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志大师的禅学思想

蔡日新

南朝齐梁之际,正是禅法大行之时。宝志、善会的出世,踵生公之步武,将这一时期的禅法弘传到了极致。今天,我们读宝志和善会大师的行状与偈颂,则不免会要惊讶他们的见地简直与曹溪以来的禅法无异。而在个别评述禅宗思想的著作之中,几乎将这二位大德放在忽略的地位上,这是很不合乎禅宗思想的发展实际的。为此,笔者拟对宝志与善会这二位大德作一些比较具体的评介,以使读者通过这二位大德的行业,见出齐梁间禅学思想之一斑。

宝志禅师(418年-514年)俗姓朱,金城(今陕西南郑,一说江苏句容)人,他少年出家,止京师道林寺,师事沙门僧俭修习禅业。到了宋太(泰)始年间(465-472),宝志禅师的行为举止发生了变异:他“居止无定,饮食无时,发长数寸,常跣行街巷。执一锡杖,杖头挂剪刀及镜,或挂一两匹帛。齐建元中(479-483),稍见异迹,数日不食,亦无饥容。与人言语,始若难晓,后皆效验。时或赋诗,言如谶记。京土士庶,皆共事之。”[1]对于宝志禅师的这些神异事迹,一般人是不可能理解的,齐武帝萧赜认为他是在惑众,于是将他收入了建康的监狱之中[2]。但在收狱的第二天早上,人们又见宝公出现于市,待到有司查验监狱时,宝公却仍然收检如故。尽管如此,齐文慧太子、竟陵王子良仍十分尊敬宝公,尝送食物到狱中以饷宝公。也因为宝公的灵异事迹依然如故,于是建康令吕文显将之奏禀齐武帝,武帝闻之,将宝公延入后堂,但仍禁止其出入,可是宝公的出入依然如故。到梁武帝即位(502)后,才解除了对宝公的拘禁。《景德录》卷二十七曰:

梁武帝即位,下诏曰:“志公迹拘尘垢,神游冥寂,水火不能焦濡,蛇虎不能侵惧。语其佛理则神闻以上,谭其隐沦则遁仙高者,岂以俗士常情相拘制?何其鄙陋一至于此!自今勿得复禁[3]

宝志禅师”知名显奇四十余载,士恭事者不可称“[4],梁天监十三年(514)冬,宝公密谓门人曰:菩萨将去。”未及旬日,无疾而终,举体香软。“[5]宝公圆寂后,梁武帝礼葬他于钟山独龙之阜,并在其墓侧建开善精舍,敕陆倕为他作墓志铭、王筠为他刻碑于寺门。

宝公一生有不少灵异的事迹传世。首先是他在被拘禁时,曾分身多处,或在市肆,或登景阳之山。有一次,僧正法猷派人送衣给宝公,到龙光、罽宾二寺询问,并云:”昨宿旦去“,又至厉侯伯家寻他,伯曰:”志昨在此行道,旦眠未觉。“[6]可见,宝公在当晚是分身三处而住宿的。其次,宝公的许多言谈,皆可逆知来事。例如他在齐宫后堂时,”忽一日重着三布帽,亦不知于何所得之,俄豫章王文惠太子相继薨。“[7]又如齐卫尉胡谐病,派人去请教宝公,宝公疏曰:”明屈。“第二天,宝公没有去看望胡谐,而胡谐也果然在第二天就死了,人们这才意识到”明屈者,明日尸出也。“还有,宝公曾借神力给齐武帝,让他看到了高帝在地狱之中受刀锥之苦的情形,从而让齐武帝废除了刀锥之刑,也属于这类的例子。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在此不一一列举。此外,宝公对梁武帝也有所开示,但多为隐语。《景德录》卷二十七颇有记载,今谨录如下。

帝一日问师曰:”弟子烦惑何以治之?“师曰:”十二。“识者以为十二因缘治惑药也。又问十二之旨,师曰:”旨在书字时节刻漏中。“识者以为书之在十二时中。又问:”弟子何时得静心修习?“师曰:”安乐禁。“识者以为修习禁者,止也;至安乐时乃止耳。[8]

廋辞隐语,意在言外,是宝公的行教特色,但在他的那些隐语之中,却包含了人生解脱的至理。

诚然,作为表达宝公禅学思想的内容,主要是他所留给后人的那些偈颂。《景德录》卷二十九收有宝公的《大乘赞》、《十二时颂》、《十四科颂》等作品,透过这些偈颂文字,我们不难见出宝公的禅学思想来。其中《大乘赞》十首,全是六言偈颂,主要在于破斥一切分别法,从而见出大乘佛法平等一如之理。《十二时颂》共十二首,《十二时》与《五更转》本是南朝峕的清乐,宝公大胆地采用世俗歌咏的形式来弘扬佛教思想,这对于见诸文字的禅偈来说,应当数最早的了。到了后世的禅师那里,《十二时》、《五更转》之作便盛行起来了。《十四科颂》共十四首,均为六言韵语。宝公分别就烦恼与菩提、持与犯、众生与佛、事与理、静与乱、善与恶、色与空、生与死、断与除、真与俗、解与缚、境与照、迷与悟等之间作了阐述,从而论证了诸法不二之理。今谨就宝公的全部偈颂来作一些粗浅的分析,以见出宝公的禅学思想来。

一、破斥分别法,显彰平等性。在宝公的偈颂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内容旨在破斥分别之法,以见平等之性。这一宗旨本来就是佛法的根本出发点,也是后世禅宗所极力强调与提倡的。宝公在《大乘赞》的第一首中便提出了”悟本元无差别,觉后谁晚谁早?法界量同太虚,众生智心不小。但能不起吾我,涅盘法食常饱。“[9]在破斥分别法中,宝公首先从破斥人我法开始,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着,因为”无著即是解脱“,”慈心一切平等“,”若怀彼我二心,对面不见佛面“(《大乘赞》之七首)。在破斥了人我法之后,宝公继而破斥有无二执,他指出:”报尔众生直道,非有就是非无;非有非无不二,何须对有论虚?“(《大乘赞》之四首)人我之执有乖不二之法已明,则有无之执显然碍于平等之理,这便是宝公在原有基础上继续破斥的原因所在。宝公在破斥了有无之执以后,便又层层剥笋,进一步对寿夭之执加以破斥。他在《十二时颂》的《子时颂》中说:”夜半子,心住无生即生死;生死何曾属有无?用时便用没有字。“无人我之执,无有无之别,那么,生死之相也自然不破而破了。在此基础之上,宝公还在进一步破斥。他认为色与心也应当是无差别的,所以,他在《十四科颂·持犯不二》中说:”二乘天眼有翳,空中妄执有无;不达色心无碍,菩萨与俗同居。“色法依缘四大因缘而呈千差万别之相,它固然是虚妄不实的,而心所依缘色法而生之意识,自然也是虚妄不实的。因此,要破心法,便大可以从色法的破斥上入手,这也是从痛处下针砭的作法。宝公的这一提法对后世禅师颇有影响,马祖道一在上堂开示时曾说:”故三界唯心,森罗万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随时言说,即事即理,菩提道果,亦复如是。“[10]显然,马大师的这一立论,完全可以到宝公那里找出思想源头来,由此也可见出宝公禅学思想对后世影响之深远来。宝公在破斥了人我、有无、色心等分别法之后,便进一步对烦恼与菩提之分别见加以破斥。在宝公看来,”烦恼本来空寂“(《十四科颂·烦恼菩提不二》),因为,”烦恼即是菩提,无心即是无境;生死不异涅盘,贪嗔如焰如影。“(《十四科颂·静乱不二》)在这里,”烦恼即是菩提“一语,本是《维摩诘经》中所提出的,宝公在破斥诸法分别之后,再破烦恼与菩提,正好与大乘经义相契合,由此足可见出宝公对大乘禅法了义的体悟。然而,宝公对分别法的破斥是彻底的,因而,他又在原有的见解之上对佛与众生的分别见加以破斥。宝公在《大乘赞》第二首中说:”若言众生异佛,迢迢与佛常疏;佛与众生不二,自然究竟无余。“在这里,宝公安干警尽量提升众生的心量,使之达到与佛齐等的高度,而这一高度的达到,关键又在于将一切分别法破斥干净,从而使”众生心同太虚“(《大乘赞》之六)以体会”法性本来常寂“(《大乘赞》之三)的至理。禅宗历来就注重对学人执着的破斥,从而使之达到”心量广大,犹如虚空“[11]的境界,只有如此方能彻见自家本来清净的佛性。因而宝公的这一理论不只是对后世禅宗的影响十分深远,而且也可以说是它确定了后世禅宗的基本宗旨。在这里,我们姑且举出石头希迁的上堂语来,以见宝公对后世禅宗的这一影响。

师(希迁)上堂曰:”吾之法门,先佛传授,无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汝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12]

石头希迁的这段开示与他的《参同契》,可以说定下了青原禅数百年的基调。而我们今天读宝公的偈颂,似乎很明显地见出了他的破斥分别法、显彰平等义的禅学主张,又在石头之先了。无怪乎日本学者忽滑谷快天这么认为:”如宝志真作此等偈颂,作则祖师禅可云为志所创,不必待达摩之西来也。“[13]

二、破语言文字,见诸法实相。禅宗对待文字语言的破斥是十分彻底的,后世的禅师乃至于标榜”不立文字“之教。事实上,文字语言对于人们的见性悟道来说,毕竟是一种方便的阶梯,但上楼者切不可见梯不见楼,上得楼后更不必执持此梯了。对此,《金刚经》中的”筏喻“,实在是恰当不过了。但自两晋盛行的般若学之讨论以及兴盛于晋宋之际的涅盘学,几乎都是建立在文字语言之上的。诚然,讲经说法与疏经造论,对于弘传大乘佛教的义理固然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与此同时也使得执持文字而轻视心性证悟的现象由此而产生。宝公对此深有体会,他在《大乘赞》之五中说:”未悟圆通大理,要须言行相扶“,然而,一味地执着文字,便如同”但执黄叶为金,不悟弃金求宝“,以故”口内诵经诵论,体上问经不识;不解佛法圆通,徒劳寻行数墨。“(《大乘赞》之八)对于那些在形式上持经持论的偏颇,宝公的这些论述何尝不是一帖苦口良药,这对于纠正执着经论文字而昧失经义者,无疑也给了他们振聋发聩的启示。与此同时,当年的江左义学大兴,其中无疑也有一些内心未明而口若悬河的学者活跃于文坛与讲肆,这种作法必然会要败坏佛法,降低禅修的。对此,宝公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法性本无青黄,众生谩道文章。吾我说他止观,自意扰扰颠狂。不识圆通妙理,何时会得真常?“(《十四科颂·色空不二》)这对于那些心智未开,便以分别智量揆度佛陀教义,而且舞文弄墨惑乱天下的现象,自然是一种中肯的批评。同理,对于那些未能见性而升座说法者,宝公认为:”法师说法极好,心中不离烦恼;口谈文字化他,转更增他生老(即生老病死)。……四众云集听讲,高座议论浩浩;南座北座相争,四众为言为好。虽然口谈甘露,心里寻常枯燥。自己元无一钱,日夜数他珍宝。恰似无智愚人,弃却真金担草。“(《十四科颂·真俗不二》)这对于那些骋其口舌而不彻了心疑的现象,自然更是严肃的批评。宝公在这里更加强调的是内心的证悟,是沙门的解行相应,这对于杜绝佛学与禅学界重义学而轻证悟的偏颇,自然大有裨益。

三、对佛性的召唤。早在道生法师时期,便对佛性作过精辟的论述,也提出了划时代的佛性理论。虽然,后来的刘宋人也极力扶植生公之学,顿悟成佛义仍盛行于江左,但我们仅从生公的遭摈与后来沙门僧弼难宋太祖顿悟义一事,即可见出佛教中滞守文句者的势力还是十分大的。因此,宝公继道生法师之后进一步强调众生皆有佛性,若见自己佛性即可成佛之理。宝公在他的《十二时颂》中说:”平旦寅,狂机内有道人身;穷苦已经无量劫,不信常擎如意珍。“这就是劝喻那些同参道人:人贫道不贫,尤其是那永恒的佛性(如意珍)更是滢然自在,只要切实从心地用功便可以找到它。因此,宝公极力号召人们去寻找自己的无价之宝,从而由有相的身中见到那无相之身,从无明路上走向无生之路(参见《十二时颂·日南午》)。与生公一样,宝公认为佛性是众生永恒存在的一种自性,因众生皆具此性以故人人皆可成佛;也因为佛性的永恒存在,故无贫富寿夭之别,平等一如之理由是彰矣。在这里,我们权且引言宝公的《十二时颂·鸡鸣丑》来作为这个方面的总结。

鸡鸣丑,一颗圆珠明已久;内外接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不见头,不见手,世界坏时渠不朽。未了之人听一言,只遮如今谁动口?

四、即心即佛的提出。对于”即心即佛“理论的提出,学术界一般都将之归功于马祖道一,其主要依据是《景德录》卷七中大梅法常传的记载。今谨将这段文字抄录如下:

大寂闻(法常)住山,令一僧到,问云:”和尚见马大师得个什么便住此山?“师云:”马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遮里住。“僧云:”马师近日佛法又别。“师云:”作么生别?“僧云:”近日又道‘非心非佛’。“师云:”遮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马祖,祖云:”大众!梅子熟也。“[14]

其实,马祖的开示学人,主要是”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15],至于”即心即佛“理论的提出者,还应该是宝志禅师。宝公在《大乘赞》第四首中明确地提出:”不解即心即佛,恰似骑驴觅驴“,这便是明证。也因为宝公认为”即心即佛“,因而他在《十四科颂·迷悟不二》中说:”迷悟本无差别,色空究竟还同“,而”欲觅如来妙理,常在一念之中“。也就是说,众生一旦蠲除迷情,洞见自性,于一念刹那之间便可成佛,这无疑是对生公”顿悟成佛义“的有机发挥。宝公非但认为一念清净便可成佛,他甚至还主张超佛越祖,他在《十二时颂·人定亥》中,便明确地提出了”超释迦,越祖代“的主张。这对于后世禅宗超佛越祖主张的提出,无疑埋下了种子。

五、提出苦行无益。宝公在《大乘赞》第九中说:”头陀阿练苦行,希望身后功德;希望即是隔圣,大道何由可得?譬如梦里度河……船师及彼度人,两个本来不识。“事实上,以头陀行来苦其形体,虽然可以磨砺一个行者的意志,但对于开发其内在的智慧,毕竟不是究竟的途径,以故宝公并不主张这种作法。另一方面,宝公也不主张厌苦求乐,他认为:”见内见外总恶,佛道魔道俱错。被此二大波旬,便即厌苦求乐。生死悟本体空,佛魔何处安着?“(《大乘赞》之第六)不自苦其形,也不厌苦求乐,任运随缘,见自本性,这无疑是契于禅之中道的。

六、道不假修,但息知解。”道不假修,但莫污染“,这是后世禅师们所津津乐道的开示语。在宝公的《十四科颂·菩提烦恼不二》中说:”烦恼本来空寂,将道更欲觅道“,”佛性天真自然,亦无因缘修造“。这已经明显地早于后世禅师们所提出的”道不假修“的观点了。宝公认为”佛性天真自然“,因而”无有一法可得,翛然自入无余“(《十四科颂·佛与众生不二》)。诚然,这一禅学主张是基于佛性皆有、顿悟成佛的观点加以阐发的。唯其佛性皆具,又何假修为?因而,学人但息知解,则可识得自性,顿见真如。由于宝公的首倡,后世禅师们则极力倡导自识本心、顿悟成佛,遂使这一主张成了唐宋禅宗的一种时代精神。

七、对持戒的看法。戒律对于维护僧团的清规,防止僧侣的行为违背教制,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但面对森严的戒律,若只在行为上具有约束性,而不能从心性上认识到持戒的内涵,往往不能真正达到解脱的目的。对此,宝公认为:”律师持律自缚,自缚亦能缚他。外作威仪恬静,心内恰如洪波。不驾生死船筏,如何度得爱河?“(《十四科颂·解缚不二》)持戒若不斋心,若不能做到内心持戒,外在的行为束缚往往还很容易使人产生烦恼。对此,宝公认为:”勘嗟二乘狭劣,要须摧伏六府。不食酒肉五辛,邪见看他饮咀。“宝公的这一看法,对于六祖以及后世的禅宗,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六祖认为:”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16]便是对宝公这一思想的继承与发扬。

八、对坐禅的看法。坐禅的目的,无非是要了却心头的疑情。因此,宝公在《十四科颂·事理不二》中说:”一切无非佛事,何须摄念坐禅?妄想本来空寂,不用断除攀缘。“又云:”声闻执法坐禅,如蚕吐丝自缚“(《十四科颂·善恶不二》),又云:”三毒本来解脱,何须摄念禅观?“(《十四科颂·生死不二》)可见,宝公认为禅修的要点在于除却学人心中的尘翳,而不在于坐禅的形式,若外执坐相而心地不明,自然反成障道因缘。这一思想对六祖及后世禅师的影响是非常直接的,六祖在《坛经》中对坐禅是这样解释的:”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又曰:”外于一切境界上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禅。“[17]这种提法显然是在宝公《十四科颂》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对于彻底打破后人执着外在的坐禅形式,而忘却内在的证悟这个根本大事,何尝不是良有裨益的。

九、提出”触目会道“的禅修主张。”触目会道“的禅修主张,在宝公的《十四科颂》中则已提出,他认为:”法身自在无方,触目无非正觉“(《善恶不二》)。若果值此境界,人们便会”对境心常不起,举足皆是道场“(《色空不二》)。宝公的这一见地,对后世青原禅的石头希迁影响尤其大,希迁在《参同契》的结尾处明确地指出:”触目不会道,运足焉知路?“[18]自然,我们完全应当把希迁的理论的源头,归结到宝公这里来。

十、对生西的看法。生西是净土法门的终极目标,这在佛教中是不容置疑的。但如果执着外在的西方净土而昧失对内在的清净佛性体证,也势必会误入歧途,落到外道。因此,宝公在《十四科颂·色空不二》中说:”智者知心是佛,愚人乐生西方。“他告诉人们:”如来接引愚迷,或说天堂地狱;弥勒身中自有,何须别处思量?“(《十四科颂·断除不二》)宝公的这一观点被后世六祖圆融吸收了,《坛经》说:”迷人愿生东方、西方者,所在皆并一种。心但无不净,西方去此不远;心起不净之心,念佛往生难到。“[19]六祖又说:”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寺不修,如西方心恶之人;在家若修,如东方人行善。“[20]显然,六祖这一理论的提出,是在宝公原有的理论基础之上所作的进一步发挥,。然而,六祖在宝公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提出了”在家修行、人间佛教“的思想,这相对于宝公来说,也无疑是进了一步。以上是通过对宝公偈颂的具体分析,从而提出的十个观点。这十个观点在

齐梁年代的提出,足以说明禅宗思想在那个年代曾一度发展到了相当成熟的地步,且六祖及曹溪以后的禅者,无不深受宝公这种禅学思想的影响。而后世的禅师们开口就说”祖师西来意“,反而昧失了像宝公这样的东土应化菩萨对禅宗的贡献。为此,笔者不得不逐一将宝公的偈颂检出,加以分析,从而不昧前贤因果,同时,也可以更好地弄清楚禅宗思想的源流。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