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生涯--记上海儒僧大熙法师

◎振源法师

在大熙法师的一梦禅室,有一幅“茶禅生涯”的书法,边款题云:虚昙法师精于禅精于茶僧中龙象也。是当代集佛学(文学、医学、书画于一身才学着名的洪丕谟教授手迹。每次去拜访法师,一边品味他冲的茶,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思索、琢磨“茶禅一味”背后的深远意义。依茶禅的平常心,淡淡的应酬、处理寺中的法务,自己还得研究禅学、传统文化和艺术的大熙法师,在时下年轻法师中,据我所知少之又少,实乃凤毛麟角。

大熙法师号虚昙,笔名苦瓜和上,沪籍人。少年时曾随近代沪上诸多名家学习,还有的和他结成了忘年交,如着名的艺术大师朱屺瞻、万籁鸣、刘旦宅,文学家郑逸梅、佛学家苏渊雷等老先生。这是我在莆田广化寺亲眼目睹法师珍藏的书画作品中看到,他们都落款称法师为贤弟或道兄。

说起大熙法师,我与他有着殊深的因缘。他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们早年结识于莆田广化寺。那是一九八六年,我到莆田广化寺求学(福建佛学院所在地),当时授课的法师极少,只有两位法师,他们都住在小南山。小南山十余间房,有地藏殿。四周砌了围墙,隔断了外界人事的纷扰,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茂盛的花草树木,环境十分幽静。里面生活设施齐全、如卫生间、洗澡设备,还可以搞小厨房,这是广化寺对有学问道德僧的高等待遇。在广化寺不久的时间,我就发现小南山一个秘密,原来还住着另一位法师,这位法师早晚不上殿,只看到他到斋堂用斋。平时也没有看到他和谁来往,即使来回的路上相遇,他也没有与谁搭话,停下来聊一会儿,样子很古怪。不过他端正、从容的走姿很有威仪,眉宇之间有股智慧,布满祥和。我敬佩之情、相识的欲望油然萌生,

后来,在同学老悲的引荐下,我才知道他是大熙法师,来自上海,是随同被誉为“江南第一高僧”的茗山长老来到莆田的,在传统的“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的广化寺,除了法师们备课讲学,学生们读书,任何人都得各行其职,有的还要耕田劳作,有的上山砍柴、巡山,没有轻闲的僧人,广化寺元老圆拙老法师独具慧眼,破例成就大熙法师,安排他进住法师寮,圆拙老法师是当今佛教界颇有影响的人物,一生以持戒弘戒为己任,在他住持下修复广化寺,改子孙道场为十方丛林,考虑到佛教人才青黄不接,为了培养僧才,又创办了福建佛学院,大熙法师就是在这样一位慈悲、卓有远见的老法师关心呵护下,安静于他道业、学业上的功课。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法师慢慢有所接触。后来在老悲数次地磨破嘴皮,法师才答应辅导我和老悲师兄弟几位的书法和古文,这样地开了例,以后我就常向法师请教古文、诗辞。他也很慈悲地牺牲自己用功时间,谆谆教导,也就是这样我才对古文化产生较浓厚的兴趣,对艺术有所领悟,都与法师的教育分不开。

再后来,知道法师才华的同学越来越多,经常有学生不遵院规,私自翻墙找法师请教金石书画。法师一出房门就有同学围拢上来,这在广化寺是不容许的,因为出家人得静心思过,用功修行,不得聚众喧哗,讨论世间学问,同学们就想请圆老出面,请法师在学院讲课,因为大熙法师非常尊敬圆老,早晚必到圆老房间问候、请教一些佛学,圆老也很器重他,同学们都很开心,认为圆老出面他一定会答应讲课,孰不料不久时间,法师却飘然去了厦门南普陀寺。

法师在厦门的一段时间,老悲师兄弟几位曾去探望法师,还有很多同学也去过。听老悲及同学们说:“法师在妙老的安排下,生活和居住的环境要比莆田好。在厦门,还是安心的做自己的学问。”我听后也就放心法师的离去。我们几位同学总有内疚感,觉得我们给法师带来了麻烦,否则他就不会离开广化寺。有一年春节时我去南普陀寺探望法师,他却巳经回上海了。想到以后与法师很难见面,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朝夕问道,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惆怅。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良师与朋友,后来与法师联络断断续续,因为都忙着各自的事。九三年我在广化寺与法师再度相遇,才得知他在浦东住持一座道场。此时的法师为了修复禅寺,法务非常繁忙,但他还是很慈悲的,和我畅谈别后的状况。关心地过问我的学业、道业、并说这次是专程从上海过来探望圆老。

恍然间就是十几年,法师在上海一领衲衣,依文会友,依德感人,在沪上成了僧俗两界的名人,他不但住持长仁禅寺的法务,又不辞劳苦、菩萨心肠的开创新的道场--法华学问寺。他跟我说:“要弘扬佛教文化艺术,弘扬法华宗,建成后的法华寺,不仅是研究佛学、文化艺术、传播法华宗的道场,更是集古今文化、高品味的具有时代风貌的人文景观。”法师法务禅余最大的爱好是喝茶,历史记载,茶与禅的文化源远,有着密切不可分割水乳般的关系,如有名的赵州茶等公案,不胜枚举。

法师对茶甚是精道,谈起茶的典故如数家珍,拿起茶叶只要一看一闻,就能分辨茶叶产于何地,是清明还是雨后采摘,当用何种水质和器皿冲泡。他说:“茶与禅、书画艺术都是相通的,能领悟到这平和而无所不包的境界,就是佛家所谓的悟道。”是啊,看着法师在冲、泡、闻、品茶道过程,揉和平常的心,我对“茶禅一味”又有一番感受。在浓变谈的过程中,品着香茗,思索追忆法师的脚步,才发现自己离他是那么远,他始终是从容平稳面对生活。记得在法师的寮房中挂着法师自己给自己写了的墓碑“苦瓜和上之墓”。对死,他也是达人胸怀,茶禅我心,生死一如。■

∵∵∵∵∵∵∵∵∵∵∵∵∵∵∵∵∵∵∵∵∵∵∵∵∵∵∵∵∵∵∵∵∵∵∵∵∵∵∵∵∵∵∵∵∵∵∵∵∵∵∵∵∵∵∵∵∵∵∵∵∵∵∵∵∵∵∵∵∵∵∵∵∵∵∵∵∵∵∵∵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