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师地论本地分思所成地体义伽他经论对照(上篇)[1]
陈琼璀
目录与前言
刊登于志莲文化集刊∵第二期
出版日期︰2006年7月第一版
ISBN∵978-962-7714-25-5
陈琼璀编(志莲净苑文化部副研究员)
目录
第一颂:恶
于身、语、意诸所有,一切世间恶莫作;
由念、正知离诸欲,勿亲能引无义苦。
第二颂:说
应说想众生,依应说安住;不了知应说,而招集生死。
若了知应说,于说者无虑;由无有此故,他不应讥论。
第三颂:贪
欲贪所摧蔽,我心遍烧然;惟大仙哀愍,为说令寂静。
由汝想颠倒,令心遍烧然;是故常远离,引贪净妙相。
第四颂∵
云何苾刍多所住,越五暴流当度六?云何定者能度广欲爱而未得腰舟?
第五颂:怖
常有怖世间,众生恒所厌,于未生众苦,或复已生中。
若有少无怖,今请为我说。
第六颂:类
谁奖胜类生,及开出离道,于何住、何学,不惧后世死?
戒、慧自薰修,具定、念、正直,断诸愁炽燃,正念、心解脱。
第七颂:誉
云何擅名誉?云何具珍财?云何获美称?云何摄亲友?
持戒擅名誉,布施具珍财,谛实获美称,惠舍摄亲友。
第八颂:池
齐何泉止息?于何迳不通?世间诸苦乐,何处无余灭?
若于是处所,眼、耳及与鼻,舌、身、意、名色,永灭尽无余。
第九颂:流
谁能越暴流?谁能超大海?谁能舍众苦?谁能得清净?
正信越暴流,无逸超大海,精进舍众苦,智慧得清净。
第十颂:贪
贪、恚何因缘?由何故欣戚?毛竖、意寻思,如孩依乳母。
润所生、自生,如诺瞿陀树,别缚于诸欲,犹摩迦处林。
第十一颂:作
应作婆罗门,谓断无纵逸,求弃舍诸欲,不悕望此有。
若更有所作,非真婆罗门,当知婆罗门,于所作已办。
第十二颂:劬劳
苾刍,苾刍已度暴流耶?告言:如是,天!
无攀无住,已度暴流耶?告言:如是,天!
第十三颂:得义
独臻阿练若,静虑弃珍财,为别有方求?为穷窬封邑?
何不与人交,而绝无徒侣?
论议第一颂
诸行无常,有生灭法;由生灭故,彼寂为乐。
论议第二颂
无逸不死迹,放逸为死迹;无逸者不死,纵逸者常死。
论议第三颂
众生寻思所钻摇,猛利贪欲随观妙,倍增染爱而流转,便能自为坚固缚。
论议第四颂
住法具尸罗,有惭言谛实,能保爱自身,亦令他所爱。
论议第五颂
若见他恶业,能审谛思惟,自身终不为,由彼业能缚。
论议第六颂
贤圣常说最善语,爱非不爱语第二,谛非不谛语第三,法非非法语第四。
论议第七颂
信、惭、戒、施、法,善人所称赞,是名趣天道,能往天世间。
论议第八颂
多闻能知法,多闻能远恶,多闻舍无义,多闻得涅盘。
论议第九颂
智者如空无染污,不动犹如天帝幢,如泛清凉盈满池,不乐淤泥生死海。
论议第十颂
若以色量我,以音声寻我,欲贪所执持,彼不能知我。
若于内了知,于外不能见,由内果观察,彼音声所引。
论议第十一颂
第六增上王,染时,染自取;于无染,不染,染者名愚夫。
论议第十二颂∵∵
有城骨为墙,筋、肉而涂饰;其中有贪、恚,慢、覆所任持。
论议第十三颂
如龟藏支于自壳,苾刍善摄意寻思;无所依止不恼他,证般涅盘无所谤。
论议第十四颂
等不等而生,牟尼舍有行;内乐定差别,如俱舍卵生。
论议第十五颂
无淤泥等欲,无魑魅等嗔,无罗网等痴,无江河等爱。
论议第十六颂
虚空无鸟迹,外道无沙门,愚夫乐戏论,如来则无有。
论议第十七颂
住戏论皆无,逾墙、堑、离爱,牟尼游世间,天人不能识。
论议第十八颂
若有熏除诸寻思,于内无余离分别,超过碍着诸色想,四轭蠲除不往生。
论议第十九颂
惠施令福增,防非灭怨害,修善舍诸恶,惑尽得涅盘。
论议第二十颂
诸恶者莫作,诸善者奉行,自调伏其心,是诸佛圣教。
论议第二十一颂
难调伏轻躁,沦坠于诸欲。善调伏其心,心调引安乐。
论议第二十二颂
于心相善知,能餐远离味;静虑常委念,受无染喜乐。
论议第二十三颂
无工巧活轻自己,乐胜诸根尽解脱,无家无所无悕望,断欲独行真苾刍。
论议第二十四颂
心远行独行,无身寐于窟;能调伏难伏,我说婆罗门。
论议第二十五颂
谁能覆世间?谁能令不显?谁复能涂染?谁为大怖畏?
无明覆世间,放逸令不显,戏论能涂染,苦为大怖畏。
论议第二十六颂
于诸欲悕求,或所期果遂,得已心定喜,至死而保爱。
诸乐欲众生,若退失诸欲,其色便变坏,如毒箭所中。
论议第二十七颂
于过去无恋,不悕求未来,现在诸法中,处处遍观察。
智者所增长,无夺亦无动。∵
前言
一∵∵收录于众多经典中的四十首瑜伽论体义伽他
唐?玄奘法师译《瑜伽师地论》,简称《瑜伽论》,相传为古印度弥勒菩萨说,无著论师记,为瑜伽行派之基本论典。汉译论文共一百卷,大别为五分:本地分、摄决择分、摄释分、摄异门分、摄事分。其中本地分为全论根本,由卷一至卷五十,从五识身相应地第一至无余依地第十七,共建立十七地,说明众生如何在三界流转或通过修瑜伽行而转趣清净,解脱涅盘,故这一部分古来又称十七地论。
本地分十七地中第十一地为‘思所成地’,由卷十六至卷十九,略以三相建立此地:第一由自性清净,即是修瑜伽行者从独处空闲,审谛思惟如其所闻,如所究达诸法道理,以至于所思惟能善究竟,终无中路厌怖退屈等名为清净、善净思惟。第二由思择所知,即应善思择所观察义[1],于有法[2]了知有相,于非有法[3]了知无相。第三由思择诸法,此地中以大部分论文着重在说明此第三种思择诸法。思择诸法者共有二种,一为思择素呾缆义,二为思择伽他义;素呾缆即经,如摄事分及菩萨藏中广说,此地略而不释,在瑜伽论摄事分中所释之素呾缆主要为杂阿含经、一部分中阿含经及少量长阿含及增一阿含经,论文从卷八十五至卷九十八;而在瑜伽论中之菩萨藏则主要为摄决择分中所引之解深密经及对古宝积经的论释,在瑜伽论卷七十九中共举出十六种菩萨藏中所有教授,而在本地分菩萨地则强调必须常闻及实践六种波罗蜜多菩萨藏法;另外在卷四十八,本地分菩萨地亦举出“彼十地经广所宣说菩萨十地,即是此中菩萨藏摄”,[4]“彼十地经即华严经十地品,在此地中亦略而不表。此地的论文主要以论释三种伽他,由卷十六至卷十九。伽他是梵文gāthā的音译,义即偈颂,又译作讽颂或诗偈,是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之一[5]。思所成地中共有三种伽他,一为胜义伽他,共有四十四颂,内容主要解说依止补特伽罗无我[6]胜义宣说如是胜义伽他,为欲对治增益、损减二边执[7]故。二为意趣义伽他,共五十一颂,由大梵天王称赞世尊并兴请问:何等为学?学有几种?云何于彼当修学?于是世尊为策励怖多所作懈怠众生,总摄一切,略说戒、定、慧三增上学。第三建立体义伽他,这些体义伽他由卷十七至卷十九,共四十首偈颂,散见于汉译四部阿含经、法句经、法句譬喻经、出曜经、义足经等经典及南传相应部及小部经典中,而且这些伽他不像胜义伽他及意趣义伽他那样由四十、五十颂长篇一气呵成,这些伽他以一颂,或二颂、三颂、四颂等短小的偈颂形式宣说佛陀的教法,本为优美抑扬的韵文,方便佛弟子记诵及传播,这种唱诵诗偈的方法现在仍然在南传的佛教国家中流传着,例如以巴利语文唱诵的法句经、长老偈、长老尼偈等,都是音韵柔和、优美悠扬的诗偈,而体义伽他就是属于这种以唱诵流传的短小的诗偈,不过由于流传的年代久远,现在如果单从这些短小的诗偈中郤难以看得出其中隐含的较深刻义理,但如果能够连同这些诗偈出处的经文来阅读及加以从瑜伽论的论议释文中,就可以看到对每首偈颂较详细的阐释,对于阅读及理解这些经文及诗偈都有很大的帮助。
日本佛教学者宇井伯寿曾在其着作《瑜伽论研究》[8]∵第二十一节‘小乘经资料之实例’中对这些伽他作过一翻论列及研究,指出每一首伽他的出处,并引南传的巴利文偈颂与瑜伽论中的中译互相比较;此外日本佛教学者保坂玉泉亦曾在《唯识诸经论组织系统》[9]∵第三章‘瑜伽师地论所引诸经论对照表’中对这些伽他的出处也作出了一些指示;而吕澄先生在其《法句经讲要》[10]∵中则认为《瑜伽论》思所成地之思择伽他处,录法句经各品要文二十八颂。今有金陵刻经处出版的线装木刻版法句经,就是连同玄奘译瑜伽论卷十八、十九本地分思所成地的释文一同合刊。本文为参考以上各位大德的研究,以及笔者在阅读瑜伽师地论、阿含经、法句经、经集等经典中有所发见,修正后把分散在各部经典的偈颂与瑜伽论文作经、论的合编,因为如果单从阅读这些阿含经或法句经中尤其很难明了这些伽他隐含的教义,而单从瑜伽论所引的伽他及释文中又不知这些伽他的来源及出处,对于论文的理解又打了一些折扣,如果能够将经、论收录对照的话就可以对阅读或研究这些经、论有更清晰的了解。∵
在《瑜伽论》卷十七有曰:∵“已释意趣义圣教伽他,今当建立体义伽他。”由这里开始,逐一论释每首伽他,至卷十九末尾则以一首嗢柁南(摄颂)曰:恶、说、贪、流、怖;类、誉、池、流、贪;作、劬劳、得义、论议十四种为结语。其中恶、说、贪、流、怖;类、誉、池、流、贪;作、劬劳、得义,此十三句共摄前十三首偈颂,这十三首偈颂全部可在杂阿含经“八众诵”的经文中发见;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第十四句“论议”之下另外再摄二十七首偈颂,而此二十七首偈颂除首、尾二颂亦收录在杂阿含经之中,其余二十五首偈颂皆散见于南传《小部》诸经典,或北传法句经、法句譬喻经、法集要颂经、出曜经等经典及一些律、论典中。这样体义伽他前后共得四十首偈颂,论文由卷十七至卷十九,详释这四十首体义伽他。从以下的资料中可以看见分散收录于南、北传诸经典中的不同颂文:
恶:∵∵《杂含阿经》卷四十八,经1270、1271、1272、1273、1274;
《别译杂阿含经》卷十四,经269、270、271、272;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一“诸天相应”经39、40。
说:∵∵《杂阿含经》卷三十八,经1078;《别译杂阿含经》卷一,经17;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一“诸天相应”经20∵。
贪:∵∵《杂阿含经》卷四十五,经1214;《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二,经230;
《增一阿含经》卷二十七,经9;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八“婆耆沙长老相应”经4。
流:∵∵《杂阿含经》卷三十九,经1092;《别译杂阿含经》卷二,经31;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四“恶魔相应”经25。
怖:∵∵《杂阿含经》卷二十二,经596;《别译杂阿含经》卷九,经181;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二“天子相应”经17。
类:∵∵《杂阿含经》卷二十二,经597;《别译杂阿含经》卷九,经182;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二“天子相应”经14∵。
誉:∵∵《杂阿含经》卷四十八,经1282,卷五十,经1326;
《别译杂阿含经》卷十四,经280,卷十五,经325;
《小部》‘经集’“蛇品”经10。
池:∵∵《杂阿含经》卷二十二,经601,卷五十,经1329;
《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五,经328;
《小部》‘经集’“蛇品”经9。
流:∵∵《杂阿含经》卷四十九,经1316,卷五十,经1326、1329;
《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五,经315、325、328;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二“天子相应”经15,第十“夜叉相应”经12;
《小部》‘经集’“蛇品”经10。
贪:∵∵《杂阿含经》卷四十九,经1314、1324;
《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五,经313、323;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十“夜叉相应”经3。
作:∵∵《杂阿含经》卷四十九,经1311;《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五,经310;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二“天子相应”经5。
劬劳:∵《杂阿含经》卷四十八,经1267;《别译杂阿含经》卷九,经180;
《相应部》一,有偈篇一“诸天相应”经1∵。
得义:∵《杂阿含经》卷三十九,经1092;《别译杂阿含经》卷二,经31;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四“恶魔相应”经25。
论议第一颂:∵《杂阿含经》卷二十二,经576,卷四十四,经1197;
《别译杂阿含经》卷九,经161;《增一阿含经》卷十八,经9,
卷二十三,经9,卷二十四,经6;《长阿含经》卷四,‘游行经’;
《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一“诸天相应”经11。
论议第二颂:∵《法句经》“放逸品”;《本事经》卷五;
《正法念处经》卷二十五;《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十五;南传《法句经》“不放逸品”。
论议第三颂:∵南传《法句经》“爱欲品”;《小部》‘自说经’“小品”之三。
论议第四颂:∵南传《法句经》“喜爱品”。
论议第五颂:∵《出曜经》“恶行品”。
论议第六颂:∵《杂阿含经》卷四十五,经1218;《出曜经》卷十一;
《法集要颂经》卷一;《四分律》卷五十二;《大毗婆娑论》卷六;《阿毗昙毗婆娑论》卷三;《小部》‘经集’“大品”。
论议第七颂:∵《法句经》“笃信品”;《法句譬喻经》“笃信品”;
《出曜经》“信品”。
论议第八颂:∵《法句经》“多闻品”;《法句譬喻经》“护戒品”“多闻品”;
《出曜经》“闻品”。
论议第九颂:∵∵南传《法句经》“阿罗汉品”。
论议第十颂:∵《出曜经》“闻品”;《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四。
论议第十一颂:∵《出曜经》“杂品”;《四分律》卷三十二;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二十一。
《阿毗昙毗婆沙论》卷二;《鞞婆沙论》卷二;
论议第十二颂:∵《出曜经》卷十八;南传《法句经》“老品”。∵
论议第十三颂:∵《杂阿含经》卷二十二,经600,卷四十三,经1167;
《别译杂阿含经》卷九,经174;《出曜经》“泥洹品”;
《法集要颂经》“圆寂品”。∵∵
论议第十四颂:∵《长阿含经》“游行经”;《小部》‘自说经’“生盲品”;
《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十六。
论议第十五颂:∵∵南传《法句经》“垢秽品”。
论议第十六颂:∵∵南传《法句经》“垢秽品”。
论议第十七颂:∵∵《小部》‘自说经’“小品”第七经。
论议第十八颂:《小部》‘自说经’“生盲品”第七经。
论议第十九颂:∵∵《出曜经》“恶行品”;《小部》‘自说经’“波吒离村人品”
第五经。
论议第二十颂:∵∵北传《法句经》“述佛品”;《出曜经》“恶行品”;
《法集要颂经》“罪障品”;南传《法句经》“佛陀品”。
论议第二十一颂:南传《法句经》“心品”;《小部》‘本生经’“妇女品”。
论议第二十二颂:《小部》‘长老偈’第85偈。
论议第二十三颂:《小部》‘自说经’“难陀品”。
论议第二十四颂:《出曜经》“梵志品之二”;南传《法句经》“心品”;
《阿毗昙毗婆沙论》卷二。
论议第二十五颂:《小部》‘经集’“彼岸道品”。
论议第二十六颂:《佛说义足经》‘桀贪王经’;《小部》‘经集’“义品”。
论议第二十七颂:《杂阿含经》卷三十六,经995;《别译杂阿含经》经132;
南传《相应部》一,“诸天相应”经10∵
二∵瑜伽论中对四十首诗偈的论释
从瑜伽论本地分思所成地这些体义伽他中,可见全为佛教中一些极古朴的诗偈,有很多早于佛陀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在佛弟子间广为流传了,而且在这些诗偈里都保存了早期原始佛教注重实践修行的风貌。从这些诗偈及瑜伽论的释文中,可以看到有如下的特点:在十二分教中,伽他无论在文学体裁上或内容上都有别于修多罗,修多罗以长行散文的体裁,主要以蕴观、处观、界观、缘起观、四圣谛及菩提分法等主题,反覆、深入地阐明佛教最基本及重要的教义,这些教义都是四部阿含经的主要内容,尤其是大部分都收录在杂阿含经的阴相应、入处相应、界相应、因缘相应、谛相应、念处相应乃至圣道分相应等经文内,而说法的对象主要是比丘弟子。但伽他是诗偈体裁,由于受音韵、音节等条件所限制,不能象长行散文般平铺直说,而说法的内容又必须适合说法的对象:八众(刹利众、婆罗门众、居士众、沙门众、四天王众、忉利天众、魔众、梵天众),所以在说法的内容上亦必须有一些方便施设,由浅入深,使听者容易接受及易于背诵,这样能将佛陀的教法较易普及,广为流传,故每多引用一些大众容易接受的事物以作譬喻,例如第四颂中以暴流形容贪欲等烦恼,第七颂中以珍财形容布施的功德,第十颂中以如婴孩依倚于乳母来形容有情于色声香味触等不断寻思,等等;所以与修多罗的长行直说相较之下,伽他是属于文略义广的,如果不从论议的释文中实在很难了解这些诗偈所蕴含的深义。
在这四十首伽他之中,从第一至第十三首偈颂全都收集在《杂阿含经》内‘八众诵’中,‘八众诵’的经文称为“祗夜”,在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之中,除修多罗位列第一,祗夜就位列第二。祗夜是梵文geya的音译,意译是偈颂,又译作应颂、重颂,‘八众诵’超过三百篇经文,每一篇经文都有至少一首或以上的偈颂,故这些经文在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中就称为“祗夜”。在瑜伽论卷二十五中说到:“云何应颂?谓于中间或于最后宣说伽他,或复宣说未了义经,是名应颂。”在下文第十二首偈颂“劬劳”句的诗偈中,佛告天子:“如是广说鲜白品,此中祗焰颂应知。”祗焰颂即是祗夜。由于在这些经文中难以从简略的诗偈里了解到佛法的深义,所以在瑜伽论里祗夜又被称为未了义经。
但收录在瑜伽论的体义伽他这四十首诗偈,通过瑜伽论的释文则可发见其中所蕴含的深义,瑜伽论的这些论释又叫做摩呾理迦,又意译为本母,在瑜伽论卷二十五说到十二分教的最后一分教论议时:“云何论议?所谓一切摩呾履迦、阿毗达磨,研究甚深素呾缆义,宣畅一切契经宗要,是名论议。”卷八十一亦谓:“论议者,谓诸经典循环研核摩呾理迦,且如一切了义经皆名摩呾理迦,谓于是处世尊自广分别诸法体相,又于是处诸圣弟子已见谛迹,依自所证,无倒分别诸法体相,此亦名为摩呾理迦…..如是契经等十二分圣教若不建立诸法体相,即不明了,若建立已,即得明了…..”。摩呾理迦是梵文māt¨kā的音译,意为本母,唐?遁伦在《瑜伽论记》卷第五之上曰:“摩怛履迦云本母,集诸经义论议明之,出生诸经别所诠义故名本母。”意思就是说通过这些论议就可以把经中甚深的义理明白详细地阐发出来。北传《中阿含经》及南传《中部》经典中皆经常提到佛弟子中有持经、持律、持母者,这是佛弟们不同的分工,持经者负责传诵佛陀的经教,持律者负责传诵佛陀制定的戒律,而持母者就是负责传诵佛陀及圣弟子对于经及戒律中的不同问题的研究、探讨的论议。《瑜伽师地论》中保存了许多持母者所流传下来这些极古老的摩呾理迦,佛或弟子们详释诸经、律的论议,说甚深阿毗昙。其实在瑜伽论的整个摄事分就是杂阿含经内修多罗的摩呾理迦,在瑜伽论卷八十五内就说:“从是已后依此所说四种契经,当说契经摩呾理迦,为欲决择如来所说,如来所称、所赞、所美先圣契经,譬如无本母字义不明了,如是本母所不摄经,其义隐昧,义不明了,与此相违,义即明了,是故说名摩呾理迦。”这种以摩呾理迦论释经文的情形在瑜伽论本地分中也是一样的,从意地以至无余依地,其中所论释的经典许多见于长阿含、中阿含、增一阿含、及杂阿含经内,如长阿含‘小缘经’‘世纪经’,中阿含‘天使经’‘天经’‘有胜天经’,杂阿含‘因缘相应’‘无始相应’‘譬喻相应’等等众多经典;除了这些阿含经外,还有一些论释大集部、经集部的经典,如大集部的阿差末菩萨经,经集部的转有经,而在本地分菩萨地住品中,从极欢喜住乃至最上成满菩萨住的十住就是十地经的摩呾理迦,论中所说的十地经即华严经十地品。此外摄决择分中从卷七十九至卷八十为论释宝积经普明菩萨会的摩呾理迦,而摄事分从卷八十五至九十八就是阿含经的摩呾理迦。在瑜伽论的大部份论释之中,除了有时会示以经名或简略地引述一些经中的句子之外,论中常以“如薄伽梵说”“如世尊言”“如经言”“广说如经”“如经广说”等而不再重覆引用经文,可见持论者对这些经文十分熟悉,故而在此论中袛是对这些经文加以详细的论释,及保存这些论释,从此亦可见瑜伽师地论虽摄属于论藏,但属于论议中摩呾理迦释经论的一种,有别于其他的阿毗达磨论,而思所成地的这些体义伽他通过了摩呾理迦的决择亦得以使经义即得明了,及将这些诗偈所蕴含的深义阐发出来。∵
在思所成地体义伽他中属于祗夜的这十三首诗偈中,皆以八众中天子、天女、夜叉等非人向佛陀兴请问,主要围绕着一些与修行实践有关的内容及方法,从论释中可见佛陀在回答诸天的问题的时候,会从几方面来加以说明:从在家位、出家位、远离位的比较,而出家位中又以外法出家、内法出家的比较,内法出家又以住有学位、无学[11]位的比较,修梵行婆罗门中又以外道有种姓诸婆罗门、如来名第一义真婆罗门等不同来说明唯有在佛所证正法、毗奈耶中,才能究竟永尽三界烦恼,才能得究竟涅盘。
在这些诗偈及论释里,如第四“流”句、第八“池”句、论议第十一颂、十二颂,佛陀在答天子、天女所问或在对弟子的说法中都提到,从心、意、识,眼、耳、鼻、舌、身、意内六根、与色、声、香、味、触、法外六境生起眼识乃至意识等而兴世间一切,于此六触处贪爱水如泉、池滋润、流泄,令有情生起贪、嗔、痴等烦恼杂染、业杂染令有情于三界流转。而在第一“恶”句、第二“说”句、第三“贪”句的诗偈及论释中,则说佛弟子于如来所证正法、毗奈耶中得清净信,出离居家所有田谷事、金银财事、事王、商贾、女色、诸僮仆等,趣入非家,为断所有欲界贪欲,及为断由欲贪而引致的种种烦恼,于身、口、意不作众恶,于阿兰若、空闲静室,修四念住不乐不苦中道行。于妙五欲色、声、香、味、触等能善知过患,无常虚伪、败坏之法,犹如幻事诳惑愚夫,甚少爱味,多诸过患,故于彼欲贪调伏,乃至超越、出离。若圣弟子了知诸行[12]皆众缘生,缘于慈悲,为利益安乐有情,为令有情获得大义而舍家正修梵行,远离乐着生天享乐的邪愿及诸邪见,弃舍贪求利养恭敬,更不为此而与诤论,与其他梵行者相比较,立己为胜,或等或劣。于佛陀的教法中当谛现观于五取蕴尽见为苦,乃至证心善解脱,便于自身、自身众具,一切烦恼皆悉永断,离爱、离憍、离诸放逸,于所得物无染受用,不生耽着乃至坚着,于所获得一切衣、食、财物等都无悕望,于受用时深见过患,善知出离,安住正念,远离愚痴,断除贪爱,断除我慢。于眼、耳、鼻、舌、身、意根善防守护,由作意思惟不净、无我、苦,由系念多修厌离,由此便能永断欲界贪。
在第五“怖”句、第六“类”句、第九“流”句等的诗偈及论释中,佛告天子及非人,如有一沙门、若婆罗门,虽于欲界诸欲过患粗能了知、能断,然复欣求上色界、无色界乐(即不再追求于物质的欲乐,但又转而追求于精神上的满足),于非解脱起解脱想,由此虽舍欲界下地自体,而爱色、无色界上地自体,由爱彼故,于当来世定不解脱,仍不脱于三界流转,由无智慧故,说外道师及弟子所制论决定无有众苦边际。佛圣弟子已离欲,出欲界贪,为更超色、无色界贪,不乐生色、无色界诸天,仍须不放逸,勤修戒、定、慧,于苦、集、灭、道能了、能观,依如是所得殊胜禅定修四念住,以如是所修念住为导首,乃至修三十七菩提分法,生起逆流正直八支圣道,能断见道断所有烦恼,灭有身见结、戒取结、疑结,证得预流,即是已经预入圣者之流,不再投生地狱、饿鬼、畜三恶道中。再从修行实践中体证了佛陀所指出的真理,除断三结外,更修断除贪欲、嗔恚,名断五下分结。从自内体证得苦、集、灭、道四圣谛及断除欲界的烦恼得成不还者,永断五下分结,甚至不再投生欲界人趣而生在天界中继续修行。复更修习四种念住乃至修习三十七种菩提分法,为永断上分结故;于上分结永断者,断色界贪、无色界贪、掉举、慢、及无明,于烦恼障及所知障心善解脱,永超三界,在第六首偈颂“类”句的论释中说:“谓已永断上分结故,于二种障心善解脱:谓烦恼障及所知障。其心如是善解脱故,得成如来、应、正等觉”。故在第十一“作”句、第十二“劬劳”句、第十三“得义”句的诗偈及论释中,佛陀告天子、天女,佛以一切烦恼永断,超越一切生死大苦,证八解脱[13]寂静思惟现法乐住,是真婆罗门,已到彼岸,涅盘无所求,堪为天人师。所以在这些诗偈中的天子、天女乃至夜叉非人等皆赞叹佛陀:久见婆罗门,逮得涅盘乐,一切怖已过,永超世恩爱。意思就是说在我们长久以来所见众多的修清净梵行的婆罗门中,袛有佛陀才是真正的达到涅盘解脱,才能真正可以称得上为婆罗门。在梵文中婆罗门brāhmana就有净行、净志的意思,又有译做梵志。
在第十四句“论议”中所摄的二十七首诗偈,除了首、尾两首偈颂现在可以见到皆收集在杂阿含经,其它的主要收集在法句经及自说经内,这些诗偈大部分都是一些无问自说之感兴诗偈,在九分教或十二分教内就称为伽他及优陀那,优陀那其实就是现在流传的法句经。在这里的经、论对照中,我们可以看到,经文在解说这些诗偈时多以因缘、譬喻、本生故事等来宣扬佛法,事实上在南传法句经的注释书故事集里就全部以不同的故事来解释这些法句,在这些经文里通过一些在印度民间已为人熟悉的人物穿插在故事中,例如帝释、刹帝利王、龙王、大长者等,或通过佛陀及佛弟子们本身的事迹,以说故事的形式来传播,可以令这些佛法更容易令人接受及可以广为流布。
在这二十七首偈颂中,第三、四、九、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五,这十一首除了保存在瑜伽论这里之外,并不见于其他的北传经典中,现在就只有保存在南传《小部》的经典里。而且我们在下文的经、论对照中可以看到,虽然都是同一首偈颂,但是在不同的经、律,乃至在瑜伽论里,都以不同的风格及方式对这些偈颂予以阐释,但从这些经、律、论来看,又似乎同属于部派佛教中上座部系统所流传。
虽然这些诗偈、经文、及论议中各有不同的主题,但如果归纳起来则可见为对善、恶业及所招感的果报的论说,对心、意、识的调伏,对贪欲、嗔恚、愚痴的观察,佛弟子应具多闻、如理思惟、法随法行的修习,及对佛、阿罗汉的赞叹。例如在第二颂中就以天帝释及二比丘的故事,说明由放逸不护命、不护身、心,不护正方便(正精进)而招致苦、集谛,常于三界流转生死;相反地,由不放逸,命护、身护、心护,由正方便护(正精进)等苦灭道迹而得苦灭,这首偈颂就收集在法句经里:无逸不死迹,放逸为死迹;无逸者不死,纵逸者常死。在第四及第二十三颂中就以佛弟子应具戒、清净活命、有惭、正见,如此修习能脱于烦恼及随烦恼,心得解脱。第五及第六颂中见他行杀、盗等身、口、意诸恶业,受将来后法辛楚果报,善男子善女人即思惟,如是恶不善业终不应为、终不应作,如是应作身善行、口善行、意善行,这些道理以法句来说就是:人之为恶,后自受报;己不为恶,后无所忧。第十九颂则说明由布施、持戒而能招感财富、生人、天善趣,不再投生地狱、饿鬼、畜生等恶趣苦;如果能由净信而于佛法出家,修增上戒学、增上心学、增上慧学,则更能达致般涅盘,故以偈颂来说就是:施令福增,防非灭怨害;修善舍诸恶,惑尽得涅盘。
另外我们可以见到在这些诗偈中有很多是讨论到对心、意、识的调伏的,其实,现在无论在南传或北传的法句经中都有心品及心意品。在这里的偈颂中,例如第十一颂以王、第十二颂以城、第十三颂以龟这些不同的譬喻来形容心、意、识的,眼、耳、鼻、舌、身、意根有如龟之四肢及首、尾,攀缘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境,若于心、意、识不能自摄、不能调伏的话,贪欲、嗔恚、愚痴等烦恼结贼得便而入。第十八颂说到佛弟子与凡夫的分别,已经断除了烦恼的佛弟子能除四轭:染污寻思、不染寻思、喜乐系缚、一切色想轭;若梵行者不能除四轭者,虽上生至无色界的非想非非处有顶地,由四轭所系缚故,将来还堕下地。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四颂中对心、意、识的调伏方法是,“于心相善知,能餐远离味;静虑常委念,受无染喜乐。”善知心于过去虽长时染污,而无实自性,若有聪慧者,于过、现、未世心如实了知,于苦、集如实知,起厌、远离,修善法心一境性[14],心住一缘,正念、正知,心善解脱,修奢摩他、毗钵舍那无懈惮,能超度萨迦耶[15],到究竟所作,名婆罗门。
对于种种烦恼,贪欲、嗔恚、愚痴的观察,以第三颂、第十五颂、第二十六颂及经论的解说,众生由此于五趣生死大海不得解脱,在这些诗偈中甚至以陷溺淤泥、鬼魅所着、入于罗网、堕驶江河,随流漂溺、如毒蛇首、如中毒箭、如船破水溢等来形容这些烦恼能令有情不自在转,以致招集当来生老病等种种苦恼。若佛弟子见他恶业,自终不为,多闻正法,获得正信,受持净戒,财施引摄福德资粮,法施引摄智慧资粮,身后生天上乐世界中。由闻正法,如理思惟,随顺于佛陀的教法而实践,远离恶行,往趋善趣,依增上戒,起增上心,依增上心发增上慧,由此能舍一切众苦根本,证得涅盘,得胜利果。在第五、第七、第八颂的法句及论释里就提出了佛弟子应从正信,多闻正法,如理思惟,法随法行,能往天世间,乃至得涅盘:信、惭、戒、施、法,善人所称赞,是名趣天道,能往天世间;多闻能知法,多闻得涅盘。
在这些诗偈中还有不少是对佛陀及阿罗汉的赞叹,其实无论在南传或北传的法句经中都有罗汉品及佛陀品,而在论议的这些诗偈中第九、十四、十六、十七、二十及第二十七这几首偈颂都是赞叹佛陀及阿罗汉的。由于佛及阿罗汉永离贪爱,弃舍一切所有悕求,心善解脱,超诸戏论,犹如虚空,一切世间法如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净与不净皆不能染,故诗偈中赞叹:智者如空无染污,不动犹如天帝幢;如泛清凉盈满池,不乐淤泥生死海。由佛所证正法、毗奈耶,增上戒、定、慧三学及所得学果,一切相皆善清净,显自圣教不与他共。
本文将分散于众多经典的这些诗偈与收录于瑜伽论的体义伽他合编对照,每首诗偈,先引《瑜伽师地论》中颂文,次举出处,或有超过一个以上的出处者选取主要的资料后,如其他资料大同少异者则不再将所有经典在文中引用,后配以《瑜伽师地论》释文,如此经、论对照,读者就可以从论释中发见各首伽他隐含的教义,希望对阅读或研究《瑜伽师地论》及原始佛教经典皆有帮助。
文中所引北传经、律、论皆引用大正藏版本,其中杂阿含经参考印顺法师编《杂阿含经论会编》之新式标点,余引大正藏的经、律及瑜伽论由笔者加以标点,如有错漏恳请读者指正。其余所引南传资料会注明译者或其出处。
嗢柁南曰:恶、说、贪、流、怖;类、誉、池、流、贪;
作、劬劳、得义;∵∵论议十四种。[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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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所观察义指观察所攀缘的境,即所攀缘的对象。
[2]∵瑜伽论卷六十六:一切世间法说名有法。
[3]∵非有法者如我、我所等。
[4]∵大正三十,页五五六中。
[5]∵九分教是修多罗、祗夜、记说、伽他、优陀那、本事、本生、方广、未曾有法,再加上因缘、譬喻、论议成十二分教。
[6]∵补特伽罗是梵语pudgala的音译,意为人、众生、数取趣等,指轮转生之主体,即“我”之异名。但佛教主张无我说,故不承认有永恒不变的真实补特伽罗,故称补特伽罗无我。
[7]∵增益、损减二种边执指世人通常认为实有的作者、受者,有、无,常、断,一、异,生、灭等偏执之见。
[8]∵岩波书店刊行∵∵一九九○年三月第三版
[9]∵《佛典研究(续编)》∵世界佛学名着译丛第28册∵华宇出版社
[10]∵《吕澄佛学论着选集》卷二∵齐鲁书社
[11]∵有学位指已证得预流向、预流果、一来向、一来果、不还向、不还果、阿罗汉向的圣者;无学位指已证得阿罗汉果的圣者。有学位的圣者因为仍末断灭尽三界烦恼,仍有所学;而无学位的圣者已经断灭尽三界烦恼,所以称为无学。
[12]∵诸行指一切有为法,在原始佛教中主要指五蕴,即包括了一切的物质现象及精神现象。
[13]∵八解脱又叫作八背舍,指八种由浅入深的禅观法门,依此八种禅定力量可断三界烦恼。
[14]∵心一境性就是指修习止、观至心于所缘保持念念在兹。瑜伽论卷三十有谓:云何心一境性?谓数数随念,同分所缘流注无罪适悦相应令心相续,名三摩地,亦名善心一境性。
[15]∵萨迦耶是梵语satkāya的音译,意译作有身,指五蕴之集合。杂阿含经七一:云何有身?谓五受阴。云何为五?色受阴,受、想、行、识受阴,是名有身。
[16]∵《瑜伽师地论》卷十九末尾∵大正三十、页三八八。
第一、二颂∵页∵|∵1∵|∵2∵|∵∵
第一颂:恶∵
于身、语、意诸所有,一切世间恶莫作;
由念、正知离诸欲,∵勿亲能引无义苦。[1]
《杂阿含经》经1270:[2]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山谷精舍。时有拘迦尼,是光明天女,容色绝妙,于后夜时,来诣佛所,稽首佛足。身诸光明,遍照山谷。时拘迦尼天女而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佛告天女:“如是,如是!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时拘迦那娑天女闻佛所说,欢喜随喜,稽首佛足,即没不见。
尔时世尊夜过晨朝,入于僧中,敷尼师檀[3],于大众前坐。告诸比丘:“昨日夜后,有拘迦那天女,容色绝妙,来诣我所,稽首我足,退坐一面,而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我即答言:“如是,天女!如是,天女!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说是语时,拘迦尼天女闻我所说,欢喜随喜,稽首我足,即没不见。”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杂阿含经》经1271: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山谷精舍。尔时、***阿难告诸比丘:“我今当说四句法经,谛听,善思,当为汝说。何等为四句法经?”尔时、***阿难即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诸比丘!是明四句法经”。尔时、有一异婆罗门,去***阿难不远,为诸年少婆罗门受诵经。时彼婆罗门作是念:若沙门阿难所说偈,于我所说经,便是非人所说。时彼婆罗门,即往诣佛所,与世尊面相问讯,慰劳已,退坐一面。白佛言:“瞿昙!沙门阿难所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如是等所说,则是非人语,非为人语。”佛告婆罗门:“如是,如是!婆罗门!是非人语,非为人语也。时有拘迦尼天女来诣我所,稽首我足,退坐一面而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我时答言:如是,如是!,如天女所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空;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是故婆罗门当知!此所说偈,是非人所说,非是人所说也。”佛说此经已,彼婆罗门闻佛所说,欢喜随喜,礼佛足而去。
《杂阿含经》经1274: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毗舍离狝猴池侧重阁讲堂。时有拘迦那娑天女,朱卢陀天女,容色绝妙,于后夜时,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其身光明,遍照一切狝猴池侧。时朱卢陀天女说偈白佛:
“大师等正觉,住毗舍离国,拘迦那、朱卢,稽首恭敬礼。
我者未曾闻,牟尼正法律,今乃得亲见,现前说正法。
若于圣法律,恶慧生厌恶,必当堕恶道,长夜受诸苦。
若于圣法律,正念律仪备,彼则生天上,长夜受安乐。”
拘迦那娑天女复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伪;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佛告天女:“如是,如是,如汝所说。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伪;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时彼天女闻佛所说,欢喜随喜,即没不见。
尔时、世尊夜过晨朝,入僧中,敷座而坐。告诸比丘:“昨后夜时,有二天女,容色绝妙,来诣我所,为我作礼,退坐一面。朱卢陀天女而说偈言:
大师等正觉,住毗舍离国,我拘迦那娑、及以朱卢陀,
如是二天女,稽首礼佛足。我昔未曾闻,牟尼正法律,
今乃见正觉,演说微妙法。若于正法律,厌恶住恶慧,
必堕于恶道,长夜受大苦。若于正法律,正念律仪备,
生善趣天上,长夜受安乐。
拘迦那娑天女复说偈言: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伪;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我时答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说。
其心不为恶,及身、口,世间五欲悉虚伪;
正智、正系念,不习近众苦,非义和合者。”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论:[4]
于身语意诸所有,一切世间恶莫作;
由念、正知离诸欲,勿亲能引无义苦。
今此颂中所言“恶”者,谓诸恶行。于一切种、一切因缘、一切处所,所有恶行皆不应作。云何于一切种不作恶耶?谓由身语意不造众恶故。云何于一切因缘不作恶耶?谓由贪、嗔、痴所生诸恶终不造作故。云何于一切处所不作恶耶?谓依有情事处及非有情事处不造众恶故。∵∵
云何“由念、正知远离诸欲”?谓断事欲及断烦恼欲[5]∵故。云何断事欲?谓如有一于如来所证正法、毗奈耶中,得清净信,了知居家迫迮犹如牢狱,思求出离,广说乃至由正信心舍离家法,趣入非家,然于欲贪犹未永离;如是名为断除事欲。云何断烦恼欲?谓彼既出家已,为令欲贪无余断故,往趣旷野山林,安居边际卧具,或住阿兰若处,乃至或在空闲静室,于诸事欲所起一切烦恼欲,摄妄分别贪为对治故,修四念住。或复还出,依近聚落村邑而住,善护其身,善守诸根,善住正念而入聚落,或复村邑游行,旋反、去来、进止,恒住正知。为解睡眠及诸劳倦,彼即于是四念住中善安正念为依止故,为欲永断欲贪随眠修习对治。又即以彼正知而为依止故,远离诸盖,身心调畅,有所堪能,炽然方便,修断寂静。彼由如是念及正知为依止故,便能证得烦恼欲断,远离诸欲,乃至于初静虑具足而住。如是能于受用欲乐行边,劣鄙秽性诸异生法,若断若知。
何等名为“引无义苦”?谓如有一,若诸沙门或婆罗门,行自苦行,于现法中以种种苦自逼自切,周遍烧恼。自谓:我今由现法苦所逼恼故,解脱当苦。虽求是事而自煎逼,彼于此事终不能得,然更招集大损恼事。如是名为引无义苦。诸圣弟子能于如是受用自苦行边,能引非圣、无义苦法善了知已,远而避之、不亲不近、亦不承事。
复次,今当略辩上所说义。云何略辩?谓诸有情有二种满:一、增上生满,二、决定胜满。增上生满者,谓往善趣。决定胜满者,谓爱尽、离欲、寂灭、涅盘。于此二满及与障碍能断能证,是名略义。若于一切种、一切因缘、一切处所不作恶行,彼便能断增上生满所有障碍,亦能证得增上生满。若于受用欲乐行边,及于受用自苦行边决定远离,彼便能断决定胜满所有障碍,亦能证得决定胜满。当知是名此中略义。∵
第二颂:说
应说想众生,依应说安住;不了知应说,而招集生死。
若了知应说,于说者无虑;由无有此故,他不应讥论。
若计等、胜、劣,∵彼遂兴诤论;于三种无动,等、胜、劣皆无。
断名色、爱、慢,无著、烟寂静,无恼悕;不见此、彼天人世。[6]
《杂阿含经》经1078:[7]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有异比丘,于夜明相出时,出拓补河边,脱衣着岸边,入水洗浴。浴已上岸,被一衣,待身干。时有一天子,放身光明,普照拓补河侧。语比丘言:“汝少出家,鲜白发黑,年始盛美,应习五欲,庄严璎珞,涂香华鬘,五乐自娱,而于是时违亲背俗,悲泣别离,剃除须发,着袈裟衣,正信非家,出家学道,如何舍现前乐而求非时之利?”比丘答言:“我不舍现前乐、求非时乐,我今乃是舍非时乐、得现前乐。”天问比丘:“云何舍非时乐,得现前乐?”比丘答言:“如世尊说:非时之欲,少味多苦,少利多难。我今于现法中,已离炽然,不待时节,能自通达,现前观察,缘自知觉。如是天子!是名舍非时乐,得现前乐。”天复问比丘:“云何复是如来所说非时之欲,少乐多苦?云何复是如来所说现法利乐,乃至缘自觉知?”比丘答言:“我年少出家,不能广宣如来所说正法、律仪。世尊近在迦兰陀竹园,汝可往诣如来,问其所疑。如世尊说,随忆受持。”天子复言:“比丘!于如来所,有诸(大)[8]力天,众多围绕,我先无问,未易可诣。比丘!汝若能为先白世***,我可随往。”比丘答言:“当为汝去。”天白比丘:“唯然,***!我随后来。”
时彼比丘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以向天子往反问答,具白世尊:“今者世尊!彼天子诚实言者,须臾应至,不诚实者自当不来。”时彼天子遥语比丘:“我已在此,我已在此。”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众生随爱想,以爱想而住。以不知爱故,则为死方便。”
佛告天子:“汝解此偈者,便可发问。”天子白佛:“不解,世尊!不解,善逝!”佛复说偈而告天子曰:
“若知所爱者,不于彼生爱,彼此无所有,他人莫能说。”
佛告天子:“汝解此义者,便可发问。”天子白佛:“不解,世尊!不解,善逝!”佛复说偈言:
“见等、胜、劣者,则有言论生,三事不倾动,则无软、中、上。”
佛告天子:“解此义者,则可发问。”天子白佛:“不解,世尊!不解,善逝!”佛复说偈言:
“断爱及名色,除慢无所系,寂灭息嗔恚,离结绝悕望,
不见于人、天,此世及他世。”
佛告天子:“解此义者,乃可发问。”天子白佛:“已解,世尊!已解,善逝!”佛说此经已,彼天子闻佛所说,欢喜随喜,即没不见。
论:[9]
应说想众生,依应说安住;了不知应说,而招集生死。
若了知应说,于说者无虑;由无有此故,他不应讥论。
若计等、胜、劣,彼遂兴诤论;于三种无动,等、胜、劣皆无。
断名色、爱、慢,无著、烟寂静、无恼悕;不见此、彼天、人世。
此四颂中,初言“应说”者,谓一切有为法,所以者何?诸有为法皆三种言事[10]∵之所摄故,今此义中说妙五欲以为应说。又妙五欲诸余沙门婆罗门等,从施主边以言求索故名应说;又诸君主于妙五欲从仆使等,以言呼召而受用之,由是因缘亦名应说。又诸受欲者于妙五欲不能自然善知过患,惟除诸佛及佛弟子,为其宣说彼过患已,乃能了知,由是因缘亦名应说。诸受欲者,于诸欲中不正思惟而取其相,亦取随好,即于彼欲便生爱染,受用耽嗜,乃至坚着。又于诸欲不如实知有众过患,所谓诸欲无常虚伪,空无有实,败坏之法,犹如幻事诳惑愚夫,甚少爱味多诸过患,亦不如实了知如是少味多患。诸欲出离,所谓于彼欲贪调伏,乃至超越,是其出离。彼既如是不见过患、不知出离而受诸欲,由是因缘便于欲界生为根本所有诸行,深起乐着,又复造作生为根本所有业已,受欲界生,生已死灭,生已陨殁,如是故言“应说想众生,依应说安住;不了知应说,而招集生死。”
若遇善士,得闻正法,如理作意,则于诸欲如实了知过患、出离。所谓诸欲无常、虚伪,广说乃至欲贪超越。彼于如来所证正法毗奈耶中,得清净信,便于诸欲深见过患,转复增胜,遂能舍离若少若多财宝、库藏、眷属、游从,以正信心舍离家法,趣于非家,所谓一切生老病死皆悉永灭。如是出家,无所愿求,修行梵行:谓我由此持戒、精进修梵行故,当得生天或异天处。彼无如是邪祈愿故,如己不见不恐,不虑他所讥论:谓他不应如是讥论,怨尤苛责,告言:贤首,汝今何为成就,盛年舍现妙欲,不随亲戚之所愿乐而更悕求待时诸欲,誓修梵行耶。如是故言:“若了知应说,于说者无虑;由无有此故,他不应讥论。”此即成就清净尸罗及清净见,何以故?由见颠倒发起于慢,慢所持故与余沙门婆罗门等共兴诤论,由此因缘说如是见为诤根本。
若有沙门或婆罗门,依等、胜、劣,诤根本见,心现高攀,由此因缘遂与余沙门婆罗门等递相诤论,依止我胜、我等、我劣三种慢类,立己为胜、或等、或劣。若圣弟子,非我、我所、我慢所动,乃至亦非我当非有想、非无想所动,了知诸行皆众缘生,于诸行中惟见法性,尚不以己校量于他为胜、等、劣,况起见慢而兴诤论。彼圣弟子虽于[11]∵他所显扬自宗、摧伏他论,虽于诸法惟为法性,缘于慈悲,谓当云何若有于我所说妙义一句领解,如是如是正修行者,令彼长夜获得大义,利益安乐,亦令如来正法久住,不依见慢及为利养恭敬因缘而兴诤论,如是不为悕求现法诸妙欲故,誓修梵行。彼由如是修梵行故,远离邪愿及诸邪见,弃舍贪求利养恭敬,于一切种皆得清净,晖光炽然无不普烛,诸天世人惟当赞美,不应讥论,又能超度生老病死。如是故言:“若计胜、等、劣,彼遂兴诤论;于三种无动,等、胜、劣皆无。”
言名色者,谓五取蕴。若有于彼观见为苦,当谛现观于五取蕴尽见苦时,于五取蕴所有贪爱由意乐故皆说为断,非随眠故;彼若即如己所得道转更修习,于其我慢无余断灭,成阿罗汉,诸漏永尽。由已证得阿罗汉果,心善解脱,便于自身、自身众具缠及随眠皆悉永断,离爱、离憍、离诸放逸,彼由如是离爱、离憍、离放逸故,名烟寂静,无有烧恼亦无悕望。云何名为烟寂静耶?烟名为爱。何以故?如世间烟是火前相,能损眼根,便为扰乱,令不安住,爱亦如是,是贪、嗔、痴火之前相,能损慧眼,乱心相续,谓能引发无义寻思。彼于此爱已断已知,乃至令其于当来世成不生法,名烟寂静。彼既如是烟静离着,虽复追求命缘众具非不追求,然能解脱贪爱追求,所求无染。云何无恼?谓彼如是现追求时,若他自施、或劝余施,施时殷重非不殷重,精而非粗,多而非少,速而非缓,然不爱味,于所得物无染受用,不生耽吝乃至坚着,如是受用命资具时不为贪恼之所烧恼。若彼施主自不能施,或障余施,设有所施,现不殷重不现殷重,乃至迟缓而不急速,然不嫌恨,由此因缘不生恚恼。又于受用所得物时不戚不念,无损害心及嗔恚心,如是不为嗔恼所恼,又于所得若精若粗,于受用时深见过患,善知出离,安住正念,远离愚痴,如是不为痴恼所恼。云何无悕?悕名悕望,系心有在,彼不惊畏[12]内怀贪嗔,往趣居家,谓刹帝利大宗叶家或婆罗门长者居士大宗叶家,我当从彼获得上妙应所啖食,乃至财宝、衣服、肴膳、诸坐卧具、病缘医药、供身什物,如是追求及与受用,于此财物都无悕望。又彼恒常安住死想,谓过夜分入昼分中,复过昼分还入夜分,于其中间我有无量应死因缘,如经广说:所谓发风、乃至非人之所恐怖,由此因缘所为追求所为受用,所有财物,于此寿命亦无悕望,如是无著、烟寂静,无烧恼、无悕望故,于此天人、帝释、自在世主天等,所有因中都不可见,于彼天人诸因果中亦不可见,又于此四洲天人世间及彼余处都不可见,又于此世界天人世间及彼余处都不可见。如是故言:“断名色、爱、慢,无著、烟寂静,无恼悕;不见此、彼天人世。”
复次,初颂显示待时诸欲,于欲邪行及邪行果。第二颂中显示舍欲应正道理,净修梵行仍被讥论不应道理,及待时欲。如第二颂第三亦尔。第四颂中世尊显示现所证法永离炽然,乃至智者内自所证。又初颂中宣说诸欲是应说相,显待时欲,由彼诸欲非才须时即便称遂,要以言说为先,然后追求受用。又显于彼由想安住不了知故,起于邪行及招生死、邪行果报。第二颂中,显于诸欲能了知故,离邪愿故,修梵行故,离邪见故,离见根本我慢种故,远离耽着利养恭敬,弃舍诸欲应正道理,由此因缘,他所讥论不应道理。又显诸欲是待时性。所以者何?若于先世不作福者,今虽用功,于所乐欲不能果遂;或惟今世造作福者,即于此时其所乐欲亦不谐偶,由此因缘后方成办。所以诸欲名曰待时。
第四颂中,显示见断、烦恼断故。即于现在证初沙门及沙门果,又修所断烦恼断故,即于现在证后沙门及沙门果,断贪爱故,断我慢故,如是显示现所证法。又离着故,烟寂静故,显示永离炽然及至智者自内所证,彼得如是内所证法。云何令他当得了知?由无烧恼无所悕望相所表故。此中前三颂显示世尊为诸天说,苾刍不能显扬如来圣教大义,而我独能,说是语时彼既领悟,于苾刍所生陵蔑心及于自身、心生憍慢皆得除灭。第四颂中广显如来圣教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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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颂文见于汉译五十卷本《杂阿含经》卷四十八,经1270、1271、1272、1273、1274,《别译杂阿含经》卷十四,经269、270、271、272,南传《相应部》一、有偈篇第一“诸天相应”经39、40。
[2]∵大正二,页三四八下。除此处所引《杂阿含经》三篇经文,其余各经皆大同少异故不再引。本文以下各首偈颂亦皆类同。
[3]∵∵尼师檀为梵语nisīdana的音译,为比丘六物之一(三衣一及尼师檀、滤水囊),即坐?时敷在地上、上或卧具上的长方形布。
[4]∵《瑜伽师地论》卷十七,大正三十,页三七○。
[5]∵事欲及烦恼欲见下文论议第二十六颂论释:“又诸欲自性略有二种:一者事欲,二者烦恼欲。事欲有二,一者谷彼所依处,谓田事;二者财彼所依处,谓金银等事…….”一段。
[6]∵颂文见于《杂阿含经》卷三十八、经1078,∵《别译杂阿含经》卷一、经17,∵《相应部》一、有偈篇一“诸天相应”经20。
[7]∵大正二,页二八一下。
[8]∵大正藏本无(大)字,依《杂阿含经论会编》增,见《会编》下册页二一。
[9]∵大正三十,页三七○。
[10]∵韩清净科记《瑜伽师地论科句披寻记汇编》卷十七:“谓过去言事、未来言事、现在言事,是∵∵名三种言事。如摄释分说。由是诸有为法得应说名。”按《瑜伽论》卷八十一,摄释分中谓:“时依处者,谓略有三种言事:一者过去言事,二者未来言事,三者现在言事。”下文论议第二十五颂中《瑜伽论》卷十九的释文亦谓:“…..谓三种言事名为戏论……若过去、未来、现在三种言事…..”。
[11]∵大正藏本“于”作“我”,依宋、元、明三本改。
[12]∵大正藏本“惊畏”作“擎鼻”,依宋、元、明三本及文意改。
第三颂:贪
欲贪所摧蔽,我心遍烧然;惟大仙哀愍,为说令寂静。
由汝想颠倒,令心遍烧然;是故常远离,引贪净妙相。
汝当修不净,常定于一境;为贪火速灭,数数应浇灌。
观非妙诸行,为苦为无我:亦系念于身,多修习厌离。
修习于无相,坏慢及随眠;由于慢现观,当证苦边际。[1]
《杂阿含经》经1214:[2]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尔时、***阿难陀,晨朝着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以***婆耆舍为伴。时***婆耆舍见女人有上妙色,见已贪欲心起。时***婆耆舍作是念:我今得不利,得苦非得乐,我今见年少女人有妙绝之色,贪欲心生。今为生厌离故,而说偈言:
“贪欲所覆故,炽然烧我心。今***阿难,为我灭贪火,慈心哀愍故,
方便为我说!”
***阿难说偈答言:
“以彼颠倒想,炽然烧其心,远离于净想,长养贪欲者;
当修不净观,常一心正受,速灭贪欲火,莫令烧其心;
谛观察诸行,苦、空、非有我,系念正观身,多修习厌离;
修习于无相,灭除憍慢使,得慢无间等,究竟于苦边。”
***阿难说是语时,***婆耆舍闻其所说,欢喜奉行。
论:[3]
欲贪所摧蔽,我心遍烧然;惟大仙哀愍,为说令寂静。
由汝想颠倒,令心遍烧然;是故常远离∵∵引贪净妙相。
汝当修不净,常定于一境;为贪火速灭,数数应浇灌。
观非妙诸行,为苦为无我,亦系念于身,多修习厌离。
修习于无相,坏慢及随眠;由于慢现观,当证苦边际。
云何“想颠倒”?谓于不净境舍不净相,不正思惟,取净妙相及取随好。云何“远离引贪净相”?谓如有一见少盛色应可爱乐诸母邑已,[4]∵便摄诸根而不随念。
云何“常定一境”修习不净?谓如有一先以巧便取于贤善三摩地相,所谓青、瘀,乃至白骨,或骨琐相,即以此相于现所得可爱境界系念思惟,如前所取后亦如是。又于内身或自或他,观察种种不净充满,谓此身中有发有爪,乃至便利种种不净。
云何“观察非妙诸行以之为苦”?谓如有一作是思惟:见少盛色应可爱乐诸母邑已,所生贪爱、受用、悕望,即是集谛,为众苦因,由此故生,生已老死,愁叹忧苦,种种扰恼从此而生。云何“观察非妙诸行以为无我”?谓如有一作是思惟:于我身形、女身形中,都无有我及有情等,谁能受用?谁所受用?唯是诸行,唯是诸法,从众缘生。
云何“系念于身,多修厌离”?谓如有一性是猛盛欲贪种类,由是猛盛欲贪类故,虽摄诸根,然被贪欲损坏其心,虽复作意思惟不净、苦及无我,亦为欲贪损坏其心。由此因缘,彼依不净或苦、无我,作意思惟,权时厌毁,违逆不顺,于身念住系念在前,亲近修习,若多修习,彼由多住如是行故便能断此猛盛欲贪。若摄诸根,不为欲贪损坏其心;若复作意思惟不净、苦及无我,亦不贪欲损坏其心。彼由修习如是行故,诸欲贪缠但现行断,非随眠断。又此欲贪缠及随眠,略于二种补特伽罗相续可得:一于异生相续可得,二于有学相续可得。虽有一分有学身中亦不可得,然于下贪[5]∵由永断故,已得安隐,上贪[6]∵未断不得安隐。无学身中,中界、妙界所有贪欲尚不可得,何况劣界?以无学者下、上贪断,于一切分已得安隐。
了知是已、未离欲贪一分学者,于后无学心生愿乐,见般涅盘寂静功德,不复思惟一切相故,恒正思惟无相界故,于无相定勤修学故。又即于此多修习故,永断三界修断我慢,由此断故,说名无学,离三界欲、上、下贪断,已得安隐,一切苦因皆舍离故,证得一切众苦边际。如是故言:“修习于无相,坏慢及随眠,由于慢现观,当证苦边际。”
复次,今当略辨上所说义,谓显贪欲由是而生、由是寂静及彼寂静,是名此中略义。云何贪欲由是而生?谓五因故:一由净妙想,二由欣乐乐,三由有情想,四由猛盛贪,五由随眠有余未尽。云何贪欲生已由是寂静?谓五因故:一由作意思惟不净,二由作意思惟于苦,三由作意思惟无我,四由系念多修厌离,五由随眠无余永灭。云何寂静?谓此寂静略有二种:一者现行寂静,二者永断随眠,当来不起。由前四种寂静因缘成初寂静,由第五因第二成就。
第四颂:流
云何苾刍多所住,越五暴流当度六?
云何定者能度广欲爱而未得腰舟?
身轻安、心善解脱,无作、系念、不倾动,
了法、修习无寻定,愤、爱,惛沈过解脱。
如是苾刍多所住,越五暴流当度六,
如是定者能度广欲爱而未得腰舟。[7]
《杂阿含经》经1092:[8]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郁鞞罗聚落尼连禅河侧,于菩提树下,成佛未久。时魔波旬作是念:今沙门瞿昙,住郁鞞罗聚落,尼连禅河侧,于菩提树下成佛未久,我当往彼为作留难。即化作年少,往住佛前而说偈言:
“独入一空处,禅思静思惟,已舍国财宝,于此复何求?
若求聚落利,何不习近人?既不习近人,终竟何所得!”
尔时、世尊作是念:恶魔波旬欲作娆乱。即说偈言:
“已得大财利,志足安寂灭,摧伏诸魔军,不着于色欲。
独一而禅思,服食禅妙乐,是故不与人,周旋相习近。”
魔复说偈言:
“瞿昙若自知,安隐涅盘道,独善无为乐,何为强化人?”
佛复说偈答言:
“非魔所制处,来问度彼岸,我则以正答,令彼得涅盘;
时得不放逸,不随魔自在。”
魔复说偈言:
“有石似凝膏,飞鸟欲来食,竟不得其味,损觜还归空,
我今亦如彼,徒劳归田宫。”
魔说是已,内怀忧戚,心生变悔,低头伏地,以指画地。魔有三女:一名爱欲,二名爱念,三名爱乐。来至波旬所而说偈言:
“父今何愁戚,士夫何足忧?我以爱欲绳,缚彼如调象,
牵来至父前,令随父自在。”
魔答女言:
“彼已离恩爱,非欲所能招,已出于魔境,是故我忧愁。”
时三魔女身放光焰,炽如云中电,来诣佛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白佛言:“我今归世尊足下,给侍使令!”尔时、世尊都不顾视,知如来离诸爱欲,心善解脱。如是第二、第三说。时三魔女自相谓言:“士夫有种种随形爱欲,今当各各变化,作百种童女色,作百种初嫁色,作百种未产色,作百种已产色,作百种中年色,作百种宿年色。作此种种形类,诣沙门瞿昙所,作是言:今悉归尊足下,供给使令。”作此议已,即作种种变化,如上所说。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等今日归尊足下,供给使令。”尔时、世尊都不顾念,如来法离诸爱欲。如是再三说已,时三魔女自相谓言:若未离欲士夫,见我等种种妙体,心则迷乱,欲气冲击,胸臆破裂,热血熏面,然今沙门瞿昙,于我等都不顾眄。如其如来离欲、解脱,得善解脱想,我等今日,当复各各说偈而问。复到佛前,稽首礼足,退住一面。爱欲天女即说偈言:
“独一禅寂默,舍俗钱财宝,既舍于世利,今复何所求?
若求聚落利,何不习近人?竟不习近人,终竟何所得?”
佛说偈答言:
“已得大财利,志足安寂灭,摧伏诸魔军,不着于色欲,
是故不与人,周旋相习近。”
爱念天女复说偈言:
“多修何妙禅,而度五欲流?复以何方便,度于第六海?
云何修妙禅,于诸深广欲,得度于彼岸,不为爱所持?”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
“身得止息乐,心得善解脱,无为无所作,正念不倾动。
了知一切法,不起诸乱觉,爱、恚、睡眠覆,斯等皆已离。
如是多修习,得度于五欲,亦于第六海,悉得度彼岸。
如是修习禅,于诸深广欲,悉得度彼岸,不为彼所持。”
时爱乐天女复说偈言:
“已断除恩爱,淳厚积集欲,多生人净信,得度于欲流,
开发明智慧,超逾死魔境。”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
“大方便广度,入如来法、律,斯等皆已度,慧者复何忧!”
时三天女志愿不满,还诣其父魔波旬所。时魔波旬遥见女来,说偈弄之:
“汝等三女子,自夸说堪能,咸身放光焰,如电云中流。
至大精进所,各现其容姿,反为其所破,如风飘其绵。
欲以爪破山,齿啮破铁丸,欲以发藕丝,旋转于大山,
和合悉解脱,而望乱其心。若能缚风足,令月空中堕,
以手抒大海,气歔动雪山,和合悉解脱,亦可令倾动。
于深巨海中,而求安足地,如来于一切,和合悉解脱,
正觉大海中,求倾动亦然。”
时魔波旬弄三女已,即没不见。
论:[9]
云何苾刍多所住,越五暴流当度六?
云何定者能度广欲爱而未得腰舟?
身轻安、心善解脱,无作、系念、不倾动,
了法、修习无寻定,愤、爱、惛沈过解脱。
如是苾刍多所住,越五暴流当度六,
如是定者能度广欲爱而未得腰舟。
此因天女问伽他。暴流有六,谓眼暴流能见诸色,乃至意暴流能了诸法。佛圣弟子,有学见迹,于随顺喜眼所识色不住于爱,于随顺忧眼所识色不住于恚,于随顺舍眼所识色数数思择安住于舍。彼设已生或欲贪缠、或嗔恚缠、或愚痴缠三身为缘,所谓喜身、忧身、舍身而不坚着,乃至变吐,由是因缘,于属三身诸烦恼缠得不现行,轻安而住,如是名为得身轻安而未能得心善解脱,由彼随眠未永断故。彼于后时又能永断属彼随眠,即于属彼诸烦恼中远离随缚,如是乃名即于三身贪嗔痴所“心善解脱”,如于眼所识色乃至于身所识触,当知亦尔。如是已断五下分结[10],越五暴流,谓越眼暴流能见诸色,乃至越身暴流能觉诸触。
如是越度五暴流已,余有第六意暴流在,为当越度复修无作、无动系念。云何“无作”?谓于涅盘心生愿乐,不为我慢之所倾动,无作思惟亦无造作,又不为彼计我、我所当来是有,乃至我当非想非非想等之所倾动,无所思惟亦无造作。云何“无动”?谓不为彼上分诸结[11]∵缠绕其心,无动无变,亦无改转,又于随一寂静诸定不生爱味、恋慕、坚着。云何“系念”?谓为断彼上分诸结,于其内身住循身观,如是乃至广说念住,彼由如是修无作故断诸生爱,修无动故断诸定爱,此离现行说名为断,修系念故,为令一切上分诸结无余永断,修习对治。如是修习无作、系念、不倾动故,能令一切上分诸结无余永断,是名越度第六暴流,谓意暴流能了诸法。复有差别:云何无动?言无动者,是慈善根无嗔性故,由此因缘诸圣弟子于萨迦耶[12]∵断除邪愿,修奢摩他毗钵舍那;由彼慈故修奢摩他、由念住故修毗钵舍那。如是正修行者于能随顺断上分结三心修习,速得圆满:谓于上身无耽染心,于下有情无愤恚心,不放逸者,于上下境无染污心。余如前说。如是名为越五暴流当度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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