最高和最低的境界，都能了了于胸，自然不致陷于下地的劣定而味着不进，也不致眩于上地的胜定而虚浮无根，然后随入一门，都成正觉，这便是我介绍这位禅定大师的一种特别期望。

末了，我还要请读者诸君熟记着宗密禅师的几句话，他就是说：

“三乘学人，欲求圣道，必须修禅，离此无门，离此无路。”

窃愿十方一切有情，依此法门，早成上定，咸归清净，同证菩提。

——摘自吴老信如先生《禅定述要》

来自：∵一壶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